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 280.虛空線:通往【白狼】結局(5)
「來得太慢了。」
李澳茲隨意抱怨了一句,直立起身,和西德斯並肩而立,淡淡說道:
「從跟帝邦的人接觸那會兒,我就在喊你過來,拖得太久了,早知道還不如叫真過來。」
「真的嗎?相比於那個已經開始萌生自我意識的小號,我才是屬於你真正的一部分。」
西德斯雙手墊在腦後,做了做拉伸運動:
「人性和神性終究是有差別的,你也清楚這一點吧——不,其實我說什麼,都是你心裡所想的真實想法。」
「自然如此。」
李澳茲抬起手,輕輕在面上一抹,指尖掠過的肌膚立刻變成明艷俏麗的女子面龐,再度化身為金眸焰發的【夕陽祭司】姿態: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西德斯伸出手,牽起焰發少女的纖細手掌。
「李茲,李澳茲,利奧茲,西德斯——我們的歷史早已融合為一。」
兩人同時抬起頭,眼中繚繞起完全一致的幽藍烈焰:
「給他露一手,讓他好好瞧瞧——」
【星降·衛星學派·蒼月神劍】
許可夫雙手抬起,口中吟誦起古老晦澀的祈語,他的身形緩緩懸空而起,無形的力量聚攏起盤繞的星雲。在他不斷詠唱之時,雙掌中心正不斷孕育出一把清冷凝聚的月光巨劍。
砰!
焰發少女和星淵之種同時暴起,瞬發而至,一左一右,朝正在吟詠的許可夫揮出拳頭。
「——何為真正的星淵之種!」
凌厲的拳腳夾擊同時落下,許可夫的吟詠被當場打斷,身形踉蹌後撤,連退三步,強行站住直立,西德斯已經殺到身前!
咔嚓——!
西德斯的雙臂在面前交叉,手背上彈出紫色的虛空波動,瞬間向前斬出。
【虛無武道·旋逆十字錯】
許可夫的胸口忽然流血開裂,而後十字狀的斬擊才姍姍來遲一般,在他的胸前綻放出爆裂的光輝。
「因果被倒置了?這是虛空側的能力。」
突如其來的攻擊反而讓許可夫冷靜下來,眼見西德斯又要乘勝追擊,他甩手一彈。
【引力·時空渦流】
西德斯的身形瞬間被引力捕獲,不斷前進的他仿佛如同踏入沼澤地一般,舉步維艱,每一步動作都被慢放了幾千倍,就連眼神中的變化都清晰可見……
——可是,西德斯的眼中沒有變化。
從始至終,祂只有對焰發少女的絕對自信。
啪!
焰發少女徒手撕開了時空渦流,對於擁有【引力】奧能更高級別開發程度的她來說,這種粗淺的時空技能毫無意義。
【弱力·聚能射線】
許可夫雙目猩紅,迸射出一道橘黃色的輻射光流,數千億度的高溫足以蒸發切割一切物體,而焰發少女只是輕輕一點腳下的土地。
精緻細膩的玉足在一瞬間爆炸成碎屑,產生的強大反推力讓她生生規避開一切障礙,她在空中左轉騰挪。
任由許可夫眼神鎖定再快,但沒有在初期【突變者】時候選擇眼睛改造的,後期就算升成【星降師】了,他的視野範圍,也就面前的垂直方向150度,水平方向230度。
腦袋轉的再快,也是有死角。
低身躲閃避開熱射線的橫掃,焰發少女如同鬼魅一般,四腳著地連續奔走,向前高高躍起,抬腳向前驟然踢下,如同一道墜落的緋色彗星,筆直地擊中了許可夫的胸膛。
咚!
許可夫一抬手,如同武者運起硬氣功架勢,生生抗下這一招。
【電磁力·原子加固】
咔嚓!
纖細的腳踝瞬間發出折斷聲響,反作用的力量徑直一路而上,將焰發少女的整條大腿炸裂粉碎。許可夫張開手,掌心釋放出強大引力,將焰發少女吸至身前,左手覆蓋霜華,不斷纏繞而起,猶如盤旋的星雲,掀起狂暴的寒冷風暴。
【通用學派·悸霜新星】
「古老恆星,塵封宇宙,就此陷入永恆的凍結。」
許可夫一拳砸在焰發少女的胸口,早在拳風到來,辰星霜雪便將其身軀封凍僵化,不論是體液還是原子運動都幾乎停滯。
啪嚓————!
焰發少女的身軀驟然破碎,霜雪星屑四散崩飛之際,西德斯的面龐陡然浮現在其中。祂弓步而立,右手五指繚繞起虛空幽影,左手則豎起食指,抵在面前:
「帝君沃羅伊德無上賜福。」
許可夫面上浮現驚訝之色,下一刻,四面八方驟然殺出一條條鎖鏈,將他手腳纏繞束縛。
「世間諸法皆迷信,惟有虛無真道理。」
西德斯托起少女的身體碎屑,後者在祂的懷中迅速聚攏成一團流炎,伴隨著一隻白皙腳丫踩在西德斯肩頭,焰發少女再度降臨。
「喔,是虛空的禁魔啊……」
許可夫翻起手腕,體表逐漸泛起紅熱,幾條虛空鎖鏈頃刻被熔解,他瞥了一眼西德斯:
「虛空之力,確實對我有些針對,但在星淵,惟死亡和階級不可逾越。」
他說著,向前踏出一步。
「我已經超越了限制,你們輸了。」
下一刻,西德斯驟然轉身,如同逆時轉動的指針一般,提腳轟出。
叮!
自動閃避開啟,許可夫身形詭異一扭,西德斯的踢擊落空。同一時間,焰發少女趁機躍起,凌空騰挪,落在許可夫背後,雙拳齊出。
叮!
——自動閃避。
許可夫一歪頭,焰發少女雙拳打空,他立刻關閉自動閃避,反手對西德斯開啟引力排斥,將其轟飛出去,同時扭身踢出一腳,正中焰發少女額頭,將其踹翻在地同時,反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巨大口徑的手炮。
「賽季冠軍獎品——「傳世之作」AA-170『吞艦者』手炮。」
許可夫隨口解說道,像是憐憫一般:
「這把槍的每一發子彈,用的都是一顆10公里直徑的小行星。」
叮!叮!叮!叮!
——【魔法子彈】、【自動裝填】、【無限彈藥】、【取消後坐力】。
許可夫毫無感情地對著地面扣住扳機,一連串的爆裂彈藥瞬間噴涌而出,飛向空中,如同被磁鐵吸引了一半,朝著焰發少女和西德斯分別落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幽能庇佑】
西德斯剛開啟虛空能護盾,紫色的虛影還未形成,立刻就被火力轟碎,數以萬記的彈藥動能轟然落在他的身上。
「呃啊——」
西德斯佝僂起身軀,每一顆行星子彈撞擊在祂的身上,就算沒有造成傷害,巨大的動能壓得祂動彈不得。祂單膝跪地,艱難地伸出手掌,試圖握緊攥拳:
「【虛空行——」
鐺!
一枚巨大的星球之錘轟然砸下,許可夫左手輕飄飄地掄起這枚質量相當於30顆木星的槌毫不客氣地將西德斯掀翻在地。
【通用學派·恆星之槌】
「就算克制也無所謂——你太弱了,就連區區一顆恆星的重量都扛不住。」
星球槌表面的氫氣大氣層在力量轟砸之下點燃起火,再度掄起,朝著西德斯的頭顱砸下。
咻啪!
焰發少女躍起,雙腳作剪刀狀卡住許可夫的脖頸,全身重量壓下,將許可夫重重摔倒在地。
西德斯趁機擺脫控制,雙臂一振,破碎空間,瞬間將許可夫從地上抓起。
「揍他!」
無需提醒,焰發少女踩著西德斯的肩膀高高躍起,脊背爆炸起火,推動身軀加速落下,一拳砸在許可夫胸口。
「【強力】。」許可夫淡淡說道。
——咚!
