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虛偽舅父

  第285章 虛偽舅父

  而珍娘家裡,那老寡婦被氣得離開了家裡。♢🐚 ➅❾ร𝒽U𝓍.Ć𝕠๓ 😳♖

  反正女兒也帶話回來,說是錢部長讓他們暫避鋒芒,先不要管這些個狗頭嘴臉的舅父舅母。

  老寡婦樂得自在,攜了女兒就出門去。

  錢夫人在錢珍娘家裡就跟自家似的,到處轉來轉去,甚至連錢珍娘的衣裳鞋襪等都翻了出來。

  最後她才對錢老爺說道:「你說錢珍娘真當了大官嗎?怎麼這屋子裡一件值錢的物件都沒有!其他的不說,指不定她藏起來了,可她一個姑娘家,總得有幾件首飾吧!」

  錢老爺卻眯著眼睛搖頭,「此言差矣,你沒看見金州府的女兵們全都剪的短頭髮嘛。那劉大哥說,現在金州府的姑娘們都流行短髮,這頭髮都沒了,要什麼首飾?

  「這可屋子也太窮酸了些吧!就算是在我們汴京城,這麼大的房子還有幾個奴才呢。她錢珍娘當那麼大的官,家裡就只有那麼一個老寡婦,誰信啊?咱不是被人騙了吧?昨晚上那個劉什麼的,說的話可信不?」

  「不至於吧。」錢老爺先是將信將疑,隨後篤定道,「那不可能。就算劉大哥騙咱們,這老寡婦總不會騙我們吧?再說我們來之前也打聽了一下,據說這條巷子裡住的可都是達官顯貴!許是這反賊沒多少錢,下面的人也是清湯寡水的——」

  「那可更不應該了!昨天咱們在路上,瞧見那些金州府的百姓,可是各個肥得流油呢!我瞅著那反賊肯定很有錢!」

  兩個人正說著話呢,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動靜,兩個人一喜,以為是錢珍娘回來了,立馬殷勤的跑去開門,哪知卻看見一個黑臉漢子。

  那漢子一臉卑微的討好表情,「兩位,這裡是錢部長的家吧?」

  錢家兩人互看一眼,似乎都不清楚現在什麼情況。

  錢老爺有些警惕的說道:「你找錢部長何事?」

  「您二位是?」

  錢夫人挺起了胸脯,「我是錢珍娘的舅母!」

  「哎!原來是舅父舅母!」那人腰彎得更低了,笑得滿面春風,愈發熱情,「錢部長平日對小的多有照顧,這不,小的淘到了一些好東西,就迫不及待的給她送過來掌掌眼。您二位看看,這可是東面的赤紅珊瑚,有孩童那麼高。這是東海的珍珠,顆顆圓潤,拿來做簪花或是首飾都是極好的東西。」

  說著那人還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人將東西往裡面搬。

  錢夫人見錢眼開,這一下樂得沒邊兒!

  倒是錢老爺謹慎慣了,攔在門口:「別別別,這件事兒我們可做不了主,你還是等珍娘回來以後再說吧。」

  「哎,錢老爺跟我客氣什麼。錢部長待我恩重如山,若沒有她,就沒有我大牛的今日,我孝敬她是應該的!再說,這些東西都不值什麼錢,只是一些玩耍的東西罷了,您可是她舅父,那就跟親爹沒什麼兩樣,怎麼就做不了主了?!」

  錢夫人也立刻訓斥錢老爺:「就是!她錢珍娘昔日住我家的時候,吃我的用我的喝我的,我拿她當我親生女兒一樣對待,我們怎麼就做不了她的主了?要我說,能做,不僅能做,且她什麼都聽我的,那才算是孝順咧!」

  說完,錢夫人也不管不顧的吆喝著大牛的人往裡面搬東西。

  本來錢老爺還有兩分拒絕的心思,可一看到那座如孩童般高的血紅珊瑚,登時眼睛一亮。

  錢老爺雖然不通古玩,卻也是見過好東西的。

  天爺,這一座紅珊瑚…怕是就得上萬兩了吧?!

