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爺子

  我是老爺子撿來的,所以我並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也不想知道。畢竟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很好奇,既然不要我生我幹嘛?你要說我缺胳膊少腿,把我遺棄我無話可說,我四肢健全也沒啥病症,這就很難讓人理解了。老爺子說,當年他在外面做完事回來,路上遇到一隻狐狸擋道,一開始他不知緣由,最後狐狸將他引到了一顆老梧桐樹下,只見梧桐樹下有個窩,見到我時我正摟著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狐狸睡的正香,老爺子詢問緣由,最後方才得知,我剛出生沒多久便被人丟棄在了路邊,恰巧被那隻老狐狸遇到,隨後便被叼回了窩裡,老爺子有次和我開玩笑,說我命不該絕,當年遇見的那隻老狐狸算是我的半個奶媽,因為當年它遇見我時正好是在哺乳期,我是喝著狐奶挺過來的,但我這剛出生的娃,奶癮大,估計那隻狐狸實在招架不住了,方才來尋的他,因為那隻狐狸還有一隻小狐狸嗷嗷待哺。反正我是保持質疑,我一直認為老爺子在誆我。

  老爺子說,當年他將我帶回來時已經奄奄一息了,畢竟一個大老爺們,去哪裡整奶,我是餓的哇哇直叫,最後老爺子沒辦法,只能鄉裡間的跑,看哪家有哺乳期的婦女,就去借奶,很早就聽說過吃百家飯長大的,頭一回聽說百家奶。鄉裡間在背後都說我活不過那個冬天,沒想到我生命力頑強,硬是讓我挺了過來。這說來也怪,那年月,普通老百姓家裡,一年都未必能吃上一次肉,但我家隔三差五就有肉吃,不是兔子就是野雞,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老爺子去山裡打的,直到一天夜裡,那晚我上茅房,回屋時看到一隻小狐狸叼著一隻兔子從院牆上跳了下來,當時把我嚇了一跳,那時候年紀小啊,我和那隻小狐狸對視了片刻,隨後哇的一聲叫,被嚇回了屋子裡,那過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敢晚上一個人上茅房,老爺子心知肚明,他說,那隻小狐狸不會害你,還會護著你,我當時不解,老爺子說,日後就知道了。

  所以我是老爺子一手帶大的,哦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葉崑崙,名字沒啥蘊意,老爺子隨口取得。映像里老爺子先是開的棺材鋪,記得當時還招了個叫阿萊的徒弟打下手,最後徒弟出師了,老爺子年紀也大了,沒幾年又把棺材鋪改成了手札鋪,我們爺兩守著這手札鋪相依為命。所以幾乎也沒有什麼親戚。

  我記得我老爺子走前接了一趟差事,回來後感覺他變了個人,然後好像就開始對我交代後事,我當時還以為他在和我開玩笑,因為老爺子身體無恙,相反還是長壽之相。

  老爺子走那晚,原本就不是很大的小院子裡卻來了不少人,為首的是七個老人,隨行的人也不少,都是些陌生面孔,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老爺子的親戚。但細想也不大可能,這說來也怪,那時候也沒有什麼手機,他們就像約好的一樣,一個個紛紛接踵而來,一行人圍在老爺子的床榻前,老爺子交代完後事,然後特意叮囑一行人以後他不在了,崑崙要是有啥事,能幫就幫他一把。隨後我們一行人目送著老爺子走了。這說來也怪,老爺子前腳剛走,屋外便突然颳起了一陣大旋風,緊接著一聲驚雷隔空傳來。房樑上的瓦片是沙沙直響,一開始我還以是地震了,當我來到院子裡時,卻看到院牆上蹲滿了黃皮子,屋頂上更是密密麻麻,甚是詭異。更加詭異的是,在這些黃皮子中,為首的一隻白色老黃皮子,居然像人般,兩隻爪子向前拱起作揖,朝我爺爺床榻的方向拜了三拜,緊接著,一群黃皮子都作相同的姿勢,匍匐在院牆之上。一姓周的老者見狀,鋝了鋝鬍鬚,說老爺子當年對這白黃皮子有恩,它們是來給老爺子送行的。

  聞言我很是詫異,沒一會,風停了,院子外走進來兩隻狐狸,一隻老狐狸後頭跟著一隻小狐狸,兩隻狐狸全身雪白,讓人感到意外的是,見到眾人,狐狸似乎並不畏懼。反而來到了老爺子的床榻前,對著老爺子拜了三拜。隨後那兩隻狐狸徑直來到了我的跟前,就這麼蹲在地上盯著我看。我一時間不知所以然,看到那隻小狐狸時,我頗感熟悉,似乎在哪見過,小狐狸嗖的一下跳到了我的肩上,冷不防的把我嚇了一跳,然而它並沒有做出什麼意外的舉動,而是用腦袋在我臉上蹭了蹭。我似乎想起了什麼,想起了年幼時一直護我的那隻狐狸,恍然間,我似乎明白了這兩隻狐狸的由來。我扭頭看向肩膀上的小狐狸,那小狐狸此時正豎著兩隻耳朵側著腦袋打量著我,我與他四目相對,只見其兩隻紅紅的眼珠子,甚至還有長長的睫毛,嘴角微微上揚,天啊,它似乎在對我笑!我看的是一陣心曠神怡,很是鬼魅。隨後那隻老狐狸似乎對小狐狸使了一個顏色,小狐狸方才從我肩膀上跳下,隨後向院外走去,剛出院門,那隻小狐狸還扭頭對著我吐了吐舌頭,隨後消失在夜幕之中。