劇烈的震盪將焰發少女險些彈飛出去,她腳下一個趔趄,立刻被許可夫抓住脖子。後者雙眼頃刻亮起。
【弱力·伽馬暴射】
一道劇烈的閃光過後,許可夫透過焰發少女的眼眶看到了衝上來的西德斯,伴隨著姍姍來遲的刺耳爆鳴聲,西德斯掄起一記沉重擺拳,砸在許可夫的太陽穴!
叮!
——【不受控制】
外掛一開,許可夫硬抗住西德斯的重拳,不為所動。
「死了心吧,我跟那兩個廢物不同,外掛也是需要學著用的。」
許可夫淡淡說著,反手從腰間拔出渡鴉親王之劍,一劍撩斬而出。
嗤——
一條手臂高高揚起,西德斯卻絲毫不在乎斷臂,反而趁機抓住焰發少女,向後踏入虛空,隨即轉身落在幾公里之外的空地。
「呼……我就說吧,【星降師】很強的——你能聽見嗎?」
西德斯調侃著,將懷中的少女放置下來,少女歪歪頭,雙眼中肉芽快速增殖擴散,片刻之間就修復完成。
「我聽著呢。」
焰發少女說著,將手按在西德斯的斷臂之處,治癒的溫暖火焰燃起,促使其快速再生癒合:
「西德斯,你的打法就連我都覺得太過激進了,這樣你比我死的都快。」
西德斯一笑,捏了捏斷臂:
「無所謂,只要有你在,我死幾次都無所謂。」
焰發少女還想說什麼,耳邊卻突然想起許可夫的聲音:
「真是親昵的對話,連我都覺得感動了。」
說著,許可夫雙手同時抓住兩人的頭顱,朝中間一砸。
啪!
焰發少女的頭顱被西德斯的龍角戳穿撞碎,西德斯毫不猶豫劃出手刀,將焰發少女斬首切開,反撂一腳踹開許可夫,借力翻滾。
【虛空行走】
西德斯翻滾著,身形踏入虛空,下一刻便出現在焰發少女的無頭屍身之後,將其托起。
「不可否認,你們確實有兩把刷子。」
許可夫淡淡說著,挽了個劍花:
「但是有什麼用呢?」
西德斯攙扶起焰發少女,後者的頭顱迅速再生完成。
「在我的天賦和努力面前,你們就好像可憐的螻蟻。我就算不開外掛,也註定是成為精英人上人的。」
焰發少女瞥了一眼西德斯,兩人瞬間就理解了下一步計劃,西德斯擋在焰發少女身前,雙手憑空抓握,一股磅礴的力量逐漸震撼起時空大地。
「至於你,西德斯——背叛了萊安定和星淵的種子,已經是墮落的邪神了。」
許可夫拂過劍刃,在其上鍍上一層燃燒的星火。他抬頭看向兩人,說道:
「而邪神,我已經殺戮許多。」
【欲望節制】
西德斯引導虛空之潮,無形的偉力如海嘯般落下,將許可夫重重吞沒。
【警告:系統信號切斷(*&!¥#%3——】
【報錯!報錯!報錯!】
【受到虛空攻擊,網絡連接異常,三十秒後完成修復……】
「哦?」
許可夫訝然,隨即感到無趣:
「哦。」
焰發少女趁機衝上前,一記刺拳直衝門面,許可夫看都懶得看,就知道這是虛晃一招,他抬腳踹在焰發少女的膝蓋上,使其粉碎跪地,左手一拳拂過少女面龐,掐起鼻樑,右腿膝蓋直頂少女後腦勺,試圖將其擊暈昏厥。
——反正不好殺死,那就先打暈了,再慢慢玩。
許可夫膝頂未至,掌中的少女卻如同水一般彎折了腰肢,躲開了膝蓋撞擊,就地撩起已經治癒的左腿,腳尖如刀,直砸許可夫側肋。
沒有開啟免控的許可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西德斯便進了。
【原始咆哮】
吼!
震懾人心的咆哮聲波化作實體,將許可夫的重心打亂,西德斯大步流星沖向許可夫,連踢三腳,一腳正蹬頂住許可夫胸腹之間,二腳側踢對方側肋,三腳撩起虛晃半招,踩在許可夫腳趾尖出,藉機登起,一腳踹擊許可夫咽喉。
砰!
許可夫被這簡單粗暴的三聯踢差點蹬翻在地,而這時焰發少女已經在【救贖之心】的治癒下恢復完成,從西德斯側面而出,一拳打在許可夫左臉。
「滾!」
許可夫腦袋讓打得一歪,冷斥一聲,旋即轉身揮劍一掃,焰發少女立刻雙膝跪地滑行,上身仰起幾乎與地面平行,避開了利刃威芒同時,左臂向著許可夫腳底一絆,直接將其掀翻倒地。
「就是現在!」西德斯激動喊道:「【星降師】沒有任何快速翻身的能力,你壓他起身,我來封他立回,別讓他站起來!」
焰發少女立刻騎上許可夫,用膝蓋壓住對方喉嚨,迫使對方嘴巴閉合,無法吟詠星降術,同時捏起雙拳。
嘎巴!
「呼……」
焰發少女深吸一口氣,隨即屏住呼吸。
雙拳如暴雨般落下!
啪啪啪砰砰砰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掄拳、硬砸、快敲、速抹、猛拍、連打、手斬,甚至搓指成刀,直取許可夫眼眶。
在這樣密集的攻擊下,根本不給對方起身的機會。
沒有了外部干涉,西德斯不斷施展虛空之力,非常順利地接管了周圍的空間,避免了許可夫開任意門逃脫的可能。
有機會,真的有機會!
虛空之力隔斷了足足30秒的系統信號,只要在這30秒內打出足夠輸出,靠著【虛空】道途的特性,殺掉玩家後,是可以阻止對方24小時內再次上號的。
西德斯稍微輕鬆了一點。
【星降師】作為一個四轉的終極職業來說,果然弱點還是太明顯了.
「上啊,就這樣不斷地砸死他——」
「我好像,對你們太仁慈了。」
被狂風驟雨一般的拳擊淹沒的縫隙里,傳出的卻是許可夫百無聊賴的話語:
「就算不用外掛,你們也無法對抗掌握四大基本力的我。」
乓——
焰發少女的拳頭被突然彈開,少女金色眸子中頭一次浮現出驚訝。
「——【暴怒奉還】?」
在她揮出的拳擊之下,陡然亮起了一抹藍色的光圈。
一個【星降師】,怎麼會用【毀滅】系的技能?
「很奇怪嗎?你是不是忘了,我本來就是職業玩家。」
許可夫一腳將少女踹開,抹去臉上的血跡,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感到有些詫異。
是因為剛剛是沒有系統的情況下挨打了嗎……這股感覺是如此的觸動。
若不是知道星淵計劃的真相,剛剛那幾拳下來,怕是已經分不清遊戲還是現實了。
真是狼狽……真是讓人興奮!
「莫說是【毀滅】的技能了,就是BOSS的技能,我也會!」
許可夫周身爆燃起繚繞的黑綠色邪炎,驀地向前衝刺而來,焰發少女本能地準備招架,然而許可夫的身形卻是鬼魅地一晃,繞至身後,雙手扭斷她的脖子,又瞬間從高空落下,一腳砸在她的天靈蓋上,把她的脊椎折斷踩彎,最終又出現在她的面前,彎身弓腰,朝著她的小腹砸出一拳。
【荒淫魅影】
「邪神烈薇思身上爆出來的技能,每一擊都能對目標施加高額的黯蝕詛咒,降低防禦、降低生命上限、削減最大生命值、削減生命恢復——正適合用來揍你這種高恢復的敵人。」
許可夫淡淡說著,左手反一把握住焰發少女的纖細腳踝,陡然將其拉至身前,右手握拳拉弓,手背上覆蓋上一層層逐漸閃耀的金色輝光,陡然朝著焰發少女的面龐打出!
【引力·時空加速】
【電磁力·細胞結構強化】
【弱力·透視鎖定】
【強力·原子爆破拳】
「他媽的四大基本力合而為一,你如何接下這一招!」
極限的速度和極致的肉身強度,再搭配上宇宙最強之力的原子聚合,還有什麼能抵擋的了!
