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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閱微回過了頭。

  屈雪松:「你看什麼呢?」

  她跟著往回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個男人的後腦勺。

  林閱微微笑著說:「沒什麼,以為是我同學。」

  屈雪松:「所以是嗎?」

  林閱微:「當然不是,走吧。」

  屈雪松攬住她一邊肩膀,給她提供了一點小建議,敲打道:「下回再遇到這種情況儘量就別看了,是不是的不重要,暴露你自己的概率比較大。」

  林閱微心不在焉,面上卻保持著禮貌的笑容:「怎麼會?現在都沒幾個人認識我,我就算不戴口罩都沒事。」

  屈雪松沉下幾分臉色,說道:「你都在這個圈子裡混了,還有這種想法,你就把自己當大明星,以後遲早會紅起來的。」

  林閱微順勢吐了吐舌頭,賣乖道:「我知道錯了屈老師。」

  屈雪松神色稍霽,輕輕打了一下她的肩膀。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兩層樓梯,到了三層的一個大包間,門口有西裝革履的保鏢守著,還有專門負責迎候的人,一見屈雪松便笑著往前走了兩步,彬彬有禮地喊了聲:「屈老師,你又來了。」

  屈雪松佯怒道:「怎麼說話呢,我不就是出去接了個小朋友麼。」

  屈雪松把林閱微的請柬交到了他手上。

  那人才看向林閱微,說:「林小姐。」他做了個邀請的姿勢,林閱微回了他一個笑容,跟著屈雪松走了進去。

  屈雪松說這是個私人性質的小聚會,進門以後,林閱微觀察了一下四周,按照那種動輒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宴會規則,這個確實小,但要說多小,也不至於。

  沙發上的,桌旁的,還有視線暫時看不到的,但是看痕跡就知道應該有人在裡頭的,加起來應該有二三十個。

  和預料中的熱鬧不一樣,這個小型宴會比較安靜,裡面燈火通明,裝修風格美式復古,整體的色調都偏沉,讓這場宴會多了一絲莊重感。

  客廳放著老唱片,咿咿呀呀,纏綿婉轉,林閱微聽唱腔似乎是崑曲。

  就說那張沙發上,此時就坐著兩位中年男人,一位梳著背頭穿著唐裝,一位西裝革履蹺著二郎腿,舉杯共飲。桌上甚至還有一桌牌,旁邊圍坐著四個人,都是年紀不大的青年人。

  林屈她們倆一進門,便有侍應生默不作聲地端過來盛著香檳酒的托盤,待二人取了酒之後只是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屈雪松看到了林閱微眼眸中的疑惑,笑道:「怎麼?你以為會是什麼地方?」

  林閱微眨巴了一下眼睛。

  屈雪松說:「那樣的場合我下次再帶你去,你這次完全是走運你知道嗎?」

  林閱微立馬說:「謝謝屈老師,屈老師最美麗,您是仙女。」

  屈老師揚著下巴抿了口酒,滿眼嫌棄:「俗不俗,行啦,我帶你去認認人。」

  林閱微將十分的精神打起了十二分。

  她先去了沙發那兒,指著那位梳背頭穿唐裝的中年男人說:「馳墨傳媒的程總。」

  又對程總說:「程總,這是我帶來的一個小朋友,先前和我一起演迷霧都市的小朋友,姓林,叫林閱微。」

  林閱微:「程總好。」

  程總瞧著便挺好說話,慈眉善目道:「小林,好的好的,我看過送上來的片花,演得還是很不錯的,後生可畏。」

  林閱微露出幾分驚訝,堂堂娛樂公司老總怎麼會看旗下投資的眾多影視劇之一的片花呢?

  屈雪松給她解答了疑問,直接道:「你以為是看你嗎?是看我。」

  程總哈哈大笑。

  林閱微趕緊跟著也笑了。

  程總說:「是是是,我順帶看了小林的嘛,演得不錯。」下一句便話鋒一轉,說,「小林有沒有興趣簽到我們馳墨傳媒來啊,不比你現在的公司差的喲。」

  林閱微還沒說話,屈雪松懟過去說:「解約金你付嗎?」

  話里話外一點不客氣,足以證明私交確實不錯。

  程總又是爆笑。

  他笑點似乎特別低,林閱微想,但是這種人表現出來的一面和他真實的想法大部分都是大相逕庭的。

  馳墨……這個名字在林閱微耳中聽著一陣耳熟,好像先前在哪裡聽過。

  姓程?

