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著大包行李袋跟在劉金峰身後,劉金峰拉一個小皮箱,疾步前走,身輕如燕。
他指了指前面的路口一棟6層高的樓房說:「看到沒,前面就是我們的廠。」
我看著前面的那棟6層高的樓房樓頂上安裝著幾個發光文字「旺旺達燈具廠」。
我說:「現在幾點了?」
劉金峰說:「8點,馬上就8點了。如果不堵車我6點半就到了。」
我們繼續往前走,我一路走一路感嘆,這個寶屯工業區真大。一排排的工廠樓,整整齊齊地排在工業區內,中間就一條8車道寬的廠區馬路,偶爾有卡車開來,開去。
大約走了五分鐘,我們來到了那棟「旺旺達燈具廠」的一樓保安登記處。劉金峰邊跟保安大哥打招呼邊遞給保安一支紅梅煙。嫻熟地給保安大哥點上。
劉金峰說:「老李今年回去過年沒?」
保安大哥說:「那……那裡啊,我們這那裡有假放,要守廠。」
劉金峰說:「那豈不是有雙倍工資。」
保安大哥說:「有沒多少,就那幾天的。」
劉金峰說:「宿舍樓開門沒?」
保安大哥說:「開門的,有人在的。這位是你弟弟嗎?」
劉金峰說:「這位是我哥哥。」
我向這位50歲左右的大哥點了點頭,說:「您好。」
保安大哥說:「你們都是九州來的嗎?」
我說:「是的。」
劉金峰說:「我跟廠長打過招呼了,明天再辦入廠手續。」
保安示意地點點頭。
我們繼續提著行李往廠區走去,先是經過一條廠區馬路,馬路兩旁有兩排三層樓高的榕樹,修剪得整齊有序。經過小樹林穿過一個三個籃球場那麼大的足球場來到了一棟同樣是6層樓高的宿舍樓。
遠遠看見兩個穿著保安制服的女生坐在一樓宿舍樓入口處的桌子前嗑著瓜子。桌子上放著碗那麼大的一串鑰匙,鑰匙旁邊有一個手電筒,手電旁邊有一壺茶。
劉金峰跟其中一個女生說:「hi,阿群,新年快樂!」
這個叫阿群的女孩大約也就是20歲左右,皮膚白淨,個個比劉金峰高一些,扎著短馬尾。她回應說:「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劉金峰說:「這是我哥。」
我有些侷促地說了聲,你好!
阿群也說了聲,你好。
我始終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另外一個女生始終不說話,一直在嗑瓜子,仿佛看不見我們一樣。這個女生臉蛋圓溜溜的,也是皮膚白淨,看上去有些不好惹的高冷感。
劉金峰說:「小媚,給點瓜子磕嗑。」
阿媚說:「憑什麼?跟你很熟嗎?」
劉金峰說:「哎喲,幾天不見,如隔三秋阿。」
阿媚說:「說話真噁心,滾。」
劉金峰說:「滾那裡啊,滾你懷裡去嗎?」
阿媚說:「王八蛋,閉嘴。」
我在一旁驚訝地看著他們鬥嘴,心想他們肯定是認識,甚至有過一些什麼不可告人的故事……
劉金峰帶我到了404號宿舍,宿舍里擺著6張床,單人鐵架床。地面上黑黑的斑斑點點,像是有許多菸灰落在地上,粘在瓷磚表面。
劉金峰說:「宿舍就這樣,你睡這張進門出的這張,這張沒人睡的。」
我說:「好。」
我找來一張舊報紙,將床板上的灰塵擦拭了一遍。原本放在床的一個桶和一雙鞋子,我將它們移到角落處。
劉金峰說:「等下我帶你去街上買些蓆子洗浴用品什麼的。」
我說:「遠嗎?」
劉金峰說:「不遠,就在對面馬路就有一條飲食街,那裡什麼都有。」
我說:「好。」
我跟著劉金峰來到了飲食街,我們先是吃了個隆江豬腳飯。這個隆江豬腳還挺好吃的,肥膩膩的豬肘肉,半個滷蛋,兩片滷豆腐,一勺靈魂醬汁,配上少許酸菜。
我對劉金峰說:「你還真別說,這個豬腳飯還挺好吃的。」
劉金峰說:「好吃吧,不到半年你就會吃怕了的。」
