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的第二天，是聖誕節。
沈聽言早上剛到座位，柳洋洋就擁了過來:「考得怎麼樣啊?」
沈聽言搖搖頭，嘆息道:「感覺不是很理想，我太緊張了。」
「沒事沒事，都是小事，往事不可追，都過去了。」柳洋洋拍了拍沈聽言的肩膀，看顧頡之進教室後就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昨天考完回去的路上，顧頡之見沈聽言的臉色就不太好，他也不好多問。剛剛聽到她和柳洋洋的對話，果然是因為競賽。
「顧哥，你帶炸彈上學了，書包怎麼鼓鼓囊囊的。」杜肆見顧頡之背著被撐得奇形怪狀的書包，發出了疑問。
「啊，要炸第一個就炸你。」趁沒太多人注意到，顧頡之趕緊走到座位上，把書包放在了地上。
「時間好快啊，今年又要過完了。」顧頡之一邊說，一邊觀察沈聽言的表情。
但沈聽言好像沒聽到，依舊低頭預習著下堂課的內容。
「聽說，今年元旦大橋那邊會放煙花。」顧頡之加大了音量，連坐在後排的杜肆都聽到了，沈聽言還是不為所動。
「煙花?真的嗎？那我們去看看唄。」杜肆跑上前，先是問了問顧頡之，繼而對柳洋洋說道。
「好啊，上次過年我都沒看到煙花呢，言言，我們一起去嘛。」柳洋洋聽到煙花也高興起來，拍了拍沈聽言的後背。
「啊，什麼？」沈聽言被柳洋洋一拍回了神，疑惑地轉過身問道。
「顧哥說，元旦大橋那邊會放煙花，我們一起去看吧，順便一起跨個年，我還沒跟大家一起跨過年呢。」杜肆興致高漲，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
「對呀言言，一起去嘛。」柳洋洋抓住沈聽言的胳膊撒嬌道。
「好，那就一起去看看吧。」沈聽言反手握住柳洋洋的手，她知道柳洋洋想讓她轉移注意力，不要一直想這件事，她的良苦用心，沈聽言一直都明白。
吃完午飯回來，沈聽言打算午休一會，這幾天都沒休息好，導致她上課老是想打瞌睡。她把桌面上的書整理了一下，打算放到桌屜里，但裡面好像塞了什麼東西，她的書放不進去。
沈聽言彎下腰，朝桌屜裡面看去，桌屜里的兩個禮盒占據了大部分空間，難怪書放不進去。她把禮盒拿出來，兩個盒子裡都放著一個又大又圓的紅蘋果。
這兩個盒子一個精緻美觀，一個略微有點粗糙，一看就是自己包的。
沈聽言正納悶，為什麼突然有人送蘋果給她。這時，柳洋洋從外面回來，看著沈聽言拿著兩個盒子發愁。
「喲，言言，什麼情況啊？」柳洋洋一溜煙跑到沈聽言跟前，滿臉八卦。
「我也不知道啊，我回來就發現它們在我桌子裡面了，不知道是不是誰放錯了。」沈聽言還維持著拿盒子的動作，看來是真的不知道。
「說不定是哪個暗戀你的人送的呢！還是兩個！」柳洋洋繼續逗沈聽言。
「我告訴你，你可別亂說哦。」沈聽言放下手中的蘋果，裝作起身要去捂柳洋洋的嘴巴，結果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教室後排的顧頡之。