  這下,錢老爺是什麼謹慎都沒有了,只恨不得抱著那紅珊瑚睡覺。

  而大牛這邊的動靜,明顯驚動了巷子裡其他人。

  不少人盯著這邊指指點點,只不過因為錢珍娘位高權重,其他人不敢太過放肆罷了。

  若是其他人光天化日的行賄受賄,只怕早就被告知府衙了。

  「這…這…怎麼有人給錢部長家裡送東西?門口那個人不是那個搞建築的大牛嗎?他怎麼送那麼多東西?」

  「好傢夥,都是好東西啊!這怕要幾萬兩了!」

  「錢部長糊塗啊,怎麼能光天化日的受賄行賄!這下前程可全完了!」

  有人眼珠一轉,對身邊的人商量著去舉報錢珍娘。

  錢珍娘一下馬,那宣傳部部長的位置可就騰出來了。

  「哎,我瞧著錢部長那屋子裡咋全是不認識的?那老寡婦呢?」

  「哎喲,別說了,我聽了一上午的牆根!那老寡婦被氣走了!就那個,裡頭那個健壯的婦人,自稱是錢部長汴京城來的舅母,那派頭大得不得了,一進屋就到處亂翻,還說要打那老寡婦!」

  「啊?那老寡婦可不是錢部長家裡的奴婢,人家就是個幫傭而已!」

  「可不是呢!我瞅這兩人不像是好人,說不定是哪裡來的騙子!不行,咱們得去給錢部長通風報信,省得被牽連了都不知道!」

  不過於錢家兩人來說,這些人之所以盯著他們,無非是嫉妒罷了。

  那大周朝的官,哪個屁股是乾淨的?

  平日裡也沒見哪個貪官污吏被抓的。

  再說她錢珍娘不是說備受城主倚重嗎?

  錢老爺和錢夫人心滿意足的將所有東西擺在家裡,翡翠鑲金屏風、透若凝脂的白玉擺件、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書畫,這一擺弄,屋子裡瞬間金光閃閃金碧輝煌。

  錢夫人心滿意足的躺在錢珍娘的貴妃椅中,環顧四下,閉眼享受:「哎,這才像是人過的日子嘛!老爺,我覺得珍娘都在這裡,乾脆我們不走了,就留在這裡過富貴日子吧。也不知道你祖墳冒了什麼青煙,竟然讓錢珍娘當了大官了!雖說她臨走時,咱們鬧得是有些不愉快。可咱們可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咱們也不計較她生辰八字的事情了,指不定那反賊頭目剛好克著她呢!」

  錢老爺卻拆穿她:「鬧得不愉快?咱們那分明是趕她出門!她若是還記恨咱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所謂舅父舅母,那就是她的父母,她要是不管咱,咱就鬧到府衙去,讓她沒臉在金州府做人!」

  「這…這也太…」

  「你這個人,向來就是耳根子軟!你也不想想,咱家有幾次飛黃騰達的機會?這回好不容易遇上錢珍娘,那就是上天的意思!咱們怎麼著也得把兩個兒子的差事解決了吧?若是你還想回汴京城過那苦日子,你就一個人回去!反正我和兒子是不會回去的!」

  一說到那兩個沒甚出息的兒子,錢老爺一下偃旗息鼓了。

  「行,到時候我就豁出我這張老臉,跟珍娘好好說說,都是一家人,哪裡來的隔夜的仇?若她還扭著從前的事情不放,一直記恨咱,那可真是狼心狗肺了!」

  哪知錢老爺和錢夫人還沒快活多久,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動靜,門被砸得「乓乓」響。

  錢夫人和手底下帶來的一些人都嚇了一跳,剛開門就看見十幾個穿著金州府兵服的士兵站在門口,「你們是錢珍娘的舅父舅母?」

  錢夫人這下跟鵪鶉似得不敢出聲,直往丈夫身後躲。

  錢老爺也有些心虛,「咋了?我們犯事了?」

  「接到這附近百姓舉報,說你們冒充官員家屬收受賄賂,證據確鑿,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吧。」

  錢夫人嚇得臉色一白,直呼冤枉,「哎呀,這哪兒是我們收禮啊,是錢珍娘!對,是錢珍娘讓我們收的,跟我們可沒有關係!青天大老爺啊,你可別冤枉好人啊!」

  哭求不行,又變成威脅,「我警告你們,我外甥女可是商務部的部長!你要是敢抓我們,她可饒不了你們!你們上峰是誰,叫他出來跟我說話!」

  可監察部的人哪裡肯聽,幾個人拖著他們就往外面走。

  錢老爺這才明白,剛才那些指指點點的人哪兒是羨慕他們,分明就是通風報信的!

