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爾等可敢,北上禦敵?

  「對啊,若不動豫州,為何要對南夔城出手?」宋北望亦開口言道。

  要前往西金關完全能夠繞開南夔城,想必南夔城亦不敢貿然動手。

  蘇湛聞此,眼眸微微一動,「宋城膽敢攻打西金關,那定要讓他長長記性。」

  長……記性?

  宋北望瞬時愣神。

  方才僅是探討了與朝廷的交鋒,以及豫州的價值所在,倒是將宋城敢對西金關動手這一情形給忘卻了。

  宋城竟敢趁著西金關兵力空虛,打起梁州的主意,全然未曾將梁州放在眼中。

  若不是蘇湛策動了荊州流寇,延緩了他們的進程,或許真有可能讓其得逞。

  暫且不論他們得逞之後,會不會在梁州肆意橫行,他們僅僅是妄想梁州,就必須得吃些苦頭!

  想通之後,宋北望眼眸堅毅,當即要接下主攻的任務。

  但尚未開口,卻被東籬王勝搶先一步。

  「蘇大人,攻取南夔城的任務交予屬下。」

  「十日之內,必定拿下南夔城,為您與三小姐賀婚!」

  東籬王勝雙手抱拳,眼眸更是堅決,眼前似乎有光,熠熠生輝。

  於他而言,西金關便是他的家園,豫王宋城敢攻打西金關,無疑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必須讓他受到教訓!

  就當下這個局勢,西金關外,豫州軍必然大敗,就算現在拿下南夔城,他宋城亦不敢多言。

  宋北望聞聽此言,不再爭搶主攻之位。

  在江陵關如此之久,一度歷經生死抉擇,險些忘了自己的三妹即將出閣……

  出閣?

  宋北望忽然眉眼一滯,「你們倆……?」

  蘇湛與宋北凝相視一笑,此事在梁州已非秘密。

  蘇湛道,「世子莫要驚奇,王爺已將婚事全盤托出,王爺亦在籌備,待戰事停歇便能著手操辦。」

  事實上,戰事越拖越長,現今早已超出既定的良辰吉日。

  但無傷大雅,只要戰事能夠平穩結束,那每日皆為吉日,每時皆為良辰。

  宋北凝見宋北望有些尷尬,打趣道,「大哥,你與嫂子何時成婚?」

  嫂子韓雲寧自三年前與大哥一同來到梁州,一直任勞任怨,早已是梁王府世子欽定的妻子。

  「此事,等韓將軍抵達梁州後,再定婚期。」

  宋北望望向韓雲寧,眼中的疼愛愈發真切。

  恰好韓休將軍在蘇湛的……引領下,也將來到梁州。

  那成婚之事亦能提上日程。

  該給名分了。

  「可以。」韓雲寧笑了笑道,「你知曉我父親脾氣,這事兒該你親自去談。」

  「嗯……」

  宋北望沉吟一聲,還是得將此事交給父親去談,否則自己定會被韓休將軍打死。

  而且是活活打死!

  見宋北望這般,眾人臉上皆現笑意。

  用過飯後,眾人也開始各自忙碌去了。

  東籬王勝準備點將北上,在宋北望的舉薦下,帶上了初出茅廬的姜武桓,于靖梁軍中好好歷練一番。

  至於蘇湛等人,休憩一晚準備前往嘉陵城。

  當下南詔應當不會再對梁州動手,朝廷要忙於應對北戎,而這些事情的應對之策,同樣在悄然進行之中。

  至於陳敬夫與韓休二位將軍,有陳家雲的安排,日後應當會在嘉陵城中相遇。

  ……

  翌日清晨。

  揚州帝京。

  砰!

  一聲茶碗破碎的聲響,在金鑾殿中來回迴蕩,門外御場上的文武百官,皆驚得滿頭大汗。

  而金鑾殿正中央。

  「官家,天氣炎熱,不宜動怒。」

  李貴坐在太師椅上的,依舊穩如泰山,平靜地望著眼前,正在發怒的元啟帝宋棋茗。

  宋棋茗身著明黃龍袍,威嚴之中更顯怒氣沖沖。

  陳敬夫與韓休出走揚州,致使帝京一陣騷亂,人人自危。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只當是出了兩個叛國之臣。

  但今日一早,卻收到了來自青州的軍報。

  青藩宋景,竟然降了北戎?

  奇恥大辱!

  那可是正統的大周六皇子,手握三十萬青州軍,竟然未發一兵一卒,便向異族投降?

  「李卿,可有應對之策?」

  怒歸怒,還是要儘量讓決策平和一些,言辭也不能過於激烈。

  果然,此語一出,李貴眼前微微閃爍,身形也稍顯鬆弛。

  他緩緩起身,躬身道,「官家,此次北戎來勢洶洶,顯然是有備而來,需得小心謹慎。」

  「你此言何意?」

  宋棋茗身形停滯,眉眼稍有皺起。

  李貴依舊鎮定自若,緩緩說道,「陳、韓二賊,叛出朝廷,朝中無將可派,此戰必敗無疑。青藩順勢而為,還望官家妥善對待。」

  「你又想議和?」

  「沒有陳敬夫與韓休,大周的百萬大軍,就成了擺設?」

  宋棋茗強忍怒火,質問之下,聲線竟有些微顫。

  按照軍報,南下的北戎奴兵,只有三十餘萬,大周有百萬軍,又有江淮天險,足以應對。

  不可能議和!

  李貴雙目平視,毫無收斂之意,「官家,北戎領兵之將,乃北戎攝政王世子赫連真,成名至今,用兵如神,從未有過敗績。」

  言罷,撩起大紅朝服,雙膝跪地,言辭懇切,「望官家念及六州之地,萬萬百姓,收起好戰之心,安穩治國!」

  宋棋茗忽然笑了,「古人有云,今日割一城,明日割十城?」

  「大周地域遼闊,他北戎的胃口就有多大!」

  「天下九州,朕與朕的祖先,已然讓出三州,不能再讓了!」

  「李卿,朕並非好戰,自從朕登上皇位之時,你便輔佐在側,朕事事都與你商議,此次就不能聽朕一回?」

  李貴眉眼毫無波動,當即叩頭,「臣懇請親自出使北戎,為官家爭得一個不戰而勝之名!」

  聞聽此言,宋棋茗雙眼瞬間凌厲,以往所學的平心御境的帝王心術,此時已然被怒火燃燒殆盡。

  他猛然起身,大步踏出金鑾殿。

  龍椅旁的太監見此,當即大驚,「陛下……陛下龍體要緊……」

  李貴依舊跪伏在地,可宋棋茗已然來到金鑾殿外。

  眼前便是御場。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

  文官紛紛自太師椅上起身,退至一旁,與一旁躬身站立的武將,同時叩行大禮。

  宋棋茗穩了穩氣息,自他登基之日起,他從未單獨召見過任何朝臣。

  面前的文武百官,在御場之外看去,竟有些陌生。

  這大周朝,果如他人所傳,有皇中之皇。

  但此刻。

  接受眾臣朝拜,他便是大周的皇帝!

  「爾等可有人,願意北上抵禦北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