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在學校的處境又跌入了谷底,而帶給她這些的,是余之數。
她小心翼翼,卻防不勝防。
再一次被堵在廁所里,一盆髒水從頭到腳淋下的時候,顧念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生出一絲悲愴來。
你看,這個世界,很多事明明不是自己所為,可最後變成了自己的錯。
至少那幅畫,顧念沒想著能引起余之數的注意,也沒想著能利用那幅畫做什麼。
只是心中想著什麼,就畫了什麼。
她直直站在原地,發梢上的污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眼睛也被熏得睜不開,整個人狼狽極了。
外界的流言已經成了她顧念為了引起余之數的注意力,在紙上把自己畫得很單純唯美的模樣,身邊圍了一群貓,顯得自己很有愛心。
余教授是那麼的美好,見到這樣的畫,肯定會多看兩眼。
明明可以只畫貓,卻把自己畫了上去,說沒有想法,誰信呢?
顧念被包裝成了一個很有心機的女孩,而余之數依舊是那樣的乾淨。
想著那些流言蜚語,顧念洒然一笑:「你們知道你們的嘴臉多醜陋嗎?就你們這樣,還想引起余教授的注意力?山雞想要變鳳凰,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夠到那枝頭。」
「啪」的一聲,一巴掌甩到了顧念的臉上,為首的女生雙手抱臂,好像不在意,卻因為顧念的話戳中的痛點,整張臉看得扭曲可怕。
她嗤笑一聲:「顧念,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要攀著教授嗎?教授是大家的,是教我們知識的,不是你這種齷齪心思能染指的,我們不過是淨化一些人心裡的骯髒,還大家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
好一個還大家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
人挽尊起來,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夏末的風,已經帶著些許涼意,等顧念能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校園裡已經幾乎沒人了。
她在廁所里將乾淨的水一遍又一遍澆在自己的身上,終於把那充斥著拖把味道的水給沖刷乾淨。
她縮著肩膀,頭髮已經凌亂不堪,散在臉龐,雙眼通紅,臉頰已經腫起了一塊,整個人像是被人棄在街邊的小狗,等待著人把她帶回家。
學校的流言蜚語,傅陽早就聽說了,但是他沒有沒有想到,一時不及時,就讓顧念被人欺負成這樣。
兩個人隔著三米遠的距離對視著。
顧念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整個人被一股委屈籠罩著。
身上的短衫貼在身上,將很好的身材勾勒了出來,她難堪地扯了扯笑容,卻很難看。
努力了許久,沒笑出來,反而眼睛裡蓄著的眼淚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她挪動腳步,來到傅陽跟前,小聲道:「你還沒有回去嗎?是……在等我嗎?」
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的不確定,好像又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是有什麼落在學校了嗎?趕緊去拿吧,等會兒校門要關了,我……先走了。」
傅陽雙唇緊抿,心臟像是被一把鈍刀拉扯著,他心疼又生氣,生氣為什麼顧念不能對那些欺負她的人反抗。
心疼是想到顧念孤身一人,沒人幫她,她要如何反抗。
「廢話少說,跟我走。」
傅陽一把拉住了要走的顧念,手心裡的手腕,冰涼得沒有一絲生氣,上一次,也是被人澆成這樣。
可是上次這人還咧著嘴出來討好著自己,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狼狽。
這次卻哭了,而這次他也心疼了。
一件外套披在顧念的肩頭,帶著屬於男生的體溫緊緊包裹著顧念,顧念才覺得身上的涼意褪去了一些。
她就這麼被傅陽拉著走。
到了藥店外,傅陽皺著皺著眉頭看著顧念身上濕噠噠的衣服,天色漸晚,等會兒更冷。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買消腫的藥。」
顧念乖巧地點點頭,跟著傅陽說了聲謝謝。
買了藥,傅陽帶著顧念馬不停蹄地往家裡趕。
心中的情緒很是複雜,他已經能確定,自己有點喜歡上這個人了。但學校的流言,讓他不確定顧念如今對他的想法到底是怎麼樣的。
他知道,現在的顧念很堅強,很自立,也很開朗。
能被欺負成這樣,最開始少不了他的原因。
而學校的流言,到底是真是假,他已經沒有心思去辨別,他很想在此告訴顧念,讓她離余之數遠一點。
可是……突然顧慮起,害怕顧念會討厭他。
到了顧念家樓下,傅陽眼底晦澀不明:「上去抓緊換衣服吧,免得感冒了。」
顧念躊躇了下,捏緊了身上的外套,對傅陽道:「我沒有勾引余教授,他也真的單純覺得我的畫有趣。」
傅陽很想反駁,你是怎麼知道他單純呢?為什麼因為余之數而受了欺負,還要為他說話?
