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算戀愛嗎?
在不同的人處有著不同的判定標準。
林閱微大可以將這件事輕輕揭過,認定暗戀不是戀愛,但是她無法過心裡這關。她確實在顧硯秋之前喜歡過別的人,雖然沒有見過對方,也不知道姓甚名誰,但是對方給她帶來的感覺,是心動。如果不是對方對她態度實在冷淡,除了遊戲外界限清晰,涇渭分明,甚至在她試圖靠近的時候果斷地遠離,現在她糾纏不清的人可能是另一個人了。
也許在見面之後那個人不是她想像中的樣子,但人生沒有那麼多也許。
那是她的過去,她不需要隱瞞,也不屑於隱瞞。
顧硯秋從前沒有問過她,她因為和對方認識的途經稍微顯得那麼一點點中二,便沒有主動交代。再說了,誰會沒事在現女友面前提前任。
這其中就產生了一個誤會:顧硯秋是初戀,而林閱微從來沒有說過她不是初戀,顧硯秋便默認對方也是,所以突然聽聞這件事,不可謂不震驚以至於惱怒。
「不是。」
氣氛在林閱微說出這句話後降到了冰點。
時間有幾秒鐘是凝滯不動的,然後顧硯秋放開按著方小哥手腕的手,垂了垂眸,輕鬆地笑了一下:「好了,可以繼續了。」
方小哥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現在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土裡,他目光在林閱微和顧硯秋身上打轉,冷不丁挨了江叢碧伸長胳膊從後揚過來的一掌:「快開始啊,愣著幹什麼?」
方小哥察言觀色,朝其他友人使了個眼色,對面兩個人挪出個空位來,方小哥起身,瑟瑟發抖地遠離了風暴中心。
林閱微主動往顧硯秋那邊坐了一些,和她肩膀挨著肩膀,沒有事先坦白這件事,算起來絕大部分是自己的錯。
顧硯秋沒躲,反而朝她靠近了一點,握緊了她的手。
林閱微有些意外,旋即反握住她。顧硯秋的手很涼,林閱微以為她是冷,問方小哥要了條毯子,蓋在她腿上。
方小哥補救之心切切,立刻誇張道:「虐狗了虐狗了。」
其餘人紛紛附和。
林閱微:「去。」
氣氛仿佛緩和了一些。
林閱微偏頭看了顧硯秋一眼,顧硯秋表情平靜,不知道是真的平靜還是佯裝的平靜,她微微皺起眉頭來。
擲骰子輪到了林閱微,林閱微扔了兩個二一個六,安全過關,顧硯秋則是再次衰神附體,擲出了一個三兩個一,位列最末。
林閱微搶先將懲罰的那杯酒替顧硯秋喝了。
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這次最高點數的是江叢碧,江叢碧遵循慣例問道:「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選大冒險。」顧硯秋選擇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手指勾了勾耳後的長髮,露出一個笑容來。
「哦?」江叢碧興致勃勃地搓了搓手,道,「大冒險啊。」
她看了看林閱微,嘴角挑起不懷好意的笑容:「要不就……」
林閱微:「我反對。」
江叢碧:「反對無效。」
顧硯秋安撫林閱微說:「沒事。」
林閱微望向江叢碧的眸光暗含警告,江叢碧回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江叢碧沉吟道:「罰個最簡單的,嘴對嘴吃巧克力棒?就你們倆吧。」
方小哥不知從哪變出來了道具,拆開了一袋巧克力棒,往桌上一攤:「吃多少根啊?」
江叢碧:「三根吧。」
顧硯秋從小袋裡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含住一端,逐漸靠近林閱微。林閱微自然配合她叼了上去,一截一截地咬下來,吃進嘴裡。
林閱微的目光不經意對上顧硯秋的眼神。
顧硯秋的眼睛漆黑澄澈,仿佛有星星。
時間仿佛回到了她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在婚禮上彼此撩起頭紗那一眼的驚艷。
巧克力棒到了頭,兩人柔軟的唇瓣輕輕碰觸在一起,沒有分開。