沈聽言瞟了他一眼，然後馬上回到座位把那兩個盒子往桌屜裡面塞。因為過於慌亂，其中一個盒子的蝴蝶結被她弄掉在地上，她趕緊撿起來，抬頭時卻撞到桌角。
沈聽言吃痛地悶哼一聲，轉過身時顧頡之已經在座位上了。
「手拿開，我看看。」顧頡之傾身向沈聽言，盯著她的腦門看。
「沒事沒事。」沈聽言放下捂住腦門的手，看著顧頡之說道。
還好，目前還沒腫起來，看來撞得不是很嚴重，但待會還是要去買點藥才行，顧頡之心想著。
趁著顧頡之不注意，沈聽言把手裡的蝴蝶結往兜里揣。但她極其不自然的表情還是吸引到了顧頡之，他垂眸，看到沈聽言手中的蝴蝶結，眉頭微蹙。
看來，還有其他人也送了她蘋果啊。
「哼，挺受歡迎啊。」顧頡之望著沈聽言桌屜里漏出的半個蘋果，意味不明地說道。
說完，顧頡之的眉眼又沉了幾分。
「不，不是…」沈聽言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柳洋洋的驚叫打斷了:「啊，啊，言言，你看這是什麼？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聽言連忙回頭，看著柳洋洋拿著一個蘋果禮盒發笑:「沒想到啊沒想到，我也有人送誒，哈哈哈哈哈哈哈。」柳洋洋的笑聲足以說明收到這個蘋果她有多開心。
「什麼事啊笑那麼開心?」杜肆才到教室門口就聽到了柳洋洋的笑聲，走近後迫不及待的問道。
「噹噹噹噹，你看，有人送我聖誕節的蘋果哦。」柳洋洋雙手捧著蘋果遞到杜肆面前。
「你知道是誰給你的嗎你就拿著。」杜肆看了一眼蘋果，又看了一眼柳洋洋，看著她那開心的樣子，杜肆就感覺心裡憋悶。
「就是。」顧頡之靠著課桌也點頭附和，沈聽言和柳洋洋吃驚地看著他，他什麼時候對這種事情也這麼關心啦?
「萬一給你下毒了怎麼辦，小時候家長不是教育過我們嘛，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要吃。」杜肆還是氣不過，繼續對柳洋洋說道。
「你管得真快，該不會是你沒收到蘋果，嫉妒我收到了吧。」柳洋洋一把把蘋果塞進桌屜，瞪著眼睛對杜肆說。
「得，你就當我是嫉妒吧，懶得管你。」杜肆雙手抱胸坐在座位上，轉頭看向窗外，不再繼續說話。
見杜肆不理她，柳洋洋也不再說話，轉身回到座位，想著送她蘋果的人到底是誰。
這半天課上得沈聽言格外煎熬。
每拿一次書，就要把那兩個蘋果禮盒拿出來一次，鮮艷的包裝紙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尤其是顧頡之。
沈聽言每拿一次，顧頡之捕捉到沈聽言的動靜就會轉頭看一次，沈聽言只能訕訕笑笑。
這人是在這蘋果上裝了雷達嗎？顧頡之第三次看過來的時候，沈聽言心裡嘀咕道。
下課鈴打響，終於熬到放學了。
收拾好書包，沈聽言看著兩個蘋果犯了難。要把這個帶回家嗎？還是就放在學校?
