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長老錯愕起身，圍著江子兮轉了幾圈，確認她和自己印象中的蛇妖沒有半分相像之後才鬆了口氣。
蛇妖比江子兮漂亮多了。
「等一下，難不成你就是妖人四處找尋的妖后？」
六長老當初知道妖后也叫江子兮的時候，還四處派人去打聽過她，得知和蛇妖沒有半點干係，這才作罷。
「唔，算是吧。」江子兮失笑，「其實這是一個誤會，妖王不是真要娶我，所以我也算不上什麼妖后。」
六長老嗅到一些八卦的氣息，來了興趣，在得知江子兮經歷的一切之後，他沉默半晌。
許久之後，他若有所思的吐出了一句話：「你可真是有夠不要臉不要皮的。」
江子兮：「……」
「不過不管怎麼說，你這丫頭還算是聰明，好歹是活下來了。」六長老嘆了一聲，「說吧，你想問關於她的什麼事情？」
江子兮垂眸：「怎麼說呢，這蛇妖與我同名同姓，我覺得好奇，所以打聽了不少關於她的事情，又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想問問你。」
「哦？你都知道多少關於她的事情？」
江子兮將自己在夢裡看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六長老。
六長老紅了眼眶，眸光微顫，許久才感慨出聲，帶著一絲眷念和滄桑之感。
「一百多年了，這一百來年，我已經很少聽到有人提及她了，沒想到你這個小丫頭，居然能打聽到這麼多事情，委實不容易。」
「這都是真的？」江子兮抿唇，「她只是一條蛇妖，不是所謂女媧後人是吧？」
六長老點頭：「嗯，她只是一條蛇妖而已，當時仙門一派混亂，她還被人稱為二魔王呢，什么女媧後人，不過是人瞎編的而已。」
江子兮托著腮：「那當年的巫山派，也確實很窮苦？」
「嗯。」六長老笑了笑，「是啊，窮，但卻讓人覺得未來可期，而現在的巫山派，什麼都有了，卻讓人覺得烏煙瘴氣，不敢苟同。」
那就是了。
她夢裡的一切，都是真的。
蛇妖，好面子的巫山派掌門，一群做飯極其難吃的巫山派弟子……一切都對得上。
江子兮突然覺得胸口隱約有些疼。
她捂住胸口起身，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隨手摘下一個青果子，在衣裳上擦拭了幾下之後，便放進嘴裡咬了一口。
唔——真酸。
江子兮咔嚓咔嚓將果子吃完，這時她才想起之前巫山派弟子說的忠告，這些青果子是不能吃的。
江子兮身形微僵，尷尬不已：「那啥，六長老，我只是一時忘記規矩了，以後我絕對不吃青果子了。」
一回頭，卻發現六長老紅著眼眶看著她。
「六長老？」
「子兮姑娘？」六長老吶吶出聲。
太像了。
當年江子兮最喜歡吃青果子，也是這樣，在衣裳上擦五次，然後小口小口的吃，整張臉皺得像個包子，卻一點不剩。
恍惚間，六長老似乎看到那個美艷無雙的蛇妖，又回到了巫山派。
「六長老，你怎麼哭了？」
六長老這才回神，看著眼前與蛇妖沒有絲毫相似的女子，不由得嘆了口氣。
那蛇妖早就死了，他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六長老擺了擺手：「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說起來，六長老，人類的壽命不過百十來年，你如何能活這麼多年？」江子兮問出自己的疑惑，「還有一輝真人，他又為何能活這麼多年？」
六長老雲淡風輕的開口：「因為我們都邁入了半仙的道行，離成仙只有一步，卻又邁不過去那道坎，只是壽命被無限拉長了而已。」
「原來是這樣，難怪一輝真人到現在還在閉關。」
六長老冷哼兩聲：「他是修不成仙的，這一點，明明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江子兮飲下一口茶：「為什麼？」
「因為氣運之人沒有出現。」六長老說道，「當年子兮姑娘作為氣運之人出現，我們都踏上了修仙道路，可成仙，也需要氣運之人。」
「這世上，不會再有氣運之人了。」
江子兮抬眸：「為什麼沒有了？」
「因為這世道已經亂了，人不成人，妖不成妖，如何還能出現靈氣纏身的氣運之人？」
江子兮琢磨著，難道這氣運之人就是女主？
那可不就是靈氣纏身，影響力極大嗎？
想到這裡，江子兮拍了拍六長老的肩膀：「你放心，這世上有氣運之人，你如果想成仙，應該也是可以的。」
六長老錯愕，回頭，只見江子兮逆光站在他身旁，耀眼至極。
只是嘴角那兩根鬍子十分難看。
「那就借你吉言吧。」根本不信。
江子兮也不在意他信不信：「師父，這天色也不早了，咱們過會兒吃什麼呀？」
六長老指了指身後一件破屋子：「喏，那裡是廚房，你想吃什麼就做什麼吧。」
那破屋子，明顯很多年都沒有生過火了，連牆上都結了一堆的蜘蛛網。
江子兮扶額：「師父，你平日裡都吃什麼呀？」
「為師已經是半仙之人，早已辟穀，吃與不吃都無所謂。」
江子兮：「……」
和著成為六長老門下弟子，不僅不包吃，不能學武功，還得打掃庭院？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六長老沒有弟子了。
就這條件，誰願意來啊？
還比不上外門弟子呢。
江子兮無奈，認命的將廚房打理了一遍，卻發現屋裡什麼食材都沒有。
沒辦法，她只能去拜託五師兄，從他飯碗裡摳出一小碗當是晚飯了。
聽到江子兮的抱怨，五師兄卻搖了搖頭：「小師弟，你不明白，六長老之所以這麼多年不收弟子，是因為，他送走了太多弟子。」
人太能活也是個難事，得時不時的看著身邊的人離自己而去，還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子兮聽到這話，頗為感慨，晚上回到院子的時候，對六長老那叫一個恭敬有禮。
「不過師父，你這院子裡別說肉了，連一棵青菜都沒有，你活得也太不食人間煙火了。」
「你這不行啊，不入俗世你咋能脫俗？不入紅塵你咋能出紅塵？」
細細品茶的六長老眸光一顫。
「你剛剛——說什麼？」
這句話，是蛇妖以前說過的，當年被巫山派的弟子奉為至理名言，可已經許多年不曾流傳了，就連巫山派弟子，都不大知曉這句話。
江子兮，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