林閱微心臟猛地重跳了一下,她攥緊了顧硯秋的手,突然朝前傾身,顧硯秋立刻回應了她,並且摟住了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裡帶,然後手掌用力地扣壓著她的背,仿佛要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里。
二人吻得天崩地裂,極盡纏綿。
場面失了控。
幾位好友面面相覷,都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在面對眼前這幅場景時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了頭。
分開時,兩人的喘息都難以平復,深深地望進彼此的眼睛裡。
心裡的感情滿得快要溢出來,和她們剛剛確認戀愛關係的那一天一樣熱烈。
林閱微下巴枕在顧硯秋肩膀上,一歪頭,湊到她的耳邊,用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輕輕地道:「我愛你。」
顧硯秋微微笑起來,耳朵親昵地蹭著她的臉。
江叢碧看差不多了,出聲打斷道:「為了節約時間,剩下兩根就算了。遊戲繼續。」
林閱微坐回原位,和身旁的顧硯秋對視一眼,笑意更深。
江叢碧目光里透出一點欣慰,很快斂去,繼續搖骰子。
每個人都有問到的機會,顧硯秋和林閱微後來同樣被問到過,一概選的真心話,氣氛趨於正常,又酒酣胸膽,方小哥大膽放開地問有顏色的問題,問得林閱微在備忘錄上瘋狂記仇。
玩到了晚上十一點,幾個人喝得東倒西歪,扒著桌子不放,開始口齒不清了,才宣告這次party圓滿結束。
林閱微和顧硯秋明天要趕飛機去國外,是最早走的,會所里有專門的司機,司機將她們送回林宅。
林閱微酒量不如顧硯秋,顧硯秋的酒又都是她喝的,在包廂里還能勉強控制自己不做出失禮的事情,一到兩人獨處,就現了原形。
倒不撒酒瘋,就是一勁兒地喊「暈」,她躺在顧硯秋腿上,抓著顧硯秋的手往她臉上摸:「我燙不燙?」
顧硯秋摸她腦門:「……不燙。」
「燙!」林閱微不容辯駁道。
「好好好,燙。」
醉眼朦朧的林閱微滿意地笑,握著顧硯秋手腕把她手蓋在自己臉上,擋著亮光似的,合上了眼睛,喃喃道:「到家叫我。」
「嗯。」顧硯秋將她一邊身體兜住了,免得她亂動摔下去。
顧硯秋捋著林閱微落在一旁的長髮,眯著眼睛,悵然地看向窗外飛掠的景色。
林閱微有過去,很正常,她長得這麼好,還是富家子弟,是她之前沒有問過,才以為林閱微和自己一樣。剛剛衝動之下太失禮了,當眾下了林閱微的面子,等她醒過來道個歉吧。
顧硯秋思緒越飄越遠。
不知道她過去喜歡的是什麼樣的人?
要不是林閱微和她結了婚,她們倆應該不可能的吧。林閱微需要一個把她捧在手上的百依百順的人,而不是像自己這樣喜歡胡思亂想動不動和她針鋒相對,還需要她反過來委曲求全的人。
顧硯秋想:唉。
林閱微半夢半醒被她順毛順得很舒服,忍不住貼近了一點,顧硯秋低頭看她,放開遮住她臉頰的手,撥開了額前的頭髮,目光溫柔。
林閱微身體懸空的那瞬醒了過來,顧硯秋看她熟睡,遂打算將她抱下來,卻在剛出車門的時候對上了林閱微睜開的眼睛。
林閱微拍拍她的右肩,顧硯秋便把她放下來:「酒醒了?」
林閱微按了按太陽穴:「醒了,有點頭疼。」她又要去揉眼睛。
「不衛生。」顧硯秋拉下她手,說:「回去我再給你煮點醒酒湯,晚上早點睡。」
林閱微雙手環住她脖子,親了她一下,仰著臉看她,笑眼彎彎:「你真好。」
她平時不會做這樣的動作,有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活潑,約莫還是有點醉。顧硯秋就著這樣的姿勢,半摟半抱著她進了家門。
冉青青女士已經睡了,但客廳里留著燈。
顧硯秋開了玄關的頂燈,彎腰換了鞋,替靠在鞋柜上動作遲鈍的林閱微也換上了棉拖,除去兩人大衣,把她按在沙發上坐著,自己拿了食材去廚房做醒酒湯。
顧硯秋挽起袖口,在清水下將黃豆芽洗淨瀝乾,慢條斯理地取出菜刀和砧板,將蒜瓣和蔥白切成碎花。
她在鍋里倒入涼水,擰開燃氣開關,幽藍色的火苗竄出來。
腕上繞了兩圈的佛珠被解下來,一顆一顆地摳顆過去,打發時間。
