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麗哭得一塌糊塗,整個人的肩膀因為抽搐而不停得發抖。閱讀
慕容清煙上前摟住了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聲淚俱下得朝段小麗道歉,為自己之前敵意所道歉,為自己說出了那番話所道歉。
段小麗沒有回應,只是梨花帶雨,這一路她走的太辛苦了,明明丈夫過世了,卻還要騙女兒是在辛勤工作。
她不知道怎麼辦,她什麼辦法都沒有。
侯曉宇也酸了鼻子,看向我道:「丁隱,周軟軟實在太可憐了。」
這時候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段小麗跟周軟軟都很可憐,可因為這樣,我就要因此拋棄心中的正義嗎?
鬼菩薩案是這樣,這一次如果還是如此,我怕是再也回不了頭了。
就像《斷獄神篇》中那位宋家先祖所言:一入魔道,萬劫不復!
最後慕容清煙答應了段小麗:「這樣,你先陪軟軟,等安排好了一切,就來警局交代一切吧,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段小麗朝我們道了謝。
等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情緒平緩以後,這才帶我們重新回到了病房。
周軟軟躺在床上,甜甜得喊了一聲:媽媽。
之後又禮貌得跟我們打招呼。
「軟軟真可愛,你的病一定會好的。」慕容清煙安慰周軟軟道。
周軟軟揚起一個笑臉:「嗯!醫生哥哥跟護士姐姐都這麼說,我也相信自己會好的,我還要長大,以後賺好多好多的錢,報答爸爸媽媽呢。」
她的臉色很白,笑容卻真摯乾淨,美好得像個天使。
「對了,媽媽,你幫我把抽屜里的糖拿出來送哥哥姐姐一粒,我喜歡他們。」周軟軟撒著小女孩兒的嬌氣。
段小麗點了點她的小鼻子,笑著道:「好。」
當打開抽屜以後,段小麗拿出來一個很大的月餅盒,月餅盒裡放了很多五顏六色的糖,還有一大疊照片。
「軟軟不能多吃糖,但是藥那麼苦,如果連一點甜都嘗不到,我們太心疼了!所以阿揚買了很多糖,讓軟軟一天吃一顆。」
這樣每天就不會那麼疼,那麼苦了。
我們從段小麗手中一人接過一粒太妃糖,慕容清煙忍不住瞥向盒子裡的照片:「這上面的小女孩都是軟軟嗎?」
「嗯,這是軟軟滿月的照片,軟軟的,一小團,萌得我跟阿揚心都化了。」
「這是她一歲半的照片,剛學會走路。」
「這是她五歲,才上幼兒園,哭唧唧得抱著她爸的手不鬆開。都說兒子像媽,女兒仿爸,你看,她長得多像她爸爸,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
「這是她今年的照片,雖然生病了,還是我們家最漂亮的小公主!」
周軟軟從生下來到十四歲的照片,記錄著她成長的點點滴滴,也承載著段小麗跟周揚對她滿滿的愛。
「咦,這是什麼?」
正當我們翻看照片的時候,其中兩張照片黏在了一起,撕開以后里面居然夾著一個小信封。
段小麗對這個信封的出現顯得也很詫異。
我跟慕容清煙對視了一眼,在徵求了段小麗的意見以後,將它拆開了。
裡面是一手漂亮的鋼筆字。
「小麗,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可能爸爸已經不在了。如果有一天,警察找到了你,請把這封信交給他們,這是一個失敗的爸爸寫下的認罪書,無能的我沒能照顧好自己的妻子,沒能守護好自己的女兒,唯一值錢的就只剩下這條命。」
「我想用自己這條命和上天賭一把,賭我女兒能活下來,不管成功與否,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接下來,周揚將自己如何利用食物相剋搞垮身體的過程,寫得清清楚楚,他隨時可以赴死,卻總是捨不得自己的愛人。
他想要多看一天太陽的升起,多陪伴可愛的女兒一天。
「只是我知道時間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最後會以何種意外去世?小麗,你要記得我永遠愛你,照顧好我們的女兒,那是上天賜給我們最美的禮物。」
慕容清煙捏著那紙信封,手已經完全顫抖了。
段小麗看著那手漂亮的鋼筆字,想哭卻又不敢,只能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拉著我們走出了病房。
侯曉宇在看到我們幾人悲痛難忍的臉色以後,將信封接過來一看,終於恍然大悟:「原來謀害周揚的兇手是他自己。」
這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想過的答案。
可周揚的自白,卻清清楚楚交代了一切,正如段小麗所說,買菜的清單都是周揚自己下的,所有的髒活兒都沒有經過別人的手。
之前我還疑惑為什麼周揚會在公司改變下午茶習慣,我以為他是聽了段小麗的話,如今看來,分明是他在一心求死!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哭,我不能讓軟軟看到我這個樣子。」明明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段小麗卻還是死咬著牙,強裝堅強。
她們家已經倒下了一個頂樑柱,現在只剩她來撐起周軟軟的一方藍天,她必須要堅強到底!
段小麗咬著牙,走進了病房,她怕出來得太久,引來周軟軟的懷疑。
畢竟軟軟是那麼聰明。
只是她太懂事了,懂事得願意裝傻而已。
而段小麗會陪著她裝傻,因為這個世界,只剩下她們兩個彼此相依為命的親人。
「可是怎麼辦,就算我們有了周揚的自白,幫段小麗洗刷了嫌疑。這個案子也不會再以食物中毒結案了,不是意外,段小麗就拿不到那筆保險金!」
慕容清煙一針見血得說到問題的關鍵。
侯曉宇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那怎麼辦,難道周揚就這麼白死了嗎?」
「算了,反正我們把這張認罪書給撕掉,就當誰也沒見過。還有丁隱,這件事你也別管了,都怪你,不是你的話,誰他媽能查出來這個鬼玩意不是意外。」
說著說著,侯曉宇都忍不住飆起了髒話。
慕容清菸頭疼得扶額,遲疑得說道:「可我們是警察啊,我們是人民警察!」
我原本倒向道德那一邊的心被這句話拉了回來,然而一邊是情義,一邊是法理,我再一次要面臨了抉擇。
這一次我沒有逃避,而是緊攥著手機,撥通了宋陽的電話。
手機鈴聲足足響了三遍,那頭才接聽。
「餵。」依舊是冷漠疏離,仿佛對待陌生人一樣的態度。
可是此時的我顧不上這些,而是顫抖著聲音喊了一句:師父。
許是聽到我的聲音不太對,宋陽微微有些急了,他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急促起來:「小隱,你遇到事情了?」
「師父!嗚嗚嗚嗚……」
我終於再一次感覺到了師父的關心,於是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事情都吐了出來。
師父似乎抽了一口煙,深深嘆了口氣,這才回了我一句:「以前你的兩位太師爺,同樣遇到過這種問題,只不過他們的選擇截然相反,一個堅持法理,一個傾向道德。」
「那誰是對的呢?」我抽抽鼻子詢問師父。
師父笑道:「誰也沒有對,誰也沒有錯。小隱,你現在在靜川市對吧,下午三點去小鹿咖啡廳,
找一個胸口別著絨櫻花的男人,屆時他會給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