  老爺子走前特意叮囑過,他走後不必停靈三天。棺材早已經備好,會有人來幫我一同將他下葬,至於地點,他早就挑好了,甚至於下葬的地方也早就讓人提前挖好了。我們只要抬著棺材上山,將棺材入葬,填了土就算完事。切記不可等雞鳴。我是一頭霧水,但問啥老爺子也不說,讓我按他說的做就行。

  一直到午夜,一老者從椅子上起身,他看了看表,說時間差不多了,該入棺了,聲音中參雜著一絲沙啞,直到那時候,我才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更何況老爺子對我的養育之恩我無以回報,雖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直把他當做我的親爺爺,幾十年的相依為命,怎麼可能沒有感情?直到這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世間,我唯一的親人也走了,以後就剩我一個人了,一想到這,我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身旁一胖胖的老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還以為他要安慰我,他卻說道。

  「差不多就行了啊,你哭歸哭,可別把鼻涕滴到老爺子身上。」

  此人不是旁人,聽後輩們尊稱方老,想必就是八仙排行老三的方老爺子。

  隨後幾人抬著老爺子入了棺,後生們全都站在一旁,一個個沉默不語,幾個老人抬起棺蓋將棺蓋合上之後,便開始打封棺釘,有些讓我詫異的是,有兩個老人居然拿出了墨斗,在老爺子棺材上彈了起來,見狀我很是不解。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老爺子的確啥也沒教我,但我就算是木魚腦袋,看了幾十年也是略知一二,相傳橫死冤死之人方才會用上墨斗彈棺,為了就是防止逝者怨氣過重詐屍出棺,禍害家人,可老爺子走的很安詳,並無啥怨念,一切似乎都在他預料之中,此時見狀,我忙上去詢問緣由,那兩個老者一個拿著墨斗,一個牽著墨線,頭也沒回的說道。這是老爺子沒走前特意交代的,為的不是怕他出來,是怕有東西想進去。畢竟老爺子吃的是這碗飯,得罪過不少東西,他活著這些玩意不敢起事端,怕他死後它們前來鬧事。當然,老者口中的它們我自然是知道指的是什麼,聞言我隨之一愣,咽了咽口水後便沒有再追問什麼。

  一帶著老花眼鏡的老者招呼我,讓我一會去後面幫忙抬棺,而我聞言則一臉茫然,我記得直系家屬不是不能抬棺嗎?我一臉不解但還是照著他說的去做了,畢竟老爺子下葬,我抬棺也是無可厚非,但我當時很納悶,這些後生們為啥不抬棺,讓一群老頭子抬棺,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尊老愛幼這點基本意識都沒有嗎?最後我才知道,這抬棺啊,不是什麼人都能抬的。

  一老者看看懷表,隨後看了看眾人。

  「時辰已到!上路!」

  一切準備就緒,幾個老者輕喝一聲,「起靈!」音落,我們一行人便抬起了棺材,一切似乎都很匆忙,就像幾人迫不及待的要將老爺子入土一樣。

  我跟方老抬一根槓,方老對我點了點頭,囑咐我,一會不管上山時看到什麼,發生什麼,切記不可鬆手,你是大當家的徒弟,想必抬棺的一些基本常識你應該知道,所以務必要把棺材安安穩穩的抬上山。至於其他什麼的你莫要擔心,有他們在,那些魑魅魍魎還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我聞言點了點頭。

  年輕一點小娃娃們沒有讓他們同行,女婆娘們也都讓他們留在了家裡,而是挑了幾個未婚的男性隨行。

  我們一行人抬著棺材出了院子。這前腳剛踏出院門,原本漫天星辰,皓月當空,卻漸漸的有烏雲從四方聚來。沒多久,便黑雲遮月,見狀,我心裡一陣忐忑不安,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兆頭。

  民間下葬一般都是白天,夜間下葬也有,但是極少,一般橫死之人才會趕夜間出殯,而且時間也有講究,一般是戌時到子時之間,只是不知道老爺子這唱的是哪一出。非要掐這個時間點下葬。

  進山前,為首的一名老者從隨身攜帶的布袋中掏出三根香來,對著大山的方向點燃,隨後插在地上拜了三拜。這是拜山神,相傳一些有靈性的大山都會有山神老爺。此舉是為了詢問山神老爺我們此行的吉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地上的三根香燒的及快,就像有人在吸一樣,老爺子盯著地上的香火眉頭緊鎖,人最怕三長兩短,燒香最忌兩短一長。三根香也是有講究的,分別代表著天地人,第一根為天,第二根為地,第三根為人,這還是之前聽老爺子生前說的。三根香哪一根長代表著一方勢力不接受你。此時在看地上的三根香,兩邊以燃燒大半,中間一根卻極其緩慢,此乃不祥之兆,我們此行因為是下葬,所以是動土,自然占地,然而中間這根香正好對應著天地人三相的地。

