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十九歲了

  九九年一月一日,林子期滿十九周歲了。「吸引力法則」沒能吸來林承業,倒是把喬旭給引來了。

  林子期昨夜輾轉反側,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今日又是假期,她便躲在她那個用布簾圍成的小天地里睡了個昏天黑地。寢室的電話鈴響了兩次,她才從帘子後探出頭來,發現宿舍里一個人都沒有,只好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接電話。

  電話是喬旭打來的,他已經在宿舍樓下了。奈何「女生宿舍男士止步」,他便只好守在樓下撥打林子期寢室的電話。

  林子期一拍腦門,才想起跟喬旭約好了今天一起去小舅家的。楊槐山約飯,中午給他倆過生日。

  十九歲就算是大人了。一個人的青蔥歲月,就這樣被十九次生日帶走了。

  林子期頭暈腦脹,一路也不想說話,坐在公交車上時就歪在喬旭肩上養神。到了楊槐山家,她往人家沙發上一癱,「葛優躺」。

  楊槐山聽她的勸,前不久在自家樓下又買了一套兩居室,把林玉巧的設計師工作室悉數搬了過去。原來的房間就做成了個書房,當了林玉巧的辦公室。

  林玉巧拉她起來,訓斥道:「多大個人了,還坐沒坐相。喬旭還擱這兒瞅著呢。」

  喬旭忙笑著擺手:「隨她吧。她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林玉巧狐疑地在倆人之間看了又看,沒再言語,只拿個毯子給她蓋上。這麼大個姑娘了,還大剌剌在男孩子面前一躺,就算是在跟喬旭談戀愛,也得注意點形象啊。

  林子期癱在沙發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了。喬旭又拿了果盤過來,用叉子插了水果餵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不一會兒,林玉河也到了,一看林子期這個樣子,又訓斥上了:「你給我起來。你看看你這像什麼樣子?」轉頭又訓林玉巧:「你也是的,慣得她,也不管管!」

  林玉巧雙手一攤,表示自己很無辜。管不了呀!

  林子期只好爬起來坐好,懟她小叔:「你太平洋警察呀,管得這麼寬?」

  林玉河也懟:「你不是九歲,你十九了。一個大姑娘癱在沙發上,吃個水果還得讓人喂,你沒長手嗎?」

  林子期懶懶回他:「那你就當我九十九好了。我現在癱了,讓我大孫子餵個水果都不行嗎?」

  林玉河抬手作勢要打,罵道:「你再混說,信不信我揍你!」

  喬旭忙道:「沒事的,小叔。今天她生日,就慣她一天。」

  喬旭畢竟是外人,林玉河沒好意思懟他,只多看了他幾眼,氣鼓鼓地轉身去了書房玩電腦了。

  切~林子期灰常不爽。這個小叔,也不知是不是管員工管習慣了,老喜歡管東管西,各種看不慣。

  她在外面端著、裝著,都回家了,還不許她鬆快鬆快?

  什麼?你說這是她小舅家,不是她家。額,抱歉,她跟小舅住習慣了,沒這個概念。

  但好歹她也是個成年人了,習慣了「忍」是成年人世界的第一要訣。到底是沒敢再躺下去,只忿忿地從喬旭手裡搶過水果叉,自己下死勁兒插盤子裡的水果吃,仿佛跟那些水果塊兒有仇似的。

  喬旭又忍俊不禁,笑著看她,一臉寵溺。

  林子期心道:「來了,來了,又來了。就是這種笑容,跟師慕白的笑有啥區別嗎?為啥喬旭的笑容我就一點兒都不反感呢?完了......我感覺我死定了。」

  不一會兒,楊槐山也回來了,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菜。一看倆孩子都到了,笑著打招呼:「喲,都來了。」

  喬旭站起來叫「小舅好」,林子期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了。

  楊槐山把菜提到廚房,悄聲問林玉巧:「子期這是咋了?我看好像不高興了。」

  林玉巧朝書房努努嘴,小聲道:「又挨她小叔訓了唄!」

  楊槐山不解,忙問原因。林玉巧便把事情始末說了。楊槐山不以為意,道:「嗐,我當是什麼事兒呢。他倆從小玩到大,喬旭當她的小跟班都當習慣了,餵個水果怎麼了?三哥也真是的,從小看到大,還沒看習慣呢?」