我說:「剛剛叫阿媚的女保安好像不是很喜歡你啊。」
劉金峰說:「我睡過她。」
我說:「真的假的,保安你都睡,真是飢不擇食啊。」
劉金峰說:「準確地說,我們倆個談過一小段戀愛。」
我說:「什麼叫一小段戀愛。」
劉金峰說:「我剛從樟木頭那邊過來這個廠的時候,這個宿舍的保安只有阿媚一個人的。」
我想保安隊伍里很多都是當過兵的,身高樣貌都不錯的,阿媚不差啊,要身高有身高,要樣貌有樣貌,怎麼會看上劉金峰這個矮小子。
劉金峰接著說:「一開始她也是很高冷的,我怎麼打招呼她都冰冷冷的,不怎麼鳥我。後來我軟磨硬泡,終於將她約出來一起去網吧上網,一起去吃飯。後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一起床上焗。」
我說:「果然是老師傅,你牛逼。」
劉金峰說:「有一次她巡邏宿舍,我在沖涼,剛剛好沖完,衣服還沒來得穿好,就穿了一條龍底橫,我聽到四樓樓道盡頭處一個尖叫聲,非常尖銳,啊!救命啊!救命啊!」
我提起一個掃把就衝過去查看啥情況,居然有女生在喊救命。我衝過去時,看到阿媚在那裡直跺腳,手慌慌張地指著電箱處,她緊張慌兮兮地說,有老鼠啊、有老鼠啊。
我說:「在哪裡?我要敲死它。」
阿媚說:「在電箱裡,好大個!好噁心!好害怕!」
阿媚邊說邊躲到我身後。
我一棒子敲了敲電箱,發現沒有動靜,我用掃把柄戳開電箱門,電箱門剛剛開啟已到一道縫隙,一隻巴掌大的老鼠從電箱裡衝出來,我再一棒打下去,打中了老鼠的尾巴,老鼠頭都不回,一溜煙跑不見了。
阿媚嚇得夠嗆,躲在我身後說:「你怎麼不穿衣服啊。」
我說:「我這不就是聽到喊救命嘛。」
阿眉說:「你不能穿了衣服再來啊。」
我說:「我要是知道是只老鼠,我來都不來。」
阿眉說:「你這真是流氓。」
我們正在說著,保安隊長一手拿著一個大鐵叉,一手拿著一隻手電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問:「發生什麼事啦,咋地啦?我聽到喊救命聲。」
保安隊長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我對保安隊長噗嗤地笑了一下。保安隊長疑惑不已地對阿媚說:「發生什麼事啦?」
阿媚說:「哎呀!剛剛有個老鼠在這裡,嚇死我了,害得我不敢到這打點。」
保安隊長看著我說:「劉金峰你不穿衣服是啥情況?」
我說:「隊長大人,我正洗完澡,剛剛穿上內褲,聽到救命聲我就出來英雄救美啦!」
阿媚說:「還不趕緊回去穿衣服。」
我說:「謝謝阿媚的關愛。」
阿媚說:「誰關愛你了。」
保安隊長看了看電箱,將電箱門鎖上,拿著手電筒,東照西照一會就默默走開了。
我說:「我再怎麼說也是救了你啊,幫你趕了大老鼠,你不應該謝謝我嗎?」
阿媚說:「那謝謝你咯。」邊說邊拋來嫵媚一笑。
劉金峰說:「就是這一笑,我徹底淪陷了,決定想辦法泡她。她笑起來真好看,像某個香港明星」
我說:「那麼冰冷的女人你怎麼泡她。」
劉金峰說:「不難的,表面冰冷的女人只是表面,內心也有灼熱的燃點的,就看你能不能點燃她的內心。」
我說:「是吧,那你後來怎麼跟阿媚發展成情侶的?」
劉金峰說:「後來嘛,我就趁熱打鐵,記住啊,追女生一定要趁熱打鐵,你別管她有沒有男朋友這些,這些不是你考慮的問題。」
我說:「怎麼個趁熱,怎麼個打鐵。」
劉金峰說:「我就順著阿媚的話,跟阿媚提出要求。我要她請我吃飯。」
我說:「那她答應了沒?」
劉金峰說:「答應了,請我吃飯堂餐。」
我說:「我草,這么小氣嘛。」
劉金峰說:「這是機會兄弟,要抓住啊。那天我是這樣子的。阿明仔你再看看我跟阿媚是怎麼說的。」