  「二當家的,你看這…….」

  老爺子一臉擔憂之色。

  二當家只是撇了一眼,輕哼了一聲,並未在意。隨後招呼眾人準備繼續前行。

  我們一行人沿著山間小道一路前行,隨行的幾名中年人分別在隊伍的前後提著燈籠,走在最前面幾人負責撒紙錢,另一人手中拿著鈴鐺,走兩步,搖兩下鈴鐺,嘴裡還不時吆喝著。

  「魂兮歸去,百鬼莫行!陰人趕路,陽人迴避!」

  突然!就在這時,一聲驚雷隔空傳來!

  幾乎同時,我們所有人都為之一愣。但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剛走沒多久,一陣妖風迎面吹來,幾乎同一時間,所有的燈籠全都熄滅了。幾名提著燈籠的中年漢子忙掏出火柴點燈,可這說來也怪,燈籠里的蠟燭剛點燃沒多久,就又突然熄滅了,那就像有人用嘴突然吹滅的一般。幾人露出驚恐之色,莫怕不是遇到了鬼吹燈?

  灌木叢中沙沙直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向我們這邊靠近,聽聲音數量似乎還不少,一時間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我輕聲問我旁邊的方老,這是啥情況?方老不驚反笑道。

  「怕什麼,一群小魚小蝦罷了。上不了台面,別分心,繼續走,莫要停。」

  話音剛落,身後又是一陣躁動。

  隱約間,我似乎聽到有人再喊我的名字。

  「崑崙……..崑崙…..」

  聽聲音,似乎是老爺子,為了聽仔細些,我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著。

  「快回來!崑崙,他們在害你!」

  聞言,我只感覺頭皮一乍,全身汗毛都隨之豎了起來,還真是老爺子的聲音,我正準備回頭,卻被一旁的方老硬生生的將腦袋轉了回來。

  「你小子幹啥!老爺子生前沒告訴過你,半夜抬棺莫回頭嗎?這是大忌。小心著了鬼點名.」

  我聞言一愣,差點把這茬子事給忘了。

  所謂鬼點名,就是相傳民間走夜路,突然有人喊你的名字,你一回頭,就會著了他的道,故名詞意鬼點名。你也好奇鬼怎麼會叫你名字,其實他並不知道你名字,只是你點背,恰巧聽著像你名字,一旦覺得像就麻煩了,因為越聽越像,你一回頭,那麼心神就會被迷。所以老輩人常說,趕夜路時有人叫你莫要回頭。

  老年間,山中有怪,名曰山鬼,好蠱惑人心,避其五感,引入山中而害之。早些年我們隔壁村的一放牛的老頭,就遇見了山鬼,發現他時他就死在田地里,是被淹死的。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老頭跪在田裡,頭貼著地,面朝下,不到臉盆大小的水坑淹沒了其半個腦袋,他就這樣被淹死了,打個比喻,這就像你用臉盆洗頭,就那點大的臉盆,能淹死一個成年人,要擱你你信啊?鄉裡間都傳,這老頭是遇到了山鬼,因為被發現時,他的耳朵,眼睛口鼻,包括嘴裡,全部被塞滿里泥巴。

  既然都說到這了,那我不妨在說一個傳聞,民間有些不入流的妖道,他們常干一些有損陰德的差事,這其中有很多,我就單單舉一個和鬼點名差不多的例子。魯班邪術「打生樁」也叫活人祭祀,相傳一般造橋或者大工程動土前都會用活人來獻祭,最早的都是用童男童女。因為過去人們篤定風水,認為動土會破壞風水,故此須以活人用以獻祭。以此保佑工程進展順利。改革開放以後,這種以活人獻祭的法子早就不復存在了,但是,這些妖道們卻換了一種形式,「喊魂」人有三魂七魄,丟其一任何一魂一魄都不可活。妖道夜裡會抱著一個罈子,那罈子可不是一般的罈子,叫做鎖魂壇,他們會打開壇口,一邊走一邊吆喝,口中所念之人皆為人名,比如一會張三一會李四,要是有人應了,妖道便會立刻把罈子封上,隨後貼好符紙後匆匆離去。被鎖之魂便是三魂之一的天魂,一般會用在建造那種大型橋樑時,此壇一般會在建造橋樁時同水泥一起埋在橋樁內。被鎖魂之人沒幾日便會離奇去世。相信建造行業都聽聞過,老一輩人常說,每造一個橋都要死一個人,否則橋不穩。這裡我就不一一舉例了。

