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劉盈

  第116章 劉盈

  【劉盈登基後,就一直鬱郁,或許是因為他和母親政見不合,也或許是因為大權旁落、不在自己手中,總之他對呂雉一直採取了一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劉邦駕崩後,寵妃戚夫人就被呂雉發配到了永巷舂米做苦役,結果在這樣的情況下了,戚夫人還並沒有清醒過來,在永巷總是唱曲:「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里,當誰使告汝?」

  對於戚夫人的腦子我們不做評價,但是這顯然激怒了呂雉。

  漢惠帝元年十二月,一直和劉盈同寢同食、被劉盈所保護的劉如意被殺,隨後戚夫人被做成了人彘,得知這一消息的劉盈大病一場,隨後日日飲酒作樂、不理朝政。】

  漢朝初年。

  「哈?」劉邦這下是真的被劉盈驚到了,就因為這事!居然就開始飲酒作樂不理朝政了?

  高皇帝是個豁達開朗的人,但該心狠手辣的時候,比誰都心狠手辣。

  所以,他是真的不能理解,因為戚夫人和劉如意的事情,劉盈居然會頹喪至此,完全一副自我放棄的樣子。

  縱然戚夫人常年為他所寵愛,縱然劉如意是他目前最心愛的兒子,劉邦也無法理解——相反,他倒是挺理解呂雉的做法的。

  雖然劉邦不待見呂雉母子,還想要改立劉如意,但正因為如此,他才更清楚,劉如意就是劉盈最大的、關乎性命的政敵,戚夫人也多有跋扈張揚。在這樣的情況下,呂雉做出什麼來都不奇怪,倒是劉盈,居然還「同寢同食」去保護劉如意?從他的母親呂雉手中?

  劉邦的心態有點崩,他覺得自己真的不想立劉盈了,哪怕不立劉如意,也不想立劉盈為太子了。

  他身邊,呂雉的心情比他平靜許多,大約是因為這些年已經明確地見識過了劉盈的風格,此時反倒沒有像劉邦一樣受到太大的打擊。她冷笑,是啊,自己的這個兒子,就是這樣,會同情一切人,卻偏偏從不為自己的母親、舅家、姐姐著想。

  她有什麼辦法?她只有這一個兒子,連挑選的機會都沒有。

  同樣在座的蕭何和張良面面相覷,雖然已經瞧出如今這位大漢太子的性情,但還真沒有料到,日後的他居然會是如此行事。

  劉盈依舊大受刺激,母后怎能如此?

  他把控訴的目光投向呂雉,呂雉依舊不理他,他又看向劉邦,可劉邦還沉浸在「太子居然這樣」的心態中,也沒有理他。蕭何和張良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什麼也沒有看到。

  【惠帝七年八月,劉盈駕崩,年僅二十四歲,諡號孝惠。

  劉盈的死,打亂了呂雉原本的所有規劃。面對這樣的危機,她只能加強呂家的力量,擴大自己的羽翼來保證自己的統治,於是拜呂台、呂產、呂祿為將軍,統領南北二軍,呂家人在朝廷執掌大權;此後,又封立諸呂為王,分封呂氏家族十幾人為王為侯,並讓劉氏封王都娶了呂氏女為妻。

  隨後,呂雉立太子劉恭為帝,也就是第一位少帝;後來劉恭對於先前呂雉殺死自己生母、讓自己認皇后為母心懷怨憤,被呂雉廢掉,改立常山王劉義為皇帝,改名叫劉弘。

  高皇后八年,呂雉病重駕崩,一場混亂隨之開始。】

  漢朝初年。

  劉邦咬牙切齒、眼前一黑,劉盈就這麼死了?這麼輕易這麼早就死了?

  不就是呂雉幹掉了戚夫人和劉如意、又打壓其他人嗎,劉盈居然就這麼承受不住了?這麼脆弱嗎?還是說,他飲酒作樂,就把自己作死了?身體這麼虛弱嗎?

  你知不知道你一死,給大漢帶來的是什麼?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要麼找一個能夠替代劉盈主要是能夠替代呂雉的人,要麼改變劉盈,總之不能放任這樣的情況再出現。

  呂雉則是看著那個自己的舉措,廢立少帝、讓呂家掌握南北二軍……這都沒什麼。但是分封諸呂,這就是最好的選擇了嗎?