阿媚說:「請你吃飯沒問題,吃食堂餐。」
我說:「食堂餐就食堂餐。」
阿媚說:「過來拿飯票。」
我說:「這,不行沒誠意。」
阿媚說:「那你想怎麼樣?」
我說:「我要跟你一起吃。」
阿媚說:「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吃呢。」她又嫵媚一笑。
我也笑著跟她說:「就這麼定啦,明天中午我在食堂門口等你哦。」
第二天我就下了晚班沖了涼,一直沒有睡覺,一直等到中午11點半的開飯時間。那天我就站在食堂門口一側抱著手機假裝在玩手機。
阿媚終於來了,阿媚說:「你來真的啊?」
我說:「你以為我開國際玩笑呢。」
阿媚說:「你不害臊啊,要一個女生請你吃飯?」
我說:「我害臊什麼呢,吃個飯而已,又不犯法。」
阿媚說:「那來吧,你要吃什麼?」
我說:「我救了你一命,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大恩人了對吧。」
阿媚說:「好大恩人,那就請你吃雞腿吧。」
我說:「這還差不多,但是你也要吃雞腿哦。」
阿媚說:「我不吃雞腿,太多肉了,我吃辣魚。」
於是我們兩個就一起去吃了一個飯堂飯,我吃雞腿飯,她吃辣魚。這樣我就進一步了解了她的飲食偏好,她也了解了我的飲食偏好。我的距離就這麼樣微妙地產生變化的,不是一步到位的。
我說:「你怎麼懂那麼多。」
劉金峰說:「這不算什麼,你聽我講嘛。」
劉金峰繼續講他的把妹絕技。
劉金峰說:「我們要不加個Q,交個朋友嘛。」
阿媚說:「交啥朋友,飯都吃了,還交啥朋友。」
我說:「怎麼不能我被扣上一個吃軟飯的帽子吧,不行我也要請回你吃一頓大餐。」
阿媚說:「什麼大餐啊,火鍋啊?」
我說:「算我們一點默契也沒有,不吃火鍋。」
阿媚說:「那你請我吃什麼?你先說。」
我說:「帶你吃廣東菜,到時候你就知道。」
看到沒阿明,不要事事順著女人,女人很多時候是迷茫的,拿捏不定主意的。
我說:「哦,這樣啊,學到了。」
劉金峰接著說:「我後來順利加了她QQ,天天跟她用QQ聊天。聊了一個星期,在某天的星期天我約她到明月酒家,吃了一次東莞本地人都愛吃的蔥油白切雞。雖然說她根本不愛吃這道菜,因為太過於清淡了,對於她們北方人來說這道菜沒有味道。但是這個環境高檔,足以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我說:「吃飯不就是為了食材好吃嗎?投其所好。」
劉金峰說:「錯,如果是為了吃飽一頓飯在廠區食堂就可以搞定,經濟又實惠。我為了給對方留下一個深刻的美好的印象,一道菜味道的記憶。」
我大悟大徹般點點頭說:「還得是劉師傅你厲害啊。」
劉金峰說:「後來我們吃完飯後,跟阿媚聊聊天,散散步。女人要的就是這些,陪伴。你想獲得愛情你一定要懂女人。」
我說:「哦。我懂了。」
我們邊聊邊走出豬腳飯快餐店,轉頭走去百貨商場去買日用品。這裡的日用品商場什麼都有,鍋碗瓢盆,蓆子、洗衣粉、洗頭水、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我們選好了日用品之後,又是大包小包提著走向回廠區宿舍的路上走去。當我們走到百貨商場馬路對面時候,一隊開著閃光燈摩托車,穿著藍色制服的人馬將我們的去路攔住。我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驚慌失措,神色慌張,瑟瑟發抖,像個犯了事的犯人一樣……
一個身材高大,嗓音粗厚的男子大聲吼道:「站住,站住!」
邊說邊用手指指著我跟劉金峰。
劉金峰說:「同志您哪個單位的?」