  我暗自慶幸,還好方老反應快。要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么蛾子,沒一會,燈籠重新被點燃,我方才看清了周圍的情形,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只感覺頭皮發麻,周圍的草叢裡,陡坡上,樹枝上,全都掛滿了蛇,它們一個個吐著杏子,發出陣陣絲絲之聲,正弓著身子盯著我們這邊。讓人感覺有些不寒而慄。起初我還以為它們是來前給老爺子送行的,但看眼前這架勢,顯然不是,天知道這一下子怎麼出現了這麼多蛇。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我們剛向山坡上走沒多遠,突然前方小道上出現了三條蟒蛇,此時正弓著身子吐著長長的杏子,攔在路中間,似乎就像已經我等候我們多時了,這三條蟒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碗口粗,弓著身子有一人多高,兩隻眸子泛著綠光,在夜間就像是兩盞低瓦的小燈泡。只讓人感覺心裡發寒。前面幾名大漢頓時慌了,這要是遇到一些邪祟他們還能對付一二,可這是實打實的蟒蛇,別說他們了,就是山中的豺狼見了都得繞道走。

  正在幾人不知所措之時,只聽一聲怒喝!八人中一老者突然起身越出,他這冷不防的一嗓子,把我嚇了一跳。隨後便見他出現在了眾人身前。別看這老者年數已高,但身手很是敏捷。

  「念你們修行不易,就此離去,我便不與爾等一般計較,如若不然。莫怪我刀下無情!」

  說著,老者從身後抽出一把大刀,立於身前,雙手放於刀柄之上。有一種一夫當關 萬夫莫開的感覺。那刀似乎不像是普通的刀,刀身散發著陣陣寒氣。一看就是過去砍頭用的刀,見此刀,想必此人便是八仙排行第五韓老爺子。

  那三隻巨蟒似乎聽的懂人言,互相對視了一樣,但沒有半點退縮之意,相反,張著血盆大口向韓老襲來。那韓老悠悠一嘆。隨後便見幾道寒光傳來,眾人還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便見那三隻巨蟒早已身首異處,沒了腦袋的蛇身此時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鮮血濺了一地。韓老輕拂了一下他那山羊鬍子,收起大刀欲要轉身,卻不曾想,那被斬落於地的蛇頭突然彈射而起,只聽「嗖嗖嗖」三聲,三顆蟒蛇的腦袋如三根箭羽般向韓老飛來。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然而韓老的反應更快!電光火石之間,韓老揮刀向身後斬去,三顆腦袋硬生生被一分為二,看的眾人目瞪口呆。這身手,這刀法,簡直就是出神入化!

  幾名大漢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前面的道路清理乾淨,隨後我們也沒在耽擱,抬著棺材,繼續沿著小道前行。方老在一旁嘀咕。說這大當家的生前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仙家,死後一個個都趕著來攔路。

  行至半山腰,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層薄霧,我們一行人抬著棺材行走在山間小道上。氣氛變的及其詭異。我們前行了沒多久。隊伍突然停了下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釀蹌,險些摔了一個跟頭,好在一旁的方老及時一把拽住了我。我緩過神來,怎麼好好的隊伍又停了下來。我心中不解。

  隊伍的前方傳來一陣躁動,想必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我探著腦袋望去,只見前方的濃霧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若影若現。那身影似乎還打著一把傘。

  隨著一陣冷風從山間吹過,前方的霧氣散去不少,那人影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讓人有些詫異的是,是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太,佝僂著身子,他打著一把油紙傘,身著一身灰袍。其面部更是詭異,一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臉白的就像用石膏粉刷過一般,兩隻黝黑的眼睛看的認人心底發顫,特別是它那兩撮眉毛,就像用筆畫上去一般。用屁股想也知道這廝不是人。

  前面的幾名男子提著燈籠,此時見狀顯然有些慌了,提著燈籠的手此時正不停的在顫抖。但畢竟也不是一般人,沒一會便穩住了身形。

  「不知仙家此舉何意,老爺子如今已故,恩恩怨怨也便一筆購銷罷了,望仙家莫要擋道,給我等行個方便,日後必有重謝!」

  那老太發出「咯咯咯」的笑聲,聽的直讓人心底發寒。

  「閃開!哪來那麼多屁話!」

  為首的老者是二當家,八仙排行老二,脾氣出了名的暴躁,此時只見他眉頭一豎,怒聲喝道!「特娘的,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周某人的棺你也敢攔!」

  話音落,便見他單手捏印,口吐神訣,緊接著,兩道符紙經直向老太飛去。那老太見狀,將紙傘擋於身前,整個人硬生生向後退了丈許。還未等老太反應過來,那兩道符紙「噗嗤」一聲,化作兩道火球,油紙傘瞬間被燃燒成了灰燼,老太見狀一驚。

  周老並未給老太機會,而是繼續口念神訣,單手在空中迅速結印,緊接著,一個圓形八卦出現在其手中,那八卦猶如碗大,在其手中旋轉著。范著金光,格外耀眼,「去!」周老一聲怒喝!

