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煙火和瑣碎中前行,向卉自那日假扮完顧雲卿的女朋友之後,回到家中,她就將自己關進了房間終日埋頭苦幹。如此這般,轉眼便是六月。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向卉完成了一部三十萬字的中篇小說,劉以民感動得淚水嘩嘩的。以前催稿催到他想半夜扛刀來砍她,這突然間,她不但主動交稿,而且截稿時間還提前了小半年。
劉以民說無論如何要請向卉吃個飯。
向卉回了句,等我睡醒了再說。
合上電腦,她一頭倒到了床上,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關了手機,只登錄了工作QQ,幾乎每天都只睡三四個小時,除了恬恬回家,她會堅持下樓和女兒打個招呼,陪她坐一會兒,其他時間她都坐在電腦前,披頭散髮,絞盡腦汁。就連吃飯,都是向媽媽給她送上樓,幾次向媽媽氣得都要她把拖下樓。
向卉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勤奮,好像為了逃避什麼,也或者是為了證明什麼?總之,她有一種模糊的感覺,等她閉關出山,世界將會是另一個樣子。
向卉睡了將近二十個小時才被她媽喊醒,她睜著惺忪的眼睛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
「媽,已經冬天了嗎?」
「我看你是傻掉了吧。」向媽媽毫不客氣地擰了一下她的耳朵,「快起來,陳維平給我打電話了,說要來看看恬恬。」
「什麼?」向卉一個激靈,鯉魚打挺坐起來,「他為什麼要來看恬恬?他憑什麼來看恬恬?」
向媽媽嫌棄地退了幾步:「洗臉刷牙去,你看你披頭散髮像個鬼一樣。」
「恬恬呢?去上學了吧?媽,他是不是來搶恬恬的啊?」向卉緊張兮兮的。
「小卉,你沒事兒吧,我就說你天天熬大夜不行,人會傻掉。你看吧,現在就有點兒神智不清了。」向媽媽念叨著,「你和你爸啊,就是不讓我省心,你爸嘛,都動了那麼大的手術,還是按不住,天天要去葡萄園溜達。這眼看著葡萄差不多也該上市了,呀,都十點半了。行了,我還一堆事情,我趕緊出門去。」
向媽媽出了房間,向卉又倒回床上,她閉著眼睛醒神。她在心裡盤算著,她要是再勤快點,今年可再接一部短篇稿子或者雜誌約稿,等秋天的時候,她琢磨著給恬恬請個假,然後帶她去迪士尼玩一玩。
這麼想著,向卉又有了動力,她從床上爬起來,拿著睡衣進了廁所,她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洗了頭,從廁所出來時,她聽到屋外似乎有人在說話。她一時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她爸或者她媽。
換了衣服,她從抽屜里找出了關機了一個多月的手機,一邊開機,她一邊走到門邊拉開了門,然後她就和門邊的人撞了個滿懷。
「啊,你……」向卉後退一步,尖叫出聲,等她站穩看清眼前的人後,她的下巴驚得掉到了地上,「顧,顧雲卿,你怎麼又不聲不響地上樓來了?」
顧雲卿打量著她:「你想多了,我在門口碰到你媽,你媽讓我進來的,不是我自己上來的。」
向卉意識到自己穿的是睡衣,她下意識地拉了拉衣襟:「你來幹嘛?不會又讓我去假扮你的女朋友吧?」
顧雲卿繼續打量著她:「你這一個多月上哪兒去了?發信息不回,打電話關機,要不是我知道你家住哪兒,我簡直要以為你是鬼變的,出現一下就人間蒸發了。」
向卉沒好氣的:「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啊,一出生就是富二代,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我這個小老百姓,要掙錢,要養家。我哪兒都沒去啊,天天熬大夜寫稿子呢,昨天上午交的稿子。你還真是會撿時間來,你要是早幾天來,就能看到一個女鬼了。」
「你現在比女鬼好不到哪裡去?」顧雲卿靠到門框上看她,「冒昧問一下,你寫一篇稿子賺多少錢?」
「你打聽這個幹嘛?」向卉警惕地看著他,「我才不告訴你呢,你說不定一頓飯都不止我的稿費。顧雲卿,不許笑,我用憑能力憑本事吃飯怎麼了?不許拍照,你這個人真的好煩。」她撲過去想搶手機,他一閃就閃開了。
「沒怎麼,我也沒有笑你。不過,你現在張牙舞爪的樣子還挺可愛的。」他舉高了手機,「不可能刪掉,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向卉搶不到手機很暴躁:「我憑什麼答應你?」
「憑你女兒在我姑姑家的幼兒園上學,憑她馬上要代表幼兒園去參加舞蹈比賽。」他笑嘻嘻。
「你卑鄙。」她氣死。
「你先聽聽我的事情啊。」他伸手過來,拉著她走到大廳的沙發前坐了下來,「我這次找你幫忙的事情特別特別簡單。」
向卉翻著白眼看他。
「陪我去一趟S市,三天的時間,我給你十萬報酬,怎麼樣?」他伸臉到她面前。
向卉目瞪口呆:「你要把我賣了嗎?可我也不值錢啊。」
他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你的思想就不能純淨一點兒嗎?賣你,我還不如賣條小狗呢,想什麼呢,做什麼美夢呢。」
「你讓我去做什麼?」向卉好奇了。
「還是假扮我的女朋友,不過,這次簡單,你想怎麼穿就怎麼穿,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他說。
向卉再次目瞪口呆:「why?」
顧雲卿抽了抽鼻子,然後雙手抱頭靠到沙發上:「你也知道啦,像我們這樣的有錢人,除了不差錢,煩惱是一樣不差。上次我不是帶你去季安之那裡吃了飯吧,我家就知道我談了女朋友這事兒,然後就把我召回了S市,我糊弄了好多天才糊弄過去。那幾天我簡直要煩死了,你還關機,你竟然還關機。」
他生氣起來,坐起來又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說重點。」向卉躲到一旁。
「我有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也不知道她發了哪門子瘋,突然就說她愛了我很多年,死活要跟我在一起。我被搞瘋了,想來想去,就來找你了。」他愁眉苦臉地看著她。
向卉真是太羨慕他了,他的人生全都是這些不著邊際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