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西夏

  第92章 西夏

  宋朝,開寶元年。

  趙匡胤看著數萬宋軍精銳不斷戰死,內心滴血不止。這些都是宋軍精銳啊!

  趙光美也心情沉痛:「大哥,此次再次戰死數萬士卒,之前雍熙北伐東路軍也死傷數萬、潰兵無數,這都是精銳士卒。如此下來,我大宋的精兵還有多少?」

  參與這幾次戰鬥的基層將官和士卒們都是有一定作戰經驗,甚至也有積年老將(基層),士兵們也都是打過打仗、對戰鬥自有一套心得的,這般接連損失兩次,又剩下多少?

  趙匡胤行軍打仗多年,自然十分了解:「就算剩下的人,心氣恐怕也已經打沒了。」經歷這兩次慘敗,剩下的士卒還有多少心氣?

  嗯?他突然反應過來:「那後來搞什麼專注內政,不會也有這幾次連連慘敗不敢打的原因吧?」

  要真是這樣,那可真是晦氣!幾次失敗,就不敢打了?歷史上有幾個人敢說自己/自己手下能夠百戰百勝、全無敗績?大多數人,都是有勝有敗,但通過一步步來,最終能夠達到戰略目的。

  趙匡胤撇撇嘴,不過,像趙光義這樣想要一戰就達成最終結果的風格,確實也容易因為數次戰敗就畏敵如虎啊,呵呵。

  遼朝,統和五年。

  朝中似是有人想起來什麼:「賀令圖啊,臣好像記得。」

  另一名大臣興致勃勃,顯然也有所了解:「臣也知道這個人,這種貪功冒進之人,確實少見,讓人記憶猶新。」

  不少人鬨笑起來,也有一些人對此事不甚了解,連忙詢問身邊同僚。

  原來,在此次戰鬥中,他們的將領耶律休哥曾經修書一封送給賀令圖,內容是「我獲罪於契丹,想要歸順宋朝」,賀令圖見到書信,頓時興高采烈,覺得自己終於等到了想要的巨大功勞,於是帶著手下兵馬跑去耶律休哥的營地見他,結果就被耶律休哥的兵馬殺光了所有士卒,自己也被俘虜。

  「原來如此!確實可笑。」聽罷,不了解的人也覺得此人實在獨特,也實在可笑。

  明朝,洪武年。

  朱元璋看著宋朝再次戰敗,也只能嘆息:「宋軍精銳盡喪,鬥志全無。此後,再少有主動進攻遼國之事……」

  一旁的兒子們點頭,朱元璋繼續道:「守內虛外,不修軍力,只論文學,縱使財富滿溢、人才濟濟,也難有作為。」

  「所以!」朱元璋盯著乖乖聽話的兒子們,語調嚴肅,「萬事萬物都離不了平衡二字!可別自己覺得什麼威脅不大就可勁兒捧,那都是笑話,所謂的影響不大,都是因為其規模不大,權力不大而已。」

  見兒子們都認真點頭,一副受教的樣子,他轉過身去,繼續觀看。

  身後,朱柏悄悄地問朱標:「大哥,我看書上說還有一個大敗遼軍的靜塞軍來著啊。」

  朱標也小聲回道:「確實,但是後面你有認真看嗎?」見朱柏一臉疑惑,他接著道:「唐河之戰,靜塞軍大敗遼軍,於是『會邊將取『靜塞』馬分錄帳下以自衛』」。

  「就是說靜塞軍被拆分給了各個邊將,被他們放在身邊用來當自己的衛隊啦!就沒有靜塞軍啦!」朱棣也湊過來,壓低聲音道。

  「啊——」朱柏有些鬱悶。

  【雍熙北征是宋遼之間規模最大的一次戰役,也是趙光義企圖收復燕雲的最後努力。

  而這次慘敗對宋朝上下的負面影響是巨大的。從此,上至皇帝,下至臣民士卒,紛紛對遼軍極為畏懼,產生了無法抑制的「恐遼」心理。

  從此宋朝徹底放棄了用武力來收復燕雲十六州的想法,變得保守內向,趙光義也逐漸轉向專注於內——守內虛外的基本國策。

  而體現在邊疆戰時上,就是把以往的主動出擊、戰略進攻變成了戰略防禦、據守要塞,完完全全變成了守勢。

  如何防守?「來則掩殺,去則勿追」「驅而去之,及境則止」的被動防禦被發揚光大,這也確實守住了宋朝的邊疆。但長此以往,對宋朝卻並非正確選擇。

  一切戰爭的基本原則、基本目的,都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而從整體上看,消滅敵人優先級要高於保存自己,只有更徹底地消滅敵人,才能真正地保全自己。