  那圓形八卦向老太飛去。老太見狀顯然有些畏懼,臉上出現些許悸顫之色,欲要退去卻為時已晚,圓形八卦停於老太頭頂丈許之處,隨之猛然變大,將老太困於其中。老太試圖反抗,但也無濟於事,此時猶如瓮中之鱉。一陣吱吱聲傳來,在看那老太,此時全身就像融化了一般,變成了一隻只小老鼠,在八卦陣中亂竄,沒多久便已化為了灰燼。

  「丑時將至,莫要耽擱!若是誤了時辰,恐有生變。」周老話音剛落,我們沒在耽擱,沿著山間小道繼續向山上而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們途經一亂葬崗時,突然感覺棺材重了些許。我一開始不以為然,畢竟我這是第一次抬棺,有可能體力不支導致的。所以我也沒吭聲。只感覺這是越走越沉。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剛開始我還懷疑是我旁邊的方老偷懶沒使力,沒想到他卻突然咦了一聲,問眾人有沒有感覺棺材好像變重了。他這不問還好,一問眾人深表同感。

  我是被累的氣喘吁吁,剛想喘口氣,眼前的一幕差點把我嚇的背過氣去,只見,棺材的上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道人影!讓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的是,那道人影的背影,有點像老爺子!

  我就這麼靜靜的盯著那道人影,由於光線原因,所以我看的並不是很清楚。一旁的方老見我盯著棺材發愣,不禁拍了拍我。詢問緣由,我回過神來,顫顫巍巍道和他說,棺材上站了個人,好像是老爺子。

  方老聞言眉頭一皺,隨後扭頭看向棺材,然後又一臉不解的看了看我。我向他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方老笑道「崑崙小友啊,不愧是大當家的徒弟,你小子也這麼喜歡開玩笑」

  我正想解釋,扭頭卻發現棺材上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見,我騰出手揉了揉眼睛,暗自嘀咕,不應該啊,方才明明看到棺材上站了個人,難不成是我思念老爺子心切,看眼花了?我正暗自琢磨,突然!

  我眼角的餘光似乎看到一道人影!此時就在我的身旁!與我並肩而行,我本能的扭過腦袋,想看個究竟。這不看不要緊,差點把我嚇的叫出聲來!

  確切的說,它雖有人形,一身麻衣,卻長著一張鼠臉,甚是詭異,此時見我望著它,它咧著嘴,似乎在對我笑!我被他盯的有些頭皮發麻。

  我扭頭看向韓老一行人,他們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有何異樣。我在心裡暗自嘀咕,怎麼都看不到,就我看的到?難不成這些邪祟也知道柿子要撿軟的捏?

  正在我思索疑惑不解之時,那人影緩緩的靠近了棺材,我正準備出言喝止,卻發現那人影剛觸碰到棺材,就傳來一陣悽厲的哀嚎之聲,緊接著就被彈出了四五米遠。棺材上原本彈的墨線,此時也發出了一陣金色光芒。

  方老一行人見狀不解,只見另外一位老者掏從懷中掏出了一隻古樸而又有些年月的羅盤,在看那羅盤,指針此時正不停的搖擺著。就見老者順著指針的方向看了幾眼,隨後收起了羅盤,並沒有理會,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那道人影,

  我們繼續抬著棺材,翻過一座山崗,沒多久便到了山窪處,隨行的幾名漢子上前,在葬坑四個方位點燃了蠟燭,怕蠟燭因風而滅,還特意給每根蠟燭上了燈罩。至於其餘幾名漢子,撒石灰的撒石灰,撒紙錢的撒紙錢。一切準備就緒,隨著一聲吆喝,我們正準備將棺材抬入坑中,突然,一道驚雷再次隔空傳來,韓老一行人什麼感覺我不知道,我是全身都是一顫。聽那雷聲似乎就在耳邊。

  我們一行人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將棺材穩穩得抬入了墓坑之中,棺材剛落地,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蠟燭幾乎同一時間熄滅了。

  見狀,傻子也知道恐怕大事不妙了,必將有什麼事要發生,要知道,那些蠟燭可是用燈罩照著的。周老掐指算了算,眉頭微皺,他扭頭吩咐其餘幾個大漢填土。然後一群老頭圍在墓坑周圍,一個個也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傢伙三,有拿羅盤的,有拿佛塵得,有拿長鞭的。傢伙三各不相同,一副嚴正以待的架勢,怕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我則拿著鐵鍬,隨同一行人負責填土。七八個大漢,效率自然是快,沒多久,墳堆便要封頂了。我起身剛準備緩口氣。周圍的景象不由的讓我驚掉了下巴。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的山坡上圍滿了蛇,大小不一,一個個吐著杏子此時正弓著身子向我們這邊看,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發起進攻。放眼望去頓時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然後我就看見,一群黃鼠狼從蛇群的後方涌了出來。為首的正是老爺子走時院子頂上的那隻白黃皮子。周圍的蛇裙頓時開始騷動起來,沒多久,那群黃鼠狼就跟蛇群扭打在了一起,黃鼠狼是蛇的克星,所以此時簡直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方老在一旁點燃了一隻煙,隨候皺著眉頭道。

