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循循善誘:「他現在不過是個青頭百姓,你卻是堂堂正五品的官員,怕他做甚?他要打斷你的腿,你完全可以告他一個刁民襲擊朝廷命官嘛!」
俞謂一呆。
是啊!
今時不同往日,自己好像沒了怕父親的理由。
陳言加重了語氣:「橫豎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想回頭也不行了。不如就此跟著本官混,既不必擔心事情敗露,甚至還有好處!」
俞謂想到這次作證,居然還升了個官,不禁被他說得意動,斷然道:「是!下官定不會辜負大人期望!」
陳言欣然道:「哈哈!這就對了,去吧,本官等你的好消息!」
寧王府。
馬車到了王府側門外,陳言差點以為走錯了地方,到了某個集市。
門外不是轎子就是馬車,順著牆邊停放著。
「寧王府今兒大甩賣了?來這麼多人?」陳言下了馬車,一眼掃去,有點咋舌。
這至少有十幾批來客,對於王爺府第來說,未免有些過多了。
而且馬車轎子的規模款式,看著也挺一般,不太像是達官顯貴。
「稟大人,這是寧王從各處請來的大夫。」帶著陳言來的那婢女恭敬地回答道。
「噢,給公主治病的?至於這麼誇張?」陳言詫異地道。
「京城最有名的大夫都沒轍,寧王殿下只好到處延邀名醫。」婢女憂心忡忡地道。
「御醫呢?」陳言開始感覺事情好像有點嚴重。
不該啊,前晚玉公主還生龍活虎,怎麼這麼快就跟患了絕症似的?
「沒皇上的允可,御醫院的御醫是不能來的。」婢女答道,「不過王爺好像已經派人去請了,或許很快就有消息。」
「到底公主患了什麼病?」陳言皺眉問道。
「不知道,沒一個大夫說得准。公主已經疼了一天多了,連下床都下不了……」婢女說著說著,眼眶紅了起來。
「這麼嚴重?!」陳言吃驚地道。
「所以公主才千叮囑萬囑咐,一定要請大人過府一見,不然,怕是……嗚嗚……」婢女淚珠控制不住地滾了下來。
陳言來前還以為就是個感冒啥的小問題,沒想到竟真像是絕症。
當下哪還敢拖拉,趕緊跟著婢女從側門進入。
一路進去,有不少人正從裡面出來,看裝扮應該是被請來的大夫,個個面色凝重,搖頭嘆息。
到了玉公主所居的院落外,陳言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傳出寧王的罵聲。
「滾!再讓本王見到你這庸醫,我打斷你的腿!」
「王爺,小人真的沒胡說,公主這不是病……」
啪!
響亮的耳光聲陡然傳出,嚇得院子裡正等待召見的一干大夫無不一個哆嗦。
隨即,一個臉上帶著五指紅印的年輕郎中苦著臉從屋內出來。
「呵呵,劉郎中,早就說過了,切不可胡說,你還不信,這下知道厲害了吧?」
「公主明明病重得這麼厲害,居然還說什麼沒病,你這不找打麼?」
「以後你那塊妙手回春的招牌,還是砸了吧,這什麼眼力,居然說公主沒病!」
院子裡的人見著他,有的嘆息有的冷笑有的嘲諷,顯然這年輕郎中人緣不太好。
「明明就沒病!」那年輕郎中嘟囔道,臉上帶著些忿忿不平,朝院子外面走去。
陳言心裡一動,上前攔住他。
「讓讓!」那年輕郎中正滿肚子氣,沒好氣地道。
「兄弟,跟你打聽個事。」陳言沒讓開,客氣地道。
「你誰啊?」年輕郎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也是郎中。」陳言笑笑。
「京城的郎中我也見得七七八八了,沒見過你啊。」年輕郎中有些疑惑,又打量他一遍。
「可能因為咱們倆乾的行當不同,畢竟隔行如隔山嘛。」陳言道。
「都是郎中還隔什麼行?莫名其妙!」年輕郎中滿頭霧水地道。
「郎中也有不同行當嘛,比如你是從醫的,而我是從政的。」陳言一本正經地道。
「從政?這就搞笑了,郎中從什麼政?」年輕郎中愕然道。
「很多啊,比如兄弟我是在戶部做郎中。」陳言從容道。
「戶部有什麼郎……咦?難道你是……」年輕郎中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當官的?」
「好說,本人戶部糧事郎中。」陳言笑眯眯地說道。
年輕郎中嚇一跳,慌忙便要跪下:「草民有眼無珠,請大人恕罪!」
陳言把他扶住,莞爾道:「不用多禮,咱倆算是跨界同行,就當學術研究好了。我想和你交流一個問題,為何你說公主沒病啊?」
年輕郎中下意識摸摸臉上的巴掌印,遲疑道:「這,大人不會打我吧?」
陳言拍拍他肩:「放心,本官是文官,君子動口不動手。」
年輕郎中稍稍放下點心,道:「公主這是脫力之症,只是用力過甚,筋肉脫力,血氣虧損而致。只要將養數日,便可恢復。」
陳言聽得心中一動。
難道……
年輕郎中仍在說話:「可恨這些庸醫,一個個說什麼疑難雜症,甚至還有說是絕症的,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學的醫,簡直耽誤病患!」
陳言又詳細詢問了症狀,轉身又和帶他來的那婢女確認了一番,恍然大悟。
玉公主根本沒病!
她只是因為太過嬌生慣養,過度缺乏鍛鍊,那晚上卻突然跑了好幾里地,劇烈運動後產生了大量的乳酸,導致的肌肉酸痛。
陳言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前世讀大學時有天一口氣打了整天的籃球,當天沒事,第二天開始渾身上下無死角酸痛,連頭皮都沒躲過,一碰就疼。
後來持續了一整個星期,連上下樓梯都得有人扶,因為抬腿都酸痛得不要不要的……
玉公主的情況正好符合,前晚跑後,身體大量無氧運動,昨日開始下不了床,一動就低吟不斷,渾身哪哪都疼,吃東西都不敢張嘴,腮幫子疼。
今天才是第二天,估摸著她這情況還得持續個幾天。
所以,這根本就不是病,難怪那些醫生束手無策,沒病怎麼治?
這事就只能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