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補之，後營全營出動，和我的衛隊一起，以日行一百二十里的速度，前往五河縣。閱讀sto55．ＣＯＭ溫甫把北岸的人都撤回來，然後帶水師隨我們一起東進。飛馬通知茂堂準備沿途糧餉。不管多少人掉隊，也要保持速度。」
李自成的命令來得十分突然，好在乾糧之類的行軍所需物資都是早有準備的，後營迅速集結隊伍，準備出動。還未渡河的袁宗第急忙忙來見李自成：「怎麼回事？發現清軍的動向了？」
李自成說：「昨天，線鷂那邊只有幾千綠營兵來攻擊他，今天卻冒出了三千多旗軍，拼命猛攻。」袁宗第說：「昨天綠營打不贏，今天就換旗軍上，這不很正常嗎。」
李自成說：「昨天線鷂打跑了灘頭那兩千多綠營兵，清軍就該知道只靠綠營兵是沒法把他們趕下河的。這也還罷了。若是今天他們派千八百旗軍壓陣，督率綠營兵進攻，我倒不會起疑，可他們這樣用旗軍狠打，反倒露出了破綻。」
袁宗第頓時明白了，一旁的李雙喜和李本深卻還沒懂。李自成說：「我們越碰上難打的對手，越得大將帶著老本兵上。清軍卻不同，以旗軍督綠營才是他們的常態。能讓旗軍出動拼命猛攻，要麼是危急萬分，要麼是志在必得。一個協三千人馬，總不至於讓幾萬清軍危急萬分吧，要說志在必得，那也不可能。」
今天的戰鬥中，清軍頂著闖軍的火力進攻，死傷著實不輕。那可都是旗軍甚至真滿洲兵。現在既沒到再不上就完蛋的緊急情況，又不是靠猛攻一錘定音的時候，把寶貴的兵力投入這樣的消耗戰，大大違背清軍的一貫宗旨。
李雙喜和李本深也看出這裡面的問題了，李本深說：「難道他們是為了故意顯示有旗軍在這裡？」
李自成點了點頭：「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我懷疑，我們對面的清軍大部分都是綠營兵，根本沒有多少旗軍。昨天他們考慮旗軍寶貴，沒有投入戰鬥，但是今天想到，如果旗軍遲遲不上陣，可能被我們看破，所以才派旗軍來猛攻，以證明他們的確是清軍的主力。」
李雙喜說：「難道清軍的主力去了別的地方？」袁宗第說：「從清軍的營地大小來看，他們的兵力從五六萬到十來萬都有可能，開封那邊的情報也相互矛盾，我們不太好估計清軍的人數，這裡面的誤差太大了，如果皇太極真的帶著一支精幹力量從淮河以北轉移到其他地方，我們的探子也很難發現。不用多，哪怕是一萬人，甚至幾千人，也足以改變戰局了。」
李自成說：「旗軍的戰鬥力強，但也不是入了旗籍就戰鬥力翻倍。此次清軍入關，丁壯盡出，不少老弱都上陣了。開封送來的情報說清軍大約半數是旗軍，但旗軍之中，比較能戰的往少了說估計也就幾千，至多不會超過兩萬。而且最近漢軍旗擴充很多，其實還是我們的老對手……這些不要緊，總之，清軍在這裡做出這樣的姿態，恐怕說明他們有別的攻擊方向。」
半路進來的劉體純說：「可假若這是清軍的詐術，我們一旦分兵，而且連水師都調走，那就很危險了。而且，把後營和衛隊調走，是要往哪裡去？」
李自成說：「我推測，清軍的方向應該是睢寧。」
眾人心中都是一凜，睢寧，那是張獻忠和王光恩所在的地方，他們正在和清軍英俄爾岱、阿山所部交戰。張獻忠的兵馬大約有三萬人，王光恩有四五千人，對面的清軍也就兩萬來人，張獻忠應付得過來，再加上還有尚可喜的萬把人作為預備隊，應該是不會出問題的。可如果皇太極帶著一支能夠快速機動的強兵突然加入戰場，局面就很難說了。
尤其是王光恩這個盟友，花關索有多不可靠，大家都有經驗，這句話是油浸泥鰍，滑不留手。若是王光泰領軍，倒可以安心，這傢伙是個直腸子，沒那麼多心眼，就算想背叛，也沒有那麼快的反應速度。
如果從清軍的立場上分析，恐怕確實也沒有更好的方向可以選擇。淮河上游被洪承疇和祖大壽控制，他們現在和清軍是什麼關係還很難判斷，如果清軍大兜圈子，繞開闖軍的控制範圍從下游渡河，就會陷入闖軍和西軍的前後夾擊。這樣想來，也只有一擊打垮張獻忠，才有可能扭轉戰局。宿州是疫區，清軍也只能在淮河北岸東進到靈璧、虹縣一帶，再北上攻擊張獻忠的側背。
劉體純是闖軍將領中與張獻忠關係最好的，他和張獻忠沒有正式結拜過，但是心中都默認對方是兄弟，從情誼來說，其實比羅汝才、張獻忠、李自成這組正式結義的兄弟是更深的。此時張獻忠可能遇險，他真想急忙趕過去。不過此時已經不是當年兄弟們一起混跡綠林的時候了，他是一個將軍，得為自己所在的勢力負責。
「這也只是我的推斷，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猜錯了，右營就要領著衛戍部隊去對抗清軍主力了，線鷂和老白這兩天已經打過了，麾下的兄弟都很疲累，偏偏弘才老弟又在這個當口生了病，漢舉若要在這種局面下擋住清軍，只能依仗二虎你了。」李自成拉著劉體純的手說道，「如果這次我錯了，就要靠你們來彌補我的錯誤了。」
劉體純點了點頭：「放心吧，就算皇太極全軍在此，漢舉和我也能讓他們不過淮河一步。」袁宗第說：「我有多大權限？」李自成很簡單地說：「你頂替我。」
軍議很快就結束了，後營的隊伍迅速集結，陸續出發，艾能奇當先開路。他們要在淮河南側一路向東，然後在西營控制的五河縣渡過淮河，一邊前往睢寧，一邊搜索清軍的蹤跡。
虹縣，清軍大營。
「李自成果然來了。」皇太極緩緩說道。
「一切正如皇上所料。」范文程低聲說，「李張二賊，皆在皇上掌握之中，一戰殲此二賊，天下便可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