  林閱微腦海里靈光一閃,記起來了,這難道是程歸鳶她爸?仔細打量了程總的五官,林閱微感嘆,她媽媽的基因太強大了,硬生生給女兒遺傳了一副好樣貌。

  屈雪松不敢提那次在片場偶遇程歸鳶的事,但是林閱微敢,她知道內情,也知道程歸鳶對自己毫無想法,說不定還在親爸面前提過自己,不管有沒有,對套近乎都是有利無弊的。

  林閱微說:「程總,上次令嬡是不是去迷霧都市的劇組了啊?」

  程爸爸笑紋頓時更深,也更真實:「你們見到她啦?嗨,我女兒剛回國,就開始接手我手上的生意了,本來我晚上打算帶她來的,她有事,脫不開身。」

  林閱微明顯感覺到了身旁屈雪松打量的目光,她頂著這道目光接了程爸爸的話:「虎父無犬女,令嬡以後一定會在國內大放異彩的。」

  程爸爸:「哈哈哈哈哈。」他擺擺手,笑說,「你是夸到我心坎上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出國那些年給我想的啊,不信你問老屈,我和她說起女兒回回都哭。」

  屈雪松敷衍地笑了兩聲。

  程爸爸:「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能不能在小新人面前給我點面子?」眼淚笑得都快飛出來了。

  林閱微:「……」

  確認了,是真的笑點特別低。

  三人接著聊了幾句,屈雪松又把她引薦給旁邊那位西裝革履的男人,那人和程爸爸簡直是兩個極端,一張臉跟千年寒冰似的,從方才屈雪松過來就臭著張臉。

  程爸爸懟了他肩膀一下,他神情才稍微好轉一點,卻還是不滿地說:「大家聊得好好的,就你非要插一個新人進來。」他似乎還有更難聽的話要說,但是顧及著程爸爸和屈雪松二位的面子,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林閱微心裡有點尷尬,但是還是保持著善意的笑容。

  中年男人手往前推了推,態度非常直接地拒絕和林閱微對話。

  屈雪松微笑著:「辛苦你了,我自罰一杯。」

  中年男人也飲了一口杯中酒,說:「我不是針對你。」

  屈雪松:「我知道。」

  屈雪松帶著林閱微離開這片地方,低聲跟她說:「這個是有名的刺兒頭,喜怒哀樂全擺在臉上,他家是燕寧城裡的世家,二十年前接手家裡公司就是富三代兼官三代,脾氣驕縱了些,我本來是不想給你引薦的,但是他跟程總坐一塊兒,不打聲招呼說不過去。」

  林閱微忙點頭:「我知道。」

  屈雪松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你為什麼要和程總提起來那回他女兒來探班的事,你是嫌自己還不夠引人注目嗎?萬一人家記上你了呢,父女倆回去一合計,哦豁。」

  林閱微心裡知道不可能,但是對於屈雪松的好意不得不感激,然而確實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不要毫無保留地信任別人,是屈雪松教她的,所以除了邵雅斯這個已知真相的人以外,林閱微不會再把她隱婚的事實告訴第二個人。

  林閱微只得說:「我會注意的,剛剛只想著套近乎,別的都忘記了。」營造出自己急功近利的形象。

  屈雪松不知打消疑心沒有,反正聽到她這話立馬搖了一下頭,說道:「你啊。」接著戳了一下林閱微的腦門,「下次說話之前先動動腦子,哪怕不說,也不要多說錯話。」

  林閱微誠懇道:「我知錯了。」

  屈雪松擔心自己說重了,嘆了口氣,接著安慰她說:「你也不用太擔心,平時多上點心就行,別再這樣了。」

  林閱微點點頭。

  屈雪松又帶她去見別人,最後到了那桌牌桌上,那幾個小年輕一見屈雪松,甜甜蜜蜜的「屈姐姐」就都喊上了,尤其是其中一個小姑娘,直接霸占了林閱微的位置,摟住了屈雪松的胳膊,態度親熱:「屈姐姐,您都好久沒來了。」