粗嗓音男子旁邊的瘦個子說:「查暫住證,身份證,拿證件出來。」
劉金峰說:「我們剛剛下車,剛剛吃了個飯。」
粗嗓子制服男子說:「我不管你這些,這些是你的事情,今個我要你出示身份證,暫住證。」
我被眼前這一幕震懾住了,手在抖,腳發軟,緊張兮兮驚恐地看著這天降神兵般出現的6個人,他們將閃光燈摩托車圍在我們倆一前兩後。
我緊張得不知所以然,從口袋裡掏出身份證,粗嗓音制服男子說:「叫什麼名字?」
我說:「身份證上面有寫。」
粗嗓音制服男子說:「我再問你一遍,叫什麼名字?」
我說:「陳宇明。」
粗嗓音制服男子說:「籍貫?」
我說:「啊!什麼?」
粗嗓音制服男子說:「來自什麼地方?」
我說:「來自九州省、九南市、九……九貝新區三岔村順民組19號。」
一群穿制服的人哈哈哈哈大笑,其中一個男子說:「都是九九九啊!」
粗嗓音制服男子說:「來自來東莞幹什麼?」
我:「來……我剛來……」
劉金峰搶過話來說:「我們剛到,我就是在旺旺達廠上班的,我們來這裡上班的。」
我說:「上班的。」
粗嗓音制服男子說:「我沒問你啊,一起的嗎?」
劉金峰說:「一起的?」
嗓音制服男子說:「陳宇明,今年幾歲?」
我說:「17。」
嗓音制服男子走向一邊的閃光燈摩托車從側邊箱子裡拿出一個黑色皮夾,唰的一聲將拉鏈拉了一下,拿出一支筆,翻開幾頁紙,跟旁邊的另外兩個制服男子說著什麼。
一會兒又走到我跟前說:「你這個情況,必須有暫住證,沒有暫住證要交50塊罰款,明天拿這個單子去辦理暫住證,不用再交錢了,明白嗎?」
我說:「哦~明白了。」
劉金峰說::「交什麼罰款啊,我們剛剛來,剛剛下車來到這裡,要辦也是明天辦啊。」
瘦瘦高個子制服男說:「憑證呢?拿證據出來。」
劉金峰摸了摸口袋,半天找不出什麼來,問我:「阿明你車票呢?」
我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車票。
粗嗓音制服男子拿過車票說:「這個不是正規發票啊,要正規發票啊。」
劉金峰大聲嚷道:「這不是正規發票嗎,我們坐車司機就給這個發票啊。」
粗嗓音制服男子拿著警棍指著劉金峰說:「你別那麼大聲啊,證件拿出來,出示證件。」
劉金峰將身份證暫住證遞給了粗嗓音制服男子。
粗嗓音制服男子說:「你的證件沒有問題,但是我現在警告你,請你們配合我們工作。」
劉金峰說:「這個罰款不予認可,我要聯繫廠長出來解決這個問題。」
瘦瘦高個子制服男說:「誰來都不頂用,違規了就得罰款。」
我拉了拉劉金峰說:「那我就交吧,50塊就50塊。」
劉金峰不說話,走到一邊打起電話來。
粗嗓音制服男子將一沓發票單墊在黑色皮夾上,開始寫寫畫畫,過了一會兒說,陳玉明簽名。
劉金峰說:「不要簽名,廠長一會就到了,再等一會。」
我在一旁驚恐萬分地看著這一群人,劉金峰繼續打著電話。
一會兒,瘦瘦高個子制服男對我說:「配合工作,交罰款,交完罰款回家去,你17歲根本進不廠,違規的。」
劉金峰過來說:「交什交,廠長馬上到了,要交你跟廠長說。」
就在等廠長來的時候,我的心理防線被擊破。掏出50塊錢交給粗嗓音制服男子,剛剛好簽下名字。
一個身穿粉色襯衫,理著平頭,挺著肚腩的男子氣喘吁吁地碎步跑來,跑到這群制服男子面前就說:「你們怎麼回事,人家剛剛從老家坐車過來,罰款什麼款,辦什麼暫住證,要辦也是明天辦啊,現在幾點啊?」
瘦瘦高個子制服男說:「我們也是按規定辦事,有什麼異議你撥打這個電話。」
廠長說:「不能像你們這麼搞的啊!人家剛剛從老家過來,屁股還沒坐熱,你們就這麼搞。」
粗嗓音制服男子說:「對有什麼異議向我們領導反映,按規定辦事。」
廠長對我說:「交了錢啦?」
