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祿哥高聲喝道,聲如洪鐘,豪放不羈。
西陵皇也一改此前姿態,語氣稍緩道,「你先回去梁州,隨後朕派人帶去五千戰馬,為蘇湛賀婚。」
沈峰聞言更是一頭霧水。
明明此來西陵,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絕心態,但為何局勢突然之間變得明朗?
不僅要來了支援,西陵皇更是慷慨,五千戰馬可不是小數目,竟還是為了給姑爺賀婚?
究竟是何原因?回去得要好好問問王爺。
但此刻能夠確定的是,王爺讓自己出使西陵,其本意便是試探。
而與西陵聯合,早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不管怎樣,完成任務了任務就行。
等沈峰走後,西陵朝堂再度回歸熱鬧。
太子李鴻上前,坐在了西陵皇身邊,抓起桌上的一塊兒羊肉,大口撕咬。
還問了一聲,「父皇,為何不讓兒臣去給蘇湛賀婚?」
「你想用什麼身份?」
「是代表西陵,還是代表李家?」
西陵皇此時不似從前豪放,眉眼之間多了一些家人才有的情感。
李鴻抿了抿嘴,沉寂片刻還是問道,「這次打算與北戎打多久?」
西陵皇冷哼一聲,「能打多久便打多久,若赫連真不回援,那攝政王世子他便坐不穩。」
李鴻嘴角也勾起笑道,「若他回援,那在大周的部署,便全都化為了泡影!」
「蘇湛此計,甚妙!」
言辭間,李鴻越發想見見蘇湛。
想問問他,十五年來到底過得怎麼樣?
究竟受了多大的苦楚,才練就的如此絕頂之策,每一步都能算計得極為到位!
甚至,四國在他的手中就猶如玩物一般,可以任意把玩!
念想時。
外面再度傳來一聲長喝。
「北烈來使……」
聞言,金殿中的氣氛,霎時變得清冷。
……
沈峰並未在西陵多加停留,帶著回執國書,快馬加鞭趕往梁州。
一連兩日,吃睡皆在路上解決。
直至第三天,才遠遠望見了嘉陵城的城牆。
心情頓時大好。
一路的奔波,讓他更深刻地明白了自己對梁州的深厚感情。
既然三年前選擇了梁州,那即便身死,也決不能讓梁王府陷入危險之中。
在西陵金殿時,王爺想必事先已與西陵皇通氣,那一聲斥問,便是王爺的試探。
若自己仍堅持為大周效力,那恐怕無法走出西陵。
如今能安然帶著西陵國書,回到嘉陵城,著實不易。
如此想著,但一路上的景象,卻與自己離開梁州之時大不相同。
不再如先前備戰那般凝重,更多的是輕鬆愜意。
嘉陵城亦是如此,處處紅綢高懸。
「紅綢……婚事?」
沈峰愣了愣。
此時一旁經過的一位大嬸兒看著沈峰疑惑的神情,笑著打趣道。
「年輕人是外鄉來的吧?梁王府即將大婚,王爺在梁州廣發婚書,只要是想來嘉陵城參加婚禮的,來者不拒!」
沈峰霎時明了。
如此看來,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梁州的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但江陵關的戰事得以解決,梁州的民生也得到了恢復。
更為重要的是,姑爺和三小姐,即將回王府完婚!
想到此處,他更是欣喜不已,微微側眸間,卻發現那大嬸兒就挎著個菜籃子,看上去的確人畜無害,可怎麼有種莫名的感覺?
隨即環顧四周,城外也並無賣菜之所。頓時心生疑竇。
「你這是……」
卻不想,那大嬸兒笑意仍在,言語中卻多了幾分清冷,「二公子,大公子請你過去一趟。」
聞言,沈峰心臟猛地漏掉一拍。
怪不得透著古怪!
這個所謂的大嬸兒,應是帝京瀋府之人!
忽然,一道黑色鬼魅身影掠過,刀光寒冽,出手便是致命之技。
沈峰面色一凝,正要抽出身旁的長刀抵擋,卻忽略了,身邊還有一個所謂的「大嬸兒」。
那大嬸兒菜籃子猛然飛起,一把按住了沈峰要拔刀的手,身形再度一轉,直接騎在了沈峰身後,兩條手臂猶如鐵鉗,將沈峰禁錮在了原地。
眼見鬼魅身影持刀逼近,沈峰也不甘坐以待斃,當即使出渾身力氣,一個翻身。
馬匹受驚,將二人摔落在地。
沈峰不巧,腦袋撞在了一塊兒堅硬之處,霎時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已然身處一棵大樹下的空地上,周身並未被捆綁。
而身邊正坐著一男子,卻穿著此前大嬸兒的衣服,正揉著胸口。
沈峰蹙眉,「小七?」
小七癟著嘴,仍然捂著胸口,「此前二公子數落小七的易容之術破綻百出,這次既然騙到了二公子,二公子為何還要大打出手?」
沈峰深吸一口氣,「不是你先動的手?那黑影……」
話雖如此,心中卻已明了。
小七是大哥的徒弟,那大哥想必也在附近。
「阿峰。」
一名身材壯碩,身著墨色服飾,俊逸的身影中,卻透著幾分滄桑。
「大哥!」
沈峰當即跪行向前,來到沈立身邊。
他活了二十多年,最敬重的便是大哥,一直於北戎暗中潛伏。
但他想不明白,為何大哥此刻會突然出現在梁州?
沈立扶起了沈峰,輕嘆一口氣道,「李貴要對父親動手了……」
隨後,沈立詳細說明,李貴要沈峰將蘇湛擄去帝京相府之事,以及其中的後果和好處等等。
「不行!」
沈峰當即拒絕。
姑爺對梁州的影響至關重要,若是被擄去了帝京相府,定然凶多吉少。
更何況,失去姑爺的梁州,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若其中一個環節處理不當,那此前所積攢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那李貴是何人,你應當很清楚,若要對沈家九族動手,他絕非一言恐嚇!」
沈立說話間,面色愈發黯淡,「阿峰,大哥還有更為重要的事務,無法幫你,但父親……」
沈峰一個踉蹌,坐在了大樹底下。
父親的確艱難。
大兒子明面上早亡,卻在北戎權貴之間周旋,不能歸家,更不能相認。
二兒子更是離開揚州,前往梁州,在梁王府做了侍衛統領。
偌大的尚書府,似乎一直以來都只有父親沈千山一人苦苦支撐。
可,家與國,該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