  屈雪松拍拍她的肩膀,不動聲色拉遠了距離,把林閱微從自己身後拽了出來:「我這不是忙麼,來,見見,這是我認的妹妹。」

  小姑娘酸溜溜地說:「是乾妹妹還是情妹妹啊?」

  林閱微已經看出了些端倪,這小姑娘莫不是對屈雪松有點意思。想來不奇怪,屈雪松這麼個人,確實有很大的人格魅力,尤其吸引這種新鮮感很強的小姑娘,小姑娘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喜歡屈雪松這樣看起來溫柔體貼的大姐姐。

  相反那三位男青年,就對林閱微十分友善。

  兩人樣貌不算很出眾,但勝在清爽乾淨,應該是在座大佬們的孩子,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一個氣質狂些,一個溫文些,還有一個挺沉默的,似乎有點含蓄內斂,長得挺端正。狂放的那個上來便是對林閱微自我介紹姓鄒,家裡是XX,他爸是XX,很高興和林閱微見面云云。

  溫文些的那個就笑著勸小姑娘:「你怎麼老這樣?見到一個人就說是屈姐姐的小情人,她現在的小情人自己都數不過來了。」

  屈雪松輕快地說:「是呀是呀。」

  小姑娘緊緊摟著屈雪松的手不放,屈雪松對著剩餘四人露出一個苦笑。

  林閱微主動開口道:「你們在玩什麼?」

  小姑娘聞言便得意洋洋道:「橋牌,你不會吧?」

  林閱微:「……」

  巧了不是,她豈止是會,她是太會了。

  林閱微斯文一笑:「介意我一起嗎?」

  小姑娘狐疑地望著她,說:「你真的會啊?」

  溫文些的男青年主動讓位道:「你來我這個位置吧。」

  橋牌是二對二遊戲,林閱微和那個狂放的鄒公子一邊,驕縱小姑娘和沉默的男青年一邊,小姑娘開頭放狠話道:「別拖鄒恆的後腿。」

  鄒恆是鄒公子的名字,鄒公子朝林閱微大大咧咧一笑,說:「沒事兒,少爺我carry全場。」

  小姑娘跺腳:「鄒恆你想死是不是?」

  鄒公子哈哈笑道:「不敢不敢,本少爺憐香惜玉,但誰讓你到了那邊兒呢。」

  溫文男青年又開口了:「林小姐是新人,和鄒恆的默契需要時間磨合。」

  一句話就為林閱微這組的輸找好了無可辯駁的理由,林閱微沖他善意地笑了一下,對方也回了她一個笑容。

  小姑娘估計是刁蠻慣了,直接在溫文男青年胳膊上擰了一把,男青年也不介意,幾人交情非常好。

  三局過後。

  臨時擔任裁判的屈雪松宣布戰局情況:3比0。

  3是鄒恆和林閱微一隊,0是小姑娘和沉默男青年那隊。

  小姑娘驚呆了,把牌一摔,指著林閱微的鼻子,道:「你耍詐!」

  林閱微從來沒有被人指過鼻子,當即臉色就不好了,而這在社交禮儀上也是極其過分的行為,溫文男青年看起來文質彬彬,但年紀是幾個人中最大的,一見小姑娘做出這樣的行為,立刻將她的手撥了回去,低聲輕斥了句什麼。

  小姑娘挺怕發火的溫文男青年,態度不再囂張,但依舊不服氣,說:「我們重新組隊,換隊友,你是運氣好,還有鄒恆帶得好,王者帶白銀,你以為你也是王者了嗎?」

  林閱微無所謂地聳肩,道:「換就換。」

  誰不是大小姐呢?這一刻林閱微身上放出來的驕矜氣不比小姑娘弱上半分,要真比驕縱,林閱微自信不會輸給這位大小姐。

  小姑娘愣了下,感覺她身上的氣質非常熟悉。她很快甩掉了這個念頭,忙不迭地和林閱微換位置,對,她要和鄒恆一組,她堅信林閱微是鄒恆帶飛的。

  鄒恆對林閱微抱歉地笑笑,狂妄得進退有度,不讓人反感,說:「要與你為敵了,不好意思。」

  林閱微一笑,說:「沒關係。」

  恕她直言,除了沒有上場的溫文男青年,在座的這三位,兩個黃金一個白銀,離鉑金鑽石都差得遠了,更別說王者了,連邊都挨不上。

  林閱微心目中的王者只有仰望星空。

  她怔了一下,摩挲著牌面的手頓住,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這個引得她頻起波瀾的名字了。