沒多久,鍋上開始冒出蒸汽,燒開的水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顧硯秋一隻手將鍋蓋揭開,放入豆芽、蒜粒,往後退了幾步,一隻手撐在流理台上,朝門口看去。
林閱微眨眨眼睛:「你好哇,你是田螺姑娘嗎?」
顧硯秋笑了下,林閱微邁步進去,站在她跟前,她們倆身高沒差多少,是以視線幾乎持平。
顧硯秋偏頭看了看鍋,才看向她,問:「怎麼了?」
林閱微說:「你覺不覺得這幅場景有點熟悉?」
「熟悉?」顧硯秋回憶著。
林閱微提醒她:「我們結婚的第一天晚上。」
顧硯秋露出一個瞭然的眼神。
結婚的第一天晚上,顧硯秋也給她煮了醒酒茶,當時……
林閱微突然狡黠一笑,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想不想知道?」
顧硯秋笑道:「什麼秘密?」
林閱微兩隻手都背在身後,身體晃了一下,得意道:「結婚那天我喝的是水,一滴酒都沒有沾。」
「哦。」顧硯秋揚眉,「我知道。」
「你知道?」林閱微驚訝。
「我聞到你杯子裡沒有酒味。」
「那你還給我煮醒酒湯?」
顧硯秋靜靜地看著她,突然一個歪頭,笑說:「你猜。」
「餵。」林閱微叫住去看火候的顧硯秋,顧硯秋背對著她:「很好猜的。」
林閱微低頭思索,不是她自戀,只是回憶起來那副情景,除了某個原因似乎也沒別的了。
林閱微一步一步蹭過來,從後面抱住顧硯秋:「你那時候就對我有想法了?」
「差不多吧。」顧硯秋「唔」了聲,語氣隨性。
林閱微不滿道:「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顧硯秋一隻手揭開鍋蓋,往裡放了點調料,換了長勺攪拌著,挑了挑眉,說:「一見鍾情?」
林閱微輕嗤道:「人家都說一見鍾情是見色起意。」
顧硯秋:「誰說的?」
林閱微以為她要反駁,剛準備了一籮筐的話來反駁,顧硯秋接著說:「說得很有道理。」
林閱微:「我以為你是透過漂亮的外表看到了我有趣的靈魂,沒想到……」她連嘖了兩聲。
顧硯秋輕笑反問:「難道你不是嗎?結婚那天你對著我發了好幾次呆,我都看到了。」
林閱微也笑,又問她:「要是我不好看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顧硯秋毫不猶豫:「不會。」
林閱微咬了她一口。
顧硯秋抬手摸了摸臉上被咬疼的地方,同樣的問題問回去:「那我要是不好看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林閱微大笑:「不會。」
顧硯秋回頭張嘴欲咬,林閱微一個閃避躲開了。
顧硯秋說:「這不公平。」
林閱微沖她吐舌頭:「弱肉強食。」
湯煮得差不多了,顧硯秋嘗了一口,皺了皺鼻子,關了火,勺子放在一旁,裝了兩碗,最後在上面撒了點蔥花,招呼跑開的林閱微:「過來喝湯。」
林閱微恃寵生驕,耍小性子:「不喝,燙。」
顧硯秋彎腰吹了吹,無奈輕嘆:「趁熱喝,效果好。」
林閱微就是不肯喝,顧硯秋出來逮她,兩人在客廳你追我跑,最後顧硯秋把林閱微按在了沙發上,兩人鬧騰了一陣。顧硯秋把她拉起來,理了理她的頭髮,說:「喝不喝?」
林閱微氣喘吁吁:「喝。」
顧硯秋回廚房把醒酒湯端出來,已經放了會兒,入口是溫的,林閱微仰頭三兩口灌了一碗下去,把碗交還給她,顧硯秋要把碗拿回去,林閱微阻止了她的動作,讓她和自己面對面坐下。
林閱微:「我有話要和你說。」
她表情嚴肅,和方才肆意玩鬧的模樣完全不同。
顧硯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洗了澡再說吧。」
林閱微:「好。」
初戀這事兒,林閱微一定要和她解釋清楚。屈雪松這個沒有一點譜兒的都醋成這樣了,何況是這位差點兒八字有一撇的,她確實喜歡過人家。
換位思考一下,她要是顧硯秋,女朋友悶聲不響跟她談了大半年的戀愛,以為都是初戀呢,結果前邊還有一位,藏著掖著的,她現在就能按著對方臭罵一頓,不知道的還以為舊情未了呢。
現在她們倆是情侶,不,夫妻關係,過去的情感經歷也要坦誠。
對,坦誠。
林閱微坐在沙發上這麼想著,突然驚了一下,差點跳起來:她什麼時候突然會和顧硯秋換位思考了,這還是她嗎?