投擲拳頭和投擲石頭,是生物亘古不變的動能武器,最簡單最粗暴最不容易出錯。
——躲不了。
焰發少女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純粹的強者不需要亂七八糟的規則束縛。
「我,就是規則!」
一拳落下。
——————轟隆隆隆隆隆隆!
境淵漆黑的夜空瞬間被點亮,整個境淵大地上不論是誰,在這一刻都被刺耳的爆炸聲折磨得捂住耳朵,爆炸引起的塵埃浪潮以每秒鐘300公里的速度席捲整個星淵宇宙,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封卿半神,也被這一擊所震撼。
敘事文明和地球人的戰爭短暫地出現了停火,高層的敘事領導討論起這爆炸聲浪的源頭,而隱秘的議會則緊急調動一切資源探查情況,甚至有謹慎的議員準備聯繫【皇帝】安迫羅。
但那些都無足輕重。
許可夫本人被引力牢牢定在原地,雙手抱胸,眼中的銀河不斷旋轉,縱使屹立於核爆塵埃之中,他那散發著明亮星輝的身形依舊在滾滾煙浪中無比顯眼。
「這便是四轉的偉力嗎?」如昔年咽了咽口水:「就算知道這是隊友,我看著都害怕。」
「我們還只是站在輻射邊緣地帶,即便如此,這跟靠近太陽也沒什麼區別了,氣溫四百五十六萬攝氏度,也就是在境淵的神奇物理規則下,大地才沒有被燒穿。」
阿羅艮抬手看著系統上飆升的輻射數值:
「如果沒有外掛的話,我們絕對扛不住這傷害……少了這一次轉職,根本就是雲泥之別。」
「不過這一擊下來,應該能夠解決了。」
如昔年說著,打開了任務列表:
「哦?正好任務目標變化了。」
「變化了,現在是怎麼樣?」
阿羅艮下意識問了一句。
然而,如昔年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到底是咋回事,怎麼不念語呢……」
阿羅艮皺眉,自己打開了任務清單,順口念道:
「當前任務目標已發生變化」
「徹底擊殺『李澳茲』。」
「當前進度:1/3——」
阿羅艮頓了頓。
下一刻,他才發現問題不對勁。
「1/3?為什麼要殺三次?」
塵風呼嘯而過,西德斯崢嶸的身軀半跪在大地之上。
祂輕輕抬起手中的餘燼,救贖的光輝緩緩釋放,灰燼乘風而起,迅速聚攏而成少女的胴體。
焰發少女睜開雙眼,仰躺在西德斯的臂彎之中,立刻就被西德斯調侃了一句:
「就算是我,同時玩兩個號還是挺吃力的吧。」
焰發少女聳聳肩。
「無礙,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
兩人同時站立而起,看向遠處的許可夫。
見到焰發少女死而復生,許可夫原本風輕雲淡的臉色驟然一變:
「這不可能……我的確是殺了你才對!一個區區NPC,怎麼能夠復活的?!」
《星淵》可不是真正的遊戲,惟有他們這些玩家能夠靠著《萊安定醫療協議》復活自己的徵召身軀,如果是真正本體下界,那死了可就真的死了,連萊安定都救不回來。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NPC,卻表現出了只有和玩家一樣的性能。
連許可夫這個玩家都知道,這遊戲的本質是什麼,這NPC卻仿佛真的跟遊戲裡一樣。
這他媽不是見鬼了,是見到鬼以後還對你說要相信科學。
「喂,許可夫!」
阿羅艮在聊天群里喊道:
「那傢伙有問題,跟玩家一樣,能復活三次!」
「三次?」
許可夫念叨,旋即捏起拳頭:
「一個區區NPC,憑什麼跟玩家一樣?」
明明殺了對方一次,反而絲毫沒有引起許可夫的興奮。
畢竟在玩家眼裡,NPC不過是一群電腦人,哪怕在源淵神族眼裡,星淵的居民也就是一群殖民地里的兩腳牲口罷了。
人類殺牲口,玩家殺電腦人,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嗎?理所當然而已。
但是,當看到這些兩腳牲口,跟自己一樣能夠復活,享受同樣的待遇的時候。
許可夫的心裡只有無邊的悲哀和屈辱。
「你也配?」
他雙手向前拉扯,仿佛攪動宇宙天體系統一般。
【星降·行星學派·文明起源】
一顆顆星球圍繞著許可夫的身軀轉動起來,以他為中心,迅速構造起來一個龐大完善、適宜文明發展的星系網絡。
許可夫在一顆蔚藍的星球上滴下鮮血,那裡便有了最初的有機體。
他緩緩抬起手,撥動著周身天體的旋轉,引力催動加速。
歲月如火燃燒,推動生命高步邁進。
首先是一滴血,其次是單細胞和多細胞生物,無盡的歲月在它們身上迅速注入。
自然篩選、時光加速、極盡疊代。
啪。
當許可夫停下撥動天體時,頭頂已經浮現出來星羅密布的艦隊。
「……那是什麼?」
這一次,輪到真武黨的成員們被震撼。
「星雲級文明才有的艦隊——何時來的?」
「這可是境淵啊,哪來的這麼高級的科技?就算是那些地球人,花了幾個小時,那也才剛發展到原子能時代。」
「我分明見到,剛剛那些東西還只是一些單細胞草履蟲之流,頃刻便化作了群星文明,怎會如此?」
杜澤辛面色凝重:
「這些科技造物都是真的,我能感受到那些機械體的波動和脈衝……它們身上的金屬創傷和原子排列,完全是人造物。」
「這就是星降術。」
館長開口道:
「傳說中,利奧茲自己無法施法,但是卻對【社會】的結構進行了完全的解構和探索,祂仿照了地球人的模式,結合了海恩斯自己的生態情況,創造了自己的眷族——星降師。」
許可夫抬起左手,西德斯和焰發少女頃刻就被無盡的炮火覆蓋。
「星降師通過吞噬以太維持生命,並以此經營自己的施法資源,這些強大的物種在最開始給了隱秘議會極大創傷,一度能夠打得議員們抱頭鼠竄,有好幾次,議會都要被打得退出海恩斯了。如果不是後面出了點事情,星降師的數量驟然減少,議會還真沒那麼容易活到後面的時代……」
「那我們,就這麼看著?」杜澤辛握拳:「把我們復活過來,只為了看戲嗎?」
「利奧茲冕下自有安排。」
【真理女神】夏爾瑰妮婭淡淡說道:
「何況,對方再怎麼說都是星淵的同胞,我作為星淵的神,連漚深這些人都沒有出手,那我們只管相信利奧茲冕下便是了。」
N4扶著下巴,盯著夏爾瑰妮婭,說道:
「嗯……你真的是那個【真理女神】夏爾瑰妮婭,而不是利奧茲的侍女什麼的嗎?」
「這兩者沒什麼區別。」
夏爾瑰妮婭平靜地說道:
「利奧茲冕下是把我從廢墟和戰火中帶出的,我早晚就是要為了祂而死的。」
「真奇怪,利奧茲不像那種性格,祂為什麼救你?」
「其他神擁者死完了,祂順手把我帶回來的。」
「唔……這還差不多。」
穹空之上,星火噴涌。虛空魅紫和夕陽深紅只得倉皇規避,稍有停滯阻礙,就被近光速的艦炮離子吞沒。
沒有爆炸,沒有煙火,沒有呼嘯。
文明的怒火,幽然無聲。
「司掌星辰,以自我的意志支配並改造世界,這就是星降術的力量。連文明都不過是寰宇世界的一部分,自然也要被星降師掌握支配。」
艦隊之群列如麻,綿延無盡,八方寰宇,盡在火炮洗滌範圍之內。
砰!