  林玉巧笑道:「我三哥以前看人都是用鼻孔的,跟他倆接觸也不多。」

  楊槐山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又在林玉巧脖子上蹭了蹭,說:「還是我老婆可愛,從小就招人喜歡。」

  林玉巧紅了臉,忙掙脫了,嗔道:「孩子都在外面呢,你正經兒點。」

  楊槐山卻不肯,從背後一把抱住,在她耳邊呢喃:「那等他們走了,我再不正經兒。」

  林玉巧心裡又甜又羞,手上都是油又不好推他,只好紅著臉點了點頭,哄著他:「趕緊把菜洗了。」

  楊槐山這才戀戀不捨地鬆了手,去洗菜、切菜。

  好在林子期攤了一會兒,自覺不好意思,起身去廚房幫忙。等到幾個人「哐當哐當」做出一桌菜來,她又開心了。

  「來!喝點兒酒。子期和喬旭都是大人了,這些應酬也該學起來。」楊槐山說著,從柜子里掏出一瓶干紅來。

  「對對對,」林子期笑道:「還是小舅疼我。哎喲,赤霞珠干紅呢,先開開,醒醒酒。」

  楊槐山驚訝道:「喲?你還挺懂行嘛!」

  「噯~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林子期跟她小舅貧嘴。

  「哼!吃喝倒是真不外行。既然能喝酒了,也該知道自己是個大人了,說話做事都注意著點兒。」

  哎呦我去!總有那不長眼的喜歡煞風景。

  林玉巧拉了拉林玉河的衣服,示意他少說兩句:「三哥,孩子過生日呢。」

  「都十九了,還孩子呢?」林玉河嘀咕道:「你就慣著她吧,我看你能慣她一輩子?」

  林玉巧打趣道:「不用我慣,我看喬旭慣得就挺好。」

  喬旭笑著接話茬:「嗯,挺好,挺好。」

  林玉河斜睨著他,問:「你能慣她一輩子?」

  不待喬旭回答,林子期也斜睨她小叔:「怎麼不能?我們仨在十二歲的時候就說好了,以後他兩家的孩子,要給我養老送終的,這輩子俺們就綁定了。你有意見?」

  「你們仨?」楊槐山不解。

  林子期不說話了。林玉巧又拽楊槐山衣服,轉移話題:「那酒醒得差不多了吧?去拿過來。」

  「小叔,我覺得你吧,得去學點兒心理學。」林子期悠悠開口。

  「幹嘛?」林玉河狐疑地看著她,不知道這丫頭又要抽什麼瘋。

  「心理學上有個『鑰匙理論』,你聽過不?說的是一把鐵將軍鎖門,錘子和鋸都覺得自己很厲害,但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弄不開,最後一把毫不起眼的小鑰匙給輕鬆打開了。為什麼?鑰匙說:『因為我最懂她的心。』 嗯~你明白不?古往今來,懂得人心,才能四兩撥千斤。」

  「你到底想說啥?」林玉河滿臉疑惑。

  「唉,那我就再舉個例子吧。說的是德國著名的阿爾迪超市,創始人尊重顧客的感受,摒棄了超市常見的『本店有監控,偷一罰十』等標語,改為『本店有攝像頭,請您保持微笑,愉快購物』。這樣的經營理念,使得這家超市越做越大。」

  林玉河笑起來,問她:「你在教我做事啊?」

  林子期答:「沒有啊。我就是提醒你,教育孩子要講究個方式方法。你要是溫柔點兒,哄著我,給我把毛擼順嘍,我沒準兒就能接受你的意見了。」

  所有人都笑起來,看著林玉河。

  「我還給你把毛擼順嘍?我還給你把毛剪了!」林玉河笑罵道。

  「唉~」林子期嘆氣搖頭:「你這樣,很容易注孤生的,你知道嗎?」

  「啥玩意?」林玉河又聽不懂了。這丫頭,見天兒滿嘴跑火車,冷不丁就給你蹦出些奇奇怪怪的新詞兒。

  「哎呀,好了好了,先吃飯,吃飽了再說。」林玉巧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