  她幅度微小地甩了甩頭,把這個人從腦海中趕了出去,強行聯想起顧硯秋,從來沒有和顧硯秋打過牌,不知道她的牌技怎麼樣?

  顧硯秋喜歡競技類運動,應該對這種智力型牌類運動沒有興趣吧。林閱微想。

  她出了會兒神,小姑娘催促她出牌,諷刺道:「別是換了隊友就不會出牌了吧?不會可以認輸,我絕對不笑話你。」

  林閱微淡定地出了一張牌。

  她是第二個出牌的,剩餘的二人跟上。

  這局結束,林閱微方打出了小滿貫。

  她和沉默男青年對視一眼,忍不住擊了一下掌,橋牌總歸也是運動的一種,運動便能讓人神經興奮。

  看著小姑娘變幻的精彩表情,林閱微想通了:鄒恆是黃金,沉默男青年其實是個鉑金,因為和驕縱小姑娘一起,是帶了塊廢鐵,所以之前幾局才會輸得那麼狼狽。

  林閱微有點想笑,忍住了。

  而鄒恆則是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我的媽呀,小邱你……」

  姓邱的這個小姑娘其實已經差不多信了林閱微確實很會玩這個遊戲,仍舊嘴硬道:「都是運氣好罷了,再來!」

  如果把牌類遊戲按照運氣重要性劃分個高低的話,橋牌絕對是對運氣依賴最小的之一,尤其是做出來小滿貫,絕不是運氣能夠解釋的。

  鄒公子玩心重,笑容就沒停過,四人又玩了幾局,邱小姑娘這塊廢鐵確實帶不動,對面又是強強聯合,輸得一塌糊塗。

  溫文男青年結束了四人的對局,小邱憤憤不平,卻又毫無辦法,技不如人,摟著屈雪松埋怨,屈雪松小聲安慰著她。

  鄒恆笑出滿口白牙:「有空再一起打牌,對了,你會不會騎馬啊?」

  林閱微實話實話說:「不太會,但是我可以學,挺有興趣的。」她聽顧硯秋說過,顧硯秋很會騎馬,留學的時候拿過馬術冠軍,至於是什麼比賽她忘記了,一直想跟顧硯秋學習一下。

  鄒恆說:「我家有個私人馬場,我經常帶著朋友去玩,像這幾位,都是常客,也有教練,你有興趣的話,下回我喊你啊,你現場學。」

  林閱微笑道:「當然有。」

  鄒恆摸出手機來,揚了揚,笑容恣意:「加個好友?」

  兩人掃一掃加了好友。

  溫文男青年也上前來,和林閱微掃了掃,林閱微記得他自我介紹過姓陳,陳公子是某個業內知名製片人的兒子,經常在娛樂新聞里露臉。從林閱微過來一句話都沒說的沉默男青年此刻終於開口,他說:「我叫仇遠安,仇恨的那個仇,我爸爸是仇XX。」

  仇這個姓不是很常見,他剛開口林閱微就把他和某個著名導演聯繫到了一起,一聽後面那句話,確認了。

  林閱微心裡一驚,伸手和他握了握:「林閱微。」

  仇遠安:「你好。」簡潔精煉。

  之後就不說話了,但是他掏出了手機,林閱微和他也加了好友。鄒恆在此時探出一個腦袋,下巴擱在仇遠安肩膀上,語氣輕快地說:「小安他要出道了哦。」

  林閱微:「!!!」

  鄒恆笑:「小安他爸爸在給他量身定做一部戲,正劇,大製作,我們都等著他一鳴驚人呢。」他眨了下眼睛,「這可是內部消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仇遠安表情波瀾不驚。