西德斯抬手抓住一發光子魚雷,虛空能噴涌而出,如同觸鬚一般頃刻將其吞噬,可即便祂反應已經極快了,湮滅的光塵還是順著手掌蔓延開來。
只要一粒光塵泄出,即可將所觸及的物質持續激發,形成的聯動反應便一發不可收拾,須臾之間,西德斯的半隻手掌就被完全湮滅瓦解。
啪。
焰發少女牽住斷掌,纖細的指尖輕輕敲打,引燃起火,在她的金色眸子注視下,幾個呼吸間,西德斯的傷勢就完全治癒。
「謝了。」西德斯撐開防護力場,短促說道:「救贖之心完全加強了你的治癒能力,就連這種湮滅的打擊都能驅散掉。」
焰發少女頭也不抬:
「謝自己有什麼用。」
西德斯莞爾一笑:
「誰讓你這樣子太過美麗,就算是我,也忍不住喜歡上了自己。」
「油嘴滑舌。」焰發少女隨意說道:「這樣一直被打下去可不是辦法。星降師是什麼樣的存在,不用我跟你解釋吧?」
「當然……如果放任他繼續展開,那麼接下來就是文明降臨,行星學派最擅長的就是以一個人的力量圍毆對手,慶幸的是他沒有學習黑洞或者衛星學派的內容,也沒有進行經營,不然的話,面對一個無限藍條的【星降師】。以我們的實力,今天的結局只有死路一條。」
炮火的喧囂無法打擾兩人的戰地會談,對方剛開口,心裡就已經得到了回應。
「星降術,我是專業的。」
西德斯笑道:
「會發生這種事情也挺意外的,誰能想到一個開掛的還能打到這個地步。」
「【強力】奧能的獲得條件,是一個長達100年的S級任務,《鑄造永恆》。」
「需要自己親手打造一個文明,培養、引導它們收集名為時光琥珀的物質,當琥珀集齊的那一刻,就立刻將整個文明摧毀,利用時光琥珀,將文明永遠恆定在毀滅前的那一刻。」
「當初你選擇毀滅奧修利亞帝國,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反正帝國遲早是要毀滅的,只不過你沒有在那時候收集到琥珀而已。」
「但很不幸,因為隱秘的緣故,那個開掛的把任務做完了,你還沒有完成。」
西德斯調侃了一句:
「不過這一路走來,我們什麼時候順風順水過了?」
「你應該明白,我們之中,一定會有一人死這條路上。」
焰發少女淡淡說道。
「這絕對划算。」
西德斯走上前,輕輕拂過焰發少女的髮絲:
「我看到了靈鹿之終——就算不看到,我也知道你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所以早就做好準備了。」
「抱歉。」焰發少女低頭:「總得有人作出犧牲,但我必須活著……」
「我早就準備好了,倒不如說,這才是我的使命。」
西德斯瞥了一眼逐漸崩潰的力場:
「【星降師】的最大敵人,是虛空。」
「這源於一個最基礎的機制:星淵的一切力量,都建立在道途之上,人的信仰、意識形態、信念,越是強大,跟道途的聯繫就越深厚。而【虛空】道途的特殊之處,就在於可以通過虛無主義思潮,干涉並動搖登神者的理念。」
「而【星降師】,是由利奧茲親手打造出的道途,這個道途完全建立在【主宰】系之下,如果說其他的職業多少都跟破滅者有點關係,受到其影響。那麼【星降師】和道途的聯繫是不可分割的。」
「換句話說,就算對方開了外掛,只要我能夠將虛無主義思潮打入他的體內,就能短暫地使得他變成一個廢人,就連他的種族和生理屬性也會暫時剝奪。」
「虛空是你的敵人,【黃昏卿】是你此行最棘手的對手,但正因如此,你也必須擊敗她。」
西德斯收回手,轉頭看向遮天蔽日的艦隊。
炮火停歇了。
在結束了這密集的轟炸後,境淵的大地已經蹂躪的不成樣子,就連許可夫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投放了多少種禁用武器。
時空已經在轟炸下被摧毀了,空氣中遍布著次元碎片,若是不慎吸入,身體的時間很快就會紊亂。
有時候皮膚會如同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嬌嫩,有時候會突然長出來在登神之前就已經被退化掉的器官。
如果是單純的時間武器,倒是沒什麼可怕的,兩人一個虛空一個主宰,都是不怕時空系的主。
可是這是純粹的科技側打出來的效果,看起來魔幻至極,實際上只不過是物理學的範疇。
那些外圍召喚過來的英靈們,不是焰發少女不想調動他們。
他們過不了。
在這種次元紊亂的時空地帶,沒有特殊的道具,雷德·金來了都到不了身邊。
貿然進入,除了以後還得浪費精力和時間搜索,沒有任何意義。
這也是【星降師】的一大特色:作為一個施法者,當它完全展開後,卻擁有不下於【機械師】的科技手段,甚至能夠最大程度地發揮物理效能。
看似魔法一般的手段,背後其實都是調動宇宙自然規律的力量。
換句話說,它勉強算是一種法術,但是免疫魔法干涉。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許可夫的星辰軀體表面,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變成不可摧毀的強相互作用力材料。
如果用魔法,對於靈光輻射來說,那是完全無法貫穿的護甲。
只有用氣力的『震』隔空打入體內,才能造成傷害。
這也是為什麼,她寧願開著夕陽祭司模式一直肉搏,也不開【黃昏騎士】或者【烈陽暴君】進攻。
後者,不可能對強互作用力護甲造成任何傷害。還不如拳打腳踢,沒有霸體的【星降師】職業還能被控制一兩下。
焰發少女也很清楚。
對【星降師】來說,只要時間足夠,只要有吟唱的機會,最不缺的就是傷害。
艦群已然撤去。
可這並不代表許可夫打算收手。
許可夫屹立在荒原之上,面前被集中轟炸的土地被打出一道難以探測的深淵。
如果再這麼打上幾個小時,連境淵的厚土都要被貫穿了。
但那又如何?
如果殺一個NPC土著,還需要把境淵打穿,那還不如不殺。
畢竟,他們是來保護境淵不受到外人侵犯的。
是啊……
他們這些人,是來守護的,是有任務的。
要忍耐,要麼繼續這麼打下去,要麼就跟之前一樣,逼著對方拿命跟自己灌傷。
什麼嘛?
原來對付一個區區的NPC,居然這麼麻煩。
許可夫望著深淵。
那深淵之中,亦有一道目光跨越時空,與他對視凝望。
——她還活著。
而且,還在醞釀著反擊。
如果為了境淵的周全,像之前那樣故意賣破綻,再用原子爆破拳殺掉是最好的手段。
無非就是,再像殺那些高級的職業玩家一樣,多殺兩次而已。
……可那些是玩家,好歹跟他們是同胞。
一個NPC,還需要他們需要對職業玩家一樣,謹慎細緻地鑽研招數,抓住破綻,故意賣弱,才能勉強幹掉。
那,開掛的意義是什麼呢?
是啊。
許可夫笑了。
這樣一來,根本就沒有意義啊。
「我受夠了這些繁文縟節。」
許可夫舉起雙手,周身運轉的行星系統頃刻間聚攏凝合,無上的偉力將其不斷壓縮,將一枚顆基本粒子都牢牢擠壓聚合,毫無縫隙地排列在一起。
【通用學派·黑洞派生】
許可夫垂下頭,單膝跪地,將手中新生的奇點,緩緩置於身前。
「黑洞劍。」
時空被扭曲擠壓,蒼白的視界驟然膨脹,無形的波動席捲整個境淵宇宙,隨後頃刻間又壓縮到一個細小的球體。黑洞無垠的體量捲動周圍的空間,高速摩擦並帶起慘白的光暈。
咻——————!
