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消息,包括此人的事跡,皆為家兄告知臣妾。」
「臣妾深信家兄,故而,也堅信此人能夠助陛下破局……」
宋棋茗聞言氣息稍亂,一想到李貴那囂張的嘴臉,心中的怒火更是難以遏制。
此前的諸多決策,諸如豫州宋城向赫連真退縮獻城之事,他皆瞭然於心,而這一切背後皆是李貴在操縱。
他原本想著,既然局勢難以預料,議和賠款也就暫且忍了。
但如今已然提前有所預料,況且大周仍坐擁百萬雄兵,即便與北戎拼死一戰,他也願做那死戰之君!
可李貴卻執意議和……
既然如此,藉助一下樑州的力量又有何妨?
日後償還便是!
「來人!」宋棋茗高聲喝道,「叫毛如意進來。」
毛如意乃是宋棋茗一直留在身邊的暗衛,此前主要負責尋覓大周境內的上乘園林,以及收集詩書字畫,而現今則有了更為關鍵的工作——監察百官!
雖說李貴在朝堂上獨攬大權,但對皇權尚未有過多的限制。
如此一來,足以讓他有所行動,以此回應李貴的囂張跋扈!
宋棋茗旋即放下手中書卷,邁著大步而出。
玉皇后最後望了一眼那名字,也緊跟其後。
書卷靜靜地躺在桌子上,一縷金色陽光灑落,恰好映照在那名字之上。
「蘇湛」二字,清晰無比!
……
翌日清晨。
梁州以北,北戎以東,北烈諸部以南。
西陵王朝屹立其間,其面積不算廣闊,但向西延展,與西域各族接壤,若再往西南探尋,還能瞧見吐蕃諸族的身影。
此時,西陵都城凌風城,皇宮內外,風格迥異於帝京,更具西域風情。
沈峰強抑心中的好奇,在一位西陵貴族的引領下,緩緩朝著朝會金殿行進。
行至半途,西陵貴族忽然轉過頭來問道:「你是沈峰?可識得蘇湛?」
「蘇湛乃我家姑爺……」
沈峰蹙眉回應,對眼前之人的突然發問,雖然疑惑,但沒有問出口。
「既然認識,那待你回去之後,替本王向他問聲好。」
西陵貴族笑著道。
聽聞「本王」二字,沈峰立即意識到眼前的西陵貴族非同一般。
在西陵能夠稱王之人,屈指可數,不超三人。
其一是已故西陵皇的胞弟,封號涼王。
其二便是大將軍領鎮國爵祿,名曰祿哥,然而祿哥年逾四十,而眼前之人,不過二十餘歲。
其三……便是西陵皇太子,李鴻。傳聞其智謀超群,近似妖孽,乃是西陵皇身旁的首席謀士,更擁有太子之位。
他曾放言,若他登基,西陵必將拓展疆土千餘里,聚攏民眾數百萬!
奇怪的是,西陵皇不僅未加懲處,反倒為其站台,作為他張狂的資本。
「太子殿下,失敬……」
沈峰拱手行禮,身處異國,自當保持尊重。
但他滿心疑惑,這位李鴻太子怎會認識姑爺?
又為何讓問好?
難不成真認識?
「無妨,入殿之後,只需闡明來意,呈交國書即可。」
沈峰一怔。
就這般簡單?
不多時。
金殿之內,西陵皇李舜左擁右抱,文武百官分立兩側,正飲酒作樂,奢靡至極。
沈峰一時間有些茫然,自己究竟是來出使的,還是來參加宴會的?
西陵皇見沈峰前來,目光投向了他身後的李鴻。
李鴻微微點頭後,西陵皇方才朗聲大笑,「梁王與朕乃舊交,昔日他對大周朝何等忠心耿耿,如今竟也用上了灑金國書,有趣,著實有趣……」
沈峰深吸一口氣,繼續陳言道,「如今大周局勢動盪不安,北戎虎視眈眈,南下之心昭然若揭,狼子野心,王爺特命在下攜灑金國書前來,懇請西陵皇出兵抗擊北戎,解大周之困!」
西陵皇聽著他的陳述,翻開國書後,眉頭忽然皺起,「梁王以此國書,所代表的究竟是梁州,還是大周朝?」
沈峰一愣,「自然是大周朝。」
他並無資格翻閱國書,這一番說辭,乃是王爺親口告知,要他當面陳述給西陵皇。
可如今……聽著西陵皇的言語,似乎情況有些不妙?
西陵皇聞言,卻是冷哼一聲。
「砰」得將國書重重地摔在御案之上。
「你可知,這國書上所寫,僅有梁州,未提及大周甚至天啟帝半字!」
剎那間,兩側的文武官員轟然起身,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沈峰,強大的壓迫感洶湧而來。
沈峰心頭一驚,額頭上不斷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思考數息之後,他心中有了頭緒。
此前父親捎來口信,欲讓他在梁州充當內應,向梁王府投毒,可此事顯然早已被王爺洞悉。
自己雖言辭拒絕,但王爺似乎仍心存疑慮。
本想著出使完畢回去後,若王爺依舊不信,那便以死謝罪!
但今日看來,王爺不願等到那時。
出使所言是大周,可國書上寫的卻是梁州,這擺明是要將自己置於險地。
或許……今日自己難以活著走出西陵金殿。
「說!」
「到底是大周還是梁州?」
「說不清楚你可知後果!」
「……」
兩側文武官員言辭犀利,譏諷中帶著狠辣,聽起來極為刺耳。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是梁州,還是大周!」
西陵皇斜倚著身子說道。
李鴻也坐在一側,饒有興致地看著。
他倒是想瞧瞧,這個被寄予厚望的沈峰,到底是忠心於梁州,還是忠誠於大周?
沈峰聞聽此言,再度拱手,這一次,再無半分猶豫。
「大周朝廷不顧君臣情義,王爺命在下持灑金國書前來,必然是以國家之名。梁州雖非一國,但勢必將成為一國。」
他已然想通。
既然要說,就必須說得透徹,務必要儘快促使西陵出兵。
當下江陵關的戰事想必尚未結束,北戎即將揮師南下,若不發兵攻打北戎,那北戎與大周一旦南北夾擊,極有可能攻破梁州。
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在下此前所言有誤,王爺所代表的是梁州,與大周毫無關聯!」
沈峰再次拱手說道。
此言一出,西陵金殿中頓時響起一陣朗然大笑,聲音比此前的譏諷更為響亮,卻不再刺耳。
沈峰愣住了,環視一圈後,目光定格在面帶微笑且雲淡風輕的李鴻身上。
難道,這是一場試探?
西陵皇隨即站起身來,「祿哥將軍何在?」
「老臣在!」
一名身著軟甲的老將軍,起身站在沈峰一側,甚至還朝著沈峰微微一笑。
沈峰更懵了。
而西陵皇接著說道,「即日起,領兵二十萬,一月之內,務必拿下太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