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婭的排查很快便有了結果,這也並不奇怪,瑞克堡的外城城鎮的居民總過不過200來人,至於最近一年內搬過來的也不過八九人而已。裡面也必然還存在著伊倫的眼線。這其中一個名叫克蘭的男子被艾麗婭列為了第一嫌疑目標。
「克蘭是一名城堡的幫工。和大部分人一樣,靠做體力活維持生計。平日裡喜歡喝酒交友,人緣很好。」艾麗婭如此向卡爾匯報著。
「嗯~」卡爾看著手裡的報告,這名叫克蘭的幫工除了人緣特別好外,似乎也和其他人無異,無論是穿著還是生活方式,甚至吃的東西,都符合一個幫工該有的人設。
「那麼嫌疑點是什麼?」他問道。
艾麗婭則輕輕一笑,說道:
「在請客。」
「請客?」卡爾有些疑惑的抬起頭。
「是的。」艾麗婭認真的回答道,「他無論是生活方式,還是吃穿都和其他幫工無異,唯獨一點,他喜歡請客,沒事就請大家喝酒,拉攏人心~」
「嗯~」卡爾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做了兩年農奴,他深知底層生活的窘迫,每個人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請客吃飯這種事幾乎不存在,偶爾誰要是願意請大家喝點,那都可以算是大善人了。而這個名叫克蘭的人不但喜歡請客,而且是隔三差五的就請。一般找的也都是那些在內城工作的人,廚子,幫工,馬夫等等。
「喝酒,交友,然後在酒後不經意間套取其他人的情報,典型的幫派作風。」艾麗婭繼續說著。
「嗯~」卡爾點點頭,如果這人確實是現在伊倫在城鎮中的聯絡人,那就必然知道愛莎的去向,甚至也可能知道蜜爾娜被綁到了哪裡去。如果是這樣,甚至不需要再去尋找愛莎,直接從此人嘴裡套出情報即可。
「要把他抓來問問嗎?」艾麗婭在一旁問道。
抓來審訊嗎?然後使用一點大記憶恢復術。不,這樣做還是太過冒失了,畢竟也只是懷疑對方是而已,萬一錯了呢?萬一那人真的只是性格上如此而已。而真正安插的間諜行事比卡爾所想的更低調更隱蔽。那如今一旦抓人只會打草驚蛇而已,必須確實對方的身份才行。
「暫時不用。」他回道,「我們需要等對方露出破綻。不僅是他,其他那些人都需要找人嚴密監控跟蹤。」
艾麗婭點點頭表示贊同。
接著卡爾想了想,又說道:
「說起來,密道那邊探查的如何?」
「幾乎沒什麼線索。」艾麗婭無奈的說道,「當初挖的這條密道,其實比你想像中要錯綜複雜,我們之前只是走了其中一條道,但其實中間有好多分叉路,連通了附近的地下河與天然洞穴。人一旦進去,那便難尋蹤跡。」
「嗯~讓我猜猜,這樣的設計為的是即便敵人發現密道想要追趕也很難辦到。」
「沒錯。」艾麗婭回道,「只有將密道設計的足夠複雜,才能確保逃離者足夠安全。」
好吧,這很符合國王菲利普的風格,不得不說他們這位國王在逃跑方面確實算是個小能手了。卡爾在內心腹誹著。
看著卡爾呆呆愣神的樣子,艾麗婭則繼續問道: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下去嗎?卡爾的思緒被重新拉了回來,要讓對方露出破綻首先就必須讓他能夠行動起來,有一點卡爾可以確定,自從伊倫被關押後,他手下的人也因為無法得到指示而處在了半休眠的狀態。
「是時候釋放伊倫了。」他說道,最初控制伊倫是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防止事態惡化,而如今在有了明確目標之後便沒有了繼續扣留他的必要。而更重要的是,要讓對方覺得自己拿他沒有辦法。通過短暫的接觸他已經非常清楚,伊倫是個比較自大的傢伙,他對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明白了~」艾麗婭點點頭。
「哦,對了~那個叫保羅的搬運工……」不知為何,卡爾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男人哀傷落寞的神情,他甚至想為自己妻子去死,即使知道對方不愛自己……
「嗯,怎麼了?」少女有些疑惑的歪過頭來。
「該怎麼說呢~」卡爾思考了一會後,說道,「把消息告訴外界,他將因為自己的妻子犯有綁架罪而被處死。」
「哎?」艾麗婭似乎對卡爾的決斷感到了驚訝,「這,真有必要嗎?」
「就這麼對外說吧。」這也是那個男人自己的願望,不知道當愛莎知道自己的男人因為自己而被處死是什麼心情,但其實他早已知道答案,那個女人恐怕根本就無所謂,但他又總想期盼著什麼,可究竟是什麼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在思考了一陣後他緩緩嘆了口氣,隨後說道:
「總之,就先這麼辦吧~」
「知道了。」
當伊倫被釋放出來之後,卡爾可以明顯感受到對方那種趾高氣昂的神情,就仿佛再說:看吧,你能拿我怎麼樣?
