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你嫌我笨？」
瞧著他神情不對，張桂蘭瞪向他。
李二寶趕忙扯了個笑臉：「哪兒能啊，我在酒樓忙了一天，回來也沒法歇著，跟著初元學到這會兒，人累狠了。」
瞧著張桂蘭神情舒緩，他繼續道：「我媳婦想學識字是好事，我就是憑著晚上不睡也得教啊。」
「不睡覺哪兒成，明兒還得去酒樓忙活，你趕緊睡吧，我找初元教我。」
李二寶差點控制不住笑出來，好在他及時忍住。
在張桂蘭的催促下，他總算躺下。
他累極了，眼睛一閉，鼾聲就響起了。
張桂蘭幫著懷錦翻了個身，自個兒也躺下。
吃早飯時，她提讓初元教她識字。
楊慧蓮一聽，當場表示也要學。
李初元拍著胸脯保證放學後先回家教兩位嫂子。
放學後他不等小滿了，跑到學校的書屋借了本書急匆匆跑回家，準備教一會兒就自己看書。
一個時辰後，他後悔了。
晚上再教李二寶時，他有耐心多了。
李二寶驚奇：「你今兒怎麼大變樣了？」
李初元深深嘆口氣，哀傷地盯著李二寶：「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二哥不是最笨的。」
李二寶扭動著手腕，咬牙：「你什麼意思？」
「大嫂二嫂比你還笨！天地玄黃四個字，我教了一個半時辰，她們還寫不對。」
李初元眼睛裡憋著一泡淚：「我還不敢罵她們！」
李二寶心裡暗爽。
小子，你也有今天！
面上他還是頗為同情：「她們學得慢，正好襯托你學得快，世上總不可能全是聰明人。」
李二寶在酒樓鍛鍊得已經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李初元心裡好受多了，但還是哽咽：「我想請位先生來教大嫂二嫂。」
「請先生要花錢，爹肯定不能答應，你有學問，多教教她們吧。」
李二寶幸災樂禍地拍拍李初元的肩膀：「習慣就好。」
昨天初元說的話今天就還給他，真痛快啊！
李初元只能硬著頭皮教。
前面三天他還難受地找小滿和李二寶哭訴。
從第四天開始，他已經鼓起了腮幫子，對李二寶格外寬容。
一個月後，李初元已經能教兩位嫂子的空隙看書。
兩個月後，他還能耐著性子誇讚兩個嫂子兩句。
兩個嫂子花兩個月，終於學會了六句呢。
陳小滿忙得暈頭轉向，顧不上李初元。
將附近種的草藥都收上來後，陳小滿每天晚上要坐老李頭的車去衛家莊住。
方便教她們炮製藥材。
成衣的生意已經步入正軌。
周大丫分出十個人給小滿炮製藥材。
因為是普通常見的藥材，炮製方法也不困難，她們學一段時間也就會了。
除了浪費的草藥外，剩餘的炮製好賣到縣城藥鋪，賺的錢竟然跟收草藥的錢差不多。
這讓女子們大受鼓舞，更加專心學炮製藥材。
等陳小滿騰出空，才發現笑容已經徹底從李初元的臉上消失了。
「你怎麼了？」
面對陳小滿的關心，李初元沉重道：「我成長了。」
「成長是高興的事呀，你為什麼板著臉？」
李初元看著陳小滿純真的臉，說出的話更沉重：「成長總是伴隨著痛苦，你還不懂。」
陳小滿抓著他的手腕摸著脈。
「沒生病呀。」
「不懂痛苦是好事。」
李初元仰著頭，稚嫩的臉上露出不合他年紀的滄桑：「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啊。」
陳小滿大驚。
她又仔細把了李初元的脈象，還是沒發覺問題。
趕忙在心裡喊張半仙。
「我把不出來初元哥哥的病，怎麼辦？」
「他沒病，你怎麼把脈，脈象都是正常的。」
「那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是心裡生病了。」
張半仙給她提議：「你帶他出去玩幾天就好了。」
「可我們要上學呀。」
「玩一天吧。」
陳小滿立馬要帶著李初元請假去縣城玩。
李初元很費力地搖頭。
「我沒有資格玩，我得上學，得看書，得寫作業，得教她們讀書識字……」
說到最後，李初元眼圈泛紅。
陳小滿心裡警鈴大作。
拉著他就跑去找劉先生請假。
「你們請假是為了去縣城玩？」
劉先生眼皮直跳。
陳小滿很用力地點頭：「初元哥哥心生病了，要去縣城玩才能好。」
她指著李初元道。
劉先生看到李初元這個年紀不該出現的神情，沉默片刻後，問道：「一天夠嗎？要不先給你們放五天假？」
李初元搖搖頭：「人不該停下自己的腳步。」
「十天，你們先玩十天。」
劉先生毫不猶豫道：「想好去哪兒玩了嗎？家裡有人帶你們嗎？」
「家裡人都很忙……」
陳小滿思索著，發現大家都沒空。
「我最近也想出去轉轉，你們就跟我去走動走動吧。」
劉先生乾脆利落做了決定。
陳小滿扭頭問李初元：「你想去哪兒玩？」
「我想去府城的書鋪看書。」
李初元想了下，應道。
「縣城的書鋪不行嗎？」
「縣城書鋪里的書我們學校都有。」
李初元搖搖頭。
「要不我們就在學校書屋待幾天？」
劉先生斷然拒絕：「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你們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了。」
在劉先生的勸說下，兩人歡欣鼓舞地答應了。
陳小滿除了劉先生，還得跟劉老夫人告假。
在得知劉先生要帶著兩孩子出去轉轉後，劉老夫人當即讓劉書言也跟著。
有劉先生帶著，老李家的人放心。
楊慧蓮連夜給兩人做了大布包。
第二天一早起床，陳小滿和李初元一人分到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大包。
李初元試了下，根本背不動。
陳小滿用力推了下比她矮不了一點的大包，大包壓根不動。
「大嫂，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一床被褥，幾套換洗的衣服，還有點吃的。」
楊慧蓮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這些東西很多。
出門在外，準備越齊全越少受罪。
「我們背不動。」
李初元攤開雙手。
「你們把家裡的驢車趕走，不用自個兒背。」
張桂蘭將兩雙新鞋分別塞到兩個孩子手裡，小聲道：「每雙鞋裡面我都瘋了十兩銀子，你們要是遇著難事了，就拿出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