  林閱微腦筋飛速運轉。

  小邱從埋怨中回神,說:「你可得了吧,這內部消息你都咧咧給多少人知道了。」

  鄒恆:「我咧咧的也都是圈內的人,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人也從我嘴裡傳不出去。」

  小邱:「那她……」

  鄒恆:「她不會告訴別人的,你說是不是,小微?」

  他十分自來熟地給林閱微改了稱呼。

  林閱微望向鄒恆,鄒恆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心神一凜,圈子裡混久了的人,哪怕是二十啷噹歲的年輕人,也都混成了人精。鄒恆把這個消息泄露出來,不管是想給林閱微一個提前打聽消息好做準備的機會,還是覺得好玩逗逗她,都拿準了她不會說出去,這種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保證。

  林閱微自然地笑道:「對啊,不能說出去的事,我當然會保密,這是當朋友的底線,不是嗎?」

  鄒恆似乎被她這個說法取悅了,哈哈大笑。

  仇遠安抿了抿薄薄的唇瓣。

  溫文青年陳公子淺淺地笑著。

  刁蠻姑娘小邱嘴角勾著嘲諷的笑容。

  屈雪松望向林閱微的眼神里包含了三分認真三分擔憂三分欣慰還有最後一分悵惘,希望她一切都好,不要像以前的自己一樣。

  幾人神色各異,林閱微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這場聚會延續了很久,中途林閱微找了個藉口,到了洗手間,躲進隔間裡,沒時間揉一下已經笑僵了的臉,給顧硯秋發消息。她實在耽擱得太久了,抽不開身,對話框裡已經被顧硯秋發過來的消息充滿了。

  【西顧:怎麼樣?】

  【西顧:裡面的氛圍奇怪嗎?如果奇怪的話你就趕緊出來】

  【西顧:儘量別喝酒】

  【西顧:我就在樓下】

  【西顧:回個信啊,打個數字就行】

  【西顧:我要上去了,你是在三樓吧】

  最後一條是三分鐘之前,林閱微連忙回字:

  【兩個木:22222222222222】

  林閱微的「我沒事」還沒發出去,顧硯秋就秒回過來了:【!!!】

  【兩個木:我沒事】

  【西顧:我在門口了】

  兩條消息同時出現在屏幕里。

  【兩個木:我出不去,結束還要一會兒】

  【兩個木:你去樓下車裡等我吧】

  【西顧:我不放心,我在門口等著】

  【兩個木:不會很奇怪嗎?有人過來詢問你呢?】

  【西顧:我厚一下臉皮,沒事的】

  林閱微在這一瞬間就感受到了顧硯秋對她的愛,顧硯秋是個很少把「喜歡」掛在嘴上的人,最多會說句「我想你了」,那還是在兩人分別兩地的時候,如果住在一起,林閱微主動說一句,她才會跟一句「我也是」「我也想你」。

  林閱微心口涌動著比以前都強烈的情緒,她手指潛意識在鍵盤上點了幾下,望著輸入框裡的三個字,怔住了。

  林閱微猶豫片刻,將自然而然涌到指尖的「我愛你」刪掉了,回了句:

  【兩個木:我要繼續了,你站累了就開個包間,我給你報銷】

  顧硯秋給她回了個笑臉,很古老的微笑,顧氏聊天風格。

  林閱微此刻卻感覺無比的可愛。

  林閱微自己也是豪門出身的大小姐,知道那幾位公子小姐的真實想法。如果她以為對方真的已經把她當成了朋友的話,才是笑掉人的大牙,人和人是有階級的,而階級是娘胎裡帶出來的,輕易無法打破。

  她一個娛樂圈裡的小透明,即使有屈雪松引薦,又算是個什麼東西,富家公子小姐排遣無聊生活的玩物罷了,就是一個譁眾取寵的笑話,橋牌玩得好吊打全場又怎麼樣?升級成了一個會一點才藝的笑話,說不定將來還要讓她表演。

  林閱微明知道自己在他們心裡的地位,卻必須陪以笑臉,因為階級是可以流動的,即使它很難,只要給她一個機會,林閱微可以讓自己從排遣的東西慢慢變成他們的朋友,即使這需要很長的時間,花費很大的心力,需要出賣自己的自尊。