我說:「交了。」
廠長嘆了一聲長長的氣說:「哎~太年輕了,太年輕了」邊說邊搖頭
劉金峰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眼神里透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陰鬱神情。
我提著一包生活日用品,腋下夾著一張蓆子站在那不動,皺著眉頭,收著鼻子……遇到這種掃興的情況,內心也是鬱悶至極,方才吃的豬腳飯也不香,估計等會回到宿舍後劉金峰肯定會大發雷霆,定會對我一頓瘋狂輸出。
這群制服男子陸陸續續坐上摩托車,開著閃光點,慢悠悠地離開了這個路口,消失在我愁離的視線里。剛剛短暫卻又漫長的一幕是父輩他們踩過的坑,如今我踩了一遍。
劉金峰說,廠長你要是來早一點,我哥就不會被罰款了。我哥他初來乍到,不懂江湖之水有多深。不管怎麼樣還是非常謝謝你,來抽根煙。說著將手往口袋裡嫻熟地掏出一包紅梅煙,抖了兩下,煙盒斜斜跳出連根菸頭,伸向了廠長的面前,目測菸嘴距離他的嘴邊有30公分左右。
廠長連忙拜拜手說:「戒了戒掉了,不要了。」
劉金峰說:「來一口,最後一口,發財煙。」
廠長笑眯眯地說:「發財煙很難拒絕的。說著接過了劉金峰的煙。」
劉金峰嫻熟地給廠長點上,一手擋住風向一手操作打火機。點完廠長的煙,又點自己的煙。我呆呆地在旁邊有些不知所措。
劉金峰說:「廠長啊,你看前幾天跟你說的,這是我哥,他讀書讀得比我多,有文化,安排到注塑機這邊應該沒問題。」
廠長說:「這個沒問題。開注塑機,不識字也可以開,這種東西簡單。」
劉金峰說:「老哥來跟廠長打聲招呼。」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是叫我,我往前一步,眼神躲閃地看了一眼廠長,廠長直勾勾地將我上下打量。我有點緊張地說:「廠長您好!我叫……。」
劉金峰迅速打斷了我的話,他說:「叫劉金文,他是我哥。」
廠長笑了笑點點頭說:「好,好,明天開工。」
廠長微微扭頭向劉金峰一邊說:「不過,你騙不了我,我一眼看出來了,你跟他不像,他不夠年齡對吧?今年幾歲?」
我說:「17。」
廠長說:「17沒問題的,身份證安排好了吧。」
劉金峰說:「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包在我身上,給廠長添麻煩了。」
廠長說:「那裡那裡大家老鄉,不說這些。」
我說:「謝謝廠長關照。」
廠長說:「額,好,好!」
我們三人邊走邊聊。廠長說:「小文你今晚就住廠里宿舍,別亂跑。」
我說:「好。」我內心裡對廠長充滿敬意。
劉金峰說:「我從家裡帶了兩斤我們老家的糧食酒。我一會送給你嘗嘗。」
廠長說:「戒掉了,戒掉了,高血壓。」
劉金峰說:「哎呀!我們這個是糧食酒,降壓的,跟外面的不一樣,小酌怡情那種。」
廠長說:「嘻嘻,小峰還真是客氣。」
我們一路走進廠區,走到A棟宿舍樓時,廠長跟我們分開了。我跟劉金峰走向C棟宿舍樓,來到一樓保安登記處,兩個美女保安現在只有一個阿媚在值班。
劉金峰吹了吹口哨,將口哨聲拉得很長,一手插著在破洞牛仔褲兜里,時不時甩甩他那頭長髮,走路一抖一抖直勾勾地看著保安登記處的阿媚,阿媚一本正經地在寫著什麼,眼都不看一眼我們。走近時劉金峰說,媚媚,今晚上我宿舍喝酒啊。
阿媚白了一眼劉金峰說道:「有病啊,誰有空跟你喝酒啊。」
劉金峰說:「敬酒不喝,喝罰酒。」
阿媚說:「滾。」
劉金峰始終笑嘻嘻地說:「阿媚還是那麼凶哦~。」將哦字拉得很長,聽著讓人起雞皮疙瘩……十足的社會流氓。
