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環河北驢車拉力賽
宋朝,太平興國三年。💜🍫 ➅9ѕᕼᵘχ.Ć๏m ♞♨
面對自己親自指揮的大敗,趙光義臉色漆黑,覺得胸中一股鬱氣堆積,不知道該往哪兒發出去。
他很生氣,但是居然找不到一個發泄口——天幕中自己是親自指揮,沒有派遣其他將領;天幕中自己想要攻打幽州時,將領們都不支持……這讓他找誰背這個黑鍋!
等等——剛剛不是有人說什麼「勢也,時也」?這是媚上奸佞!不然,就是在嘲諷他時也命也!
趙光義眯著眼掃視著殿內的群臣,他記得,那個人應該是,崔翰!
漢朝初年。
劉邦已經笑了數次,此時倚靠地坐著,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乃公怎麼覺得,這事兒還沒完?」他想了想,問道:「之前給他列名號的時候,是不是有個高梁河車神來著?那個高梁河,莫非就是現在這個高梁河?」
一群人進行了一番眼神交流,最後紛紛點頭,很有可能!
不過,現在宋軍已經潰敗,一眼就能看出來根本沒有再戰之力,這趙光義又如何獲得「車神」這麼個稱號?畢竟,這可是「神」的稱號啊!
原諒漢初的眾人吧,他們樸素的認知里,要想獲得車神這一名號,還得反攻遼軍——起碼不能是現在這個大潰敗的狀態。誰也沒有想到,趙光義陛下乃是轉進如風,從另一個方向實現了偉大的成功!
對此好奇的不只是漢初君臣,其他位於宋朝之前的君臣們對此都頗感興趣。
而與他們不同的,除了已經知道結果的後世朝代正在放聲大笑,還有趙匡胤,他總覺得趙光義這個稱號將會是什麼奇恥大辱,令他滿心不安。
後周,顯德五年。
柴榮臉帶微笑,語氣溫和:「香孩兒啊,依你之見,你這個弟弟的『車神』名號是如何得來?莫非,他實際上是一員猛將,或者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能力?」
趙匡胤冷汗都下來了,趙光義哪有什麼不為外人知道的能力!
他趕忙道:「陛下,臣也不知,臣的二弟只是一介普通人,並無什麼超凡才智。」他頓了頓,又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微妙的預感,「況且,臣感覺,這『車神』名號,未必是什麼好事。」
【次日黎明,趙光義在混戰中腿上中了兩箭,倉皇奔逃至涿州,因箭傷無法騎馬而換成驢車繼續南逃。遼軍追殺三十餘里,耶律休哥身上也多處受傷,不能馭馬,便改乘輕車追逐,至涿州未獲宋太宗而還師。】
太平興國三年。
看到此處,趙光義鬆了口氣,就是自己撤退了嘛,也沒什麼問題。不過就是撤退速度比較快、距離比較遠而已,這有什麼?這反而說明自己能力超群,眼光敏銳,不然怎麼能讓遼軍追不上呢?
開寶元年。
趙匡胤眼前一黑,只覺得天旋地轉。
從這短短的敘述中,他已經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皇帝腿上都能中箭,就算是因為當時趙光義親臨前線,這也說明了當時宋軍究竟有多混亂、潰散的有多嚴重……更不要說,趙光義居然跑到了涿州,還接著南逃……用的是「南逃」還有「倉皇」這樣的形容詞!
奇恥大辱,真的是奇恥大辱。
趙德芳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趙匡胤。他雖然也感覺這段話不對勁,但並沒有趙匡胤那般敏銳,於是疑惑道:「爹爹,怎麼了?」
趙匡胤無力擺手,一句話都不想說。他能說什麼?
唐朝,貞觀三年。
李世民也從這簡單又遮掩的敘述中品味出了不對勁,或者說是找到了盲點:「這幽州城下的高梁河,距離涿州有多遠?」
重臣們對視幾眼,在腦中開始回想大唐地圖:「仿佛有一百餘里。」
李世民倒抽一口氣,這趙光義是個人才啊!
【單看這段敘述可能看不出什麼來,我們在這裡詳細說一下。】
宋,太平興國三年。
趙光義簡直要眼冒金星,說什麼說?有什麼可詳細的?趕緊往下講吧,朕不想聽!