既然都會了,就再繼續思考一下。
顧硯秋為什麼吃屈雪松醋呢?
林閱微仔細思考了一番,沒思考出來,大概是和邵雅斯一樣,女人的直覺。但是對屈雪松和對邵雅斯的處理方法不能照搬,屈雪松和她沒那麼親近,她不能把顧硯秋曝光在她面前。
林閱微一籌莫展,最終決定還是放棄屈雪松,少在她面前提就是了。
她在沙發上入定了似的想問題,連顧硯秋忙完過來了都不知道。
顧硯秋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林閱微回神,正瞧見她往下放袖子,連忙替她將佛珠取了下來,放在茶几上,顧硯秋:「……」
林閱微仰頭:「不是放樓下的嗎?」
顧硯秋:「……是。」
就是林閱微這個動作迅速得有點饑渴。
窗外月朗星稀。
兩人洗過澡並肩坐在床上,林閱微清了清嗓子,打算主動交代前情,在交代之前她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抓了抓頭,問道:「你為什麼沒跟我吵架啊?」
顧硯秋頗為無語道:「你這麼盼著我和你吵架?」
林閱微:「不是,就是有點好奇。」
顧硯秋:「為什麼要生氣?有個前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正常人都不該生這個氣。
林閱微:「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我事先沒有告訴過你啊。」
顧硯秋托著她的一隻手在掌心,摸著她的手背,溫眼看著她:「我也沒問過你啊。」
林閱微「啊」了一聲,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啊這一聲,心口暖盈盈的,完了以後說:「我以前暗戀過一個人,一兩年前吧,但是人家不喜歡我,無疾而終了。」
顧硯秋一頓,說:「噢。」原來是暗戀。
網戀不說了,還是隔著網線單戀,林閱微覺得怪沒面子的,毀她一世英名,也實在沒什麼好說了,便住了嘴。
反倒是顧硯秋問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林閱微憑心裡的想像,回答:「很聰明,很冷漠,很絕情。」橋牌技術一流,散場冷若冰霜。
顧硯秋又問:「長得好看嗎?」
林閱微心說我都沒見過本人哪知道他/她長得好看還是不好看,話到嘴邊咽了回去,含糊其辭地說:「看個人審美吧。」
「在你眼裡呢?」
「難看死了,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林閱微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她已經不喜歡人家了,管他/她是美是丑,現在腦補都是一副猥瑣大叔的面孔。
顧硯秋被這句話取悅了,輕輕地揚了一下眉:「不是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嗎?」
林閱微指了指她,眨眨眼睛,忍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有些臉紅:「你就是我的西施呀。」
這種情話真的太肉麻了,但要是能讓顧硯秋一展笑顏的話怎麼都值了。
顧硯秋果然一笑,說:「西施想上你了。」
林閱微:「好……哎?」
話題是不是變得太快了一點,佛珠呢?對,佛珠已經放到樓下去了。
那就來吧。
***
一場風波被扼殺在搖籃里,顧硯秋在陽光明媚的窗前伸了個懶腰,回首望著床上睡得正香的林閱微——她昨晚上累慘了,慶幸自己沒有亂發脾氣,可見有的事情只要耐心一些,信任一些,一定會等來想要的答案的。
下午兩點的飛機,計劃是在家裡提早吃個午飯,十一點半出發。
現在剛上午九點,昨晚折騰到凌晨三點,睡了六個小時的顧硯秋半點都不覺得疲累,反而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勁,連眼前的世界都比平時要亮。
「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
顧硯秋和客廳的冉青青打了招呼,去佛堂上了三炷香,又把茶几上的佛珠拿起來盤上。
