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啊！

  趙起武目送安德福和劉啟科離開，獨自站在銀行大門口，摸著裡面存款從九位數變八位數的銀行卡，瞬間就體會到了什麼叫財去人安樂。

  不過還得繼續花錢。

  打了個車自己平常批發書籍的那個舊書批發點，一進去就有忙著的工人沖他打招呼：「趙老闆，今天怎麼不開車來？」

  趙起武樂呵呵地一笑：「今天不批發，想買點自己看的書，找點醫學類的書籍，哪邊多點？」

  「來來來，這邊，剛看到了好幾本，都扔那一堆里了，你自己找。」這裡的工人都和趙起武算熟悉，聽到他問，不遠處就有個人沖他喊話。

  趙起武過去在書堆里翻找著，本來只想隨便找兩本，結果一找就停不下來，沒一會兒身邊就堆了一堆。

  都是大出版社的書，有一部分還是醫學院的教材，有的翻開裡面的筆記都挺不少的。

  一堆書里什麼都有，中藥材知識，望聞問切，西醫內科外科診斷學，兒科婦科臨床應用。

  還有一部分是獸醫的，連母豬的產後護理都有。

  旁邊一個正忙碌的工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樂：「趙老闆，你這是要幹什麼？獸醫的書也看啊？」

  「閒著沒事，打發時間啊！」趙起武笑著說道，又挑揀了幾本，就站起身來。「就這麼多吧，估計夠我看一陣子的。來個人幫忙稱一下，算算多少錢。」

  不遠處一個正忙碌的女人朝著這邊看了一眼：「小趙拿走就是，你自己看的，就這麼點，犯不著費事兒。」

  「那行，我就不客氣了，謝謝梅姐啊。」趙起武也不客氣，自己找了個繩子，把書一捆，提上就走。

  這些書都是從各個廢品收購站收來的，價格不過是幾毛錢一斤，自己這一大堆提著幾十斤，實際上也沒多少錢——當然話是這麼說，人情不能這麼算，要是自己去別處找，想一下找這麼多，不定得多費事的。

  提著書出來轉一圈，又跑到一個賣醫療器械的店裡，買了一個鋁合金的醫療箱。

  就是鄉村醫生背著去看病的那種，往身上一背，箱子上的紅十字就能告訴別人自己是什麼身份。

  再買點針管什麼的，順便賣點葡萄糖鹽水之類的，東西就齊了。

  ……

  提著東西從計程車上下來，趙起武洋洋得意，這下自己就是一個合格的赤腳醫生了。

  其實他還想買個白大褂的，不過覺得自己要去的地方沒必要。有個箱子就可以，反正到時候全靠嘴說，買的東西多也用不上。

  正得意著，就看到自家大門口，站著幾個人，也聽到了金子在大門後面汪汪叫的聲音——很顯然，這些人剛才肯定敲門了，不然金子不會從院子裡跑到門口對著外邊叫。

  根據趙起武的的經驗，看這些人拿著文件，看什麼都是審視的目光，肯定是端鐵飯碗的。

  趙起武心裡一個咯噔，自己最近好像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兒吧，也就是騎個駱駝驢，趕個牛追個雞，到底哪一條會讓人家找上門來。

  這幾個人本來都打算走的，看到趙起武在這兒下車，又往這邊走，就又停下了腳步。

  然後一個中年人就問道：「你好，同志，請問一下，你是住在這個宅子裡的嗎？」

  「是啊！」趙起武點點頭。「有什麼事兒嗎？」

  「哦，我們是古建築保護所的，現在是在對全市的古建築進行一次大排查，統計一下古建築保護的現狀。」中年人說著拿出個小證件。「這是我的工作證，請問你現在方便讓我們進去看看嗎？」

  「方便方便。」趙起武接過來一看，把證件還回去就開始開門。「顧主任，辛苦你們了。」

  證件上寫著名字，顧海家，這位還是個主任呢，沒想到這麼客氣。

  「應該的應該的，這就是我們職責所在嘛！」顧主任笑著說道。

  開了門趙起武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竄上來的金子，再一看後面還有一張驢臉盯著自己，趕緊揮揮手：「去去去，你們去後面玩去，別在這擋著門。」