  那個自己雖然一直在削弱功臣集團的力量,但,到底還沒有達到完全削弱的效果,功臣集團的力量依舊強大,自己死後,呂家的結果完全可以預見,而少帝、包括劉盈的其他兒子們……她冷笑,只怕也要和呂家一起上路了。

  腦子一直不算清楚的只有劉盈一個,那些劉姓封王和功臣們,可沒有一個是什麼心懷慈悲之輩。

  【齊王劉襄發難於外,陳平、周勃響應於內,劉氏諸王遂群起而殺諸呂,呂氏一族男女「無少長皆斬之」,呂家女的子嗣同樣被盡數誅殺;

  對於劉盈的幾個兒子,大臣認為呂雉所立的後少帝和另外兩個劉盈庶子均不是劉盈親生,於是先廢后殺少帝劉弘,其後又將劉盈的子嗣全部誅殺。

  廢了少帝,自然要選立一位新的皇帝。究竟該選誰呢?

  經過商討,在混亂中起兵誅呂的劉肥長子、劉邦長孫的齊王劉襄被排除在外,因為「今齊王母家駟,駟鈞,惡人也。即立齊王,則復為呂氏」,他母家的力量太大了,不好處理;

  隨後,劉邦的第七子、繼承了英布的封地和封號的淮南王劉長也被排除,因為他「以為少,母家又惡」,年紀不大,母家又很有能力和想法。

  最後劉恆就被推選了出來,他是劉邦現存於世的最年長的兒子,又「仁孝寬厚」,且「太后家薄氏謹良」,於是一起暗中派人去代地召劉恆來京城。】

  漢朝,惠帝年間。

  呂雉指著天幕中少帝等人被誅殺的場景,對劉盈冷聲道:「皇帝,看到了嗎?看到你的兒子、他們的下場了嗎?看到呂家的下場了嗎?」

  「這樣的鬥爭,沒有人會放過對手,朕還是不算狠心的,並沒有株連那些人的家人。而我們的結果呢?」她看著劉盈,「呂家的結局朕不意外,畢竟呂家終究是外戚而非皇族,但是你的子嗣,同樣不會被剩下一個!縱使,他們是劉家人。」

  大臣們會留下劉盈的兒子嗎?怎麼可能。他們廢掉少帝的理由是非惠帝血脈,否則並沒有正當的廢帝理由,但到底是不是惠帝的血脈他們不知道嗎?

  既然如此,又怎能留下惠帝的子嗣,作為他們的隱患呢?到時候,追根溯源,是他們殺掉了惠帝一脈,又是他們迎小宗入大宗,只要還有惠帝子嗣存活,他們就一天不能安心。

  劉盈依舊沉默。

  呂雉也不願意管他到底在想什麼,左右這些年她也已經看明白了。

  而說到底,劉盈最大的作用就是活著,活著作為一個皇帝的身份,並且生下子嗣;而自己的最大目標也是活著,活得長久一些,只要自己的壽命足夠,能夠撐到下一代被培養出來,問題就會少很多。

  漢朝初年。

  劉邦看著大臣們商議究竟推舉誰為皇帝的場面,冷冷地笑了一聲。

  他確實不是很喜歡劉盈,也和呂雉關係不是很好,也更在意大漢江山,只要皇位上坐著的是他劉家人,他就可以允許。

  但這些並不意味著他能夠允許大臣們對自己的兒子挑挑揀揀,挑揀的條件還是母家的勢力是否容易掌控——什麼呂氏的問題,功臣集團們實際上還是希望大權能夠被自己掌握,而有了更親近的母家,皇帝還會願意放給他們多少權力?

