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那是犯錯宮女和罪臣女眷才待的地方,你若去了掖庭,豈不是在告訴大家你爹是……」
溫香彤起初一臉不可思議,然而話說到一半,卻猛地意識到這正是江吟之的計策。•
「你是故意想讓大家知道,皇后在污衊你們江家?」
江吟之神色平靜,「是,不止如此,我還要在掖庭待上一個月。」 ❅
待到她哥哥回來。
重霄軍將軍凱旋迴京,親妹妹卻被送到了掖庭受罰,消息傳出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皇后不是要罰她嗎,恨不得要了她的性命嗎,那就讓皇后好好得意一下吧。
她倒是要看看,皇室有多少威嚴經得起折騰。
「一個月……」
「你如今已經身受重傷,你確定待一個月能撐得住?」
溫香彤想想就覺得此事冒險,掖庭哪裡是人待的地方,進去裡面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每個月從掖庭抬出去的屍首數都數不過來。
江吟之眼眸一冷,「撐不住也要撐住。」
「除了皇后,你別告訴任何人我去了掖庭。」
溫香彤如今也算知道江吟之喜歡劍走偏鋒,就像當初決定在極短時間內學會鶴鳴一樣。
希望這次計劃也能一切順利吧。
「好,就按你說的吧。」
隨後溫香彤給了她一些外傷藥,雖然不多,但也夠江吟之撐一陣。
之後便在清輝宮演了一齣戲,假裝被江吟之氣到動了胎氣。
一時間清輝宮裡忙碌而慌張了起來,這瑾貴妃肚子裡的孩子要有個閃失,整個宮裡的人都要跟著遭殃,因此所有人都無比緊張瑾貴妃的身子。
怒意之下,溫香彤下令讓人把江吟之送到了掖庭去。
送走江吟之後,她也假裝身體不適躺到了床上,她要休養幾個月,下令不見任何人。
深宮幽庭,踏入這裡,就像是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江吟之是如一條死魚般被抬進掖庭的,掖庭里接手的內侍太監半夜從床上爬起來,很是不滿。
掃了一眼江吟之,看見她背上的傷,不耐煩道「都傷成這樣了還送來,看樣子也活不久了,送到清水苑去吧。」
清水苑,那是個送進去就只能等死的地方。
江吟之還有意識,只見兩個太監聽到清水苑時霎時臉色一白,猶豫著求情說「說不定還能活呢,今晚就讓她在這兒湊合一晚,要是明天人快不行了再送到清水苑去吧。」
「廢什麼話!死在這兒晦氣!萬一有病傳染開了怎麼辦?趕緊的,抬到清水苑去!」
兩個太監沒有辦法,只好抬起木板,往掖庭最偏僻最角落的那個院子走去。
掖庭里非常大,兩人抬著江吟之走進黑暗的甬道內,高牆之下半點月光都沒有,只能靠著那通紅的燈籠光照亮前路,就跟進了陰曹地府般,大紅光芒映照得人臉也是通紅的,陰氣森森。
江吟之趴在木板上只覺得晃得厲害,抬起頭一看,見身前那太監抬著架子的手都在抖,渾身都透露著恐懼。
前方不遠處便是一個院子大門,裡頭也透著詭異的紅光。門口還掛著白色的招魂幡,一陣夜風襲來,更加顯得陰氣十足。
來到院門前,兩個太監停了下來。
「你去敲門。」
「你去你去。」
兩人相互推搡,壓低了的聲音都在顫抖。
「吱呀——」
夜風襲來,寂靜之中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聲音,令人汗毛豎立,兩個太監渾身都僵住了。
滿臉驚恐的看著那被風吹開一條縫隙的院門。
吱呀——
聲音還沒有停止。
門縫越來越大!
猛然!
一張遍布皺紋瘦若骷髏的臉出現在門縫後,一雙渾濁而泛著紅光的眼,嚇得江吟之心裡都猛地咯噔一下。
然而那蒼白如鬼魅的臉上揚起的詭異笑容,更是令人頭皮發麻!
「啊——!」兩個太監嚇得尖叫了起來。
哪裡還管的了那麼多,扔下江吟之就飛快的跑了。
江吟之直接從木板上滾了下來,摔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背部一碰到地面,便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她緊咬著牙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
江吟之一抬頭,便迎上那張放大數倍在眼前的乾枯瘦弱的臉,渾濁的雙眼裡映著紅光,面露詭異笑容的盯著她。
江吟之被嚇得驚呼一聲。
看見她害怕的神情,那人嘴裡發出詭異的笑聲「咯咯咯咯……」
隨後伸手抓住了她的腳,把她往院子裡拖去。
握住她腳腕的那隻手雖枯瘦如柴,卻蒼勁有力,力氣大到驚人,感覺腳腕都快要被捏碎了一般。
一進院子,她便被這陰森的院子給嚇得忘記了身體在地上摩擦的疼痛。
滿院子都掛著紅色燈籠,無數的白色招魂幡,地面角落上無數奇奇怪怪的骨頭,甚至有人的白骨……
那人推開了房門。
推開房門的那一瞬,一陣狂風襲來,撲鼻而來的是沉悶和腐臭氣息。
抬頭一看,她險些被那一幕給嚇暈過去。
空蕩蕩的屋子裡,掛著密密麻麻的屍體!
全是女子屍體。
白綾在脖子上打著結,掛在房梁之上,晃一眼看起來像是自縊,但實際上,是被掛在上面的。
夜風襲來,吹的她背脊發涼,毛骨悚然。
整個屋裡掛著的都是屍體,把她拖到這兒來……不會……
果然,她猜測的事情下一秒就發生了。
那恐怖的老婆子不知從哪兒扯來一條白綾,直接蹲下身來纏繞在她的脖子上。
江吟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聲開口「我還沒死!」
老婆子明顯一怔,瞪大了渾濁的雙眼往她面前湊近。
那恐怖的一張臉仿佛都要跟她的臉貼在一起了,如此近的距離,她注意到那婆子的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在吸氣嗅她的氣味,仿佛是在確認她是馬上要死了,還是能活兩天再死。
江吟之保持鎮定,絲毫沒有閃躲,抓著老婆子的手也很用力,是為了告訴她,她力氣也不小。
若她要硬來的話,她不會束手就擒,打起來誰也占不到便宜!
果然,老婆子有些失望的拿走了白綾,起身往門外走去。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一個喑啞的聲音傳來「就差你一個了。」
江吟之微微一怔,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回過神來,房門已經關上,還上了鎖,外頭的人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