  趕開了金子銀子，才請幾位保護所的人進去。

  顧主任一邊走一邊看，還和趙起武聊著：「同志貴姓啊？你們家裡大人在家嗎？」

  「哦，這就一個人。我叫趙起武，顧主任你喊我小趙小武都行。」趙起武說完又問道。「你們這統計之後，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兒吧？」

  「先統計，然後再考慮保護問題。」顧主任說道。「你家裡這房子，近期有沒有修繕的打算？」

  「還沒有。」趙起武本來就沒打算現在修繕房子，何況現在還打算去當赤腳醫生。

  顧主任點點頭：「哦！」

  趙起武也不知道他們主要看什麼，不過這房子裡也不怕看，反正他買到手就這破破爛爛的樣兒。

  顧主任身後的幾個人，都拿著文件夾在記錄著什麼。

  看到趙起武注意到這個，顧主任解釋道：「我們就是記錄一下大概的破損情況，其實這裡以前都是統計過的，不過最近可能要出一些修繕方面的文件，所以要重新統計一下。等下這些記錄你都可以看的。」

  「怎麼修繕？這個你們也管嗎？」趙起武問道。

  「也不是管，協商吧！具體情況還要等文件出來。」顧主任倒是挺有耐心。

  沒耐心也不行，他們要看房子做記錄，一個院子一個院子走一遍，一時半會兒也走不完。

  幾個院子挨個看起來也挺慢的，趙起武沒耐心，跟著走了兩個院子就不耐煩，看金子銀子都跟自己後面，就說道：「顧主任，你們先看著，這後面也沒東西，你們隨便看。我到那邊還有點事兒。」

  顧主任笑著點點頭：「行，你忙，我們等下看完了再找你。」

  ……

  趙起武把東西放好，就趕著金子銀子到了菜園那邊。

  現在菜園邊上的走廊上，放了一個大大是石頭槽，農村里餵牛都用這個，是趙起武昨天夜裡回家搬來的，這玩意兒在老家院子裡閒置了不知道幾十年，終於派上用場了。

  推開旁邊的一個屋子，裡面堆了半屋子的秸稈豆稈，還放著幾個袋子，裝的是黃豆玉米還有些麩子等。

  也是從家裡運來的，給銀子當飼料的。

  弄點秸稈麩子黃豆，堆到食槽裡面，澆點水拿個棍子攪拌一下，銀子沒等到他攪拌好，就伸著腦袋想去吃。

  農村里為什麼喜歡為驢，就是它們好餵又能幹活。

  主要還是好喂，和馬一樣幹活，甚至比馬還強點，但是飼料要比馬省勁兒的多。

  看著銀子開吃，趙起武就去找了本獸醫書看了起來，剛好有大型牲畜的，他還可以拿銀子當參考。

  半天書看下來，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拿的書貌似太深奧了點，沒點基礎直接看書，又沒人講解實例，單看書和看天書差不多。

