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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之中。
宋棋馨已經換了一身行頭,身著紫色長裙,腳蹬登雲靴,臉頰重新化了妝。
明明才十六七歲的年紀,但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莫名的邪氣。
早前聽到李貴要加封蘇湛為太子少保,入東宮侍奉。
這種發到藩地的聖旨,需要宗室中人去宣旨,於是她攬下這活兒,順便瞧瞧蘇湛到底好在哪兒,能讓朝廷費這麼大勁。
隨後她先行一步,來到了梁州。
昨晚,攜帶聖旨的太監,也到了梁州,事不宜遲,早宣旨,早回京。
她可不想在梁州多待。
天天聽著夸蘇湛的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皇叔,都晌午了,蘇湛怎麼還不來?」
宋清獨自坐在主位上喝茶,聞言眉毛微微一挑,「昨晚睡得晚,起來遲點很正常。」
「可這是聖旨,他蘇湛……」
「你是不是該叫姐夫?」
宋清當即打斷,語氣平淡,雙眼古井無波。
宋棋馨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叫他姐夫?
不可能!
要不是他,朝廷與梁州的局勢怎會越來越緊張?
都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了!
都怪他!
「公主……」
這時,身後的太監吳三恩,帶著四名侍衛走上前,看了看遠處。
宋棋馨回神,順著視線望去。
蘇湛負手走來,腳步不緊不慢,眉眼間毫無緊張之色。
身後的沈峰也是如此,和蘇湛不同的是,他的左手一直壓著刀柄,若有情況,隨時能拔刀!
與此同時。
宋北望與宋北凝也一同前來,眉眼中滿是不善。
梁州和朝廷都鬧成這樣了,還來宣旨?
帝京打的算盤,梁州都清楚!
無非是讓蘇湛去帝京,要麼圈禁,要麼下毒手。
就這兩種可能!
蘇湛先一步要進正廳,直接掠過在門口的宋棋馨,連看都沒看一眼。
宋棋馨立刻豎起眉毛,漂亮的臉上有些扭曲,「蘇湛!見本公主為何不拜?」
「你是誰?」
蘇湛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平常小事。
聞言,宋棋馨當即挺了挺胸膛,一旁吳三恩上前,「這位是當朝九公主,雲汐公主。」
「大周朝的公主?」
「那當然!」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蘇湛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棋馨,轉身進了正廳。
見蘇湛來了,宋清這才露出笑容,「賢婿來了……快坐快坐,昨晚喝得可盡興?」
此時。
宋北望與宋北凝也慢慢走進來,同樣沒看宋棋馨一眼。
當年在帝京的時候,雲汐公主蠻橫驕縱,沒少仗著身份欺負梁王府。
現在到了梁州,哪會給她面子?
「北望,凝兒過來坐。」
宋清招呼道。
蘇湛也笑了笑。
正廳里一副兄友弟恭、家庭和睦的景象。
而正廳門前,宋棋馨氣得胸脯上下起伏,憤怒到了極點,怒火隨時會爆發!
「你們……!」
「公主!」
吳三恩連忙拉住宋棋馨,隨即搖了搖頭道,「宣旨要緊。」
宋棋馨稍微冷靜了些。
心裡冷哼一聲。
要不是吳三恩拉著,她真就衝動發火了。
這明顯是故意氣她。
千萬不能上當。
「蘇湛,接旨吧。」
說著,從吳三恩手中接過聖旨,拿在手裡。
蘇湛微微一笑,側身給宋清遞了一杯茶,沒回應。
「蘇湛!」
「別不識好歹,這可是聖旨!」
吳三恩聲音又尖又細,之前沒把柄發作,現在藐視聖旨,那可是大罪。
「哦?聖旨?是大周朝的聖旨?」
「自然是大周朝的聖旨!」
吳三恩蹙起眉頭,大周朝還有幾個朝廷?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大周百姓,還是大周官員?」
蘇湛言辭犀利,但語氣溫和,盡顯儒雅,卻又衝擊力十足。
「你……!」
宋棋馨再也忍不住,沒想到蘇湛這麼難對付!
「你腳下的是大周的土地,自然是大周百姓,既然是梁王府姑爺,那就是大周官員。」
「又是百姓,又是官員,還不跪接聖旨?」
這番話,條理分明,讓人無法反駁。
宋清微微皺眉,看向蘇湛,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今天說是朝廷來人,但有了宋棋茗的書信,說明聖旨不是宋棋茗所發,而是李貴!
既然是李貴,怎麼能算聖旨?
蘇湛聞言嗤笑一聲。
「為何發笑!」宋棋馨負手而立,剛平息的怒火又涌了起來,「藐視聖旨,是要殺頭的大罪,就算你是梁王姑爺也沒用!」
然而此時,外面的沈峰帶著侍衛,站在遠處看著。
侍衛有些不理解,既然梁州和朝廷已經鬧掰,為啥還放這些人進來?
直接轟出去不就完了?
要是他們有過分舉動,就算殺了,朝廷也追究不了。
「統領,要不要上去把他們轟出去?」
沈峰抱著刀,靠在柱子邊,隨手拿起一根乾淨樹枝,叼在嘴裡。
「姑爺來的時候說過。」
「只有弱者才會低聲下氣。」
「要是變得足夠強大後成為強者,那弱者的所有舉動,在強者眼裡,就像跳樑小丑一樣可笑。」
「不用轟,看戲不香嗎?」
聞言,侍衛們立刻明白了。
怪不得……
敢情姑爺把朝廷當成弱者,不管他們怎麼暴跳如雷,都像小丑一樣滑稽。
真解氣!
好好羞辱這幫沒分寸的傢伙!
正廳內。
宋棋馨問完後好久,蘇湛都沒回答,反而看向宋棋馨,慢慢走上前。
「你……你幹什麼?」
宋棋馨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蘇湛立刻停下腳步說,「既然還知道梁州是大周的土地,那之前為啥舉兵攻打江臨關?覺得好玩嗎?」
這話說得溫和如春風,但在宋棋馨聽來,卻像刀子一樣鋒利。
語氣中藏著殺氣,壓迫感極強。
宋棋馨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她強撐著身子側過身說,「那是天子旨意,我等無權過問!」
她這時候腦子裡已經顧不上蘇湛的問題,而是疑惑。
蘇湛明明沒有武道修為,但僅憑几句話,帶來的壓迫感比自己這個上玄境的還強!
為什麼?
即便如此,還是強撐著身子側過身說,「那是天子旨意,我們無權過問!」
蘇湛聞言,少有的冷笑一聲。
「是天子麼?」
「是李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