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溪眉頭皺著，他此刻穿著嚴實的防護服。
透過玻璃的護目鏡，言歸清晰地看到他神色之中的牴觸。
言歸沒有退讓，直視他的視線，等著回答。
良久之後，才聽沈見溪帶著幾分倦意又無辜的聲音：
「這不是在玩……」
言歸併不滿意這個答案，在沈見溪看來，又或者是沒能將她騙走。
沈見溪低頭，目光微微下移，看向言歸同樣戴著實驗用的橡膠手套的手。
嚴嚴實實的防護服連個口袋都沒有。
漆黑的眸底閃過一抹煩躁之意，但他口中還是哄著的：
「這裡很無聊的。」
「你在這裡連手機都不能玩，會更無聊。」
沈見溪以為這會將言歸轟走，可沒想到，眼前的人格外難纏。
「我可以不玩手機。」她的語氣那樣篤定。
說完之後，言歸向前走了兩步，走到一排擺滿瓶瓶罐罐的台子前。
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擺在其中格格不入的精緻瓶子。
這是一瓶香水，玻璃的瓶身雕刻出好看的花紋，瓶蓋是象徵聖潔的獨角獸。
淺色的液體帶著鎏金，陽光下反射出細碎的光芒，如同點點星辰。
美的浮華動人。
沈見溪的臉色很明顯地變了，漆黑的眸中點染幾分怒意。
他快步走到言歸面前，擋在那裡，語氣薄怒道：
「誰讓你亂進來的。」
沈見溪的話才剛說完，那邊言歸已經伸出手。
隔著手套去觸碰香水。
她將香水倒過來，鎏金隨著她的動作緩緩下落，如同星辰落入凡間。
沈見溪的身子本能地緊繃在那裡，冷聲道：
「放回去。」
言歸沒有放，反而還笑著道：「真好看。」
「為什麼這裡會有這個，是準備送我的？」
她歪著腦袋，神色一如既往的愚蠢。
甚至還有些喜悅。
是送給她的。
但絕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一股煩亂的情緒席捲心頭，沈見溪沒有再和她多言語一句的耐心。
直接伸出手，將那香水重重地放回去。
語氣有些不好：
「我說了，讓你不要碰。」
東西放回去之後，沈見溪稍微鬆了口氣。
他身上已經沁出汗水。
曾經無數次，他幻想過等病毒研製好後，加入香水中，送給言歸。
想像著這讓她喜悅的禮物最終帶來全任務了災難的宿命感。
他就覺得這一世的病痛都不重要，不枉此生。
可剛才言歸觸碰到東西的時候，他本能地慌了下。
哪怕，病毒還沒研製成功。
言歸手上拿的只是一瓶普通的香水。
東西被奪走，言歸併沒有生氣，她站在那裡，勾了勾唇。
依舊用那雙天真的杏眸看著他：
「你心虛了！你在心虛什麼？」
瞬間，全身的血液上涌，衝進了沈見溪的腦中。
他覺得有些發暈和缺氧，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一旁才穩住身形。
沈見溪聲音冰冷：
「出去！」
言歸不依不饒：
「你心虛了！你肯定是打算給這瓶香水送給別的女人，你要出軌！」
湧入腦中的血液又落了下去，宛若乘坐過山車般。
沈見溪的身子都有些無力地在發抖，他抓著扶手的力道加重。
他的腦袋隱隱炸著似乎要裂開，聲音冷然。
沈見溪不再理會言歸的任何話：「出去，言歸，你給我出去。」
言歸眸子微垂，她掃了一眼擺放的滿滿當當的實驗室：
「沈見溪，我們去別的地方。」
「好山好水，好吃的。都比這個地方有意思。」
「夠了！」一聲怒吼響起，言歸看不清沈見溪表情的全貌。
卻能看到他如同籠中困獸，發出受傷般的低鳴：
「我的人生本就擁有的不多，這是我唯一的愛好……」
「言歸，你走，你現在就離開這裡！」
……
言歸走了。
實驗室里恢復平靜。
沈見溪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他抓著扶手，佝僂著身子，大口大口喘氣。
防護服透氣並不好，他呼吸的有些累。
漆黑的眼眸中瘋狂和痛苦之色來回交替，久久沒有停頓。
言歸人才走到半路上，腦海里就傳來系統抱怨的聲音：
【啊啊啊！宿主你剛才在幹什麼！你為什麼非要惹怒他！】
言歸輕笑一聲，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
「小統子，你是男的還是女的？談過戀愛沒？」
這突如其來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接給系統的CPU都給干燒起來。
它難得地爆了個粗口：
【我特麼的身為一個系統，我還得有性別？】
言歸認真點頭，認真開口：
「你不男不女，又沒談過戀愛，憑什麼質疑我這個成功拿下幾個變態的人？」
系統無言以對了幾秒鐘，到底還是不甘心：
【哦，那你給我解釋解釋剛才的行為？】
言歸臉上的笑意味深長几分：
「他在乎了。」
「如果真的不在乎，怎麼會同我多說話。」
「直接喊人給我丟出去不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煩？」
系統一時間沒能消化下這句話，內存再度瘋狂運轉。
過了半天，它才鬱悶地發現。
還是沒理解。
言歸併沒有和系統再解釋下去的想法。
沈見溪不讓她留，她不僅不留，還直接回了沈家。
言歸人一進沈家大門，立刻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這段時間總對她笑臉相迎的張嫂，見到她，立刻壓低聲音道：
「沈總和夫人回來了，正在等你，好像有要說，你趕快過去。」
言歸不緊不慢地在玄關處換好鞋子，理了下頭髮。
這才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沈家兩位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了，兩人都拉著一張臉。
看向言歸的眼神充滿不善。
言歸站到他們面前，還算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沈母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言歸穿的蝴蝶結裙子，皺眉道：
「整天穿的土裡土氣的，像什麼樣子。」
「很好看啊。」言歸的聲音含笑，語氣溫柔，讓人挑不出半點錯。
沈母心頭的火卻蹭地一下冒了出來，她拔高聲音怒道：
「當初就是受了你父母的矇騙，我們才將你娶進門。」
「現在看來，你根本不適合做沈家的媳婦，你給我回蘇家吧。」
有情況。
言歸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