  宋朝在防守戰中守住了邊境,但如果未能對進攻的遼軍達成一定消滅,則實際上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勝利。】

  秦朝。

  「保全自己,消滅敵人。」始皇帝默念著這句話,回想起大秦自王國時期、不斷東出的整個戰爭歷程,或許一兩次戰爭沒有直接消滅敵人,但也都是為了後續的消滅做準備。王國時期武安君白起的數次戰鬥,把這句話展現的淋漓盡致——沒有一次不是消滅敵人。

  對於這句話,嬴政也是贊同的,如果不是為了消滅敵人,那戰爭又有何意義?而不消滅敵人,又如何保全自己?敵人可不會因為你不主動攻擊就放你一條生路。

  要是如這宋朝一樣搞被動防禦,決不主動出擊、甚至連追殺都不做,那大秦估計早就不知道被哪個國家滅亡了。

  畢竟,那可是大爭之世,強則強,弱則亡!

  何況,就連通常不直接涉及武力的政治鬥爭上,都是在消滅敵人,保全自己。

  漢朝初年。

  劉邦對於這句話有著深刻理解,或者說切身體會:「沒有消滅敵人,與失敗又有何異?」

  在尚有餘力或者機會正好的時候,不儘可能地絞殺敵人,必然會帶來不好的結果,說不定,日後江山傾覆、兵敗身死就是起源於此!

  沒錯,就是在嘲諷項羽,當時他要是殺掉了自己,也不會有日後的楚漢之爭,更不會有四面楚歌、大漢天下!

  想到這裡,他對匈奴咬牙切齒:等著吧,乃公這一代不行,還有後世子孫,只要我大漢存在一日,就不會放過你們!

  漢朝,元狩四年。

  劉徹眸中異彩連連,這話說的實在太對他胃口了!畢竟,他可是一力倡導要對匈奴主動出擊,而今,也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打過了焉支山,匈奴又如何騷擾邊關、傷害漢家百姓?

  他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朕覺得,日後只要有餘力,就應當主動出擊,最好能夠禦敵於國門之外,不侵擾大漢一分一毫。」

  霍去病也眸光閃閃,十分贊同:「陛下,臣也這麼認為!我大漢國力雄厚,正應當主動出兵,消滅匈奴,那些草場也當屬於大漢!」

  宋朝,淳化四年。

  趙光義掃視群臣,問道:「眾卿以為,朕應當如何應對遼國?」

  大臣們彼此對視,經過趙光義多年調整,此時站在此處的基本都是聽從於他的人,自是對他的心思頗為了解。

  同時,到此時,宋朝已經實行防禦政策數年,大家也都習慣了不主動出擊、不用操心軍事的日子,並不太願意改變。

  於是,一名官員道:「聖人行事,一舉一動都考慮周到,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勝。邊疆之事,只要有合適的將領,再加固壁壘挖深溝濠,蓄精養銳,以閒逸自處,我方安寧敵方勞頓,這樣豈不為上佳?況且,現下百姓方才休養生息,時間尚短,而百姓才是根本。聖人先務本而後求末,使國內安定來抵禦敵國,堯舜也是如此啊!」

  此人的話音剛落,另一名官員也諫言道:「正是如此。官家愛護百姓,一直為百姓著想,是以不輕言動兵。只要官家安定天下之心,使百姓都知道陛下的心意,感念陛下的恩惠,就是大大的德政了!而當官家施行德政,安定百姓,那麼遼國那樣的蠻夷也會趨利避害,自然就會歸服於官家了!」

  與後期的趙光義一樣口稱「德政」的宋朝皇帝還有數位,畢竟,哪怕時間推移,宋朝的「恐遼症」依舊沒有被治癒,很多時候在朝廷中能夠占據上風的是主和派。

  雖然有時候,主和派又會變成投降派。

  【總之,此後的趙光義逐漸把目光轉向了國內,打算專心經營內政。

  淳化二年,他還曾對大臣說了這麼一句話:「國家若無外憂,必有內患。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防,惟奸邪無狀,若為內患,深可懼也。帝王用心,常須謹此。」

  這段話既表明了他自己的執政理念,也奠定了後代宋朝的整體政治綱領——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防,內患才是「深可懼也」。

  當然,外事不說,內患確實需要一個皇帝認真處理,但皇帝們眼中的內患就真的是宋王朝真正的內患嗎?

