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顧沛然臉色依舊，喬元嘉也沒和他說笑了，他盯了一眼扔掉的東西，非常嚴肅地坐直了身子：「其實吧，這件事和我家裡也有一點關係。」
「這東西？」
「不是，是你剛才說的。」喬元嘉擺手：「臥槽，那小爺在你眼底難道是不法之人？！那不能！」
顧沛然淺笑了一聲並沒有挑明。
他很明白自己朋友的人品。
花天酒地可能是真的，但違反道德和法律的事絕對不做。
「逗你玩，你說吧我聽著。」
喬元嘉想表態，招招手讓門口守著的那位都一塊兒出去了，並且拉好了門。
杜絕了門廳的光線之後，屋子裡就更加昏暗了。
兩人都置身在黑暗之中，只有微弱的一點點氛圍燈能看得出對方的表情。
「我家裡的意思是，他們非常篤定你才是顧家這場硬仗里的勝出者，雖然他們多餘的話什麼也沒說，但我能明白我媽的意思。」
「他們大概是想著，無論什麼情況下，我都一定要站隊在你這邊。」
喬元嘉掏了掏耳朵，有點無奈：「不是我說，就算他們不這麼提，我也會站在你這邊，誰讓我們是兄弟呢！」
他這不著調的樣子，非常鬆弛。
讓顧沛然也禁不住露出了一個非常愜意的笑來：「敬你，我的……摯友？」
喬元嘉也笑得爽朗舉起了自己的酒杯：「行，摯友。」
兩個漂亮的流紋玻璃杯碰在一起，裡面的酒水輕微搖曳，像極了蟄伏在波濤之下的暗涌。
但在暗涌衝過之前，兩人搭建的小船還是異常穩固的，可以扛得住一次次的激流考驗。
一杯喝過，顧沛然思考了一下：「其實我非常能理解你家裡的想法，除開友情不談，每個商人最注重的還是利益的問題，其實利益關係才是這世界上最為穩固的關係。」
顧沛然每一句想說的，其實都非常有道理，喬元嘉也很明白，兩人聊著聊著就把這事兒給翻篇了。
手機熄屏前還是顧子默的那段錄音，在他們看來都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了。
「說起來，之前你地皮的事還是沒處理到位吧，在項目競標之前，就已經有人外泄了。」
顧沛然點點頭：「是，故意透露的，當時項目不是還沒開始做，在肅清內部。」
「我說呢……」
喬元嘉又打開了手機，從郵箱裡翻找出一個文件：「我把這個發給你，有幾個我整理過的項目，你看看有沒有合適投資的，你要知道我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項目既然是喬元嘉篩選過的，顧沛然想都沒想直接開始看起來了。
喬元嘉手底下的風投公司還是數一數二的，非常出名。
雖然還沒有做到頂尖的水平，但也已經是全球五百強了，什麼實力不必多說。
「你看中的項目，怎麼不交給自己的風投公司？」
「他們有的是事情忙，況且，我也不能總把這些先選好，那我招他們來做什麼？」
「你這個思維也沒什麼問題。」
顧沛然說著，手指繼續往下滑動。
喬元嘉整理出來的項目非常多，什麼行業都略有涉獵。
但唯一吸引顧沛然的，是一項新能源行業相關的項目。
「這個項目……你投了嗎？」
喬元嘉探頭過來看了一眼：「我還沒投呢，你看上了？他們的創始人好像還是個年紀比較小的大學畢業生，還在考研。」
「嗯，他這個提案看起來很有意思。」顧沛然把他看中的地方都圈了起來，又發了一張圖片給喬元嘉。
兩人圍著還研究起來了。
完全忘了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麼。
在顧沛然的解說下，喬元嘉的眼神越來越亮：「那你要投的話，我也追投，我感覺這確實可以做。」
「你眼光不錯，新能源這塊兒做起來，我感覺不比我手裡那些項目差。」
況且……
要跟顧氏集團爭鬥的話，就不能只做房地產，要發展多樣性的新興行業，才能不落後不挨打。
關鍵顧子默就是理解不了這些。
他的眼光短淺，目前就停留在最表皮的那一層。
談話非常舒暢，喬元嘉還美滋滋地敲定了要投資的項目，和顧沛然分配好了投資的權重問題，全部都做了個備忘錄記載。
兩人這才又湊在一起喝酒。
喝得都挺多的，可誰也沒有喝醉，出門的時候本來想著開車，又驚覺不能酒駕，喬元嘉打電話喊來了他的另外一個司機。
「鍾叔，麻煩你送一程，我們都去顧總家。」
顧沛然有點納悶兒，不清楚喬元嘉送一程送到家裡是怎麼個事，可看著鍾叔已經回頭看著他，還是報了地址。
兩人一塊兒上了車。
在后座一落座，中間的隔板就升了上去。
喬元嘉開了一點窗戶縫透風，窗外的綿密細雨就吹在他的腦門上，讓他更清醒了一些。
「顧沛然。」
他忽然叫了一聲。
讓顧沛然有點莫名其妙：「說。」
「我和你這麼多年的兄弟了，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就顧子默那點蠅頭小利，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我是說，儘管他把他全部身家都給我，我也不會同意幫他加害你的，這輩子都不會。」
顧沛然默默地聽著他說。
喬元嘉的語氣很輕，但是說出的話又堅定又帶著力量感，好似是在下定某種決心。
如若不是他們倆是兄弟，且他有老婆有孩子，他總要覺得這個氛圍奇奇怪怪了。
但同時心裡又充斥著感動。
都說有一知己難得，況且他還這麼……
顧沛然伸手輕輕地拍了兩下喬元嘉的肩膀，無聲地感謝就這麼悄然表達。
正當顧沛然想著要不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喬元嘉忽然又賤笑著回過頭來，和平時那個花天酒地的喬總別無二致。
得，顧沛然當時就覺得那個氛圍碎得一點渣都不剩。
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甚至現在想找張毛巾擦一擦手心。
喬元嘉湊了過來，笑呵呵地問：「那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和嫂子今天到底有進展沒有啊？她是不是原諒你了？那你們到底能不能回到以前……哎我還沒問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