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喬旭沒有打來電話。林子期打過去,發現他還沒有回宿舍。舍友說他今天有課,可能要晚一些回來。十分鐘後,林子期接到了喬旭的電話。
「回宿舍了?」
「沒有。在學校的公共電話亭打的。我剛下課。」
「哦,聽你舍友說你去上課了。上的什麼課?」林子期問。
「想你的每一刻。」喬旭的聲音從電話聽筒里傳來,低沉悅耳。
林子期有那麼一剎那的怔愣。
這話......她要怎麼接?
「呵呵,」喬旭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帶上了些許的調侃,「我這土味情話怎麼樣?剛在課上學到的。」
「上課你就好好上課,開什么小差?『課堂一分鐘,課後十分鐘』,你聽過嗎?你在課堂上用一分鐘獲得的知識,是課後花十分鐘都補不回來的。」林子期又開啟「老母親」模式,嘮叨著:「人家教授那麼多年的積累,都在課上給你們掏出來了,你們還有閒功夫嘮嗑?都得買個錄音筆錄下來,反覆聽才行。」
「好好好,我錯了,下次改,行了吧?」喬旭的聲音再次傳來,這回真真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還有下次?你看你期末要是考不好,我不收拾你?」林子期嚇唬他一句,又道:「別熬夜啊,還是身體要緊。」
喬旭一一應了,林子期又問他被褥暖不暖,衣物夠不夠,絮絮叨叨。
倉靜在旁邊等得著急,忍不住戳了戳她,雙手合十拜託她快點兒結束通話。她還等著「師兄」的電話呢。
林子期只好匆忙結束通話。
倉靜盯著電話機一分鐘,見它還不響,又轉頭問林子期:「剛才......真是喬旭的電話?我怎麼感覺你在跟你兒子通話呢?」
林子期沒好氣道:「男人,至死是少年!談個男朋友,可不就像養個大兒子嘛?擔心他不學好,擔心他吃不飽,擔心他沒出息,又擔心他嫌你老!唉,總之,就是操碎了心啊。」
倉靜看看司徒空,又看看商慧玲,三個人三臉懵逼。
倉靜:呃......她在說什麼?
商慧玲:我不知道,我沒談過戀愛,我不懂噯!
司徒空:關我屁事!
不管三位舍友心裡的想法如何,在師慕白再次湊巧食堂偶遇之後,林子期暗自決定,一定要把這貨給賣出去,趕在他表白之前。
「賣給誰呢?」林子期盤算著,「倉靜就算了,她比中央空調還中央空調,這倆搞一塊兒很容易散夥,別到時候生意不成還拉個仇恨;司徒空成天板著個臉,就知道學習,太沒情趣的人恐怕栓不牢中央空調的心;倒是商慧玲可可愛愛的招人喜歡,可以一試。」
「喂,問你話呢!」倉靜又戳了她一下,林子期才回過神來。
「啥?」
「你吃飯就吃飯,數那個米粒幹嘛?」倉靜訓道:「昨天還說男朋友讓人操心,我看你也夠讓人操心的。」
林子期眼前一亮,接話茬道:「是呀是呀,他也很操心我。昨天還說,讓我去試試婚紗,把婚紗照先拍了。你說他傻不傻?離我們畢業還早著呢,他已經在打算婚禮的事情了。哈哈......」
師慕白沒有搭話,從倉靜說到男朋友的時候他就低頭吃飯,看不到面部表情,徒留林子期一個人「哈哈哈」笑得好不尷尬。
「你們昨天有聊到這個嗎?」倉靜一頭霧水,努力回想昨天的通話內容。她昨天晚上可是從頭聽到尾,沒聽見林子期說這些事兒。
「我們前幾天說的,你不在。」林子期敷衍道。
「好哇!你們居然敢背著我通話,太不夠意思了。」倉靜不依不饒,作勢要撓她痒痒。
林子期真想「呵呵她一臉鹽汽水」。這都什麼人呀?我倆跟你很熟嗎?
不管怎樣,終於結束了這頓飯。林子期落荒而逃,思索著下次換個食堂,再也不要遭遇「共時性」事件了。
然並卵,命運之輪轉啊轉,轉不開這個校園,不在食堂偶遇,那就在早操的操場上、晚自習的教室里、讀書的圖書館中、甚至睡覺的寢室間......
緣分吶,緣分!這還真是「猿糞天註定,半點不由人!」
「等等,你一個大男生,怎麼能進女生宿舍?」林子期看著出現在宿舍門口的師慕白,一臉「吃了翔」的表情。
「我是學生會的呀,查內務是我的分內之事。」師慕白笑道。學妹瞪著倆小鹿眼,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真的是太可愛了。
林子期:我懷疑此類偶遇事件中有人為操作的成份,但我沒有證據。
這種既不表白又經常刷存在感的曖昧氣氛刺撓著林子期,弄得她像只炸毛的刺蝟一樣難受。你隨時準備戰鬥,敵人卻只笑眯眯看著你,不動手,膈應死你。
這是他娘的是什麼新型心理戰術嗎?
好在,日子總是一天天的過,眼瞅著快要放寒假了,林子期要出去浪了,提心弔膽的日子快要結束了。哇咔咔,時光飛逝,拽都拽不住。「時光匆匆匆匆流走,也也也不回頭......」(任賢齊、阿牛、光良《浪花一朵朵》)
十二月三十一號晚,京大舉辦「元旦暨迎新晚會」。節目內容很豐富,男女主持很帥靚,觀眾很瘋狂,林子期卻只記住了一個節目:吉他彈唱《朋友的心》。
朋友的心 你要聽聽
別只顧自己走的緊
朋友的心 你要聽聽
那風浪你要經得起
那個孩子,穿著朋克褲、工裝棉服,個子不算高,除了黑點兒,跟林承業其實並不太像。但林子期總有種恍惚感,覺得是林承業坐在台上彈吉他。時光如果能夠倒流,回到那個春末夏初的曬穀場上,該有多好!
根據「吸引力法則」,如果我們強烈想要得到某物或見到某人,那麼我們就能實現願望。這聽上去有點玄學的味道,但據說科學的盡頭就是玄學,要不咱也試試?
於是,她閉上眼睛,一整晚都在想林承業。細數從小到大他那些可愛的閃光瞬間,又漸漸開始琢磨他的內心世界,設身處地為一個被親生父母和養父母兩次拋棄的孩子考慮了下,林子期突然又開始自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