許可夫指尖輕彈,黑洞如同被戳破的水球一般,瞬間彈出狹長振盪的劍刃。
手腕調轉,黑洞劍身如同螺旋的鑽頭一般,彎曲轉動,他只是輕輕一掃,遍地的次元碎片立刻被滌盪一空,眼前的世界,這才被旁觀者能夠正常觀測到。
阿羅艮和如昔年兩人抬眼看向前,見到那幾乎貫穿境淵的坑洞時鬆了口氣,此前被李澳茲閒庭信步般擊敗的羞辱暫且被放下。
可當他們看到許可夫手中那把劍時,心臟差點停了半拍。
「我草!大哥,別!你開著外掛用這招,會他媽會對宇宙造成不可逆轉傷害的。」
「不行、不行啊!不行!」
兩人急忙勸阻:
「喂,許可夫,沒必要到這個地步吧——至少得把外掛關了再用。」
「這玩意兒已經超越境淵極限了!要是引得星淵意志暴怒,萊安定冕下那邊該怎麼辦。」
「哦,萊安定冕下啊。」
許可夫稍微緩和了一些態度:
「確實,萊安定冕下肯定不想玩家跟境淵的意志起衝突。搞不好會影響到後面的版本運營的。」
「是啊,你得冷靜點,許可夫,萊安定冕下給我們發外掛,可不是為了讓你把星淵搞得支離破碎的……」
「——但這掛是萊安定發的,真要是影響到了作品,又能怪誰呢?說到底,當官方選擇發外掛的那一刻起,早就知道了會有這種情況了!」
許可夫爽朗地笑了一聲,轉動黑洞之劍,撕開時間維度,朝著深淵義無反顧地衝去:
「敬請見證,弒殺宇宙的武器!」
叮!
【必定暴擊】
叮!
【一擊必殺】
叮!
【傷害倍率:99999999999%】
【參數已達到最高】
【插件過熱!插件過熱!插件過熱!】
【警告:請降低參數,否則第三方軟體將在10鍾後強制關機,冷卻時間2分鐘】
深淵之底,焰發的少女緩緩直立起身,背後的西德斯單膝跪地,將她擁入懷中。
許可夫癲笑著悍然落地,揮起手中吞噬萬物的利刃,朝著兩人斬下。
「黑洞派生、黑洞——劍!!!!!」
高舉的利刃撕碎時間,吞噬著一切的輝光,宇宙和物質世界被殘暴地撕裂捲起。
境淵的每一個農民,一個粗淺的手工業者,安安餓殍或者錦衣玉食者,不論是誰,都在這一刻聽到了悲哀的啜泣之鳴。
宇宙,在哭泣。
境淵,數十億人生存的家園。
境淵意志,並沒有在邪惡的地球侵略者攻擊下屈服,卻在自稱守護星淵的降臨者的利刃下發出悲鳴。
生我養我,如母親慈悲,對我獻上祝福,對闖入者降下詛咒的故土。
嘀嗒、嘀嗒……
地上的人們,不論是作弊者,還是真武黨人,此刻的心情卻高度統一。
雨水傾盆落下,伴隨著母親的哭號,人們難以發出任何聲音。
館長伸出手,接住天空墜落的雨水,指尖輕抹,便暈開了猩紅。
「如血殷紅,如淚咸澀。」
【白騎士】亞默·奈特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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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我們這些地球後裔,星淵也儘可能包容了我們。」
真武黨的成員沉默地注視著暴雨傾盆落下。
在這一刻,祂們忘記了那個迷茫演說的人有著地球血統。
捏緊雙拳,為星淵的悲痛感同身受。
「我作為一個隱秘之人,一直試圖填補溝壑,這世界上,總有人會希望星淵和地球緩和矛盾,至少大家能夠減少爭鬥,在這個世界上平等安寧地生活著的。」
「海恩斯是一道關隘,關內是星淵,關外是淵外宇宙。」
「我們那麼珍惜這片土地。那麼憧憬富饒美麗的關內土地,幻想這裡的文明和體面。」
「但為什麼——你們這些星淵生養的人,卻要這麼殘忍地對待自己的出生之土呢?」
隱秘的【白騎士】握緊拳頭,疑惑且憤怒地質問那邊的作弊二人組:
「混帳,這他媽是你們自己的家鄉啊!」
「你們把這當什麼了?遊戲嗎?可就算是遊戲也不能這麼破壞規則啊!」
「你丫唧唧歪歪羅里吧嗦的,有完沒完?」
阿羅艮揉了揉腦袋,不滿地說道:
「真是看不清形勢——你們的頭兒會被許可夫徹底滅殺,你們已經完了,輸了,明白了嗎?明白了就該舉起白旗投降了,沒有白旗的話,把內褲掛在樹枝上也不是不行嘛。」
「所以呢?」
館長突然開口道:
「難道我們認輸,你們就會放過我們嗎?連自己的家園都不放過的人,會放過我們這些人。」
「你們這些人,是從淵外宇宙來的吧?一幫臭外地的鄉巴佬,這輩子都沒資格踏入源淵面見主神的,跟我們談愛星淵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算了,阿羅艮。」
如昔年嘆了口氣,抬手喚出靈能匕首:
「許可夫雖然不正常,但好歹是我們同胞,沒必要跟這些淵外佬浪費時間解釋。」
「這算什麼?」
【真理女神】夏爾瑰妮婭平靜地問道:
「在你們看來,淵外星淵的子民,便算不得星淵人嗎?」
「呵,你們也配算星淵人?莫說是淵外了,除了源淵以外的,我們尚且都不放在眼裡,只當是殖民地和交血稅的罷了。」
阿羅艮冷笑:
「別傻了,我們不光不是一個世界的,更不是一個階級的。」
「是麼?」
【真理女神】輕聲細語:
「既然如此,那就好說了。」
咔——
「既,爾等言之,已不再是吾之同胞。」
夏爾瑰妮婭拔出腰間長劍,長裙無風自動,雙眼亮起銀白的光輝,肌膚瓷質化,徹底化作神靈姿態:
「那就是外族異形,一併殺了。」
一旁的漚深等人也紛紛展現出神靈姿態,向前一步,跟夏爾瑰妮婭並肩而立。
【真理女神】端起長劍,肅然說道:
「神靈武士,亮出聖刃!」
鏘!
漚深等人拿起武器,齊聲吼道:
「殺!殺!殺!」
叮!
阿羅艮和如昔年摩拳擦掌。
「先別管李澳茲和許可法律——這些狂妄的叛徒,我實在看不爽,得給他們全宰了。」
「很好,我正有此意!」
下一刻,雙方披堅執銳,瞬間便撞在了一起。
鏗鏘!
漚深長槍戳刺,被阿羅艮拍開槍頭,反手一掌推在胸口,譏諷道:
「龍御穹,你動作真慢啊。」
「我不叫那個名字。」
「好啊,二度被貶成邪神的老東西。」
阿羅艮夾住槍身,朝著漚深連出三拳,嘲弄道:
「看看你現在,作為叛徒和邪神,多麼狼狽。」
「如果給源淵當神靈,結果是要傷害文明和人民的生命的話。」
漚深抽槍轉身,一記回馬槍殺出,直刺阿羅艮咽喉:
「那麼,我就是邪神,追隨利奧茲……為星淵人民而戰的邪神!」
鐺!
阿羅艮喉頭一頂,硬頂著槍頭往前衝去,將漚深推得節節敗退,張開大手,獰笑道:
「你可終於承認了啊,那就可以名正言順殺了你了,邪神漚深——呃!」
他腳下一空,瞬間向前一個趔趄。
「什麼東西——」
阿羅艮眼前一晃,一個圓滾滾的小怪物又撞在他臉上。
「滾!」
他怒吼一聲,試圖將其彈開,然而後者卻突然在半空中爆開,化作一頭恐怖奇美的龐然巨物。
「嗷嗚喵汪咩!」
遍身棘刺和華麗龍鱗,結合了死靈和機械,既是生物也是礦物,根本無法言明是什麼東西的巨獸將阿羅艮瞬間撲倒,隨後又眨眼間擴大了幾十倍,將阿羅艮抓起,反覆摔砸在地上!
「呃啊啊啊,我操!這他媽是什麼——我外掛呢?!」
阿羅艮被摔得七葷八素,落地一瞬間,兩名真武黨武士手持利刃分別左右夾擊而來,他擺出招架姿態,然而兩人卻是用劍在他面前一晃,將他再度絆摔在地。
「夜!就是現在!」
武士們招呼著,手持雙刀的阿特烈亞·夜風瞬間從人群中躍出,雙膝撞在阿羅艮面龐上。
「呵呵,有用?」阿羅艮冷笑,「控制免疫——開!」
咚!