冉青青看著那串剛戴上的佛珠,目光意味深長。
顧硯秋只當沒注意她的眼神,視線落到窩在沙發墊子上的薛丁格身上,薛丁格懶洋洋地眯著眼,一臉餮足。
顧硯秋狐疑地眯了眯眼:「阿姨,薛丁格今天早上吃的貓糧減少分量了嗎?」
冉青青目不斜視地望著面前的電視機:「減少了。」
顧硯秋:「真的?」
冉青青:「真的。」
顧硯秋撈過來薛丁格,在它肚子上按了按,直接看著冉青青的眼睛:「阿姨,你是不是給它多吃了?」
冉青青目光躲閃,心說這都能摸出來。
顧硯秋當然摸不出來薛丁格到底吃了多少,但現在看冉青青這副表情就能看出來它吃得不少。顧硯秋嘆了口氣,道:「阿姨,你不能再慣著它了。」
長輩養寵物有個習慣,吃得越多越好,什麼都能養成豬,薛丁格過來半個多月胖了好幾斤,豬胖得都沒這麼快。
「唉。」冉青青說,「那我能怎麼辦?我不給它吃它就衝著我喵喵,一喵喵我就心軟,一心軟我就……」冉青青也很絕望。
顧硯秋:「……」
林閱微真不愧是她媽媽生的,一樣的縱容。
但顧硯秋可以說林閱微慈母多敗兒,不能指責冉青青,只能將薛丁格放在地上,催著它運動。薛丁格就怕顧硯秋一個人,今天都不用再丟出去體驗寒風了,麻溜地邁著小腿兒倒騰開了。
顧硯秋去開冰箱門,取了幾樣肉出來。
冉青青:「哎?你幹什麼?」
顧硯秋道:「今天中午我做菜吧。」
冉青青已經把她看成一家人,沒跟她客氣,問道:「要我幫忙嗎?」
顧硯秋說:「不用了,您歇著就行。」
冉青青還是走了過來:「怎麼突然想著下廚了?」
顧硯秋看了眼樓上,頓了幾秒,笑著說:「就是想到了。」
冉青青象徵性捂了下臉,道:「愛心午餐。」
顧硯秋拖長音,難得露出嬌態,嗔道:「阿姨~」
冉青青拖了更長的音應道:「哎~」
顧硯秋耳根紅透了。
「你做飯去吧,我不逗你了。」冉青青抖了抖手上的雞皮疙瘩,甜蜜地笑著走開了。小年輕談戀愛果然就是有激情,還有特殊定義的愛心午餐。
顧硯秋鑽進了廚房,一進去就是一個小時。
林閱微睡醒起床,洗漱後再次清了清嗓子,說了句話後果斷含了片龍角散,緩解沙啞刺疼的喉嚨,扶著樓梯緩步下樓。
冉青青老早看到她就問候道:「喲,咱家的攻起床了。」
林閱微:「……」
冉青青兩手抱臂,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小林攻你這身板不行啊,怎麼看起來這麼虛?」
林閱微不理會她媽媽的調侃,左右沒見熟悉的另一道人影,問:「顧硯秋呢?」
一出聲,冉青青立馬笑了:「小林攻,你嗓子怎麼了?不會是昨晚上喊啞了吧。」冉青青多聰明啊,一時不察才被林閱微蒙蔽了雙眼,現在是什麼情況她看得明明白白,打趣林閱微道,「昨晚上進賊了?你喊的救命?」
林閱微不吭聲了,癱坐在沙發上,等她媽媽的嘲諷釋放完畢。
她腰還酸著呢。
顧硯秋不知道哪來那麼旺盛的精力,又玩出了不少新花樣。
冉青青嘲諷完了,朝廚房努了努嘴,說:「你家顧硯秋在廚房做午飯。」
林閱微咧嘴笑,顧不得腰酸了,直接往廚房走去,她刷拉一下拉開廚房門,顧硯秋回眸看她。窗外的淡金色光線正好落在她身上,髮絲上,鍍上一層溫柔的光。
林閱微站在門口朝她張開手臂,眉梢眼角都是熱戀中的情意。
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她們之間被爭吵折磨的小心翼翼和試探蕩然無存,從裡到外都被一種新的熱愛取而代之,它更包容,更成熟,擁有更加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顧硯秋放下鍋鏟,把火調到最小,快步走過來,把林閱微摟進懷裡,下巴蹭著她耳旁的髮絲,語氣柔和:「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早嗎?十點多了。」林閱微臉頰靠著她頸部溫暖的皮膚。
「早,我以為你要睡到我喊你吃飯。」
「低估我了不是?」
「嗯,低估了。」
「唉。」林閱微突然嘆了口氣。
「怎麼了?」
「不想你去做飯。」
「……」
「你會不會覺得我無理取鬧?」林閱微抬起一隻手,反過來戳著顧硯秋的肩膀。
「不會,我可以摟著你做菜,已經都切好了,炒一下就行。」
「……你能不能有一點浪漫細胞?」
「正確答案是什麼?」