  回到趙光義的執政理念上。

  其實,在「外憂」上狠狠打擊了他一番的,除了遼朝,還有西夏和交趾。】

  宋朝,開寶元年。

  「外憂確實一般只有邊事,但這正是重中之重啊!」趙光美對趙光義這樣全了自己臉面、自圓其說也不知該說什麼,「西夏又是何處?莫非是夏州李氏?」

  「應該是吧,可這李氏不是歸順了我大宋嗎?先前節度使李彝興(原名李彝殷,因避諱改興)和李光睿還出兵助力,攻打了北漢,俘虜都送了回來。」

  趙匡胤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趙光義,沒想到他不僅對遼慘敗,還能再搞出夏州李氏獨立的事情,是覺得宋朝的外憂還不夠多嗎?

  至於那句話,你就算被打得不敢搞邊境了,要縮回去搞內政了,你也不能這麼說啊!這句話一出,後來不願改變的人都有據可依了。

  像過去專心經略內政,暫且擱置邊事的皇帝們是如何說的?基本上都遵循一個套路:先搞內政,內政搞好了才能讓邊事更好——可你怎麼就直接說外憂不過邊事?一點餘地都不打算留了?

  明朝,洪武年。

  晉王朱倒是有些唏噓不已:「宋朝的皇帝們確實專注內患了,可要不是壓根沒找對內患,要不是找對了卻沒有觸及根本,還有的解決了一個內患後、自己又造出來一個新的……」

  「沒錯,特別是黨爭出現以後。」朱標也開口回道,兄弟幾人自己悄悄討論,沒有驚動他們爹。

  【先說西夏。

  西夏是党項一族,在唐朝時不斷內附遷徙,一支最強大的部族遷徙到了夏州,稱為平夏部。唐朝對於這一類外族內附基本施行羈縻制度,授予部族的首領州刺史等官職。

  此時平夏部還是一個普通的、武力值比較高的大唐下屬。

  直到唐朝末年,黃巢起義,此時的平夏部首領、宥州刺史拓跋思恭親自出兵,協助朝廷鎮壓黃巢,於是唐僖宗封其為左武衛將軍,權知夏綏銀節度使。叛亂平定後,又封為夏國公,賜姓李,隨後將其統治地區更名為「定難軍」。

  至此,夏州李氏統轄五州:夏、銀、綏、宥、靜,這也就是後來所稱的「定難五州」。

  李氏家族數代經略定難五州,勢力深耕,百姓也對其頗為擁護。

  及至宋太祖趙匡胤創立宋朝,第六代定難節度使李彝殷即刻上書朝貢,趙匡胤也承認了其定難軍節度使、西平王的割據地位。隨後李彝殷死,其子李光睿繼位,這期間都與宋朝保持著良好關係。】

  宋朝,開寶元年。

  「看來問題就出在李光睿死後。」趙德芳從中得出結論,畢竟李彝興和其子李光睿在位期間,定難和宋朝關係都保持得不錯,唯一的懸念就是李光睿死後,新一任節度使態度未知。

  「其實定難五州一直都在不斷嘗試擴張勢力,」趙匡胤反而給出了另一種角度,「雖然他們一直態度恭順,並且願意出兵相助我攻伐北漢,但也在藉機提升自己的力量。如此一來,勢力擴大是遲早的事情,能否妥善處置,就要看當時的皇帝和朝廷的水準了。」

  只不過,不知道趙光義怎麼搞的,居然還真讓這定難五州分裂出去、獨立成國了。

  唐朝,貞觀三年。

  每次講到宋朝初年的時候,總能夠讓貞觀君臣們一窺唐朝後期的情況和問題。此次也不例外。

  「唐僖宗……算了不提,」昏庸享樂,果然是末年君王,搞出了起義——黃巢,聽起姓氏並非大族著姓,如此,又與那農民起義無限接近。

  想到此處,李世民開口:「朕以為這黃巢起義,大約不能是孤例。而數次起義,與後來的藩鎮割據不無關係,但朝廷自己也脫不開責任。」

  農民起義基本於生存相關聯,多半都是橫徵暴斂所導致,房玄齡於是道:「臣以為,朝廷必是有橫徵暴斂之事,此為人禍,若是輔以天災,必起爭端。」他頓了頓,聊到藩鎮割據的問題,「而關乎藩鎮,大約是自藩鎮誕生後,朝廷的財政就出現了問題,其後也未能採取正確的方法,反而走上了搜刮百姓的道路。」

  「朕沒想到,朕的後代子孫居然徹底壓迫百姓。」李世民掩面嘆息,他一直都堅定宣揚「民」的重要性,並且身體力行地貫徹自己的話。而後來的皇帝們就算不能發自內心地愛護民眾,那單純為了基業穩固,也不應當過度欺壓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