雙膝撞上阿羅艮,後者的頭腦向後仰去,面龐上除了流淌的鼻血,隨之一同綻放的還有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這、這不可啊!我外掛呢?我的免控開著呢!」
【狼派·奔流之影】
阿特烈亞·夜風反手雙刀齊出,向前斬出,阿羅艮趕緊就地翻滾躲避。
噗!
漚深突然殺到,完全預計了他翻滾的目的地,長槍當頭劈下。
砰!
阿羅艮額頭爆裂出血,他連滾帶爬,狼狽地爬起身子,又驚又怒地吼道:
「你們——你們讀我指令?!」
「不需要那種東西。」
漚深一腳踢起長槍,挽起槍花,淡淡說道:
「是你開出幻覺了。」
鏘!
阿特烈亞·夜風雙刀交錯:
「漚深,你話太多了,他不配聽。」
阿羅艮尖聲問道:
「不,我不明白——為什麼外掛對你們沒用!」
噗通!
如昔年被【白騎士】一劍砸翻在地,他踉蹌著想要站起來,想要步入靈界,身上卻突然生長出大量的菌團。
「冥跡真菌合劑。」
N4拿起平板電腦,熱情推銷道:
「原件648,現在一組只要328——」
「抱歉,冥跡重工被霜鍍國有化了!」
杜澤辛全身被機械裝甲覆蓋,猩紅的電子眼冷漠地鎖定如昔年,手中離子馬格南炮不斷開火,每一發都精準地擊中如昔年翻滾的落腳點:
「我自己寫的自瞄程序——你那外掛,寫得不行。」
伊萊文特一個箭步衝上前,反手在身後放了一個火球爆炸助推,身形驟然加速,法杖上彈出魔法刺刀,朝著如昔年連續戳刺,逼得後者只得一路翻滾跳躍,狼狽地爬到了阿羅艮身旁。
「如昔年,怎麼你也——」
「我,不知道。」
如昔年難以置信地看向三名真武黨帶頭人:
「他們不對勁,但是屬性上又沒有變化,為什麼?」
「因為我們玩的不是一個遊戲。」
伊萊文特高舉法杖,頂端瞬間彈出數十米長的魔能脈衝:
「你們身在安全的源淵,玩著是《星淵》,隨意壓迫芸芸眾生,而我們……」
「我們來自星淵!」
真武黨的神靈武士高舉武器,喊殺著衝鋒上前。
「我們就是芸芸眾生!」
「說的什麼鳥,根本聽不懂!」
阿羅艮雙手合十,口出梵音:
「咿!世間魑魅萬百千,我佛伏魔寰宇清!」
【凰派·明王真身】
蒼天大地頓時佛光普照,阿羅艮頓時肌膚猶如金粉裹裝,渾身繚繞朱紫烈火,口吐象牙,背後升起彩色圓環。
阿羅艮打了個稽首,隨後口噴烈火,朝著地上諸人降下絕罰:
「吔!區區螻蟻,看佛爺我將你們盡數轟殺殆盡!轟殺殆盡啊!」
乒——
如昔年打了個響指,渾身立刻如同喪屍一般徹底失去了控制。
下一刻,來自四面八方的幽魂紛紛湧來,濃厚的亡魂怨氣頃刻纏繞周身,如昔年的身上浮現出大量屍斑潰爛之處,自身的靈魂脫離腐化血肉,離體而出,與幽魂相結合,最終化作一頭身披黑袍,佝僂腰背,手持的猙獰妖鬼。
【格羅斯特之信使】
獻祭肉身,化為三名詭異主神之一的神擁者——這是【詭異】系獨有的技能體系,也只在四轉的終極職業階段,才能學會並使用。
「格羅斯特今晚要帶你們走——所有人,都要被拖入冥淵的深水之中。」
如昔年悠悠說道。
「好啊!那就來啊!還有這種好事嗎?!」
漚深手持鋼槍,朗聲喊道:
「不論是神靈武士,還是炮灰神靈,大家都是生於混沌,本就一群應該埋骨戰場,暴屍荒野的殺戮機器——此刻竟然還有希望進入冥淵轉世重生?多好一個機會喲!」
「更美好的是——冥淵跟源淵挨著呢!」阿特烈亞·夜風轉動刀鋒。
咔鏘!
伊萊文特端起法杖,魔力灌注其中,頂端彈出戰戟的鋒芒,橫刀立馬,高聲喊道:
「來吧,死亡!試著把我們帶到萊安定面前,讓我們好當面殺了那個昏君庸君蠢君!」
死亡浪潮和佛光怒焰馬上就落下,在面前的道路鋪滿。
「真武黨人,前進!」
漚深怒吼著發出咆哮,帶頭向前衝鋒。
不斷地有人死去,不斷地有人復活歸來,重新加入衝鋒的隊伍。
敵人不斷地降下死亡,他們就一次次將死亡吐出來。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啊!
許多年前,他們也是這麼朝著破滅者、朝著【社會】、朝著地球人不斷地發動衝鋒,就算明知道是死亡,也義無反顧地向前去。
「曾經,我們為了守護星淵而戰。現在,我們為了自己而戰!」
「因為,我們才是這世界的主人!」
「星淵屬於我們,我們來自芸芸眾生!」
為何這樣?
阿羅艮和如昔年忙碌殺戮著,心中生出了一個疑問。
明明這不過是遊戲。
為何他們卻感覺對方瘋了。
明明他們才是強者。
為何他們卻感覺敵人越來越強。
明明敵人一直在倒下。
為何他們卻感覺人越來越多了……
「不對!那不是錯覺!」
如昔年陡然意識到:
「他們的人,真的在增加?!」
「什麼?」
阿羅艮一掌滅殺了數十名玩家,突然間意識到那些飄動的死亡播報id無比陌生:
「軟萌小仙女、不吃香菜、名字好難取……這他媽哪來這麼多業餘玩家?」
「不僅是業餘玩家,【香香雞】、【無盡開拓者】——職業玩家和工作室的為什麼會在這裡?」
如昔年幾乎要把封禁鍵按冒煙了,可那些衝鋒者的數量還在增加,他的額頭沁出冷汗:
「我已經封了七百多人了,怎麼……還、還在增多,該死的,他們的數量簡直無窮無盡!」
「增多……」
阿羅艮品味著這個詞。
忽然間,他聽到那些人群中傳來一些異樣的聲音。
「殺了這些掛狗!綠玩萬歲!」
「不許你們破壞環境,星淵是屬於我們所有人的!」
「你們這些掛狗,連我這個殘疾人都不如嗎?我都沒開,你也配啊!」
「曾經有無數我喜歡的遊戲被外掛毀掉,現在我們有了對抗的武器,絕對不允許你們毀了我熱愛的一切!」
「星淵萬歲!熱愛和勇氣萬歲!光榮屬於所有恪守原則的正義玩家!」
「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綠玩的力量。」
「竟然是私服!」
「什麼私服?李澳茲的伺服器才是《星淵》唯一指定官服!」
這些人……原來全都接入了私服嗎?
「阿羅艮!我知道為什麼了,李澳茲戰前的演講內容被用星界迴響傳播到層淵了。」
「那又如何?他哪來這麼多動員能力的?」
「按照《星淵》的遊戲設定,只要NPC發起對話,就能發布任務。」
如昔年連忙說道:
「那些玩家,各處各地,他們沒有組織和規模,但全部通過任務界面接入了李澳茲的私人伺服器。」
「他們可能沒有組織,但是他們全部屬於一個集體!」
阿羅艮恍然。
「難以想像,我們對遊戲的理解……還不如一個NPC?!」
鏘!