我們來到宿舍後,我說:「峰哥阿媚是不是真的狠透你了,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劉金峰說:「嗯……其實也沒有,說來話長,我覺得我沒有對不起她。」
我說:「後面你跟阿媚吃完飯之後的,你們是怎麼約會的。」
劉金峰說:「說出來你不相信我跟阿媚發展很速度的,就是一頓飯是的事情。我那天請她吃廣東菜之後,就到廠區的後山公園散步,阿媚那天穿了一條白色收腰裙子,這副模樣是平時難得一見的,簡單紮起馬尾邊,背一個粉色小包,穿一對白色回力運動鞋,清爽得像個剛剛畢業的高中生……」
劉金峰繼續說:「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原本要上晚班的,但是我請了個假。很多男人老狗就不懂這一點,認為請假去泡妞是件很傻的事情,但我始終認為,人活著不就是為這一件事情嗎?」
我說:「什麼事情?」
劉金峰說:「人活著就是為了得到性,獲得並行駛交配權,只不過是世俗將這件事情粉飾得沒那麼原始,以至於區分人類與動物之間的區別。」
我說:「能不能說得沒那麼抽象啊。」
劉金峰說:「現在我們正處在血氣方剛的年紀,瘋狂地想獲得愛情對不對?」
我說:「是的,這個點我承認。」
劉金峰說:「獲得愛情,你知道愛情是什麼嗎?」
我說:「就是愛一個人,為這個人全心全意付出所有一切。」
劉金峰說:「幼稚。所謂的愛情,就是我想跟這個姑娘睡覺,如何合法化地應該她的芳心這中間就有很多學文,這個學文的過程就是愛情。」
我說:「我感覺懂一點點了。」
劉金峰說:「當天晚上我跟阿媚肩並肩慢慢地散著步,我打開手機聽著音樂,我們一起聽著歌,漫步在黃色的路燈下,公園的湖邊周圍有好些情侶在親親摟摟抱抱,也有個別情侶坐在公園的涼亭陰暗處不知道說著什麼話,久不久逗得另一半可開心了,久不久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
我說:「你跟阿媚就是干走嗎?」
劉金峰說:「我一直觀察周邊的環境,我們散步到一處陰暗處時,我突然停下來來說道,阿媚你看前面。」
阿媚說:「前面有什麼?」
我說:「前面有好像是有個老鼠啊,啊!兩個~」
阿媚被我這麼一逗嚇得半死,原地跺腳蹦躂起來躲在我身後。我假裝也害怕,一把摟住她的肩膀,說:「哇這兩個老鼠比上次的還大。」
阿媚說:「要不我們回去吧,這裡這麼黑有老鼠的。」
我繼續摟著她的肩旁說:「好,我們不在這裡溜達了,我們去河提那邊走走,那邊風涼快有草地。」
阿媚說:「河提啊,我沒去過啊,會不會有危險的?」
我說:「放心吧,有我在呢。」
阿媚突然停了下來說:「喂,流氓,鬆手,誰叫你搭我肩膀的。我可是有男朋友的阿。」
我說::「啊!對不起咯。你男朋友是不是叫劉金峰啊,哈哈哈。」
阿媚一邊氣急敗壞地捶打我的肩膀,一邊說道:「臭不要臉的,誰喜歡你啊。」
我說:「劉金峰啊。」
阿媚紅著臉蛋說:「真的假的。」
我趁機說:「真的,我喜歡你。」
說完一把將她摟抱住,她也象徵性地捶打我兩下,然後被我降服到懷裡了。她個子稍微比我還高一些一些。一開始略顯有些不習慣。但很快我就能感受到阿媚撲通撲通的心跳,我的心跳我在加速。仿佛兩顆地球都要碰撞在一起一樣,緊張又刺激。我們就這樣子,阿媚就被我表白了,阿媚是我在這個廠獲得的一段感情生活。
我說:「牛逼啊,劉師傅。」
劉金峰說:「我們早點休息吧,明天要去辦理入職手續了哦。對咯你的李慕蘭估計又給你發信息了,洗完澡再登上你的QQ看看。」
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