不只是他,自他開始,宋朝往後的皇帝們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想聽什麼太宗高梁河的故事。太宗,高梁河,這兩個詞加起來就是禁忌!哦,對了,還有一個詞……
當然,這些時空的大臣們也不想聽。
【首先,我們要知道幽州城下和涿州之間的距離,二者相距約有一百二十至一百四十里,而趙光義當時的轉進路線並未記載,所以他實際上有可能走過的路程比這還要多。
那麼把時間再調回宋軍潰散當日,也就是六日晚間,到七日凌晨。
在遼軍的生力軍、三面包圍下,縱使宋朝初年的這一支軍隊已經足夠勇猛,堪稱整個宋朝戰鬥力最強,也逐漸不敵,陣腳大亂,開始敗退。
此時趙光義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遼軍太勇猛,總之趙光義腿上就中了兩箭。可能是當時局面太過慘烈,也可能是趙光義「傷情太重」,總之,趙光義跑路了。
帝王親征,必有相應的旗幟傘蓋,趙光義一跑,這些也就跟著消失。宋軍突然失去了領頭人,一時間軍心大亂,群龍無首,只能兵敗如山倒,四散潰逃。
而跑路的趙光義,由於腿上中箭,不能騎馬,就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輛驢車——這才是他的專屬座駕!使用這一款座駕,他就能夠發揮百分之三百的速度!
趙光義真的發揮出了遼軍無法想像的潛能,不止遼軍,宋軍自己都沒想到。
七日黎明,趙光義開始參與這一次環河北驢車拉力賽,到了八日,趙光義就駕駛著他心愛的小毛驢逃到了涿州,一日之內,跑出了百餘里,實在是超乎想像。
遼軍當然也沒想到,《遼史》中是這麼寫的:宋主僅以身免,至涿州,竊乘驢車遁去。
跑的實在是太快了,遼軍壓根沒有預料到他能跑這麼快,加上沿途宋軍的潰兵還要斬殺,也拖慢了遼軍的追擊速度,以至於同樣因傷不能騎馬、選擇乘車的耶律休哥追了半天,也只能放棄——宋主遁去,休哥以創不能騎,輕車追至涿州,不及而還。】
正德四年。
明武宗朱厚照看得直樂,興致勃勃地問英國公張懋:「英公啊,這趙光義是不是還有什麼有趣的事情?肯定不能只有這些吧?」
看著朱厚照充滿求知慾的眼神,張懋只想嘆氣,陛下啊,您把這份求知慾放在別的地方不好嗎?
宋朝,開寶元年。
趙匡胤手裡還拿著幾塊碎掉的陶瓷——這是先前見他似有不適,又不知為何的趙德芳遞給他的一杯溫茶,就像讓他緩緩情緒、放鬆心神,結果沒想到神跡接下來講的內容如此精彩,以至於趙匡胤一個激動,直接捏碎了茶盞,茶水茶葉流了一地,茶盞的碎片有些掉落地面,有些還扎在趙匡胤的手中。
「爹爹/大哥!」幾聲驚呼響起,原本還沉浸在趙光義不為人知的賽車技術中,三觀炸裂的三人聽到杯盞碎裂落地的聲響,才發現趙匡胤已經把茶杯捏碎了。
趙德昭和趙德芳衝到趙匡胤身側,一邊一個,小心翼翼地扶著趙匡胤的手臂,勸他把手鬆開,不要太過生氣;趙光美則衝著宮門口同樣愣在原地的宮人一邊揮手,一邊大喊:「快去叫太醫啊,皇兄受傷了——」見有幾個宮人匆匆離去,他才回過身,快步走到趙匡胤身邊。
此時趙匡胤已經鬆開了手,大塊的茶杯碎片也被兄弟二人小心取走。
很快,太醫趕到,給趙匡胤的手進行了清潔、撒藥、包紮。但外表的傷口包裹住了,趙匡胤內心的怒火反而愈燒愈烈。
想也知道,為什麼會被人記住這個高梁河逃跑——還被起了一個「高梁河車神」的諢號,這絕不可能是宋朝自己的史書里,反而就像天幕中的舉例一樣,都是那遼國記載!
你趙光義沒能把記載你負面歷史的遼國消滅,自己還不注意行為,這不,好了吧,丟盔棄甲、狼狽逃竄,還坐上了驢車一騎絕塵,這些都被遼國那些將領還有士兵看了個清清楚楚,記了個明明白白!
說不定,大宋就他這個太宗,從這次攻伐幽州開始,就成了遼國軍隊裡上下皆知、有口皆談的笑話了!
朕的大宋啊!朕的大宋的臉面啊!還有朕的臉面!
朕自認這一生兢兢業業,為國為民也做了不少,唯一對不起的就算柴榮,但朕對這天下問心無愧!為什麼,為什麼朕就被這種王八蛋繼承了皇位,把朕的大宋基業搞成了這般模樣?
朕創業垂統,不是為了讓這種人敗壞的啊!
