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封侯

  千戶所城已經被袁時中占領了,這裡的衛所兵兼有士兵、農民、勞工、漁民、商人、保鏢、海盜七種身份,結果就是博而不精,面對以陝西、宣大邊軍為骨幹,久經血與火考驗的山東義軍毫無還手之力。

  眾人分賓主落座,客位這邊,陳奇策請阿賈伊坐了首座。就像阿賈伊去年說的那樣,他短時間內不打算返回美洲,只要部下們還能把一船船的中國貨運回去,他的威信就有保障,而且他最能打的一批部下就在他身邊,哪怕國內有人藉機想搞他,他回去之後,也能迅速幹掉那些不知死活的傢伙。

  阿賈伊把闖軍和清軍的這場戰爭稱為「世界的拐點」,並且打算長期參與,但他最近改了主意,也不能一直不回去,他算待到夏天快結束,再不走就趕不上季風的時候,再回美洲去,然後儘快返回東亞。

  加勒比不是明朝的朝貢國,不過在陳奇策心裡,阿賈伊大約是和琉球國王差不多的級別。何況阿賈伊帶來的艦隊,怎是小小的琉球國可比的,闖軍最早的一批海軍軍官的培訓全靠加勒比海盜中那些在軍艦和商船上服役過的人。無論從禮法還是利益的角度,對阿賈伊的禮數都是不能缺的。

  與此同時,琉球國王正在收拾東西準備派人朝貢。楊彥迪從濟州島離開之後,沒有返回台北,而是直奔琉球。薩摩藩已經爆發佛教徒一揆了,此時不拿下琉球更待何時,如果塔爾摩打贏了薩摩藩,誰知道他會不會接著薩摩藩的腳步把教傳到琉球來。

  巧的是,楊彥迪登陸前兩天,琉球國王尚豐剛剛病故。楊彥迪趁著治喪的混亂,輕易地解決了薩摩藩留下監視琉球的人,然後要求新的琉球王尚賢去朝貢。

  但問題是,向誰朝貢呢?李自成沒有稱帝,就算琉球願意朝貢,國書也沒法寫。楊彥迪執掌台北之前,早就和王瑾研究過琉球問題,最後還是決定讓琉球國王繼續向明朝朝貢,將來明朝滅亡,闖軍自然繼承明朝的宗主權,不是什麼大問題。

  袁時**手道:「貴軍此次增援,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眼下阿巴泰已占據青州,多鐸已占據兗州,山東局面危殆,二張、李、宮諸位頭領尚在清軍後方游擊,讓我們來魯東南整頓力量。現在大部分的官紳俱已降清,德王剛剛病死,他王府里也沒什麼錢了,但是青州的衡王、兗州的魯王降清,他們的錢財都落入清軍手中了。只剩下莒、沂二州和日照、沂水、費、郯城四縣還在我們手中。此外,南直隸的海州和贛榆縣也被我們拿在手裡。我們依舊打的是明軍旗號,這裡天高皇帝遠,也沒人能指出我們是假的,而且馬兄和楊兄並沒有參加兵變,現在的確還算是明軍,不過是不聽朝廷調遣罷了。魯王朱以派的弟弟朱以海在我們手裡,暫時以他為號召,號令山東官紳。現在離我們最近的明軍,是淮安的黃得功和徐州的王光恩。」

  馬進忠說:「花關索的態度不太好。不是說他無理,他和我們有接觸,特別客氣,還把洪承疇分給他的漕糧賣給我們。我和他是老交情了,他越是這樣,我越覺得有問題。」

  馬進忠是老資格的反王,若論對危險的嗅覺,天下罕有其匹,同樣經驗豐富的李自成都比他差了一大截。馬進忠的敗仗打得不計其數,可從來沒被鄉勇襲擊過,甚至每一次都是整建制突圍,核心部隊從來沒有潰散過,不能不說這也是一種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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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彥昌也很熟悉王光恩:「我們擔心,他可能想投靠建虜。多鐸攻破兗州,洗劫魯王府,現在手上是有錢糧的,其先頭部隊已經占領了滕縣、嶧縣,卻遲遲不打徐州。若是他進攻徐州,關索那幾千人怎麼抵擋得住,可他只是忙著組建綠營,派遣官員,鞏固在山東的統治。」

  阿賈伊這回找了個會說官話和葡萄牙語的翻譯,交流效率高了不少。他說道:「你們打算長期在這裡駐守嗎?如果有這方面的計劃,建議你們完善一下海港的設施,要是能有燈塔就最好了。」袁時中搖了搖頭:「如果多鐸攻擊我們,我們是守不住的,一旦韃子大舉攻來,還是得分散退入山區。」

  「那就沒辦法了,這次之後,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拿到補給了。按你們能攜帶物資的上限,儘可能多拿吧。給你們總比給那些明軍有用得多。對了,還有這個要給你們。」陳奇策讓人取來一隻箱子,都是給山東義軍將領們的封爵文書。

  袁時中為元城侯;馬進忠、楊彥昌、張光萃、張景春、李青山、宮文彩、易浩然七人為伯爵;王鄰臣、艾雙雙、李文勝、宋二煙、楊鴻升、閻清宇、楊之華、徐小野、於光年、馬應試、盧鼎等二十人為子爵;另有二十名男爵。此外都是空著名字的文書,共封一百名輕車都尉,二百名騎都尉,五百名雲騎尉,一千名恩騎尉。

  易浩然說:「李大帥慷慨得很,我等在此謝過了,至於是否受此封,我等還需商議。」陳奇策說:「這是自然,在各位做決定之前,闖營也絕不外泄此事。」

  闖營開出的價碼相當高,王瑾也不過封侯而已,袁時中這個侯爵分量極重。他手上有一批譁變的宣大邊軍為底子,又有馬進忠和楊彥昌的支持,現在已經成了山東義軍的領袖,張光萃、張景春並無統領全局的才幹,而且很有自知之明,不與他相爭。以袁時中現在的身份,是比趙勝、李文江更高的,確實應該封侯。一口氣給七個伯爵和如此之多的其他爵位,也算很有誠意了。更何況除了空頭爵位,李自成還給了真金白銀。

  隨船送來的銀圓六萬塊,糧食一萬石。軍火方面,闖軍運來了九門三磅炮、一千五百支捷克式火繩槍和配套的武器彈藥,以及一批手榴彈和爆破用火藥。比較大的火炮因為不方便機動,沒有給山東義軍提供。不和清軍打主力會戰的話,這東西用處不大,但要是打會戰,就山東義軍這訓練水平,拿啥武器也肯定打不過。

  還有人員方面的援助,每門火炮都搭配了完整的炮組。此外闖軍又派來一千名中下級軍官和士兵,帶隊的是三名都尉,這一千人都有較多的戰鬥經驗,袁時中可以作為突擊隊和預備隊單獨使用,也可以將他們分散到部隊中作為軍事骨幹。

  只要袁時中有要求,後續不管是人員還是物資,都可以繼續提供。

  袁時中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什麼場面都見過了,但這場面真沒見過。看著陳奇策遞過來的清單,愣了半天,才說道:「這麼多糧食,我們都運不走,還得給老百姓分一部分。」陳奇策說:「那就分啊,山東百姓苦了這麼久,今年又是荒年,能救濟一點是一點。」

  又待了一會兒,袁時中搖了搖頭:「太多了,實在太多了。」陳奇策淡然道:「只要不太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