  「這麼多年了,沒想到當年青山觀的事,就此還未肯罷休。大當家放了柳家一條命,沒想到今天大當家都走了,它們依舊不依不饒。」

  韓老也點燃了一隻煙。接著說道。

  「當年我怎麼說來著,做我們這行,不可仁慈,有句話怎麼說的,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音落,一陣嘶吼聲從不遠處傳來,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條水桶粗的巨蟒出現在了蛇群之中,那條巨蟒足足有十幾米長,全身黝黑,身上的鱗片散發著陣陣寒光。其腦袋上生有兩角,現僅存一隻,看似極為不對稱,此時它正張著血盆大口,朝著黃鼠狼中的那隻老黃鼠狼發出陣陣嘶吼。

  「黃仙姑!這是我與他的私人恩怨!如今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越界了!平日裡我們兩家並無恩怨,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為何今日百般阻撓!」

  那大蟒居然口吐人言,我頓時便驚掉了下巴,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還未等我驚嘆,那隻老黃皮子居然也口吐人言。

  「恩怨相報何時了?葉老曾於我有恩,我怎能坐視不理?現如今葉老人已歸去,我看你不妨就放下這段恩怨吧」

  「放下?你說的輕巧,我看老婆子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當真要與我翻臉?」

  老黃皮子嘆了一口氣後道。

  「你若執意如此,我黃家必然不死不休!」

  音落,那大蟒昂首對天一陣嘶吼,隨後,兩大仙家便大戰在了一起,黃仙姑在這巨蟒面前,體形簡直就不成正比,但與大蟒廝打在一起卻絲毫不落下風。

  天地瞬時突變,四周狂風亂作,天空濃雲滾滾,雷聲陣陣,時不時的有閃電落下。大地忽明忽暗,在看向那兩大仙家,場面甚是震撼,我和身旁的幾個大漢扛著鐵鍬,見此情形無不乍舌,這兩大仙家打得是也是難分高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開始下起了雨,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大地如同白晝,只見,山坡上,硬生生的被血染成了紅色。

  在看向那兩大仙家,似乎彼此都受了傷。此時正四目相對。惡狠狠的盯著彼此。

  我問一旁的方老,我們要不要幫忙,方老搖頭嘆道。

  「不是不幫,是時候未到,這老黃皮子是來還恩的,也是為了了卻這一段因緣」

  「黃仙姑,你做的夠多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這幫老頭子吧!」

  周老隔空喊道。

  黃仙姑聞言一愣,思索片刻後退了下來。而那巨蟒,則扭頭向我們看來。

  「你們以為,你們攔的住我?」

  周老雙手負於身後,望著那條巨蟒道。

  「你這孽畜,當年若不是大當家的留你一條生路,你能苟活到今日?」

  巨蟒昂首對天嘶吼,隨後惡狠狠道「生路?他可曾放我兒一條生路?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孔老悠悠長嘆道。

  「此言差矣.正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為何不去問問你那死去的兒子當年做了什麼?它因渡劫失敗後化生為蛟,怨蒼天不公,成一方大患,後禍害一方,即使大當家的當年不收他,天道又怎會留它?大當家念你修行不易,知你護子心切,方才放你一條生路,而你卻是非不分,枉你修行數百載!」

  大蟒聞言非但沒有半分悔意,反而昂首怒聲嘶吼,周老一行人見狀無不嘆息。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便留不得你」

  一老者鶴髮童顏,眉宇間似乎還透露著些許俊朗,仔細端詳片刻,想必此人必然是八仙排行老七的王老無疑了,只見其話音剛落,一馬當先飛身而起,原地只留下其些許殘影,在見他時,已立於大蟒身前丈許。眾人見狀不以為然,而我卻驚掉了下巴,這身手,還是人嗎?我一直以為武俠小說都是騙人的,今日所見,簡直是刷新了我的認知。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感覺我是在做夢。

  大蟒見狀,沒有絲毫懼意,似乎有些許不屑,隨即就是一個神龍甩尾,讓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剛才還滿足狠話的王老,僅僅一個照面,硬生生被蟒蛇這一尾巴甩飛了回來,落地後退了好幾步才算穩住身形。隨即便是一口老血。

  「二當家的,沒想到多年未見,這大害道行漸長,如今連我都未必是它的對手。」

  方老拂了拂鬍鬚,調侃道。

  「老七你怎麼不說是你年紀大了?少給自己找台階下,弟兄幾個,就你最愛逞能,我們哥幾個是見怪不怪早已習以為常了,你可別再這些後生們面前丟了顏面」

  王老抹去了嘴角的血跡,撇了一眼方老道。

  「你別在一旁說風涼話,要有本事你上啊!」

  一旁的周老緊鎖著眉頭。盯著大蟒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想當初,我們一行八人,與它大戰了近百回合,最終落得兩敗俱傷而終,現如今大當家的已走,我們七人也就別再留後手了。此害若不除之,必是後患無窮,天下必是難安矣!」

  聞言,眾人臉上都露出了些許惆悵。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必然是一番苦戰。

  我回過神來,周老一行七人,已經列成圓形陣列,將大蟒圍在其中。最先動手的是韓老,就見其從身後抽出大刀,起身躍起,從上而下向巨蟒劈去,然而,那大刀落在巨蟒身上時,不但未傷其分毫,反而碰撞出了火花,可見其鱗甲之堅硬,韓老也頗感意外,霎時只感覺虎口生疼。再見那大刀,此時居然卷了刃。