……
和趙匡胤一樣破防的人有不少,只不過這些人破防的點,和趙匡胤不一樣。
淳化四年。
此時的趙光義已經歷經高梁河、雍熙北伐、西夏李繼遷反覆自立……再沒了從前的雄心壯志,一心只想自己的皇位穩固、不管其他。
只不過,之前的一切敗績,都是黑歷史,是大宋的禁忌,不許人提起,特別是「驢車」「驢」這些字眼。
是以,已經在皇位上多年、無人敢觸碰底線的趙光義一聽天幕說自己「驢車逃跑」「跑的特別快」,就怒火上涌、雙頰通紅,眼睛裡都要泛起血絲——氣死朕了!怎麼敢,怎麼敢……
他身邊的侍從心驚膽戰,早就俱都匍匐在地,縮成一團,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瞎子,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這樣的皇帝秘聞,他們知道了如何能得好?
由於不敢抬頭,侍從們也不知道趙光義的臉色,只能聽到他一聲比一聲重的粗重喘息,由此判斷出他的憤怒並沒有消減,於是侍從們把自己縮的更小、更不起眼,自然也就沒有發現趙光義已經呼吸急促——
「砰!」隨著物體倒地聲,侍從們才悄悄抬頭,就發現官家暈倒在地。
「官家!」
「太醫!」
其他宋朝皇帝對此尷尬有之,憤怒有之,不滿也有之。總體而言,對於天幕中提起敗壞太宗形象、有損皇家威嚴的事情,都是不贊同的。
唐朝,貞觀三年。
李世民嘲笑完趙光義的神奇操作,又注意到了天幕中的「遼史」:「朕記得,之前神跡是說《遼史》和這《宋史》並列了?」
長孫無忌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對此也很痛心:「是的,宋朝並沒有能夠完善正統地位,只不過,遊牧民族是殺不盡、打不完的。」
在漢朝的時候,是匈奴;後來,匈奴沒了,又有了鮮卑;等到鮮卑融入中原,草原上又有了柔然、突厥……
「朕明白,但朕只要做好所有朕能做的事情,就足夠了。」李世民搖頭,他也管不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後的宋,只能說儘可能給大唐留下餘蔭罷了,此次攻打突厥,必然獲勝!(此時李靖已經帶兵出發了)
【到這裡就結束了嗎?當然沒有。
八日他跑到了涿州,但趙光義大約是因為身後遼軍追兵不斷,覺得這裡還不夠安全,所以他接著往南跑,展現了一出又一出驢車漂移的高超技術。
九日,繞過涿州的趙光義跑到了金台頓,此時他又跑了不短的路程。到了金台頓,他總算有心思停下來喘口氣了。此時,他終於知道宋軍全線潰逃,於是派了殿前都虞侯崔翰去收容逃兵,而自己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天幕上一個小人駕著一輛驢車,速度飛快,煙塵滾滾。
【十一日,趙光義跑到了定州,得知遼軍北還,總算放下心來,腦子也開始轉動。於是,他讓崔翰等留守定州,河陽節度使崔彥進鎮守關南,都鈐轄劉廷翰、鈐轄李漢瓊戍鎮州,以防遼軍來襲。
隨後,他一路向南,途徑鎮州、邢州、洺州……最終,在七月二十八日回到了京城,自己的大本營。
這一路,堪稱是一場環河北驢車拉力賽。】
漢朝,元朔元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劉徹笑個不停,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天幕也會促狹啊,環河北驢車拉力賽哈哈哈哈哈……」雖然眼下大漢並沒有「拉力賽」這個名詞,但顧名思義,這個詞的意思也不難理解,這趙光義還真是來了一場環河北驢車拉力賽!
笑夠了,劉徹一抹眼淚:「那看來,這比賽的冠軍非趙光義莫屬啊!」前無古人,後估計也沒有來者。
元朔元年的劉徹還在笑話趙光義,元狩三年的劉徹早已練就了快速發散思維的能力。
此時,劉徹收住笑容、斂眉沉思,讓這幾年備受他折騰的官員們心驚肉跳。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劉徹就又笑意盈盈地開口了:「朕覺得,雖然這趙光義屬實丟人,但這比賽還是挺有趣的。大漢不若也舉辦一個試一試?……第一次,範圍可以小一些,就先……來個環長安驢車拉力賽吧!」
見大臣們臉如苦瓜,一個比一個苦澀,劉徹故作疑惑:「諸位可是有何異議?哦,朕明白了,可是這驢車不太合適?這個可以改嘛。」
大臣們:「……」謝謝陛下為我們著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