  誰能知道,這金州府的風氣跟大周朝不同,這收個禮還能把自己收進牢里去?

  說起來那還真是悔之晚矣。

  而大牛躲在人群里,全程看完了錢家眾人的表演,隨後拍拍手,心滿意足的去回鳳兒去了。

  鳳兒樂得前俯後仰,頗有大仇得報的快感,還罵著:「那個老東西,以前她把我當牛馬一樣使喚,如今我就要讓她知道,風水輪流轉是什麼滋味!」

  說罷她又跟大牛保證:「大牛哥,這次多謝你了。你送的那些東西,去監察部走一遍流程,應該就會退給你。」

  「害,你我兄妹之間,說這些話幹什麼?!只要是能幫上你的忙就好!」

  大牛經歷過商場的磨鍊,說話做事是比從前圓滑許多,此刻一口一個妹子,不斷拉進和鳳兒的距離。

  雖說有幾分刻意拉攏嫌疑,可只要對方沒流露出不贊同的意思,那他自然得順杆兒往上爬。

  「他敢欺負我妹子,我絕對不讓他好過!要不要等他們出來,我再找人把他們揍一頓?」

  鳳兒低咳一聲,大牛回過神來,才想起旁邊還坐著一個錢珍娘。

  這一時就有些尷尬。

  畢竟那對夫妻還是錢珍娘血緣上的舅父舅母。

  錢珍娘只好笑著道:「不用顧忌我,以前我那黑心肝的舅父舅母對我和鳳兒不好,現在這下場也是他們應得的,只不過別弄死人就好,讓他們吃點苦果。」

  鳳兒道:「哪兒是不好,那簡直就是把你我當牛馬!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就是汴京城內下等女使都不如!現在我鳳兒翻了身,絕對不放過以前傷害過我的人。這次我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們,他們這對惡人,天如果不收,我鳳兒來收!」

  錢珍娘無奈嘆息。

  她自己也不知道對於舅父舅母是怎麼想的。

  若說恨,之前有一段時間,她確實是恨毒了他們。

  她不懂為什麼明明他們是自己至親之人,卻要這樣對待她,甚至臨走時還哄騙走了爹娘留下的幾千兩銀子。

  可時間久了,她的心被公務塞得滿滿的,也許是開闊了視野,也許是跟著城主學到了更多的東西,也許是她站的位置更高了,她現在覺得那些仇恨都變得微不足道了起來。

  這世上還有那麼多的老百姓沒有過上金州府的生活,這世道戰火未消,與其關注操心錢家夫婦,還不如多做兩件政務。

  只不過鳳兒這一招釜底抽薪,不僅出了氣,最關鍵的是,以後再沒有人會指著她錢珍娘的鼻子罵她不孝。

  畢竟一進門就收受賄賂的舅父舅母,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其中關竅。錢珍娘早早的跟他們撇清關係,將來才不至於被他們連累。

  「行吧,你想怎樣就怎樣,這件事不必報與我知,你隨意處置便好,我著實不想再為他們浪費心力。」錢珍娘無奈嘆道,卻也不忘囑咐鳳兒,「鳳兒,你可別忘了,一切自有法度,你別越權。城主最不喜底下人弄權。」

  鳳兒一喜,立刻道:「好姐姐,我知道了。你就讓我去收拾收拾那對狗男女,城主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我鳳兒就是個大俗人,就想著誰欺負了我,我一定要欺負回去才行!等我這氣出了,後半輩子才能神清氣爽呢!」

  錢珍娘無奈搖頭。

  這鳳兒,出去了一趟,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本來是城主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偏這性子風風火火的,倒是跟城主一點都不像!

