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郎中反而說對了情況,只是其他人都說是重症,而玉公主情況又頗為嚴重,導致寧王根本不信他的話,給了他一巴掌。
想到這裡,他放下心來,問道:「你可知你為何挨了王爺的打?」
年輕郎中憤憤不平地道:「還能為什麼,就因為我說了實話唄!世風日下,說假話的庸醫個個禮待,說真話的反而被人辱罵毆打!」
陳言有些無語。
聽他說話這麼憤青,顯然不懂世故,他不挨耳光誰挨?
「有一說一,你挨的打還是少了。」陳言說道。
「你說什麼!」年輕郎中氣道。雖說對方是朝廷官員,但聽到這話,他不免大怒,瞪圓了眼睛。
「你還別瞪眼,本官可沒說錯,話,得看怎麼說。本官相信你的診斷無誤,但你那種說法,不挨打朝哪走?」陳言毫不客氣地道。
「要我說那些討好巴結、低聲下氣的好聽話,我可辦不到!」年輕郎中錯會了他的意思,悻悻地嘟囔道。
「呵呵,誰說一定要說好聽話才行?跟本官來,我讓你看看怎樣才能讓這些王公貴族相信你的話!」陳言說完一轉身,大步朝屋內而去。
年輕郎中一時愕然,好奇起來,跟在了後面。
有婢女跟著,屋外的守衛沒有攔阻,陳言徑直進了屋,只見寧王正一臉陰沉地坐在鑲玉繡床外。
床前有面屏風,擋住了床上躺著的玉公主。一個長須郎中正坐在屏風外面,以懸絲診脈之法,閉著雙眼,遙遙替公主診脈。
陳言撇撇嘴。
懸絲診脈之法在青山縣早就廢除了,要是連病人的身體都不能碰,還怎麼觀察病症情況?
確實有時候也不能怪這些大夫郎中不行,有錢人家臭規矩多,診個病還講究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些大夫能診出個毛線?
又不是神仙,隔著幾米長的絲線來診脈,能診出來才叫見鬼了!
聽到腳步聲,寧王轉頭看向門口,見是陳言,瞬間臉就沉了下去。
「你進來做什麼,出去!」他喝道。
年輕郎中嚇一跳,停在了門口處,不敢再進去。
原本他還以為這個什麼戶部的官員跟寧王關係好,所以敢就這麼直闖公主的閨房,可看這架勢,寧王殿下顯然對這人極為反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剛才打自己時都沒這麼激動!
「行,王爺要下官出去,下官便出去。」陳言淡淡一句,便要離開。
「是陳大人來了麼?王兄!他是我邀來的,你怎能這樣對……啊!」卻是玉公主聽到陳言的聲音,一邊說話,一邊掙扎著想要起身,不料剛起一點,就痛得倒回了床上。
「玉兒你莫要動!行行行,我讓他留下還不行嗎?」寧王驚道。
陳言停了下來,心裡暗笑。
有玉公主在,寧王再討厭他也只能憋著!
「陳大人,您能否靠近一些?玉兒怕是不行了,想……想好好看看你。」玉公主的聲音從屏風那邊傳出來,說到後面都哽咽起來。
「是,公主。」陳言也不客氣,繞過了屏風,到了床邊。
卻見床上的玉公主淚痕赫然,顯然是哭過。
她見到陳言,雙眸頓時又紅了起來,想要抬手,卻痛得又放了回去。
陳言上下打量她一番,心中有了數。
沒錯,絕對是因為運動過量導致的酸痛。
不過這妞也忒謹慎,雖然是在家裡,但可能是因為有外人,她居然仍然還是戴上了面紗,只露出雙眸。
玉公主看到陳言,歉然道:「陳大人,本該玉兒前去拜訪,卻想不到遭此橫禍,只好……」
陳言連忙道:「沒事沒事,幾步路的功夫而已,公主的身子為主。」
寧王陰沉著臉,不想理會陳言,便轉頭看向屏風外那正為玉公主懸絲診脈的老郎中:「文大夫,玉兒究竟是什麼病?」
那老郎中文大夫已經診了半晌,卻什麼也沒診出來。
不過見過方才寧王對那年輕郎中的態度,他哪敢說實話,輕咳兩聲,道:「公主此病,甚是奇特。依老夫看,諸脈紊亂,五體虛乏,實乃脈滯之症,確實不輕。」
寧王聽不明白他說的什麼,但覺似乎頗為嚴重,吃驚道:「那有無救治之法?」
文大夫輕捋長須,說道:「王爺無需擔心,雖然嚴重,但所幸遇上了小老兒,絕不會讓玉公主出事!」
寧王正鬆了口氣,忽地旁邊陳言開了口:「老先生這診斷,怕是不太對吧。」
那老郎中臉色一變,道:「老夫行醫四十載,豈敢拿自己招牌玩笑?」
寧王冷冷道:「怎麼,又想來那套無病之論?」
方才他就看到那年輕郎中跟著陳言進來,顯然這兩人是一道的,姓陳的必然又要說什麼沒病的話!
哪知道陳言搖了搖頭,道:「非也,下官的意思是,公主明明已病入膏肓,這位老先生究竟是出於何等居心,竟說她這病症能治得了?」
幾個人一下愣住了。
這話,竟是嫌老郎中的診斷還給診輕了?
門口的年輕郎中更是張大了嘴,一時瞠然。
這官不是說相信他的診斷嗎?為何會說這話?
卻聽陳言接著道:「依下官看來,就算是御醫來了,只怕也未必有辦法能救公主!」
老郎中驚疑不定地道:「你是說這病已是絕症?那你倒是說說,此病是什麼病?」
陳言神色凝重地道:「本官如今雖已入朝為官,但在家鄉時行醫多年,正好見過公主的這種病。此病名為『百骸脫筋之症』,可說是無藥可治!」
寧王嘴都哆嗦起來:「無……無藥可治?!」
床上的公主更是雙眸中透出驚恐和絕望之色,險些暈厥過去。
終於見到了陳言的另一面。
可卻是以這種方式!
他說得這麼頭頭是道,顯然不是瞎編的!
完了,自己是真的完了!
門口年輕郎中徹底懵逼。
這個官兒說的和他診斷的簡直完全相反!
竟然說無藥可治,比外面那些庸醫還要來得極端!
屏風外的老郎中也嚇得夠嗆,聽他道出一個聞所未聞的病名,不禁心中發起了怵。
他行醫數十年,自然深知醫道廣博學無止境,難道天下之大,真有這種自己聞所未聞的絕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