不知道是誰送的，心裡老感覺不踏實，留也不是，丟也不是。還是先放學校吧，萬一真是誰送錯了呢，沈聽言這樣想著，背著書包就出了教室。
顧頡之慢條斯理地收拾好他的書包，看沈聽言離開座位後，假裝低頭繫鞋帶，實則在看沈聽言有沒有把蘋果帶回家。
看到那個包裝精緻的盒子還留在桌屜里，顧頡之難掩笑意，嘴角微微抿起。可往後一看，另一個被擋住了一半的盒子也在裡面，顧頡之的嘴角立馬放了下來。
大街上節日的氛圍還是很濃厚，書店和奶茶店外面都放了聖誕樹裝飾，還有一些店裡也放著輕鬆應景的音樂，各式各樣包裝的蘋果在這條街上隨處可見。
他們走到一家水果店門口，沈聽言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包裝，看來那個蘋果是在這裡買的。
老闆見有人來，熱情地上來招呼：「小同學來看看蘋果啊，今天送蘋果最合適了。」說完便拿起蘋果向幾個男孩子展示。
杜肆本來想接過來看看，但看見顧頡之和康哲都不為所動，伸出的手又放了下來。
「不用了老闆，我們就隨便看看。」杜肆擺擺手，退到了另一邊。
沈聽言見顧頡之沒有想要買蘋果的意思，心中隱隱的期待落了空，她嘆了一口氣，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幾個人繼續往前走，決定先在前面的麵館里吃了飯再回家。
「杜肆人呢？」走到麵館，柳洋洋準備點單時發現他沒在。
「不知道又跑哪兒湊熱鬧去了，我去找找，你們先吃著。」康哲取下書包放在凳子上，轉身出了門。
沒過一會，康哲就領著杜肆回來了。
「還以為你走丟了呢。」柳洋洋邊說邊把一碗牛肉麵推給他，接著又說道：「快吃吧，你最愛的牛肉麵，再晚點就要坨了。」
要不是她，自己怎麼可能脫離大部隊，聽到柳洋洋的前半句話，杜肆還想跟她battle一下。
可看到她把牛肉麵推給自己時，杜肆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了，連語氣都軟了下來：「好，我現在就吃。」說完還傻乎乎地笑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柳洋洋和沈聽言一直黏在一塊兒，走在後面的顧頡之和杜肆盯著前面的兩個背影，一臉生無可戀。
「言姐咋老是黏著柳洋洋啊，上學黏，放學也黏。」杜肆小聲嘀咕著。
「那你怎麼不說是柳洋洋黏著她呢。」顧頡之本來心情就不好，聽到杜肆這樣說，心裡就更煩了。
昨晚上花了那麼久的時間才包好的蘋果，結果人家連正眼都不帶看的。不看就算了，另外一個蘋果是怎麼回事啊，明明他放的時候桌屜里還沒有。
這時候等車的人還是很多，人群把沈聽言和柳洋洋擠散了。杜肆見狀，立馬跑到柳洋洋身邊，從書包里掏出一個蘋果遞給她。
「快拿著，別被人看到了，快。」杜肆一邊塞蘋果，一邊環顧四周。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在送東西，反倒像在偷東西，鬼鬼祟祟的。
「幹嘛啊你，鬼鬼祟祟的。」柳洋洋見他這樣子，也忍不住吐槽起來。
「你小點聲，我就只買了一個，可別被他們聽見了。」杜肆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柳洋洋見勢也降低了音量。
「我有蘋果啦，幹嘛還給我買一個啊？」柳洋洋看著手裡的蘋果問道。
「我不是說了嘛，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要吃，這個我送你的，可以放心大膽地吃。」杜肆拿過柳洋洋手裡的蘋果，幫她放到了書包里。
關上柳洋洋的書包，杜肆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了，因為柳洋洋沒有把別人送的蘋果帶回家。
沈聽言想去找柳洋洋，結果書包被人一提，她跟著顧頡之來到了另一邊。
「那倆蘋果你知道是誰送的嗎？」顧頡之站在沈聽言旁邊問道。
「不知道，吃完飯回來就已經在我桌子裡了。」站台上人多鬧哄哄的，沈聽言不由得加大了音量。
見她說話費勁，顧頡之靠在站牌的背彎了彎，俯身靠近沈聽言，然後說道：「那那兩個蘋果你喜歡哪個？」
「啊，蘋果不都一樣的嘛。」沈聽言抓了抓耳朵，不知道怎麼回答顧頡之。
「那個包裝沒那麼精緻的，可以吃，另外一個就算了吧。」顧頡之看沈聽言為難的表情，淡淡地說道。
說完便站直了身體，雙手抱胸，靠在站牌上等車。
什麼意思啊？顧頡之在說什麼啊？為什麼一個能吃一個不能吃啊？沈聽言腦子裡全是問號，直到上了車她才恍然大悟。
沈聽言想起杜肆說的話，來路不明的不要吃，那顧頡之讓她吃的那個，肯定是他送的！
想明白後，沈聽言按捺住心裡的激動，跟著人群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