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寶：「……」
這弟弟真是不揍不行了。
李初元才不管二哥心裡的想法，把李二寶拉到自己的房間。
點燃油燈，拿出紙筆，往硯台里倒了點水，邊磨墨邊道：「你沒讀過書，教你太難的字你也學不會，文章更背不下來，算數得打算盤，你也不會……」
李二寶實在聽不下去，連忙打斷他：「你到底想教我什麼？」
「先寫你的名字好了。」
李初元拿起筆，蘸墨後在白紙上工工整整寫下「李二寶」三個字。
寫完，指著紙面教李二寶讀了兩遍。
「好了，換你寫了。」
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毛筆，李二寶猶豫了下，大拇指和四指一起把筆抓住。
「啪！」
李二寶不敢置信看向李初元：「你敢打我？」
「我是先生，想打你就打你，你還敢還手嗎？」
李初元雙手抱胸，很是囂張。
因為個子比李二寶小，他坐著看李二寶時，還得仰著頭。
為了增強氣勢，他特意把頭往後仰，很費力地用鼻孔對著李二寶。
李二寶牙咬得「咯咯」響。
深吸口氣，他才耐著性子問：「先生打人也要有理由。」
李初元指著他的手：「你握筆的姿勢不對。」
接過筆，他特意示範了下如何握筆。
讓李二寶看了會兒，又把筆遞給李二寶。
這回李二寶倒是捏得好。
在李初元滿意的目光下，他學著在白紙上畫下了自己的名字。
沒錯，就是畫出來的。
還歪歪扭扭。
李初元嫌棄地指著李二寶畫出來的字：「你把字寫得缺胳膊少腿，你讓字怎麼有臉見人？」
瞧著自己東拼西湊出來的字，李二寶臉發燙。
「二哥才開始學寫字，很容易缺胳膊少腿呀，你應該從最簡單的字開始教。」
陳小滿拱著薄被爬起來。
李二寶感動啊，還是小滿好，會體諒人。
「你怎麼還沒睡？」
李初元反問。
「你把二哥打得太用力了，我被你吵醒的。」
陳小滿應道。
實際是她在福地里學到現在，聽到外面的動靜，趕出來看熱鬧。
實話她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啦。
「瞧瞧，連小滿都被你吵醒了！」
李二寶有了底氣，立馬反向怪起李初元。
「二哥太笨了，學字慢，小滿頭一回拿筆也沒錯。」
李初元搖搖頭：「二哥還說自己學東西快，吹牛。」
李二寶的拳頭快壓住不住了。
他偷學東西快，不代表學寫字也快。
李二寶憂傷地仰起頭：「我看我還是去找位先生吧。」
「請先生要花很多錢，爹不會答應。」
李初元才不怕呢。
陳小滿也勸李二寶：「初元哥哥讀了很多書，很厲害的，讓他教你吧。」
「他仗著能教我識字，要翻天了。」
李二寶悲憤控訴起來。
好歹他也是哥哥，被弟弟打手，說出去多丟人。
「初元哥哥你要有耐心，二哥年紀大了，學東西肯定沒我們小孩子快，你多教幾遍他能學會。」
話聽在李二寶耳朵里很不是滋味。
怎麼感覺不是什麼好話呢？
「行，我好好教他。」
李初元對著李二寶搖搖頭，還嘆口氣：「李二寶三個字對二哥來說還是太難了，我想想有什麼簡單的字教給你吧。」
李二寶：「……」
他是被鄙視了吧？
「你也從千字文開始教二哥嘛，等他把千字文學會，就能認識很多字了。」
陳小滿當了幾個月老師，對如何教學生很有經驗。
李初元決定聽她的。
李二寶看著李初元去旁邊的書房拿了本《千字文》過來，端坐在凳子上，認真帶著他讀。
一開始李二寶有些彆扭。
從來只聽說哥哥教弟弟，猛然換過來，他實在不習慣。
跟著李初元讀了幾遍《千字文》的第一句後，他沉下心，也沒想那些。
把第一句讀順了，李初元教著李二寶一筆一划在紙上謄寫第一句。
李二寶認真學著。
將第一句寫得能補缺胳膊少腿後，李二寶高興地扭頭想找李初元嘚瑟。
瞅見李初元趴在桌子上睡著，口水順著手背流到桌子上。
李二寶看得又好氣又好笑。
臭小子說話不好聽，倒也是熬夜在教他。
算了，他當哥哥的不跟小屁孩計較。
把李初元抱到床上，扭頭一看，小滿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還被她的小短腿壓著。
李二寶任勞任怨地把被子拉出來給兩孩子蓋好，拿著自己寫好的字去找張桂蘭顯擺。
張桂蘭看了又看，欣喜得不行。
「我竟然嫁了個讀書人！」
「就學會了幾個字。」
李二寶給她潑涼水：「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學會寫幾個字，明兒早上起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
「今兒學幾個字，明兒學幾個字，時間久了就能寫文章了。」
張桂蘭寶貝的把字捧在手裡，滿是憧憬道：「幾年後你也能去考科舉。」
李二寶聽得頭皮發麻：「我不是讀書的料，你別指望了。」
他學著寫幾個字都費勁得不行，還考科舉呢。
「萬一能中呢？」
「我要是能中秀才老爺，科舉得差成啥樣了。」
李二寶說到後頭，自己都笑了：「以前我沒學識字還不覺得，今晚我才知道初元和小滿兩孩子多不容易。」
「她們比咱聰明。」
張桂蘭很輕易就認輸。
「再聰明也還小，咱家書架上那些書都是兩人學會了的，還會寫文章會算數，比咱還累。」
李二寶感慨：「他們倆還幫咱家做生意，沒一點空閒。」
張桂蘭想了會兒，也點點頭：「別的孩子跟他倆不能比，聽說比他們大的孩子學什麼《千字文》要一年，他們倆好像都只用了三四個月。」
「我也在做生意，我要不也跟著學幾個字？」
張桂蘭突發奇想。
「你有空不？」
「活兒都是下人干，我盯著就成，有大把的空。」
「那你學點挺好，周掌柜說了，得會看帳本和算數。」
張桂蘭越發想識字。
她不想等明兒了，拉著李二寶要他把自己剛學的教給她。
李二寶依葫蘆畫瓢，拿著自己寫的字一遍遍教。
念了好幾遍，張桂蘭扭頭就忘。
李二寶耐心越來越少。
要不是怕媳婦擰他肉，他都想吼人了。
突然理解了初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