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慕容清煙都震驚到了,愣愣得看向段小麗。閱讀
侯曉宇沒心沒肺,拍手說正好:「三個人都集齊了,可以召喚一雙小鋼鐲,外加包吃包住七日遊了。」
慕容清煙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罵道:「傻的嗎?如果周軟軟是生病,徐醫生很可能是她的主治醫師,而非……」
段小麗捂著胸口哀慟得抬起頭,朝我們點了點下巴:「對,徐醫生是軟軟的醫生。」
「那保溫桶其實是你在給周軟軟送飯?」我很快反應過來。
段小麗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向我們:「現在你們知道了,徐醫生是無辜的,你們誤會了,所以就只抓我吧,我跟你們走。」
她抹了抹鼻子,故作堅強得說道。
周軟軟生病了,還是在血液科住院,需要專攻疑難雜症的徐醫生負責,這場病可能極其恐怖。
這時候的我終於明白,段小麗為何想要那筆巨額保險金了,這筆錢很有可能就是周軟軟的救命錢!
我朝慕容清煙使了個眼神,示意想去周軟軟的病房走一趟。
慕容清煙向我點了下頭,段小麗卻死活不願意,她搖著頭說道:「你們不是想要抓我嗎,抓我啊,不要去影響我的女兒。」
此刻的段小麗簡直慌張到了極點,她的喊聲引來了很多路人的圍觀,就連辦公室里的徐不虞也走了出來。
「我真的沒辦法當沒聽見了,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查到了什麼。但我能肯定,段小姐是一位非常好的母親,她是做不出任何傷害他人的事情。」
徐不虞主動出面為段小麗說話,段小麗朝他道謝又道歉,說不好意思,讓自己的事兒影響到了他。
「這會是午休時間,徐醫生您先休息一會吧,我這就帶幾位警-察同志離開。」
段小麗彎著腰,露出一種很謙卑的姿態。
我心裡的疑惑逐漸解開,忍不住朝徐醫生道:「我們想去看看周軟軟,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進去前要洗手戴口罩,還有你們人太多了。」徐不虞一口答應下來,從辦公室里拿出來幾個醫用外科口罩塞給我們。
段小麗還想堅持,徐不虞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感覺這幾個警-察不是壞人,就讓他們看一眼吧!」
有了徐不虞的勸說,段小麗最終還是咬著牙同意了。
住院部在後面的一棟樓,血液科在第九層,我們幾個人站在電梯裡,誰也沒有開口講話。
沉默就像一頭野獸,潛伏在幽深的角落,盯著我們每一個人的臉龐。
段小麗的兩隻手攪在一起,緊了又緊,鬆了又松。
很快,電梯就在第九層停下了。
周軟軟的床位在比較靠後的屋子,走廊的倒數第二個。
路上的時候,段小麗哀求我們千萬不要說出真實身份,也不要說她是謀害周揚的嫌疑人。
我跟慕容清煙都表示理解,不管段小麗怎樣,周軟軟是個病人,我們知道要怎麼說話。
在進去之前,段小麗深呼吸了一口氣,補了個妝蓋住臉上的淚痕,面上帶著微笑,挺直胸膛踏入了病房。
侯曉宇在外面守著,我跟慕容清煙用濕巾擦乾淨手,又戴上口罩這才走了進去。
「軟軟,你看誰來看你了?」段小麗的聲音向上揚著,聽起來是那麼溫柔。
我帶著笑容看向病床,心卻跌入了谷底。
那是一個跟我年紀一般大的女孩,戴著一個毛帽子,整張臉煞白煞白的。身上插著很多管子,兩隻手的手腕都青了,那是扎輸液針太多次導致的原因。
可饒是如此,她還是朝我們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向我們問候:」你們好呀,謝謝你們來看我。「
段小麗拿著棉簽用水蘸濕,在周軟軟發白髮乾的嘴唇上摩挲,解釋道:「他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爸爸工作忙,特意差人來看你的。」
聽到爸爸兩個字,軟軟眼裡的光黯了黯,眼睛不停得朝房門的方向瞄,卻還是笑著安慰段小麗說道:「媽媽我知道的,爸爸要賺錢給軟軟治病,所以沒時間來看軟軟。爸爸好辛苦啊,軟軟躺著,爸爸卻要一直站著忙碌。」
「嗯,乖,軟軟最乖了。」
看著那個懂事樂觀的小女孩,我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
她跟我一樣大,十四五歲的花季,明明該坐在明亮的學堂,明明應該在操場上跟小夥伴們自由奔跑,可現在卻……
慕容清煙顯然也被這一幕給震驚到了,她哽咽得說不出話。
周軟軟卻主動跟她打招呼:「你是爸爸的朋友,我應該叫你阿姨,可是我看你的眼睛好漂亮,可以叫你姐姐嗎?」
慕容清煙說不出話,只能僵著身子點了點頭。
周軟軟又看向我,笑眯眯得說道:「你應該是哥哥吧,感覺你好像就比我大一點點,你是爸爸朋友的兒子嗎?」
「嗯,算是吧,是公司派我們來的。因為你爸爸表現太好了,在忙一個大項目,可他又放心不下你,所以專程派我們來看望看望你,也順便表達一下慰問。」
看著那雙乾淨的眼神,我沒辦法撒謊,卻又不得不撒謊。
周軟軟頓時露出了一個驕傲的表情,翹-起了小嘴:「我爸爸好厲害啊,我知道爸爸忙,沒事的,軟軟可乖了,打針一次都沒哭!」
我的視線不由得落在周軟軟那條已經烏黑的手臂,周軟軟趕緊拿袖子去遮。
「軟軟真乖。」慕容清煙顯然已經有些繃不住了,卻還是要這樣控制自己的情緒。
周軟軟說道:「哎呀,都是因為我生病,所以之前爸爸才要兩頭跑,落下了工作進度,現在要抓緊時間補,是應該的。倒是我應該道歉,都怪自己生病,耽誤了爸爸的工作,又害得媽媽整天陪床。」
「生病並不是你的錯,誰也不想生病。」我走上前,想要去摸一摸這個可愛又懂事的小女孩,卻還是收回了手。
現在的她很脆弱,我的觸碰也許會帶來細菌感染。
在病房裡的十幾分鐘真的很難熬,小女孩明明很疼很不舒服,卻故意講著笑話,哄媽媽開心;明明錯不在自己,卻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大家。
看著她那幅瓷娃娃的模樣,我跟慕容清煙都有些於心不忍,她就好像是一個能包容一切的小天使。想起剛才對段小麗的咄咄逼人,我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最後我們兩個人仿佛逃兵似的藉故離開了病房。
沒一會,段小麗也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她帶我們走到樓梯口,說有事要對我們說。然而剛到沒人的地方,段小麗居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我可以跟你們走,可是能不能等我安排好一切!軟軟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我得找一個親戚來幫忙陪床。」
「我不想讓她覺得,爸爸不見了,媽媽也不來了,我們不要她,嫌她生病拋棄她了。」
「我的女兒那麼懂事,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得上這麼殘酷的病,老天爺不長眼,為什麼不能讓我替她疼啊。」
「我的女兒還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