  銀子現在又沒病，他拿著書比照著也看不出來什麼。

  乾脆施展自己的絕招，背書。

  不懂沒關係，會點高深的專業術語，到時候說的別人也不懂就行。

  瞎幾把扯這種事兒，一旦入門就會日漸高深，總有一天能達到，一開口就讓別人云里霧裡聽不明白的境界。

  這裡也是有訣竅的，趙起武自己總結的，就是專門找那些看不懂的詞記下來一些就行。

  ……

  「你就在這院子養驢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個女人聲音打斷了他的背書。

  趙起武抬起頭，就見到顧主任帶著幾個人，到了這邊院子裡。

  出聲的是一個做記錄的年輕女人，這會兒正盯著地上一堆光溜溜的黑色的圓球球，捂著嘴巴瞪眼睛。

  圓球球旁邊，還有幾條黑色的黃色的玩意兒，分別是銀子和金子的傑作。

  兩種形態各異的東西相互映襯……這城裡妞兒估計有點受不了。

  趙起武倒是不覺得有啥，既然餵了兩個傢伙，你就得忍受這個不是？

  而且這兩堆東西能堆一起，都是趙起武努力教育金子銀子的結果，不讓它們隨便亂造物，都集中到這院子裡，回頭就扔菜地里當肥料。

  所以對於這女人這麼驚訝，趙起武比她還驚訝：「剛才進來你們不就看見了嗎？」

  金子銀子剛可是在大門口迎接他們的，都見過面的，現在居然這麼驚訝？

  那個女人被趙起武反問，磕磕絆絆的解釋道：「不是，我是說，這裡的位置，按布局不是應該是花園嗎？你就在這裡……養驢子？」

  「現在不是花園，是菜地，這上面撒的都是蔬菜種子。」趙起武很無奈解釋，老爸乾的活，他還能怎麼樣？反正現在花園自己也不會用，就這麼著吧！

  「菜地？」女人嘀咕了一聲，沒繼續說下去。

  顧主任勉強笑了笑：「行了，大家繼續看吧，如果什麼問題都沒有，也不需要咱們來走訪不是？」

  幾個人又開始看著做記錄，趙起武卻是從顧主任的話里聽出來了問題：「顧主任，這院子裡不能種菜養驢嗎？」

  「不是不是，你的院子，當然做什麼都行。」顧主任笑著說道。

  趙起武又問道：「是不是這麼幹有些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房子產權是你的，你做什麼都行。我們也就是看一下……」顧主任臉上還有笑容，可那笑容里分明寫著，別理我，我不想我和你說話。

  看他這樣，趙起武也不想多問：「哦，那你們繼續看吧！」

  ……

  顧主任心裡其實挺苦逼的，就知道這活兒不是好活兒，現在京城裡的這些老建築，一部分產權已經歸公的都沒問題，那些想怎麼保護就怎麼保護。

  難的就是這些產權在私人手裡的，有些小舊破的四合院裡，能擠好幾家人，都是遺留問題。你和他們去談保護，那就是扯淡，住都住不下，還怎麼保護？

  大的宅子更麻煩，住的人非富即貴，有些已經只剩下了個古建築的外殼，裡面的裝修怎麼時尚怎麼來，甚至連建築也隨便改，改的和新房子似的。

  而且這些宅子裡的人，那是幹什麼的都有。在大宅子裡種菜的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其實還不少。

  但是一邊菜地一邊養驢的，這個就比較稀罕了點。

  這種大宅子的交易記錄他們手裡都有，雖然掌握的情況不夠詳細，但是價格還是知道的。

  幾百萬花下來，就是為了種菜養驢？

  也就是這時候網絡還不夠發達，不然這事兒傳出去，不知道得惹來多少鍵盤俠，聲討這種不愛惜文物的行為。

  不過這事兒顧主任暫時也沒法，他只能考慮等以後上頭文件下來，再想法保護文物。

  ……

  等顧主任他們告辭，趙起武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繼續背書。

  一個人在這院子裡，只有兩個不會說話的傢伙陪著，倒是挺適合安靜的學習。

  獸醫的書其實也不用多看，會幾個別人聽不懂的詞就行。反正牲畜們又不會說話，它們沒法告訴別人自己哪不舒服，也沒法說自己怎麼莫名其妙好的。

  難的是給人看病，儘管趙起武打算好的，不會給人多用。但是總有特殊情況，必須了解一些知識，做到有備無患。

  看了一陣子，電話響了。

  趙起武還以為是李子樹催自己去的，結果一看，是個老家那邊的號碼。

  當時就嚇了一跳，趕緊接了起來。

  然後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聽起來挺好聽的聲音：「你好，是趙起武嗎？」

  「柳大個？」趙起武的語氣中都是驚喜。「你家的電話裝好了嗎？」

  「是呀！」柳清影開心得很。「今天才裝好的，我就趕緊給你打電話，怎麼樣，夠意思吧？」

  「嗯嗯嗯！」趙起武點著頭，心裡有種莫名的喜悅，說不清道不明，就是很興奮。「對了，你等下，我先掛了，再給你打過去。」

  掛了電話，就打算把這個號碼存起來。

  本來在姓名那裡存了個柳大個，不知道怎麼想的，又鬼使神差的刪除了這三個字，換成了兩個字。

  清影。

  莫名的就挺開心，撥通電話，只是剛響一聲，那邊就接了起來：「趙起武，你這幾天在忙什麼呢？你的暑假作業和成績單都在我這裡呢，你什麼時候在家我給你送過去，恭喜你啊，好像說這次你考了你們班第一。」

