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嬌貴和親公主在權力頂峰封神(30)

  第二日邵棋就微服出宮,去了端慧郡主的居所。

  正如霍讓所言,她是個極聰慧的女子,言談舉止不俗,且對許多事都頗有見地,她們二人聊得很盡興。

  直到快離開時,邵棋才說明來意。

  「女學?這,臣婦恐怕力不從心……」端慧郡主怔了怔,有些猶疑。

  「臣婦一個寡居之人,雖說問心無愧,但終究害怕為您惹來非議,您不必為此傷神費心。」她眉心微蹙,額間浮起一縷淡淡的憂愁。

  「端慧,你可知賀家那長子現在是什麼狀況?」邵棋忽然開口。

  端慧郡主一愣,隨即扯了扯唇,語氣淡淡的:「他又幹什麼了?」

  「他病了,病得臥床不起,大夫診治說是思緒過重、哀勞成疾。」

  端慧郡主冷著臉一言不發。

  邵棋語氣輕飄飄的,自顧自地陳述:「現在京城傳言,說是你端慧郡主冷心冷情,棄多年情分於不顧,想要眼睜睜看著人家死呢。」

  「那也是他自己作死的,與我何干!」端慧郡主語氣冷硬,臉色緩了緩後又起身行了個禮道:「臣婦一時情急,御前失儀,請陛下恕罪。」

  「不怪你。」邵棋擺了擺手,拉她起來。

  「但是,端慧啊,你有沒有想過,明明當初是他先悔婚,可是現在,他怎麼敢這樣理直氣壯地對你步步緊逼?他依仗的是什麼?你又有什麼地方棋差一招?」

  端慧郡主一愣。

  「答案很簡單對不對?他靠的是他賀家的權勢,靠的是他積累的軍功,沒人敢說他什麼,而你呢?你父母戰死沙場,給你留了個安德侯府的空殼子,你的丈夫又早逝,你背後沒有東西支撐,換句話說,人人可欺你。」邵棋低頭抿了一口茶,說出的話似乎也帶著澀澀的苦味。

  「寡婦又如何?女人又如何?有本事就是有本事,等你也有了依仗,你倒看看他賀大公子還敢不敢在你面前再吠一聲。」

  話音落地,室內陷入久久的沉寂。

  邵棋也不著急,又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飲著。

  良久後,端慧郡主聲音微啞地出聲:「臣婦明白了,謝陛下隆恩。」

  邵棋聲音溫和,含笑看著她:「元澤會在天上親眼看著你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的。」

  元澤就是端慧郡主的丈夫,那個天不假年的才華橫溢的狀元郎。

  端慧郡主低下頭,忍不住紅了眼眶。

  ……

  時間匆匆流逝,到八月十五的中秋夜的時候,鄴國皇帝拖了許久的病體終於撐不住了。

  他曾經最疼愛的女兒,被他毫不留情地送到了異國,他偏心的兒子,死得不明不白,而他從未正眼瞧過的小女兒,反倒是陪他走過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雖然她的臉上並未有任何傷感,好像死去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陌生人。

  「父皇,您算計了一輩子,把我三姐耍得團團轉,做了那麼多鋪墊,就為了將皇位傳給五哥,現在這幅局面,您是不是很失望?」

  邵懷笙站在他床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眼神無波無瀾。

  「呃……嗚……咳咳咳!」鄴國皇帝已經病得說不出話來了,他伸出手想拉她,掙扎許久,卻無力地垂了下去。

  邵懷笙親眼看著他閉上了眼睛,床上的老人漸漸沒了呼吸。

  她一動不動地佇立了許久,室內一片安靜,直到殿外忽然有一陣喧鬧聲傳來。

  「讓本宮進去!本宮要見皇上!你們這群不長眼的狗奴才!」成貴妃的叫罵聲十分刺耳,邵懷笙皺了皺眉。

  下一刻,殿門被推開,她緩步走了出去。

  成貴妃一看見是她,嚷得更起勁了:「七公主!你不能攔著我!我要見皇上!我很擔心您啊,皇上——」

  「噓。」

  邵懷笙不耐煩地豎起手指,給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父皇死了……」

  成貴妃猛地瞪大了眼睛,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邵懷笙盯著她,笑了笑:「父皇一個人上路太過孤單,貴妃既然這麼掛念他,不如下去陪他可好?」

  她話音落地,成貴妃頓時臉色煞白。

  「不要!邵懷笙!你不能這樣,我求你!不要!」成貴妃嚇得花容失色,臉上涕淚橫流,很不體面。

  「把她拖下去。」邵懷笙懶得再同她周旋,朝旁邊的侍衛招了招手。

  「不要!唔——」

  成貴妃沒掙扎幾下,嘴就被堵住了。

  她眼眶裡的淚珠大滴大滴地滾落,邵懷笙就站在原地,含笑與她對視:「今夜是中秋,那就提前預祝父皇、貴妃和五哥在地下一家團圓了。」

  邵懷笙穿著錦衣華服,身姿挺拔,顯得貴不可攀。遙遙瞥過來的那一眼,竟隱隱與邵棋的神態重合起來。

  成貴妃昏過去之前,心裡一片悲涼,到底是敗得徹底。

  而沒過多久,遠在雍國皇宮的邵棋,收到了來自鄴國新皇友好問候的信件。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話:三姐和三姐夫可安好?

  她笑了笑,把信遞給身旁正端坐著處理公務的霍讓:「問你是否安好呢。」

  霍讓掃了一眼,精準地捕捉到了「三姐夫」這個稱呼,他的唇邊泄露了一點笑意:「陛下可想去見見她?」

  「皇帝沒人權啊,這都兢兢業業幹了快一年了,你看我出過幾次皇宮?」

  「誒?」邵棋剛說完,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群小屁孩學了快一年了,我是不是也該物色一下繼承人了?」

  一旁的霍讓遞給她一份名單,名單上已經劃掉了很多名字,剩下的寥寥無幾。

  「這裡面,家世有問題的,品行不端的,表現一般的,臣都已經核實了一遍,一一划去,剩下的這三位宗室子女,倒是值得陛下和他們聊一聊。」

  霍讓的語氣溫和從容,細細地跟她講述這剩下的三個孩子的詳細背景和天資性格,到一些重要情況處,還會再三跟她強調。他垂著眼認真地給她分析利害,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桂花香,邵棋看著他微顫的眼睫,心裡一動,忽然很想抱抱他。

  「唉,我好幸運。」她抱住了他的腰,整個人窩進了他的懷裡。

  霍讓愣了一下,以為她是突發感慨,在回想她這一路走來所遇到的旁人沒有的良機。

  於是他牽住了她的手,眉眼含笑:「不是上天眷顧您,而是您自己贏了上天。」

  「不是,不是……」邵棋一口否認,她猛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領,迫使他低下頭,然後揚起臉,閉著眼親吻他。

  霍讓怔了怔,隨即與她十指相扣,重重地吻了下來……

  幸運的是,她從荊棘深淵中走來,明明渾身是刺、衣襟染血,卻意外地擁抱到了她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