話還沒到嘴邊,就被傅陽囫圇吞棗,顧念對他解釋了,說明在心裡,自己還是有點位置的吧。
「知道了。」
顧念終於又笑了起來,帶著些許俏皮,那雙被水浸過的眼睛,迸出亮光來:「傅陽同學,你不說話嗆人的樣子真的很可愛~還有,謝謝你的外套和藥,我會給你洗乾淨的。」
在顧念的擠眉弄眼中,傅陽隱在黑暗中的臉,不由得發燙。
顧念轉身跑回樓上,還不忘囑咐傅陽:「你趕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檢測到攻略對象傅陽對你的好感度上升50點,現在總好感度為160點。】
傅陽是學校里備受影響的人物,宋稚自然也是,那些流言傳到宋稚的耳朵里,余之數那樣的人物,能對顧念特別對待,會給人糖果?
是不是顧念覺得,他這樣的學生給不了她什麼,所以使出了渾身解數去勾搭余之數。
長得好看,清純甜美,哪個男人不喜歡呢?余之數位於神壇又如何,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
宋稚心裡的火熊熊燃燒,顧念一邊吊著他,一邊去勾引教授,真的是……
他這幾日茶飯不思,想著都是顧念為什麼不來纏著他了,心裡的那點虛榮感,慢慢在流失。
原來……他倒是小看顧念了。
他一定要找顧念討個說法。
只是找到顧念的時候,眼前的場景令他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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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該被同學們欺負的抬不起頭的人,現在正滿臉笑意跟著傅陽在無人的課室湊在一塊寫著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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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稚印象中,這個傅陽和他一樣,對顧念並不感冒,甚至還有點反感,是什麼時候,他們走得那麼近了?
想想自己,好像也是從厭惡到有好感,不知道什麼時候顧念有了這種魔力,能讓他們的目光都跟隨了。
宋稚突然生出一股被顧念玩弄感情的怨氣,自己都回來了,為什麼顧念卻和傅陽在一起了?
還讓余之數對她特別對待。
宋稚走了進來,冷哼一聲道:「我說這兩天怎麼找不到人啊,原來顧小姐扎在男人堆里了啊,怎麼?不是學弟就是教授,顧小姐年紀不大,胃口倒是挺大的。」
顧念握著筆的手一頓,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宋稚,臉上的笑容僵住,好像不明白為什麼宋稚要這麼說她。
「你嘴巴放尊重一點。」傅陽在一旁冷聲提醒,看了一眼顧念,對方半垂著眼,好像已經習慣了這些冷言冷語。
宋稚找了個位置坐下,身子微微向後仰著,他說道:「我說錯了嗎?之前對我窮追猛打,轉頭又討好了你,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又讓余教授懟她刮目相看,是準備一三五二四六,周日放假嗎?」
這話說得隱晦不明,沒有明說,卻也在說著顧念不檢點,顧念猛然轉頭,很不可思議,她瞪大了雙眼:「宋稚你這話說得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我過分?那你呢?追完就跑?」宋稚心不甘情不願,恨恨道。
宋稚儼然要把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
而傅陽在一旁隱忍著,見到顧念臉上的一抹苦笑,卻不再言語,自顧自地接受下了宋稚的污衊。
傅陽最近一段時間一直跟著顧念一起,有些事情顧念到底有沒有做,他一清二楚,他騰地站起身,滿臉陰沉,聲音壓得極低:「宋稚,你嘴巴放乾淨點,至少你應該尊重一下女孩子。」
「你是她的誰啊?你憑什麼要為她出頭?難道你不知道她暗地裡和那個余教授走得近?」宋稚咬牙切齒,「你以為你比得上優秀的余教授?」
顧念安靜的好像宋稚一直說的不是自己,低眉順眼默默忍受的模樣,就好像被人關在廁所里潑了一身水一樣的習慣。
傅陽心裡密密麻麻地發疼,不是認可了宋稚的話,而是心疼顧念,這個世界對她的惡意未免太大。
