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人手指攥緊，她當然明白盛青寧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想讓她當這個出頭鳥。
可，她的本意不是如此！
她想坐收漁翁之利！以前盛青寧聽到興慶宮的風吹草動絕對沉不住氣，這次怎麼顛倒過來了，反而將她拖下了水。
盛青寧不悅地道：「林美人不說話，可是覺得本宮說得不對，不願意去做？」
林美人深思熟慮後，問道：「臣妾願往，只是……若臣妾估算錯了，貴妃可願意保臣妾平安無事？」
真去就是和楊皇后你死我活的地步。
「當然。」盛青寧撥弄著茶盞，聲音虛無縹緲地保證，「你是在為本宮辦事，本宮的為人你最是清楚。」
後宮上下都清楚盛青寧睚眥必報，但極為護短。
是她的人，無論犯什麼錯都會被她安置妥當。
林美人想了想道：「還請貴妃示下。」
盛青寧先看了會無邊的月色，喃喃道：「你先起來。」
「……」
兩人在御花園待了半個時辰，紅袖回來傳信，說楊皇后已經送羹湯給徐婉儀了，盛青寧睜開假寐的眸子，抬手。
林美人畢恭畢敬地遞出手：「貴妃，皇后為何要處處針對徐寶林？難道就因為她是你給皇上送去的人？」
盛青寧從椅子上站起身：「本宮可沒這麼大的臉面。」
「那徐寶林得罪了皇后？」
盛青寧聽到這猜測，在心裡讚嘆了句林美人還算有點腦子，只是不多：「何出此言？皇后給徐寶林送的可是滋補養生的湯藥，若得罪，皇后又怎麼會這般吃力不討好？」
「貴妃就別說笑了，皇后那女人可沒這麼好心腸，她給徐寶林送的，絕對是摻毒的藥，只是徐寶林身子大虧，很難再有孕，皇后怎麼還是這般忌憚她？」
盛青寧思索了會，並沒有立即回答。
兩人坐上軟轎，往澹月樓那邊過去，事先安排的太醫，已經在那邊等著盛青寧。
半晌，她回了句：「興許是女人的嫉妒心吧。」
隔得遠，她聲音又低，林美人聽得不是很清楚，疑惑地道：「什麼？」
「無事。」
見她不願多說，林美人委婉地笑了笑。
到了門口，盛青寧腳步微頓了下，看向守在一旁的太醫道：「待會可要好好查看徐寶林的脈，她是皇上寵愛的女人，不能有閃失。」
「喏。」
澹月樓內，楚墨看向沉默寡言的徐婉儀，神色並不好看。
「儀兒，朕都這麼放低身段來看你了，你就不能好聲好氣地說幾句嗎？」
徐婉儀硬著脾氣道：「臣妾沒求著皇上來，皇上也沒必要將自己說得那麼可憐，你若想走大可離開，沒必要杵在這與臣妾乾耗。」
除了在徐婉儀這處處碰壁，楚墨就沒體會過這般難堪的滋味。
就連盛青寧作妖都是有個度的。
「你是朕的妃嬪，理當明白伺候好朕是最重之事！」
徐婉儀瞥了眼楚墨，咬牙道：「臣妾是明白這點，可臣妾心冷了，不願再與皇上虛與委蛇，更何況，臣妾與皇上為何會走到這步，皇上比誰都清楚，又何必來逼迫臣妾！」
楚墨臉色越發的陰沉。
帝王能低聲下氣地哄著沒有家世的嬪妃算給她額外的隆寵了，可徐婉儀卻不知道收斂還要得寸進尺，楚墨當真不能再忍讓下去。
「行，朕不逼你，日後也不會再來看你！」
聞言，徐婉儀臉色露出一抹受傷，欲擒故縱：「好啊，反正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怎麼可能只記得臣妾這樣的無名小卒，臣妾懇求皇上，將臣妾送出宮，也好過在這虛度光陰。」
楚墨站起身，睨著她：「想逃離朕的身邊？不可能！」
徐婉儀突然就閉嘴了，若仔細看還能看見她眸底之中有慶幸之色閃過，很明顯她是想藉此試探自己在楚墨心中的地位。
如今，結果正合她意。
「您是皇上，說什麼臣妾都只能遵從。」
楚墨見她這沒有骨頭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
「喲，皇上和徐妹妹正在說話呢？臣妾不會打擾到你們吧？」林美人經過盛青寧的示意，身先士卒。
楚墨看到林美人和盛青寧突然出現在門口，有些詫異：「你們怎麼來了？」
林美人道：「臣妾方才去御花園正好碰見了盛貴妃，說話間提起了徐妹妹，對於之前那件事，臣妾覺得很惋惜。」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楚墨作為皇帝當然知道這點，更是明白林美人話裡有話。
他看向兩人身後，問：「帶著太醫做什麼？」
「臣妾聽聞徐妹妹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就帶了太醫過來，預備給她瞧瞧。」
說著，林美人朝太醫遞了個眼神。
徐婉儀也在這時收拾好情緒，睜著那雙兔子大的眸子對著盛青寧和林美人盈盈一拜：「請盛貴妃、林美人安。」
盛青寧不說話，也沒讓徐婉儀起來，只盯著她從頭到尾打量。
最後將眼神定在徐婉儀紅透的眸子上，嘆息道：「看徐寶林這樣，似乎是哭了？怎麼了這是，又被皇上弄生氣了？」
徐婉儀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麼作答。
「跪著做什麼，起來吧。」楚墨看徐婉儀一直跪著，心疼得很，「仙兒、林美人，你們也坐。」
徐婉儀顫顫巍巍地起身，極為柔弱的樣子。
「太醫，還不過來看看？」林美人羨慕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
說起來楚墨還從未這麼關心過一個女人，那些溫柔的目光都要化為實質了，林美人也是女人，怎麼可能不嫉妒。
「寶林，皇后娘娘的羹湯送過來了。」
也在此時，碎玉突然從旁邊走出，她手裡捧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羹，泛著濃烈的黑色，但聞不到苦澀的味。
林美人一愣，笑出聲：「皇后娘娘還真是心善，知道徐妹妹身子虧虛，特意送滋補的藥呢，徐妹妹快趁熱喝了吧，喝完再號脈也不遲。」
盛青寧撥弄著茶盞，嘴角輕輕地勾起。
不用她出手，林美人就體貼的辦了，這把刀還真是鋒利好用。
徐婉儀怎麼可能喝楊皇后加了料的湯藥，臉上閃過一絲抗拒：「臣妾剛吃過別的藥，怕藥性相衝，過幾個時辰再喝吧。」
「那怎麼行，若傳到皇后娘娘耳朵里，指不定要說你誤會她的一番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