  不過錢珍娘有時候倒是很羨慕鳳兒。

  她羨慕鳳兒和城主關係親密,兩個人雖說是君臣,可更多的時候分明就是至親姐妹!

  心思細膩如錢珍娘,自然感覺得出來,城主心中最最倚重的人只有幾個,明小雙、江永康、鳳兒!

  自己要想獲得城主全身心的信任,還需要多多努力呀。

  錢家舅父舅母就這麼被監察部的人扔進了大牢。

  這認證物資俱全,他們根本無法抵賴。

  錢夫人哭天喊地,開始還不以為然,逢人便說自己是錢珍娘的舅母。可伴隨著時間過去,而錢珍娘根本不曾路面,錢家兩個人才終於慌了。

  最後他們開始咒罵錢珍娘。

  又落了個藐視朝廷命官的罪名。

  說是罪加一等。

  得,這下錢夫人是有口說不出,卻也再不敢在大牢里胡亂詛咒。

  終於在晚上的時候,錢夫人才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那個人。

  鳳兒。

  她留著青頭賊女兵特有的短髮,穿一身利落的長衣長褲,獨身一人來到大牢之中。

  那獄卒模樣的人便對鳳兒拱手表示歉意:「徐部長,按照獄卒管理條例之規定,除刑事部的人外,其他人一律不能單獨探監,需我們獄卒做好陪同和記錄,請您諒解。」

  鳳兒雖然身為部長,卻對下面的人很是尊重,聞言微微一笑:「我知道,這次我進來也是手續完善,放心,不叫你們為難。」

  不得不說,這金州府的人還真是奇怪。

  鳳兒說起來至少都是二品官員,竟然對獄卒也如此客氣。

  那獄卒竟然也不怕,這樣說完以後,竟然當真站在鳳兒背後,似乎要陪同整個探監過程。

  但是這一舉動,無疑是給錢家夫妻吃了一記定心丸。

  錢夫人一看見鳳兒那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曾經在她面前謹小慎微的奴才,此刻竟然高高在上的俯視她。

  就算鳳兒現在當了反賊頭目又如何?

  一日為奴,終身為奴。

  錢夫人永遠都記得她卑賤的樣子。

  「你這賤婢,我家珍娘呢?她為何不來見我?是不是你從中作梗?鳳兒,你莫以為當了官,就把從前的主人家給忘了!你還記得你當時怎麼求著我們收留你的嗎?」

  鳳兒站在欄外,聞言微微一笑,「自然記得,你讓我和珍娘磕了三個頭,冬日裡一盆涼水澆過來,你說既然進了錢家的門,以後就要唯你馬首是瞻,若是不聽話,就把我們賣到青樓窯子裡去。錢夫人,您的這些話,我都一字一句記著呢。」

  錢夫人臉色微微一白,倒是旁邊錢老爺連忙扯住自己夫人,暗中還掐了夫人一把。

  「我說鳳兒,好歹你從前也叫我一聲舅老爺,這一家人怎麼還有隔夜仇呢。聽說你和珍娘都當了大官了,舅老爺打心眼裡為你們高興。自從你們走了以後,這兩年多時間,我這心裡就一直掛念著你們,擔心你們去黔州流放過什麼樣的日子。對了,我還讓人去黔州找過珍娘呢!」

  望著一臉誠懇的錢老爺,鳳兒心中只有冷笑。

  不愧是生意人啊,做戲的本事也是一流。

  也怪不得從前,鳳兒只覺得錢夫人可惡,而舅老爺就是一個完全被婦人蒙蔽的可憐人!

  可見多了世面後,鳳兒才知道,最可惡的便是這錢老爺!

  若非他的縱容和默許,錢夫人哪裡敢那樣對待她們?!

  錢老爺見鳳兒不語,以為自己說動她了,神情更是誠懇:「哎,這次來金州,本來也是想去黔州找找珍娘那丫頭。畢竟她是我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只是我們這不懂規矩,想著我們幫珍娘做點事情,哪知弄巧成拙,反而被人污衊貪污受賄了!好丫頭,珍娘知道她舅父舅母惹上麻煩了嗎?快快快,去請珍娘來,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在金州遇上了,舅舅可有滿肚子的話想跟她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