  「第一算啥，以後此次考試第一。我現在不在家，你直接把東西送到……」趙起武本想說老爸在家，讓她直接送家裡的，說了一半不由自主的就改了口。

  「我這兩天都不在，明天還有點事兒，估計得後天回去，你不是一直在家嗎？等我回去找你去拿吧！」

  「好呀，那我等你。」柳清影答應的很快。「那個……金子還好嗎？」

  「挺好的，特別好。我還給它找了個夥伴，你猜是什麼？」

  「你又養一隻狗嗎？還是原來的那兩隻你沒給人？」

  「不是，那兩隻小狗已經給人了。是另外找來的，你肯定猜不到。」

  「哼，那就是只貓。什麼貓呀？可愛不？」

  「不是貓。」

  「那是兔子，小白兔……」

  「要是兔子的話，你猜金子會不會吃掉它？」

  「你不會養了什麼噁心的東西吧？我三哥以前就逮了一條蛇，還打算養著，被我二伯他們打了一頓才扔出去。」

  「不是。你再猜。」

  「哎呀，猜不到了！趙起武，你最好了，你告訴我吧！」

  「是一頭驢……」趙起武說完就有點後悔，應該讓她繼續猜的。

  「哈哈哈哈……」柳清影一下子笑了起來。

  趙起武都能想像得到，她那笑的前俯後仰的樣子，沒好氣的說道：「笑什麼，我這頭驢可不一般，和騾子一樣。」

  像騾子的驢你就這麼驕傲？

  柳清影更樂了，笑起來就沒個停。

  趙起武大怒：「柳大個，你再笑我就掛電話了啊！我給你說，這頭驢真的特別大，還能騎著跑，還特別懂事兒，我就訓練了一會兒，它就知道去什麼地方拉屎。不信你來看看……」

  「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兒呢？」柳清影還真心動了。

  「在京城，你來嗎？」趙起武問道。「你要來的話提前告訴我，我好去接你。」

  「你笨啊，你說我能不能去，那麼遠……」

  趙起武聽著手機傳出來的聲音，腦子裡就出現一個噘著嘴氣呼呼的面孔。

  「喂，怎麼不說話了！」沒聽到聲音的柳清影喊了起來。「是不是信號不好？」

  「不是不是。」趙起武回過神來。「你爸媽那麼嬌慣你，你說你要來京城看古宮，他們會不會讓你來啊？」

  「你想什麼呢，我要那樣說，就算真去了，也是全家一起去，說不定還得帶上我幾個堂哥保護我……」

  「哦！」趙起武聽她說起一家啊，幾個堂哥的，莫名的心虛起來。「那就算了，你在家等著，回去了我去找你。」

  「嗯！」柳清影答應了一聲，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那個，你還有事兒嗎？沒事就掛了電話吧，手機費挺貴的。」

  「……有啊！我給你說，今天晚上我要去給你說過的那個李大哥家，他明天要結婚。」

  「那你怎麼還不快點去，早點也能幫個忙啊！」

  「人家都找的專業的人來幹活的，不需要幫忙。」

  ……

  趙起武掛上電話之後，熟練的拆下了手機的電池，重新換了一塊上去。

  聊了半天，要不是柳清影那邊有人催，他們還能繼續說下去。

  換好電池，趙起武看了看時間，就趕緊換了衣服，把金子銀子留下，出門打了個車去李子樹家。

  坐在計程車上，那種掛了電話之後悵然若失的感覺依然還沒有消失。

  又有點小開心，莫名其妙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