  如果她現在還是林家千金——可以堂而皇之地公布出來的話,她在今天過後就能成為那群人的朋友,因為他們天生就是在一個階層的。可如今失去了富家小姐身份加持的林閱微,在面對這種情況時她的自尊和理智爭鬥到了一個膠著的地步。

  曾經的林家小姐是受不了這種屈辱的,但現在的林閱微必須受下。

  林閱微進洗手間放鬆,不單是為了和顧硯秋聯繫,她還想吐,因為她所感受到的輕蔑所引起的強烈的不適。

  林閱微閉了閉眼,把和顧硯秋的聊天記錄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宛如打了一針強心劑,重整旗鼓,抖擻精神走出門去。

  為了自己,為了顧硯秋。

  她如游魚流入那群人當中,左右逢源,適應得如魚得水。

  終於到了曲終人散之時,人陸續離開。

  屈雪松詫異地望著她,林閱微比她預料中還要好,十來年前,自己面對這種場合的時候感受到的只有緊張和害怕,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青出於藍了。

  屈雪松又想:自己是不是老了。

  林閱微走到了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手一下撐在牆上,「屈老師。」

  屈雪松被她拉著擋到了身前。

  接著林閱微便露出極為難受的神情。

  屈雪松:「你怎麼了?」

  林閱微忍著乾嘔的衝動,皺眉說:「沒什麼。」

  林閱微緩了一會兒,抬起頭,突然驚訝地啊了一下,視線越過她的肩膀看過去:「程……總的女兒來了。」她及時把程歸鳶的名字咽了回去,因為在屈雪松心裡她是不知道程歸鳶名字的,只是馳墨傳媒的太子女這一個印象。

  屈雪松跟著回頭,「是她?」

  程歸鳶是遵循她媽媽的懿旨來接她爸的,巧的是先是在外頭見到了顧硯秋,又在裡面見到了顧硯秋她媳婦兒,還有那位有點意思的屈美人。

  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打聲招呼了,正好她爸看著,讓她看看自己和那兩個人的關係,將來路好行方便。大方便小方便都是方便,聊勝於無。

  「屈小姐你好,又見面了。」程歸鳶和屈雪松握了握手,轉而將目光落在林閱微身上,別有深意。

  林閱微這回知道她的深意了,想起上回的誤會不由得有些尷尬,也和她握了握手:「程小姐。」

  屈雪松渾身的神經都在防備程歸鳶,生怕她再打林閱微的主意,程歸鳶卻打完招呼便走了,毫不拖泥帶水。

  屈雪松:「???」

  程歸鳶又在此時朝她回頭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滿促狹。

  屈雪松:「……」

  程歸鳶離開後不久,林閱微便接到了顧硯秋的消息:

  【西顧:我和程歸鳶在一起,還有她爸爸,大概需要幾分鐘,結束了以後在車裡等你】

  屈雪松問:「誰啊?」

  林閱微神態自若地收起手機,說:「助理,接我回家的。」

  她先後被幾人提醒,已經很會控制自己的表情了,自信屈雪松看不出什麼端倪。

  屈雪松說:「那我們待會就在樓下分開吧,我司機也在等我了。」

  林閱微說:「好的,謝謝屈老師。」

  「不謝。」

  兩人在宴會廳接著逗留了一會,最後在一樓分開,林閱微出門,冒著寒風找到了顧硯秋停車的地方,門鎖是開的,林閱微坐了進去。

  顧硯秋先是用吹了十分鐘熱空調暖融融的手捂了捂她的耳朵,再去捂她冰涼的手:「冷不冷?」

  「還行,進來就暖和了。」

  「回家嗎?」

  「暫時不回,」林閱微記起來方才和她父親對視上的那一眼,抽出一隻手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兩下,「我給我爸打個電話。」

  顧硯秋慢慢皺起眉頭。

  林閱微聽著話筒里嘟了一聲,在深夜裡依舊被林爸爸迅速接起來的這個電話逐步印證著她的猜測。

  林爸爸:「我等你這個電話很久了。」

  林閱微:「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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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好的把林家講完,結果並沒有,寫得剎不住,時間已經到了,先發了叭

  看到今天石榴榴過十六歲生日的份上,原諒一下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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