「你閉嘴,顧念不追著你跑了,你反而怪她?你不過是享受著顧念追你的感覺,對一個女生的惡意這麼大,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傅陽眯起雙眼,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地去跟宋稚說話。
【檢測道攻略對象的好感度下降5點,總好感度為45點,打臉值上漲40點,總打臉值為70點。】
顧念依舊保持著臉上的暗中黯然神傷,可心裡卻已經樂開花了,借著傅陽的嘴,懟得宋稚無話可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她不再滿足著宋稚的虛榮心以後,這個人反而著急了。
如今臉估計是啪啪的疼。
宋稚被傅陽戳中了心事,他承認是喜歡上了顧念,但是拉不下臉來去求顧念回心轉意。
看著眼前的這個情敵,宋稚胸口直發悶。
宋稚找不出反駁傅陽的話來,重重地哼了一聲,走了,又將課室留給了兩個人。
傅陽望著顧念,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要怎麼去哄一個女生,顧念在這個學校過得太難,好在自己幫忙那些女生,不再來為難顧念。
顧念抬起頭,重新笑了起來:「謝謝,不過沒必要跟他生氣,他從來都是這樣的,習慣就好。」
「習慣?」傅陽心疼顧念,卻也最煩顧念這種不為自己反抗一下的行為,「你就任由人家那麼說你?欺負你?你就不能欺負回去?」
顧念歪著頭:「欺負回去?人家人多勢眾,我默默受著,或許她們作弄我的時候下手輕點,但是我反抗的話,換來的是變本加厲,難道你忘了我臉上的巴掌印了嗎?現在才消得差不多。」
這話說得沒有什麼錯,只是傅陽的臉上依舊臭得不行,他知道這些都不是顧念的錯,他瞥了一眼顧念,彆扭道:「是我說錯話了。」
【檢測到攻略對象傅陽對你的好感度上升10點,現在總好感度為170點。】
顧念並不會因為宋稚的話而生氣或者傷心,一切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任他說,只是感嘆原主喜歡上這樣的人很不值得。
有傅陽的保駕護航,那些女孩幾乎找不到機會來找顧念麻煩。
晚上回到家,她媽媽兩班倒,上夜班去了,自己解決完了晚飯,顧念興致勃勃地跟著系統說:【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我覺得我很快就能脫離這個世界啦!】
【是啊,這個世界的好感度賺得格外的快,你也是每一步都走在了我的意料之外。】系統嘆了一口氣,可話中隱隱有著一股寵溺感。
晚上躺下的時候,顧念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下去。
系統看著,喃喃說了句:「傻姑娘。」
夜間,顧念好像陷入了一個漩渦中,如何都走不出去,整個人昏沉非常,一眨眼,就發現自己身處於醫院,像是有什麼東西牽引著自己。
顧念往面前虛掩著門的病房中走去,定睛看到了病床上的人,身上插滿了管子,連接著機器,整個人毫無生氣,好像隨時都能斷了氣。
從那裸露在外面的手來判斷,是一個女生。
顧念心臟砰砰直跳,她走進仔細辨認,可雖然病態的臉上瞧不出原本的模樣,但顧念不可能連自己的沒能認出來。
她瞳孔驀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床上的自己,腦子一片鈍痛,好像有什么正在自己腦中一遍遍敲打著。
她伸手去觸碰,手卻從中穿了而去,隨之而來的,是機器長鳴的聲響,而醫生護士全闖了進來,她一眼看到了後面哭到昏厥的媽媽。
顧念醒來時一陣恍惚,而夢中頭疼的症狀好像延伸到了現實中,疼得她眼前一陣發虛。
像是許久沒有碰到水的魚,缺氧的感覺令她呼吸困難。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顧念喃喃自語,喚出了系統,【是原主有過住院的經歷嗎?】
可是夢裡的自己死了啊……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打著哈哈道:【你不是接收了原主的記憶嗎?怎麼會這麼問呢哈哈。】
【所以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顯得那麼真實,好像真的發生過。】顧念道。
【你都說是夢了,你自己沒有緩過勁來,所以才覺得真實。】系統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