  周老見狀,眉頭微皺,將手中羅盤飛速向巨蟒飛去,口念神訣,雙手不停的結著印,那八卦懸浮於巨蟒上空快速旋轉起來,隨著周老一聲暴喝,那八卦突然閃出一道金光,直射巨蟒腦門。

  巨蟒見狀,反應也是靈敏,一個側身,避開要害,但還是被光芒擊中身軀,頓時吃痛,昂首對著眾人嘶吼著。

  周老冷哼一聲,欲要在催動羅盤,怎料,那巨蟒一個擺尾,硬生生將羅盤拍成了八瓣,那可是周老的本命法器,此時法器被毀,頓時一口老血湧上心頭。

  李老上前欲要攙扶周老,周老推開了他,隨後硬生生將要心頭的怒血咽了回去。

  突然,平地生風,二人反應過來之時已為時已晚,巨蟒並沒有給周老喘息的機會,而是甩著尾巴便向周老迎面而來。眼看二人在劫難逃,沒想到那尾巴卻停滯在了空中,猶如被定住一般,二人有些許詫異,但還是快速向後退了幾步。在看另一頭,林老此時正緊緊的扯著手中的長鞭,長鞭的另一頭,纏繞在巨蟒的尾巴上,見周老二人已經安全,剛準備鬆口氣,未曾想那巨蟒突生怪力,硬生生將林老甩飛了出去。

  我站在一旁,別說我了,就是同行的其餘人,此時都是目瞪口呆,大氣都不敢喘。

  我咽下一口唾沫,著實是為周老一行人捏了一把汗,此時我們一個個被雨淋的如同是落湯雞。雨水順著臉頰而下,渾身感覺不自在。正當我回過神來,卻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思索片刻,我猛的一回頭,不由得被嚇得一個激靈。

  在眾人毫無察覺間,老爺子的墳後頭,居然出現了一道人影,這人影我並不陌生,正是之前攔路的執傘老太!他不是死了嗎?

  一行人此時也都發現了異樣,一個個手持著鐵鍬,作勢如果這老不死的敢過來,非拍死他不可!其中一個大漢還轉身特意安慰我說有他們在,讓我莫怕,我卻發現他拿著鐵鍬的手有些許顫抖。

  周老一行人和那大蟒打的難捨難分,而且還不占上風,自身亦是難保,此時怎麼可能顧的上我們這邊。所以我們只能自求多福了。見狀,我也握緊了手中的鐵鍬。

  那老太緩緩的將紙傘抬了起來,露出他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死人臉。只見其盯著我們,嘴角微微上揚,沒錯,它在對我們笑。笑的讓人只感覺全身寒毛直立。

  老太拄著傘,緩緩地朝我們走來,眼看都要到跟前了,一行人卻沒有絲毫要上前阻攔的意思,我扭頭看了看身旁的大漢,頓感不妙,他們一個個就像丟了魂一般。無論我如何拍打,他們就如同被定住一般,全身不能動彈。

  我握緊了手中的鐵鍬,暗自下定決定,這老太倘若再敢上前一步,特娘的我非拍死它不可!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身旁的這些大漢卻扭打在了一起,一個個臉上露著狠色,有點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架勢,若不是我反應快,險些就挨了一鐵鍬,拿鍬的正是之前讓我莫要怕的大漢。我心裡頓時是一陣罵娘!

  我剛開始還以為老太是衝著老爺子的墳來的,未曾想,老太卻迎面徑直向我走來。我頓時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我與它素不相識,往日無冤 近日無讎的,它這抽的是哪門子風?

  我見狀是想跑,但我又怕我跑了它扒老爺的墳。這要是和它槓吧,我估計就我這身板,一個回合就被它打趴下,怎麼辦?這打又打不過,一時間進退兩難!

  我握著鐵鍬,顫顫巍巍道,「奶奶,我與你無冤無仇,你要是和老爺子有仇,你下去找他就是了,我特娘的送你下去!」

  我不知道拿來的底氣,舉起鐵鍬,不管三七二一,迎面就像老太拍去!可未曾想,鐵鍬卻在空中停滯了下來。而我全身就像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見狀我頓時慌了,瞬時間有種我為魚肉,它為刀俎的感覺,一股任人宰割的恐懼湧上心頭。

  我就這麼盯著那老太,老太陰森森的對著我咧著嘴笑。它那兩隻黑黝黝沒有眼白的眼睛,看得我一陣心底發寒。

  突然,它那張人臉裂開了,從裡面露出了一個老鼠的腦袋,見狀把我嚇了一跳,這也太炸裂了!我見它張開了嘴巴,一股惡臭迎面撲來,別看這老鼠年數以高,牙口卻是甚好!我甚至看清了它嘴裡有幾顆牙,滿滿的16顆!它對著我的脖子作勢就要咬來。我見狀是真的怕了,這一口下去,我不得直接去見老爺子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寒光從我面前划過。緊接著,那老太似乎受到了驚嚇,甩開我向後退了幾步。

