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嘆了口氣,沒有再繼續這話題。
「罷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只一條,好好當這個權臣,莫要行錯踏錯,至於太子那邊,朕會去盤問清楚。」
謝長厭譏誚的勾了勾唇:「皇上,盤問清楚了又如何,太子還能不針對臣?臣在這個位置上,就不可能獨善其身,除非捨去權勢,可臣不願意。」
好不容易走到這步,他不會將權勢拱手讓人。
更不可能任由謝璋在那指點江山。
拿捏他的性命。
只有他想與不想,沒有謝璋能與不能。
皇帝深深地看了眼謝長厭,他了解這個兒子,知道他說到做到。
「退下吧。」
「臣告退。」
「讓太子來見朕。」皇帝在謝長厭離開後,讓總管太監去叫了謝璋。
很快,父子倆在殿內又說了大半天話。
等謝璋出來時,臉色陰沉得可怕,就連手指也死死地攥緊了。
殿內,皇帝看向總管太監,不動聲色地道:「太子出去時,是什麼表情?可有什麼異常。」
「回皇上,太子殿下很生氣。」總管太監如實稟告。
皇帝抬頭看著床頂,喃喃道:「你說,是不是朕看錯人了,太子根本不良善,反而和朕最像。」
聽見這話,總管太監不敢胡說八道。
只小聲地道:「皇上眼光獨到,應該不會看錯。」
至於是良善沒看錯,還是後面那句話,就不得而知了。
但皇帝心裡有數。
「朕對不起厭兒,所以……」
皇帝道:「不想再對不起其他皇子,只願他們莫要為了那個位置掙得頭破血流。」
「奴才覺得九王爺對那個位置並沒有想法,皇上對他可以放心。」
皇帝抬頭瞥了眼總管太監,那陰沉的目光讓總管太監頓時渾身凜了凜,似乎不敢再多嘴。
「可有時候權臣更是隱患。」
總管太監不敢說話了,他知道皇帝懷疑他的初心了。
「你覺得朕說得對否?」
「對。」
皇帝無奈地道:「你放輕鬆點,朕又不會把你怎麼樣,朕想聽你說實話,別一味地奉承朕,明白嗎?」
總管太監手心手背都是冷汗,故作冷靜地道:「至少,權臣是皇室中人,而且此人對皇位還不感興趣,總比那些世家強得多。」
「世家……」
皇帝似乎想到什麼,又冷冷地道:「你不說朕都病糊塗,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給九王爺傳令,讓他可以開始了。」
總管太監忙道:「奴才這就去。」
……
前腳剛出宮,總管太監就追出了皇宮。
謝長厭得了令,不為所動地道:「皇上可有說明白,想讓我從何處動手?」
「皇上的意思是全看九王爺,至於其他的奴才也不清楚,還望九王爺好好揣摩下皇上的心思。」總管太監知道謝長厭多智近妖。
不用多說,他都會將事情辦得妥妥噹噹。
次日,謝長厭直接去找了鳳青寧。
他穿的一身白衣,烏髮如墨,頭戴玉冠,顯得臉色美得不像凡人,鳳青寧看到他的第一眼,眸子就閃過一抹驚艷。
「小郎君還真是聽話。」
謝長厭看鳳青寧滿意,勾唇道:「你喜歡就好。」
鳳青寧將手裡蓋著布的竹籃放在馬車上,又看向他:「走吧。」
謝長厭充當了車夫。
鳳青寧說去哪就去哪。
兩人七歪八拐,到了離開京城三十里地才停下,緊接著,又進了深山老林。
到了山頂,鳳青寧才停了下來。
一眼看過去,全是墳冢。
謝長厭略微有些心驚,看向神色平靜的鳳青寧,問道:「這是?」
「他們都是我的知己好友。」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部下。
當年她在出事後的半個月醒過來。
再去出事的地方,卻發現屍首都不見了,多番打聽,才知道是被秘密處理了。
她只能給那些人,留下這些衣冠冢。
「我來看你們了。」
鳳青寧將紙錢香火都放在一起點燃,還有酒水,都灑在地上:「我就不一個個地拜訪了,你們自己過來拿,還有這酒,是二虎教我的,你們也試試,看看滋味和他釀的有沒有區別?」
她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傷懷。
山頂的風吹了起來,就好像在回應她說的話。
鳳青寧說著說著眼淚就不斷滾落:「你們說,我是不是很沒用,什麼都做不了,就連你們說的好好活著都沒做到,我可真失敗,早知如此,我還不如隨你們去了。」
謝長厭俊眉微蹙。
但沒打擾鳳青寧。
她說夠了,也哭夠了,將謝長厭一把拉到身前。
「如何,我說了會找個最好看的如意郎君,比你們說的那些小郎君都好看,我的眼光不差吧?他可是我見過的男子裡最為好看的了。」
「比你們這群大老粗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謝長厭神色凝重,不輕不重地道:「她說這些話不是冒犯你們的意思,我——」
「小郎君,你怕什麼?他們才不會怪我。」鳳青寧嘆了口氣,「我倒是想讓他們來怪我,來耳提面命地叫我多吃多睡。」
「可是,不可能了。」
她能重生,可是這些人不能。
「以後有我,代替他們陪在你身邊。」謝長厭突然開口。
鳳青寧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片刻後笑出聲:「今日我帶你來這,就是想給你一個機會,我這一生太過孤苦,不想再寂寞下去,可若是你敢背叛我,我會將你埋在這給他們看門。」
謝長厭毫不猶豫地道:「好。」
鳳青寧很是滿意地眯起眼,淡淡地道:「挺好。」
兩人在山頂待到月色降臨才回去。
鳳青寧靠在謝長厭的懷中昏昏欲睡,晚上的風吹得她很是舒服,睡覺的時候還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
「青寧。」
謝長厭叫了聲。
鳳青寧悶悶的答應。
謝長厭不厭其煩地又叫了聲,鳳青寧被煩得不行了,抬起頭,狠狠地咬在他的唇上。
「閉嘴,吵到我了。」
謝長厭乖巧地道:「好。」
鳳青寧這次徹底睡了過去。
進城之後,謝長厭沒將她送回去,而是帶她去了九王爺府。
他就守在她旁邊。
直到,他身體泛起一陣陣滾燙的灼熱,他臉色一沉,叫來霜寒守在鳳青寧的門口,自己則去了後院深處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