「你自己猜。」
「猜不出來,而且,鍋要糊了。」
林閱微推了顧硯秋一把:「那你還不快去盛起來?」
顧硯秋隱有委屈:「是你讓我過來抱你的。」
林閱微橫眉冷豎:「你還有理了?」
顧硯秋撇了撇嘴,林閱微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忍不住笑:「行了,去吧。」
顧硯秋回去炒菜,林閱微站在旁邊看,看著看著,又對上顧硯秋望向她的眼神,嘖一聲:「做飯呢,老看我幹什麼?」
顧硯秋抿了抿嘴,說:「你好……」
「我好看我知道,好看能當飯吃嗎?快做飯。」
「哦。」
過了會兒,林閱微主動走過去,躡手躡腳地走到顧硯秋背後,在顧硯秋的後頸輕輕地親一下,馬上退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顧硯秋無法控制嘴角上揚。
手上這道菜盛起來,她關了火,朝林閱微走去。
林閱微後退,一直到抵著流理台,眼裡明明期待萬分,嘴上卻害怕地喊道:「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要叫了。」
顧硯秋聽這段台詞很眼熟,但是讓她演猥瑣男人有些吃力,努了努力調整表情發現林閱微艱難忍笑,遂放棄了,直接大步流星過來,兩手按在流理台上圈住了她,霸道地吻上林閱微的唇。
吻了很久。
唇分時,林閱微整個人的重量都倚到了她身上,氣息紊亂。顧硯秋低頭吻了吻她霧氣迷濛的眼睛,輕輕地吸了口氣,說:「你果然喜歡霸總款的。」
大白天就這麼的……
林閱微和她什麼關係,已經不大要臉了,坦率承認道:「對。」
顧硯秋眼睛眯了眯,說:「我們可以到了國外再……」
林閱微立馬嫌棄地「咦」了一聲:「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顧總。」
顧硯秋對她的倒打一耙習以為常,笑著承認:「對,我就是這樣的顧總。」
林閱微歪頭,一撩剛才被弄亂的長髮,樂得像掉進了米缸的耗子,拽過顧總的毛衣領子,看著她的眼睛,道:「我可太喜歡這樣的顧總了。」
兩人剛進入了一個玄妙的新階段,調起情來沒完,怎麼說話都不夠,要不是冉青青過來提醒,她們倆能不知不覺聊到飛機起飛。
冉青青和薛丁格一人一貓在門口,靜靜地凝視著打情罵俏的二人。
林閱微剛聽到顧硯秋說了一句很有趣的話,喜歡得不得了,兩手捧著顧硯秋的臉就要親她,兩道視線嗖嗖射過來。
林閱微訕訕放下手:「做飯去吧。」
一頓飯做了近兩個小時,把原本充裕的時間擠壓得緊緊巴巴,顧硯秋最先吃完,上樓檢查行李有沒有收拾妥當,證件是否齊全,林閱微上樓的時候她正好將行李箱的拉鏈拉上。
林閱微問:「都弄好了嗎?」
顧硯秋回答:「好了。」
出國度蜜月,不是一件能馬虎的事情,林閱微說:「要不我再查一遍?」
顧硯秋道:「行李沒問題了,你查證件就好,證件在那個黃色的小背包里。」
林閱微查了身份證護照等等,沒有遺漏,最後還檢查了一遍各種電子產品,都沒問題,卻沒注意到顧硯秋在她走開後做了個鬆口氣的表情。
出發之前,顧硯鞦韆叮嚀萬囑咐冉青青不要再給薛丁格吃那麼多貓糧,冉青青滿口稱是。顧硯秋瞅一眼蹲在冉青青腳下的薛丁格,做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靠冉青青還不如靠一隻貓自覺,偏偏這一人一貓都是不靠譜的。
司機過來請二人上車,顧硯秋最後回頭望了家門口一眼,滿臉的擔憂。林閱微捏著她下巴把她臉轉過來:「行啦,看你這小臉耷拉的,大不了我們每天和薛丁格視頻,你遠程監督它運動不就好啦。」
顧硯秋道:「我不是……」她欲言又止。
林閱微說:「你不是什麼?」
顧硯秋搖頭:「沒什麼。」
林閱微強硬道:「說,你又瞞著我什麼事情。」
顧硯秋無奈:「沒瞞著你。」
林閱微刨根問底:「那你有什麼不好說的?」
「唉。」顧硯秋長嘆了口氣,「好吧,我說。」
林閱微期待地看著她。
顧硯秋望著她的眼睛,臉上呈現出糾結的神情,最後下定決心,直言說:「我有點緊張。」
林閱微:「……哈?」不是,林閱微問,「你怕出國?你不是在國外生活了好幾年嗎?」