  「他是我狐家的人,你動不得!」

  我動彈不得,但聞聲像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女人,我轉動著眼珠子,使勁朝女人的方向望去,卻看不清其面容,有兩道白影出現在我旁不遠處,有一道白影似乎正朝我走來。

  「怎麼?連你也要來摻合一腳?」老太陰冷的說道。

  那女人接著說道。

  「別人我可以不管,但它,我保定了!」

  老太呵呵一笑。

  「你當真以為我怕你不成?今天來的若是你家上面那位,我或許會給他三分薄面,而你,還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叫囂!」

  那女人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回道。

  「你不妨試試。」

  我聞言咽下一口唾沫,真怕著老太來一句試試就試試。

  一道白影來到我跟前,在我身上點了三下,我全身酥麻,沒一會便恢復了知覺。我本能的扭頭看向我身旁的身影。一剎那,時間仿佛定格了。眼前的女子大概和我年齡相仿,一席白衣,銀髮如雪,一張精緻俏皮的臉,肌膚冷白似雪,一雙眼睛瀲灩生波,天賜的好皮囊。太美了!我長這麼大,就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菇涼!此時他正眨著一雙大眼睛,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著我笑。他一張口,一陣清香撲來,潔白的牙齒,令人一陣心曠神怡,我幾乎都忘記了一旁還有個老太要我命。

  「呆子!看夠了嘛?」

  我聞言回過神來。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

  「太….太..太美了……」

  我說完方才反應過來,有些許失態。我忙道。

  「啊….不對,感謝菇涼出手相救,小生願以身相許,報答菇涼救命之恩!」

  菇涼撲哧一笑。忙用嘴捂著嘴道。

  「你這呆子,想的倒是挺美,但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這老太有些道行,萬一俺娘打不過它,那可就不好說嘍!。」

  我聞言看向了不遠處那道白影,那女人和眼前的這個菇涼長相極為相似,也是身穿一身白衣,此時手中的長劍散發著陣陣寒光。臉上透露著些許堅毅,然而看向我時,眉宇間卻透露著和藹和擔憂之色。

  老太詭異一笑,隨後便見兩道寒光向女子飛去,女子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只聽兩聲清脆的金屬碰撞之聲傳來,緊接著,女子一躍而起,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便向老太刺來。那老太反應也是極快,一桿紙傘擋於身前,劍與傘碰撞後瞬時火花四濺。

  菇涼拉著我向後退去,我也正有此意,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避讓。然而,我不經意間,卻看到它胸前佩戴的那枚狐形玉佩。我隨之一愣,因為我也有一塊一摸一樣的玉佩。老爺子說,當年把我抱回來時,我的脖子上就掛著這枚玉佩。要想知道我的身世,還要從這玉佩下手。我記得年少時我差點把這玉佩賣了換糖吃,後被老爺子知道了,他請我吃了一頓竹鞭炒肉絲,好生把我一頓錘,到今天我依舊記憶猶新。

  聯想到方才那女人說我是狐家的人,難不成,她是我娘?我在看著眼前這位姑娘,難不成她是我妹妹?我居然心頭有一絲失落,那姑娘見我此時愣愣的盯著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你幹嘛這麼盯著我?我知道我長著好看,但你也不至於這麼盯著人家吧?」

  「你脖子上的玉佩哪來的?」我問道。

  菇涼聞言愣了愣,隨後看向自己脖子上的玉佩道。

  「我出生時就帶了,你不是也有一塊嘛?」她回道。

  我聞言頭皮一乍,看來驗證了我的猜想。我看著不遠處和老太打得難分上下的女人,想必此人便是我娘無疑了,瞬時鼻子一酸,這麼多年,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多年的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曾幾何時我還憎恨過你,想必你定是有難言之隱,要不然今日必然不會冒死相救於我,想到著,我握緊了手中的鐵鍬。出言喝道。

  「老太婆,你特娘的敢動我娘!老子和你拼了!娘!兒子來救你了!」

  說著我作勢欲要上前,剛邁出腳,卻一把被旁邊的姑娘拽了回來。

  「你這呆子,抽的哪門子風?想什麼呢?我都插不了手,你上去不等於是送人頭?在說了!那是我娘!你亂叫什麼呢?」

  我聞言一愣,「你不是我妹妹?」

  「呸呸呸!誰是你妹妹!」

  我掏出了我脖子上的玉佩,順手要去拿她脖子上的玉佩,她見狀忙後退了幾步,一臉戒備的看著我。

  「你….你要幹嘛!」

  我聞言舉著手中的玉佩問到「那這玉佩怎麼解釋?」

  菇涼聞言一臉不解道「我也不知道,這回頭你得問我娘。」

  我聞言一時間也是無可奈何,看她那無辜的表情,好像她真的不知道。

  我娘和那老太交手了幾十個回合,一時間難分高下。我在轉身看向半山腰,周老一行人和那大蟒打的更是熱火朝天,似乎已經白熱化了,我甚至還聽到方老時不時的罵一句「媽買皮」,雙方幾乎都交了低,但依舊分不出勝負來。而我們一行人只能幹瞪著眼,想幫忙,而心有餘卻力不足,純純的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