漚深高高躍起,一槍刺入阿羅艮的眉心,他站在自己的鼻樑上,倒豎起大拇指:
「你在看哪裡呢?」
阿羅艮伸手抓取,漚深閃身騰挪躲開,阿羅艮隨即喊道:
「你就囂張吧,再這麼發動無謂的衝鋒有什麼用?李澳茲會被許可夫徹底擊殺,你們也只是徒增傷亡而已!萊安定隨時能夠派出搜查隊去逮捕線下的玩家!」
「我們輸了無所謂,玩家們已經覺醒了。」
阿特烈亞·夜風化作一道旋風,在阿羅艮的手背上高速轉動,刀鋒掀起血肉風暴,將神佛的金身盡數撕裂掀開:
「你可以逮捕和開盒幾個玩家,但你能把整個遊戲的玩家全部抓走嗎?」
「這可不好說呢。」
如昔年一腳踢開伊萊文特,手中匕首轉動,身後數十名玩家頭頂冒出骷髏標記,他輕輕一彈匕首,後者頃刻間被斬殺消滅:
「萊安定冕下控制著認識濾鏡,你們就鬧吧,難道還能鬧多大?不論是遊戲還是現實,想讓你看什麼東西,就能讓你們看什麼。」
「是啊。這我們確實管不了。」
伊萊文特一揮法杖,周身浮現出六道元素劍刃,他微微一笑:
「但你們也控制不了玩家們不想看什麼。」
「……你什麼意思?」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一個遊戲如果福利爛、節奏多、外掛泛濫、劇情稀碎、官方不作為甚至故意縱容,那麼長期下去,你覺得還能留得住玩家嗎?」
伊萊文特轉動法杖,六劍齊發: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還給出了一個質量差不多,內容差不多,管控外掛,福利水平就算一般,也會大量分走你們的玩家數量。」
如昔年一愣,這一呆滯,立刻讓他被六道元素利刃命中。
「你為什麼覺得,我們不控制玩家的思想就沒辦法贏啊?」
伊萊文特端平法杖,如同端起狙擊槍一般瞄準了如昔年,精準打出破防一擊:
「我們就不需要贏——對手犯蠢的時候,只要不輸就可以了!」
【超魔·升階施法】
「我給你魔力!」、「buff加上了。」、「法爺哥,張嘴喝藥了!」、「站在坦克後面!」
一名名玩家衝上前,不是施法輔助,就是將身軀擋在伊萊文特面前,抵擋外來衝擊。
更多的人將手搭在他的身上,後面的人將手抵在前排身上,就這樣如同串並聯的電池組一般,將自己的能量不斷地傳遞給最中心的伊萊文特。
法杖中心釋放的魔法陣瞬間擴張到幾十倍大小。
如昔年察覺到了不對勁,即便是開著無敵外掛,他也沒有一點安全感。
「阿羅艮,這邊交給你了!」
如昔年果斷解除了格羅斯特的信使姿態,直接踏入靈界。
他跑了。
不知道為何,他的本能告訴他,這一招絕對不能接。
阿羅艮根本沒空注意他,如昔年撤退後,所有人的火力立刻集中在他的身上,光是動能堆積的控制,他想動彈都困難。
「你們!這些!蟲子!」
阿羅艮張開手胡亂揮舞著,怒吼道:
「我舉報給萊安定了,你們就等著一個個被封禁帳號,強制註銷吧!我看沒了星淵,你們還能玩什麼?」
【升階完成】
「無人能夠躲過,群眾們的怒火。」
伊萊文特輕聲低語,扣動了法杖上的扳機:
「你們應該意識到一件事:從來不是遊戲有權利選擇玩家,每一款成功的遊戲,背後是玩家和遊戲的雙向奔赴。」
「如果我們聯合起來,遊戲就是我們的所有物。」
「不過——不論是哪個遊戲,開外掛的都只有一個下場!」
【升階禁咒·幻彩奇蹟射線】
七彩的輝光瞬間迸發而出,龐大的後坐力將伊萊文特差點掀飛出去,但在人們手拉手的緊握下,硬生生將他固定回原地,聚焦火力,朝著阿羅艮傾瀉而出!
轟————————————!
「你這算什麼——我操!」
阿羅艮抬起雙臂擋住幻彩的洪流,但雙臂剛剛接觸光輝就被熔解:
「呃呃呃呃啊嗚啊——」
巨大的佛身成為了他的弱點。在這被許可夫轟的破破爛爛的境淵大地上,他根本無處落腳躲避,越是招架,身體越是搖晃,而越是搖擺,越容易踩空。
「許——可——夫!」
阿羅艮怒吼道:
「這全都是,你的錯!」
「若只是這樣的話,還不夠。」
【真理女神】夏爾瑰妮婭不知何時出現在漚深和阿特烈亞·夜風身旁,兩人轉過頭,只見後者伸出手:
「我需要你們也一起來。」
漚深與阿特烈亞相視一眼:
「樂意效勞。」
「儘管使喚。」
「善。」
女神點頭。
隨後,祂轉動手中利刃,朝著二人各自刺了一劍。
噗嗤!
兩名神靈武士一愣,看著身上的傷口,金色的鮮血緩緩溢出,但並不是如同水流一般向下流淌。
而是如同火焰一般,向上繚繞升騰!
「如此就好。」
【真理女神】點頭:
「漚深卿,夜風卿——你們應該感受到了。」
「……是啊,真是令人感動的力量。」
漚深的身形被金色的光焰吞沒,祂握緊拳頭,身上的鎧甲姿態迅速變形重塑,頭盔化作滄龍姿態,手中的長槍也變成了一柄螺旋的長戟。
「這便是,我們原初的姿態。」
阿特烈亞·夜風披上厚重的黑色斗篷,雙手提起輕快的斧子,祂拍了拍雙肩的狼頭,滿意地說道:
「還是這形態比較順手!」
【白騎士】轉過頭,看向館長,後者輕輕撫摸著身旁的縫合怪巨獸,微微點頭:
「七次的話,足夠破開防禦。我會讓馬提莎一起上。」
縫合巨獸隨即叫了一聲:
「嗷嗚汪吼喵咩哇!」
「我明白了。」
【白騎士】亞默·奈特轉身,拔出手中的利刃,在左手甲上的磨刀石上輕輕一划。
【磨牙利齒】
磨劍一次,空氣撕裂。
【磨牙利齒】
磨劍兩次,分子被切開,劇烈的運動導致引發起熾熱的電漿。
【磨牙利齒】
磨劍三次,原子間連結的作用力被釋放,衰變的力量瞬間釋放出來,轟鳴的輻射利刃。
【磨牙利齒】
磨劍四次,空間被切開。
【白騎士】緩了緩,手中被多次磨礪的劍刃已經對他的身體產生了一定負荷,他在生前,幾乎從來沒有嘗試過五次以上的磨劍。
【盛大展出】
「利齒峰的『體魄』。」
館長提取出一份收藏品,發射到【白騎士】的身上,原本瘦高的身軀,一下子變得堅實強壯起來,亞默看了一眼館長,默默點頭,隨即抓起利劍,再度打磨。
【磨牙利齒】
磨劍五次,劃破次元。
【磨牙利齒】
磨劍六次,斬破維度。
【磨牙利齒】
磨劍七次,削除時間。
「如此,便足夠了!」
【白騎士】高舉利刃,在滑動的過程中,劍刃就將時間和光芒全部斬開,留下一連串錯位的馬賽克。
接著,便朝那高大的神佛,悍然斬下!