在看見卡爾後,他甚至主動上來搭話:
「看吧,卡爾男爵,我早說過我不過是個無關人士而已,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想想怎麼去找到真正的嫌犯。」
而面對伊倫的冷嘲熱諷,卡爾則故意露出一副不甘的表情:
「那麼還請伊倫閣下之後協助我們的調查~」說這話時他幾乎是咬著牙的,「還有一點我想提醒你,如果蜜爾娜有什麼三長兩短,那麼你將是第一個要死的人。」
隨後他看見伊倫的臉上露出了更加得意的神情:
「所以說,卡爾男爵,我都說過我不過是個無辜之人,你怎麼就是不信呢?但是有一點你可以放心,關於蜜爾娜小姐的案子,我也必然竭盡全力,畢竟這也是我身為騎士應盡的職責之一。」
當伊倫離開時,卡爾甚至覺得他已經快把頭翹到了天上,他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隨後對身邊的艾麗婭說道:
「也找幾個人去監視他一下吧~」
「可是,這有用嗎?」艾麗婭則對此表示了疑惑。
當然不會有用,不用艾麗婭說,卡爾也非常清楚,伊倫肯定有自己秘密的聯絡方式,再加上自身的騎士身份,和莫爾頓伯爵的掩護,更是無法做到全天監視。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說道:
「如果我們不監視他,那豈不是很可疑?必須讓他以為我們已經無計可施了。」
艾麗婭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後,瑞克堡又回到了平凡的寂靜之中。不僅是卡爾釋放了伊倫,莫爾頓那邊也放了逮捕過來的200多流民,按照莫爾頓的說法是他已經審訊完畢,並無任何嫌疑人。可事實上誰都知道怎麼回事,他本想噁心一下卡爾,沒想到到頭來噁心到的只有自己。成天和一群邋裡邋遢的流民處在一起的日子讓伯爵幾近崩潰,卻又不敢在宰相面前發作。最後也只能找一個藉口把人都給放了。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過,從宰相亞倫那裡來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即便是如宰相這般老謀深算的政治家,可當自己女兒生死未卜之時,仍然難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急躁起來。這點其實也是卡爾擔憂的,最大的風險之一,如果莫爾頓和伊倫就是不作出任何行動,只是這麼拖著,那麼時間越久,亞倫那邊必然將給自己持續施壓。最後究竟會發展到什麼境地連他自己都難以預料。
反觀伊倫那邊,探子的回報永遠是毫無異常,伊倫似乎過起了平常的生活,當然這也是在卡爾的意料之中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每當亞倫發火的時候,莫爾頓也得跟著自己一起挨罵。他有時甚至有一次看見伯爵將拳頭捏的緊緊的,仿佛一個控制不住就會打過去一般。當然到最後他也沒那麼做,畢竟對面可是宰相。
時間依然這麼一點一點的過,直到第三天傍晚,當卡爾正在自己的臥室喝著劣質麥酒的時候,艾麗婭連同幾個守衛突然闖了進來,他們異常急切,甚至都沒來得及敲門。
「有行動了!」艾麗婭氣喘吁吁的喊著,臉上帶著明顯的興奮,「還記得嫌犯里那個叫克蘭的傢伙嗎?就在晚上封門前,他出城了!」
「是嗎?」在聽見艾麗婭的回報後,卡爾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噌的一下站起身。
「如今斥候們正尾隨著他,沿途會給我們留下記號。」
聽到艾麗婭的話後卡爾點了點頭:
「很好!」
隨後他一把抓起放在床邊的長劍,並對著艾麗婭身後的守衛喊道:
「立刻備馬!」
接著又轉頭向艾麗婭繼續說道:
「叫上幾個火玫瑰的姐妹,我們立刻出發!」
「嗯!」後者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幾個人幾乎是奔跑著離開了房間,直奔馬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