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冷了。宿舍里雖有空調,但暖意不達淋浴間,宿舍里再也不適合洗澡了。
學校有大澡堂子,裡面有暖氣。天兒一冷,大家都跑澡堂子裡泡澡、搓背。
林子期去過一次,看著滿屋子白花花的「果體」發呆,衣服都沒脫就跑了出來。
經歷過後世注重隱私保護的時代,她實在是無法若無其事地在一群「白條」中間穿梭。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能考進京城的女生發育更好,一個個胸前都掛著那麼大兩個「波」,晃來晃去的,不累嗎?林子期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隔著衣服幾乎看不出來的兩個點兒,自慚形穢了一會兒,默哀三秒鐘。
上輩子大學期間,她也是去澡堂子裡洗澡的,怎麼就不記得有這麼多「波濤洶湧」?林子期忍住想要伸手一探真假的衝動,落荒而逃。
......
當晚,熄燈後寢室臥談,講鬼故事玩,舍友們都感受到了林子期的森森怨念: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女孩獨自走在校園裡。
突然,一個沒頭的女人迎面飄來,幽幽念道:「學~妹~啊,我~好慘啊,我沒有頭~啊!」。
學妹呆了一下,然後緩緩張開雙臂,也幽幽說道:
「學~姐~啊,我更慘啊,我沒有胸~啊!」
唉,上輩子是個A-,這輩子又練瑜伽又拳擊的,拼了老命練擴胸運動,終於給她躥到個A+。看著同宿舍一個D位的倉老師,再看看另外兩個C位的某某某,林子期感受到了造物主森森的惡意!
超主大大,既然讓她重生一回,就不能給個大號點兒的馬甲嗎?難道,人家不是你親寶寶來著?
小姑娘商慧玲一開頭被她的故事嚇得抱著熱情姐不撒手,後來直接笑噴了。連司徒空這麼嚴肅認真的人,都笑得拿下黑框眼鏡擦眼淚。
說笑也罷,怨念也罷,都是生活的調劑罷了。現實生活中面臨的問題總還要解決,活人不能讓尿給憋死。
不願進大澡堂的林子期只好一個人跑去她家買的那房子裡洗澡。好在開學的時候裡面都收拾過了,現成的熱水和暖氣,要不是晚上要查寢,林子期真想就地睡下得了。
一個人外出的後果就是,林子期迷路了,就在距離京大東校門五百米的地方!
天惹嚕,要不是幸好有位學長路過,她怕是要在京大校門口轉悠到明天早晨。
話說,她是怎麼從學校跑到自家房子的呢?也是一個解不開的謎團。
幾天之後,京大學生宿舍間,有一張照片在流傳,還有背書配文「撿到迷途小鹿一隻,太可愛了!」照片上,林子期歪著腦袋,以手撓頭,撅著小嘴,一臉疑惑。校門口近在咫尺卻「不得其門而入」,抓著路人問京大怎麼走,也是迷糊得沒誰了。
林子期表示:京大有那麼多校門,誰知道轉悠到哪個了?她沒有走過東門,也有錯嗎?
這到底是誰啊,這麼討厭?有那工夫拍照,就不能主動上前幫幫她嗎?得虧現在既沒有BBS也沒有微博,不然她能紅遍全京城了。
你看看人家學長多好,不但主動帶她入校,還熱心地一路把她送回了宿舍,省去了她再次問路的麻煩。
小伙子一臉笑容,陽光燦爛,是個好孩子,好像還是個學生幹部。對了,他叫什麼來著?呃......想不起來了。算了,不重要。若有緣再見,喚一聲「學長」,總是沒錯。
第二日午飯時間,林子期就在食堂偶遇學長。難道這就是卡爾·榮格所稱的「共時性」事件?
學長他笑容滿面,還是那麼陽光燦爛,很自然就加入了林子期們的買飯隊伍。。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人家還有恩於她。林子期表示「相請不如偶遇」,搶著付了學長的飯錢,學長也就順理成章地跟她坐了對面吃飯。
熱情姐搶到了學長隔壁的座位,一頓飯問東問西查戶口似的,問得林子期都忍不住捂臉。學長卻還是笑得一臉溫柔,一點兒也不嫌煩的樣子。
林子期在心裡為這孩子的涵養點讚:這素質,槓槓的,可以媲美楊槐樹了。
哦,對了,在熱情姐的八卦攻勢下,她順便知道了這孩子的名字叫「師慕白」,還是校學生會的一名副主席哩。
「十畝足居應慕白,一瓢猶樂直師顏。」好奇寶寶林子期提問:「閣下的名字,可是出自宋代詩人韓琦的《再答二闋·其二》?」
師慕白有一瞬間的錯愕,似是沒想到林子期能念出這首詩,復又恢復了一貫的溫柔,笑答:「當初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爸媽並不知道這首詩。慕白二字,只是希望我以後崇尚清高、不與污濁同流罷了。而我剛好姓『師』,跟韓琦的詩湊巧吻合而已。」
「嗯,你爸媽倒有遠見,知道你以後必入仕途,所以給你取個『慕白』,時刻提醒你要為官清正廉潔。」林子期為師慕白的父母點讚。
「哈哈,承你貴言。」師慕白還是笑得溫柔,只是那陽光更燦爛了些。
見他總是用那種笑眯眯的眼神看著她,一臉寵溺,林子期頓如驚弓之鳥,心中警鈴大作,只覺得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陣惡寒,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暗忖:「媽賣批,中央空調死遠點兒。你要是敢突然表白什麼的,看老娘不打死你?」
沒辦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實在是被高中時期的經歷給嚇怕了。榮浩到現在還靜靜躺著呢,想想就讓人揪心;林承業又下落不明,這都是她這莫名其妙的招桃花體質給鬧的。唉,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話說,喬旭也經常這麼看著她,她怎麼不覺得噁心呢?自己養大的鵝幾,肉比較香嗎?
天冷了,不知道喬旭的被褥、衣物夠不夠?她最近實在是太忙,都好久沒去看他了。雖說她叮囑了錢朵鈺,讓她往喬旭那邊跑勤快點兒,多照顧他一些,但那個「二」丫頭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喬旭對她又不冷不熱的,也不知這倆人到底誰能照顧得了誰?唉,想一想真是愁人,但凡喬旭能有個爹媽,她也用不著操這麼多心。管嘛又怕惹事兒,不管又放心不下,這一天天兒的,都叫什麼事兒呀?
「啊?啊?吃完啦?」商慧玲推了她一下,林子期才從零碎的小心事中回過神來,見眾人都望著她,她也茫然地回望過去。
師慕白低低笑出聲來。這個學妹,還能再迷糊點兒嗎?
林子期聽見他笑,心底發毛,忍不住又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