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日後我會慢慢與你細說。」
盛青寧突然說不出話。
一想到要和楚凌霄這樣工於心計的人相處半輩子，她就覺得壓力巨大，甚至想不出半點好。
「據說你白日裡摘了不少人手送出去。」
盛青寧譏誚地道：「皇叔的消息還真是靈通，你是不是要告訴本宮，那幾個人里沒有一個是你安排的？」
「是也不是。」
看來就是了！
只是其中有個還沒被徹底篡反的，盛青寧心裏面仿佛被堵了一塊棉花，她自問御下之術還算不錯，怎麼到了楚凌霄這裡就變得這麼不攻自破。
未免太過諷刺。
「娘娘可是覺得人心難測？」楚凌霄自問自答地往下道：「娘娘，其實只要是個人都有軟肋，不怪那些下人尋更好的出路。」
盛青寧淡淡地道：「這麼說來，也包括皇叔了？那皇叔的軟肋是什麼，可否告知？」
人有軟肋，她不否認。
但沒有誰會將軟肋說出來，這無非就是在將刀子送給別人，讓他為刀俎。
像楚凌霄這般聰明的人，更不會說。
楚凌霄沉默地看向她，眼神深邃銳利，仿佛能將一切洞悉，尤其是她的想法：「娘娘想知道？」
盛青寧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喝了口花茶，雖然冷了，但還是清香撲鼻：「是，皇叔肯說嗎？」
「你。」
斬釘截鐵，又無比篤定的聲線，語調明明很輕，可盛青寧卻覺得猶如平地驚雷，震耳欲聾。
她連茶杯都端不穩了，故作鎮定地道：「皇叔就別開這種玩笑了，本宮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呵。」
楚凌霄輕輕的嗤了聲，沒有解釋，更沒說一定要讓盛青寧相信，他的眼神就是淡漠的，感覺讓人如墜深淵。
盛青寧心臟卻開始跳動，一下接著一下，如擂鼓般難耐。
其實，很多事情她都看得出來。
她不是傻子，只是不願意去相信去承認，但此時，兩人對坐在一起，不是在床榻上，少了旖旎曖昧，反而讓腦子更加清醒了些。
從一開始，她讓兄長們去接近楚凌霄，到後來他直接秘密回京找上她。
事情太過順其自然了。
說是她去找他，不如說是楚凌霄一直在等著她去求，再加上楚凌霄對她曖昧不清的態度，其實不難猜出來，這個人的確是喜歡她的。
只是有很多事橫擋在兩人中間，也有許多她不理解的事。
「楚凌霄，你我以前認識嗎？」
突然，她問了句，眸子灼灼地落在楚凌霄的臉上，不肯挪開，更不願意錯過他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楚凌霄眉眼微動，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這很重要嗎？」
盛青寧不想要這些虛無縹緲的答案，還想追問，紅袖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娘娘，林美人來了。」
林美人身後的林家與楊家有些糾葛，林家老爺還沒高中時去楊家辦的詩會寫了一首詞，那詞被楊丞相厭棄，甚至批判。
也導致林美人的父親心灰意冷，差點想不開，好在林美人母親貼心勸慰，又將那首詞繡在錦緞上做成了荷包用來勉勵林老爺。
機緣巧合下，楚墨看到這首詞，很是欣賞，破格點了林老爺為進士，也讓林家老爺開始踏入朝堂。
後來林美人進宮也處處不喜楊皇后，和她這個盛家女兒倒是走得很近。
盛青寧瞥了眼楚凌霄：「皇叔不走？」
方才的話題戛然而止，盛青寧就算想問，楚凌霄怕是也不會說了，索性一筆帶過。
楚凌霄起身，對著她哂笑了下，拂袖離開。
「臣妾見過貴妃娘娘。」林美人動作規規矩矩，面對盛青寧，姿態顯得格外謙卑，「許久不見貴妃，貴妃似乎更加貌美了。」
沒人不喜歡聽誇讚的話，盛青寧也不能免俗。
「坐。」盛青寧指了指椅子，「何事找本宮？」
林美人先示意宮女們退後幾步，確定她們聽不見，才神秘兮兮地看向盛青寧：「盛貴妃可知道興慶宮的事？」
盛青寧心中微動，問：「何事？」
「前段時日皇后娘娘拉著皇上濃情蜜意，頻繁召見太醫，後來又不找了，臣妾就覺得其中有貓膩，之後便派人盯著興慶宮。」
「可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臣妾的人發現了點古怪。」
盛青寧故作好奇地看向林美人：「你既然來了，肯定是想和本宮說，既如此，就沒必要吞吞吐吐。」
林美人訕笑道：「是這樣的，臣妾手底下的人說，興慶宮熄燈後不久就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太監進入皇后的寢殿，還是從不起眼的角落鑽進去的，貴妃，你說這事怪不怪？」
「皇后為何會偷偷摸摸召見幾個太監？這傳出去，對她的名聲也不好啊，臣妾心中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來找貴妃商量。」
怕不是商量，是想拿她當槍使。
只是楊皇后居然這麼不小心，做這種事也不知道隱蔽點，居然能被林美人察覺。
盛青寧眉眼稍微凜了下：「沒有證據的事，本宮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林美人，既然是你的人發現的，何必不直接讓他們去找皇上？」
「臣妾是想去找，可皇上最近都不來後宮，實在沒機會稟報。」
林美人賠笑道：「再說了，捉賊要拿髒，捉姦要成雙，這機會定然要把握住，不然皇上還要以為臣妾在無事生非，自此厭棄臣妾。」
要不是怕這點，她早就殺到興慶宮了，沒必要來找盛青寧。
林美人儘量讓自己笑得溫婉，等盛青寧看過來時，更是卑微地垂下眸子：「貴妃就不同了，皇上寵愛貴妃，就算冤枉了皇后，皇上也不會怪罪您。」
「林美人覺得本宮很好利用？」盛青寧尖銳地問。
林美人忙道：「自然不是，只是臣妾想著，若拉下皇后，對貴妃來說利大於弊，別無其他意思。」
盛青寧臉色很凝重，讓人看不出來情緒。
林美人的心高高地懸了起來，怕自己說錯話被盛青寧記恨。
御花園安靜的詭異，落針可聞。
片刻，盛青寧冷冷地看向林美人：「你想利用本宮，可本宮卻不喜這般，你可明白？」
林美人嚇得一身冷汗，當即跪下。
「臣妾知錯。」
盛青寧沒讓她起來，莞爾道：「今夜月色正好，想必興慶宮依舊會有耳鬢廝磨之事，林美人何不賭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