  哪怕為了制衡,皇帝都會給外戚一部分力量。

  大臣挑來挑去,最後選中劉恆的原因,不就是因為他「仁孝寬厚」——好說話好掌控好糊弄;母家薄氏「謹良」——沒什麼勢力也沒什麼能力。

  劉邦咬牙,看來他也要爭取多活幾年,多削一削功臣集團,順便要是能夠解決外戚和太子的問題就更好了。

  漢朝,文帝前元年間。

  劉恆看到天幕又說起當初那些大臣們挑中自己繼位的過程,不在意地笑笑。

  他自是知道這些人心中究竟打著什麼算盤,雖然擁立劉家天下不假,但是總也想要挑選一個,怎麼說,溫順的、聽話的、能夠讓他們享受充分的榮光和自由的皇帝。

  這樣一來,皇帝本人性情是一回事,是否有外戚力量與他們爭鋒同樣也很重要,畢竟,只要局勢沒有崩壞,對於皇帝而言,外戚始終是一種非常非常好用的力量。

  起碼他大漢是這樣。

  而高皇帝當年,打的本就是這個主意,只可惜,惠帝死的太早了,才讓一切走向了無可挽回的終局。

  同樣可惜的是,雖然薄家確實勢弱、難以掀起風浪,但他劉恆可不是那些大臣們心目中的「仁孝寬厚」、溫順聽話的人啊。

  他看向自己的太子,見劉啟疑惑,沒有說什麼,只是拍拍他,讓他專心觀看天幕。

  自己這個為了穩定人心立下的太子,現在看來,同樣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

  至於再往後的那個武帝……想著想著,劉恆的笑容真切許多——漢家皇帝和諸侯大臣的博弈,一段時間內,看來都是皇帝占據上風啊。

  【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人進京,這其中的意味明明白白、十分清楚,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餡餅直接砸到了自己身上!

  按照大臣們的想法,和他們對於劉恆這個人的理解,劉恆在知道有這樣天大的機緣後,就應該喜不自勝、感激涕零,隨後立刻進京繼承皇位,他們也能隨之施展手段。

  那麼,劉恆到底是什麼反應呢?】

  各個朝代,知道這一事情過程的人都紛紛面帶笑意,有些甚至笑出了聲——如果劉恆就這麼決定前往京城,那他就不是漢文帝了。

  而哪怕是位於漢文帝時期之前對此並不了解的秦朝和漢朝,同樣對於大臣們的設想嗤之以鼻:世界上的事情,真的就能像大臣們設想的一般發展嗎?怎麼可能!若是當真如此,也應該先按照皇帝的想法來發展才對。

  【劉恆的反應很簡單:懷疑。

  他是一個頭腦清醒的人,京城突然來人就要讓自己進京繼承皇位——可信嗎?

  為什麼拋棄了其他人不選,偏偏選了自己?畢竟,此次事件出力最大的可是齊王劉襄,而自己不過是偏僻之地的代王罷了,會有這樣的好運嗎?

  就算這樣的消息是真實的,劉恆也同樣心存疑慮,餡餅確實是真的,但這樣一個餡餅自己能夠接住嗎?不會被砸死或者噎死嗎?

  於是,劉恆和屬臣們商討。以代國郎中令張武為首的人認為有詐,提議劉恆用患病不能前往為由推辭,同時觀察局勢的變化;而中尉宋昌則認為劉氏江山穩固,沒有什麼性命之憂的陷阱,不必有所顧慮。

  劉恆又去占卜,結果得到了一個占卜之人即將成為「天王」,也就是天子的結果。

  這樣的情況,讓劉恆決定去京城。

  但在動身之前,他還讓自己的舅舅薄昭先去了京城一趟,見了絳侯周勃,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並回來匯報給了劉恆。

  劉恆這才放了些心,讓宋昌陪乘,又帶了張武等六人驅車前往長安。

  到了高陵,劉恆再次停下,讓宋昌先去長安看看情況如何,是否有變。】

  宋朝,開寶元年。

  趙匡胤讚嘆於劉恆的縝密心思和小心謹慎:「若文帝沒有這樣的心思,怕是漢家當真就要落入了那些大臣之手。」何況,各地還有取代了異姓諸侯王的同姓諸侯王虎視眈眈。

  這樣的漢朝,還能夠創造出文景之治、以及武帝北征匈奴、還有昭宣中興的光彩嗎?

  想著想著,畢竟是大宋的皇帝,趙匡胤的思路自然又搭上了大宋:「趙光義不是很謹慎嗎?他搞皇位搞的那么小心,怎麼對外作戰就不知道小心謹慎了?!不知道從多方面探探情報了?!」

  【宋昌到了渭橋,發現丞相以下的官員都出來迎接,就回去報告劉恆,劉恆這才繼續動身,前往渭橋。

  到了渭橋後,周勃等人都來拜見,並且改口稱臣,劉恆也下車回禮。

  這樣就結束了嗎?沒有,遠遠沒有。

  而且,劉恆還面臨一個關鍵問題:沒有先例。自始皇帝開創皇帝制度以來,他是第一個藩王登基、而非作為皇太子被皇帝傳位的皇帝。不像後世,不論是宮變還是造反還是其他,都已經有了完善的體系和流程。

  這時,太尉周勃就進言,想要和劉恆找個時間單獨會面。

  而劉恆則讓屬官宋昌很快地進行了回應:「要是太尉所陳的是公事,就請當著眾臣的面奏述;要是所陳的是私事,王者是沒有私事的。」

  那麼,周勃想要私下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

  總之,接下來,他就跪著向劉恆送上了天子玉璽。

  劉恆沒有接受,而是辭謝,並說這件事應當到代國官邸再行商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