顧硯秋:「……」她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是說出國緊張,我是度蜜月緊張,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啊,」林閱微哈了一聲,「這有什麼好緊張的?」
顧硯秋說:「我也不知道。」她先前在國外的時候玩遍了歐陸,連美洲和北極都沒放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和……摻雜著一絲期待。
林閱微為了緩解她的緊張,挑起了話茬,道:「你以前去過峇里島嗎?」
顧硯秋:「沒有,我都在歐美玩兒。」
林閱微多問了一嘴:「和誰?」
顧硯秋:「有時候一個人去,有時候和朋友吧,國外的朋友。」
「程歸鳶?」林閱微只認識她。
「對,」顧硯秋說,「還有其他的,都是大學時候交的,但是他們都在國外。」
「你在國內沒交朋友嗎?」林閱微抓住了她話里的關鍵。
「我在國內只念到高中,有交情好一點的,出國以後都淡了。現在我回了國,除了程歸鳶,那些人應該也會慢慢淡了吧。」
「你是不是不喜歡交朋友啊?」
「也沒有,看緣分。」顧硯秋說。
「那你的緣分應該很挑剔了。」
「還行。」顧硯秋回想一下,說,「也不是很挑剔,可能是我性格原因,外表看起來比較不近人情吧,不敢接近我。」
「挺好的。」林閱微勾了勾唇。
「怎麼好?」
「可以擋掉爛桃花啊。」林閱微捧著她的臉細細端詳,低頭又捏她掌心,唉聲嘆氣,「你長得這麼好看,肯定好多人盯著你,要挖我牆腳。」
「不會的。」顧硯秋笑道,「我又不喜歡別人。」
「我知道。」
「那……」顧硯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總不能逢人就說我結婚了別打我主意吧。
「不用那了,我相信你,不會看上別人。」林閱微把她掌心翻到手背,又捏了兩下,涼涼滑滑的,有點愛不釋手的樣子,「如果你真的要走,誰都攔不住,我撒潑打滾、痛哭流涕也沒用。」
「我……」顧硯秋剛要表忠心,林閱微伸出一根食指壓在她唇上,打斷她道:「我還沒說完,我也是一樣。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沒有人比你好,也沒有人能從你身邊奪走我。我知道你最近狀況不好,容易想多,我可能神經比較粗,沒辦法時時察覺。我希望你胡思亂想的時候,記得我說的話。」
林閱微拉著她在自己掌心的那隻手往上,按在自己心口,一字一句,鄭重道:「我,林閱微,愛,你,顧硯秋。只愛你,顧硯秋,一個人。」
手下的心跳沉穩有力,隨著每個字的出口胸腔微微震顫,直接而有力地傳達到顧硯秋心裡。
顧硯秋微微動容。
林閱微凝視著她的眼睛:「請你相信我,好嗎?」
顧硯秋突然眼眶發熱:「我相信你。」
林閱微笑了出來,眼裡含淚,心裡低低地喟嘆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擁進自己懷裡:「你可以相信我,我和他們不一樣。」
林閱微指的他們是顧硯秋的父母,而她也是在昨晚臨睡前才想清楚,顧硯秋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臨淵履薄,杯弓蛇影。以後她會成為顧硯秋的依靠,永遠誠實地愛著她的妻子。
顧硯秋在她懷裡用力地點頭,眼淚跌落在她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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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鳴謝:M和懶人一枚的深水
這本的感情線有別於之前我寫的甜文,所以會引起爭議,可以理解。關於這對的感情,和愛本身,本來有很多話想說的,但是仔細想想,都已寫在文里,在此不必贅言了。
願有情人不必失散,都能白頭偕老
今天也是日萬的一天,留言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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