沉默間,霍聞璟突然抬腳,一腳踩在了凌禹的胸口。
凌禹本就虛弱,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姜鯉渾身僵硬,看到霍聞璟又抬腳,堅硬的皮鞋還要繼續往下踩。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抱住了他的腿。
這是在阻止。
霍聞璟挑眉,看向她。
這樣的光亮里,她臉上的表情很清晰,那是隱忍。
被抱住的腿沾染了她身上的水漬,有點兒涼意,在這樣的夜裡,比什麼都涼。
姜鯉本想說什麼,可那腿突然踢開,她直接就被踢得趴在一邊,胸口劇痛。
霍聞璟轉身,頭也不回。
姜鯉渾身都在發抖,很想追上去,卻在這個時候吐出了一口血。
傷口本來就崩開了,現在更是可怖。
凌禹連忙起身,將她扶著,「小鯉,我送你去醫院。」
姜鯉擦拭著自己的嘴角,緩緩搖頭,「我......」
她想說她沒事,可說這幾個字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就暈過去了。
凌禹將她抱在懷裡,看著霍聞璟離開的方向。
霍聞璟離開的很快,哪怕知道姜鯉暈倒了,也沒有任何的停頓。
汽車馬上離開,就像是不曾來過一樣。
凌禹坐在地上,懷裡是已經暈過去的姜鯉。
他垂下腦袋,指尖在她的臉頰上碰了碰,然後輕輕嘆了口氣。
季戚在這個時候走近,他心情似乎不錯,「把人送去醫院吧,看你這樣子,是捨不得了?」
凌禹沒說話,起身,把姜鯉打橫一抱,「季少,先去醫院吧。」
這一刻,他的氣勢瞬間就變強了。
季戚挑眉,視線落在姜鯉慘白的臉上,她這會兒看著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會隨風飄走似的。
「行啊,你送去醫院。」
*
霍聞璟坐在車上,前排的莫遲一直小心翼翼的透過後視鏡看他。
今天傍晚去了老宅之後,因為霍灼遞過來的那杯茶水,總裁暈倒了。
等莫遲和霍聞璟都醒來,就已經在岸邊了,季戚說是要請他們看一場戲。
面前的屏幕里實時的播放著姜鯉的情況,在姜鯉要救凌禹的一個小時裡,誰都看得出來她有多努力,幾次都差點兒堅持不下去。
畢竟那已經超過了她的本能。
莫遲這會兒一個字都不敢說,他也是在姜鯉臉上的妝容被海水衝掉之後,才知道江江就是姜鯉。
他震撼,驚訝,然後竟然平靜下來了,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
會不會總裁其實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但是自欺欺人這個成語怎麼會出現在高高在上的霍聞璟身上。
如果總裁真的愛姜小姐,看到姜小姐那麼努力的營救老情人,心裡會怎麼想呢?
任憑哪個男人都受不了那一幕,不僅僅是尊嚴的問題,更是心意的問題。
這段時間霍聞璟對姜鯉有多好,那幾乎是有目共睹。
可姜鯉的回報是什麼呢?殺死了白彩霞,讓霍家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然後拼命營救老情人,甚至在總裁失蹤的時間裡,還有空跟老情人喝茶。
每一樁每一件,都足夠她死一百次。
最讓人窒息的是,在霍聞璟踢向凌禹的時候,姜鯉將他的腿抱住了。
那是下意識的動作,她的所有本能,都是想要保護凌禹的。
凌禹在她心裡很重要,至少比霍聞璟重要。
那霍聞璟這段時間的付出,也就顯得可笑。
莫遲咽了咽口水,很想開口說這一切肯定都是季戚的陰謀。
可姜鯉護著凌禹那一幕是親眼目睹,自己受了那麼重的傷,卻能在水裡堅持那麼久。
這麼不顧一切。
車廂里的氣氛很安靜,霍聞璟閉著眼睛,仿佛什麼都不想。
莫遲卻為他感到委屈,如果總裁一開始就知道江江就是姜鯉,那現在一定比萬箭穿心都更加難受吧。
明明已經把所有的偏愛都給出去了,為什麼會比不過一個剛出現在帝都的男人。
姜小姐的心也是真狠,刺殺了老爺子,刺殺了白彩霞,如今又狠狠捅了總裁的心臟一刀。
她仿佛從未被那些偏愛打動過。
汽車在水月灣大門口停下的時候,路燈晃過,看到大門口跪了不少人。
是霍家那群人。
霍聞璟沒有下車,只是抽出了一根煙。
跪在最前面的是霍灼,霍灼的一頭紅毛實在是太醒目了。
他看到汽車,眼底一亮,接著又是憤恨,「堂哥,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江江就是姜鯉,我都聽他們說了,姜鯉刺殺過爺爺,化名江江在你身邊,肯定不安好心,你是被利用的那個,我不該怨恨你。」
其他人也在這個時候開口。
「是啊,誰知道江江就是姜鯉,好陰險的心思。」
「她本來就怨恨霍家,難怪要對白彩霞下手,不就是為了離間我們麼?她成功了。」
「下次讓我碰到那個賤人,我一定弄死她!」
「而且她還弄傷了白竹,我看她就是想多弄死幾個,讓我們霍家更加混亂。」
這群人本來就是牆頭草,眼看著無法擊垮霍聞璟,又聽說江江就是姜鯉,馬上就給自己找了台階下。
現在大家都義憤填膺,恨不得去喝姜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