鋒利的劍芒無聲無息,或者說就連聲音都一起斬去。
阿羅艮被擊中的部位,其『時間』被斬回到了四個小時之前。
那時候,他還沒有開啟外掛,那一部位自然也是沒有外掛保護的狀態。
「星辰塑我身,混沌鑄我威,以星淵為誓,以主神墨菲德——以主神利奧茲冕下之名,宣告你的毀滅,直至此間歸於滄溟!」
螺旋的長戟高高舉起,漚深全身爆燃神火,每一句吟誦都讓自身的威能幾何倍擴大,昔日的神國竟然突破了次元限制,短暫地在地上投影出漚深的信徒與眷屬。
「偉大的戰父,無上神主,絕天金仙,孤傲白狼杜姆菲斯冕下庇佑我此戰必勝,使你劍摧人亡。」
阿特烈亞·夜風雙斧捲動風暴,背後浮現出一道披掛白銀戰鎧的狼頭武士形象,正是源淵最古老、最暴力的【毀滅主神】杜姆菲斯。
兩人向各自尊奉的尊主請示後,立刻化作流光,迸射而出,與伊萊文特等人發射的幻彩射線合而為一。
在兩名神靈的引導下,幻彩的射線方向不斷校準,最終落在阿羅艮的胸腹膈肌之間。
當弱點被擊穿後,阿羅艮再無力抵抗,他連一聲怒嚎都來不及發出,巨大的身軀瞬間崩潰爆散,在天上如雪花一般破碎飄零,悠悠下墜。
「贏了!」
「勝利咯!我們是冠軍!」
「我草,牛逼!牛逼,真牛逼!」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擊敗阿羅艮的瞬間,館長只是輕輕拍了拍身旁被稱之為『馬提莎』的怪獸,後者身形一晃,直接踏入了靈界。
片刻後,館長戴上帽子,輕輕一點空間。
【收藏】
作為【隱秘社會】的【收藏家】,他只是簡單地將馬提莎所在的坐標收藏起來,隨後再將自己發射過去。
如此簡單的操作,但落在被馬提莎壓在爪子下的如昔年眼裡,差點眼珠子瞪了出來。
「你!你怎麼做到的?」
如昔年傻眼了:
「靈界可是斯派克特當年留下的領地,只有祂的道途追隨者才能進入,你一個地球人,為何能夠進來的?」
「抱歉,我是海恩斯人。那個白騎士小伙子和女神小姐,包括利奧茲冕下,也都是海恩斯人。」
館長笑著,杵著拐杖,看向地上的如昔年:
「原本你應該跟著同伴一起毀滅的,不過我覺得,你還有一點其他的用途……也許這點價值,足夠換回你的生命。」
「生命?你怕不是在說笑。這不過是遊戲而已,死了以後等著復活就是了——」
「真的嗎?」
館長摘下帽子,直視著對方的雙眼:
「但我印象里,【玩家】的外掛,一項是直接消耗生命本源的。」
「——什麼意思?」
如昔年一愣,隨即問道:
「你知道【玩家】?不,外掛消耗生命本源是什麼意思?我們可是神族武士,折壽對我們來說不存在的。」
「是沒有壽命這種東西,但歷史存在,比壽命對一個人的影響更大。」
館長笑著說道:
「你能想像到自己的存在被完全替換,自己好像一個被刪除的角色一樣,從來沒有存在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嗎?那就是使用【玩家】的外掛,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他是如此地討厭外掛,所以在開發外掛時候就算明知道要用,也附帶了可怕的代價。」
「你現在可能沒有感受,但你會慢慢發現,自己的記憶力變差,無法休息,無法入眠,無法感受到時間流逝,感官變得遲鈍,沒有人會關注你,你的朋友會當做你從未來過,你對他人造成的傷害會癒合,對世界帶來的影響會消退。」
「這是【玩家】的操守,我接觸過很多代【玩家】,每個孩子都是這樣的。」
「我為何要相信你的說辭?你這老頭子懂什麼,你懂隱秘嗎?」
「唔,姑且還算懂吧。」
館長笑了笑,說道:
「畢竟我也就是隱秘的一個議長,不是專業的【學者】。」
「所以說嘛,你一個隱秘議長,懂個錘子的隱秘!」
如昔年話音剛落,隨即意識到不對勁。
他抬起頭,看向館長的眼神變得無比驚恐:
「你,你是隱秘的議長?」
「前議長。」
館長說道:
「隱秘三議長中的『貪婪議長』,【收藏家】拉格爾·特萊基。」
「【收藏家】?!你竟然是掌握隱秘資源調配的貪婪議長!」
「不過,相比於我,我的親戚你可能更熟悉一點。」
「你的親戚?難道是現任的議長嗎?但我根本不知道現在的貪婪議長是誰……」
「哦,那孩子還是小有名氣的。」
館長說道:
「她叫蕾德妮婭·特萊基,或者叫——雷德·金。」
說罷,他向如昔年友好地伸出手:
「你可以不相信我,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們只是單純做個交易,你把身上的外掛卸下來,再告訴我一點點事情,我這裡有很多收藏品,可以治療你的問題,並且我能夠保證,你日後絕對不會被萊安定查出來背叛的……為什麼不呢?」
如昔年沉默了片刻。
「這樣的條件還不夠讓你伸出手嗎?」
館長一挑眉毛,遺憾地說道:
「好吧,也許你比我想的更貪婪,沒準你也挺有當【收藏家】的潛質的……」
「不是。」
如昔年欲哭無淚:
「能不能讓你的寵物把爪子抬起來,我的手在下面,已經被壓成肉沫了,你一邊讓寵物壓著我,一邊又讓我跟你握手,是在消遣我嗎?你故意的吧!」
「嗯。」
館長莞爾一笑:
「是的,我是故意的。」
片刻之後,館長帶著如昔年從靈界中歸來,後者被綠玩們憤怒地帶走,做了防下線處置後,被拖進了不知名的小黑屋裡。
星淵人比地球人是溫良許多的,館長覺得他應該不會被怎麼虐待。
「館長。」
【白騎士】亞默·奈特走到他身前,問道:
「利奧茲冕下那邊,還是沒有辦法聯繫上。我們該怎麼辦?」
「這得看【真理女神】的態度了。」館長聳聳肩:「我們畢竟不是星淵人,這些事情不方便做決策,也輪不到我們來。」
「但是你畢竟是曾經的議長……」
「當你生活在羅馬,就像羅馬人一樣生活吧。相信他們星淵人自己的判斷吧。」
亞默只好閉上嘴,看向那邊的真武黨人。
真武黨的領導層在這一戰被差點干廢,漚深、阿特烈亞·夜風、伊萊文特這三個主心骨都因為發揮力量太多,現在屬於半癱瘓的無戰鬥力狀態。
其他的玩家……那些降臨者打敗了外掛後,大部分都開始干自己的事情,但留下來的,願意幫忙的,也有很多人。
不論如何,這次投入戰鬥的玩家總數,已經超過了七十萬,加入私服的玩家更是多達兩百萬。而且人數還在增加。
對於真武黨來說,這次已經贏了。
【真理女神】夏爾瑰妮婭正在了解這種新型的黨派組織,如此先進的架構,在她那個年代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不過她很快就了解了情況。
亞默想了想,還是走上前,畫了個圓環十字,直接詢問女神:
「真理女神常護佑——女神啊,為什麼您就不擔心利奧茲冕下的情況呢?如果沒有利奧茲的話,我們該怎麼辦呢。」
「你可以儘管放心,白騎士。」
夏爾瑰妮婭平靜地說道:
「既然我們還存在,那就說明利奧茲冕下平安無事。與其去參與祂的戰鬥,不如好好完成我們可以做的事情,這才是為冕下分憂解難。」
「可是,祂畢竟在跟另一個強大的敵人戰鬥——」
「利奧茲不是最強大的戰士。」
夏爾瑰妮婭說道:
「但是,祂面對過無數強大的敵人。並且一路存續到現在。。」
「我們擔心祂的安危,就如同螞蟻擔心人類會被露珠砸死一樣可笑。」
「我相信利奧茲冕下,我等存續,就是相信的理由。不必迷茫,敬請等待吧。」
很久前的一天,地球人侵略星淵的時候,藉口是走丟了一名公民。
有沒有走丟不知道,但對星淵犯下了罄竹難書的罪行。
直到各個敘事團結一致,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把地球侵略者趕走了。
後來星淵發憤圖強,過了好幾千年苦日子,才終於變得強大起來,敘事意志聯合,軍隊強盛,各族團結一心。
這時候,地球人卻真的走丟了幾個公民,就連議員叛逃了,甚至議長被刺殺了,他們也不敢侵略星淵了。還得專門說明「這不是星淵乾的」。
富強的目的,倒不見得是出去征服或者耀武揚威,而是如果不富強的話,別人就要對你征服或者耀武揚威,還得要求你誇贊他們是文明又體面的。
地球人是這樣的,莫說是殺了幾十萬人,就是殺了一個人,地球人也會說「看吧,根本沒有發生過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