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笙沒有去見宋元曦。
因為任務值沒刷滿,現在認親,只會把她拉進危險之中。
西平部落的角落存放的是一根錶帶。
和之前一樣。
也是在觸碰之後自動結合在一起。
避免弄丟,宋悅笙把它綁到了左手手腕。
斜對面就是聖女閣。
不知是不是因為段冷霜不在,聖女閣前面沒有一個守衛。
宋悅笙對聖女閣沒興趣。
等到信紙燃燒乾淨,她開始找獵殺場的所在地。
褚知忟在遇到女主之前,最常去的就是獵殺場。
人或獸人都是被獵殺的對象。
獵殺時無人在場。
獵殺場的兩個官員都以為這裡的犯人是對方殺的。
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懷疑褚知忟。
劇情沒說原因。
但寫了自從段冷霜出現後,這種情況就消失了。
呵呵。
宋悅笙扯了扯嘴角。
感覺這背後會有一場狗血大戲。
「嗖。」
一支箭矢朝她飛來。
宋悅笙急忙躲閃。
一抬頭。
看見了不遠處指揮三個將士射箭的褚知忟。
宋悅笙連忙出聲。
「等會兒!褚知忟,我來找你談合作。我知道聖女在哪裡。」
然而。
箭矢仍然不斷地朝她飛來。
宋悅笙嘖了聲。
一邊躲閃,一邊喚出玄青弓。
三指拉在弓弦上。
三支箭矢浮現。
然後避開獸人將士的要害,朝他們鬆手。
「啊!」
三人捂著腿,響起了慘叫聲音。
不一會兒。
銀色箭矢消失。
褚知忟的眼眸微閃。
三箭齊發。
她的弓真是一個禍害。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宋悅笙已經走了過來。
「平心而論,我並沒有做出傷害聖女的事,你為什麼總想殺我?」
「保護王上!」
三個身形魁梧的獸人拖著受傷的腿站在褚知忟面前,做出了防禦姿態。
宋悅笙無奈嘆氣。
「我真是來談合作的,要想找麻煩,你們剛才就沒了。」
褚知忟盯抬起深邃的眼眸盯著著她看了一會兒,隨後緩緩吐出個名字。
「惡女。」
「惡女的模樣簡直就是按照你傳言的。宋悅笙,很難說你和此事無關。」
聽到這句話,三個獸這人才仔細觀察宋悅笙。
尤其是她手裡那把黑色的大弓。
她她她她就是惡女?!
他們拿弓的手有些顫抖。
「是,我承認,是我做的。」宋悅笙眯著眼睛,勾著唇笑著,「但惡女的出現是因為你啊褚知忟。」
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古時的造神和現世的謠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再加上她在娛樂圈做武替,見了太多東西。
如果她想造神分化段冷霜的影響力,就不會任由惡女的評價兩極分化。
對她而言,造神並不算太難。
難的是想套近乎的各部落的政務。
一個比一個繁瑣。
她不能輕易下結論。
褚知忟的嘴角勾起不屑的笑,覺得她說的十分荒謬。
「潑髒水?」
宋悅笙站在他對面,眼中沒有半分退縮。
她撫了撫衣袖,解釋道:「你當時不把我帶到聖女閣,吩咐那裡的侍女喊我聖女,我不會這麼做。偷梁換柱的伎倆不止你在用。」
說罷。
她伸了伸胳膊。
「我殺過你也救過你,你也派人殺過我救過我,我們扯平了。」
宋悅笙微微傾身,目光直視著褚知忟。
「現在我們來商量合作的事。」
「你亂說!」
「我們王上是誰,用得了你救?」
「就憑你編造惡女,就能將你凌遲處死!」
知道惡女是眼前的人編造出來的,他們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三個人立刻瞄準宋悅笙。
宋悅笙舉著手裡的玄青弓晃了晃,笑著打趣道。
「惡女是假,弓箭的殺傷力是真。你們確定要放箭?」
三人的心一顫。
糟了!
忘了這件事。
褚知忟今天才發現自己的部下有些蠢。
不管她是不是聖女,最致命的始終是她這把弓。
他煩躁地吩咐:「你們先下去。」
待三人離開,宋悅笙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打算。
「你這個位置做不了惡事,我可以幫你做一段時間的惡人。」
褚知忟打量著宋悅笙。
這個說法對他有益。
但他不信。
「原因。」
宋悅笙摸了摸下巴:「在西平部落可以不用遮梨香,掩沉香,能節省不少釉石。我沒那麼多釉石。」
褚知忟一愣。
「你想要的條件是什麼?」
宋悅笙思索片刻。
「等我想離開的那天,給我兩千顆釉石和一輛馬車。」
褚知忟覺得宋悅笙在異想天開。
先不說她能做成什麼樣,單說她要的兩千顆釉石就不少。
「宋悅笙,我多次殺你,你還能真心合作?」
「天底下沒有永久的敵人。」宋悅笙把玄青弓收起,「作為合作的善意,我可以先和你說聖女已經被南薔部落的大皇子帶走了。」
褚知忟摩挲著手指。
沒騙人。
和今天早上收到的情況一樣。
但他總覺得她有別的目的。
那就放在眼皮底下看著。
「好,我答應你。」
不管宋悅笙想做什麼,他不會讓她接觸西平的核心政務。
一個異世之人。
又極難殺死。
今日她能與他合作,明日就能與其他人合作。
「合作愉快!」
宋悅笙抓著他的手來了一個擊掌。
不等褚知忟反應,只聽她又說。
「我住哪兒?」
「嗯?」
「我給你做事,你難道不提供住的地方和膳食?」
她的表情充滿了驚訝。
仿佛他不這樣做,像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等會兒會有人帶你去宮女住的地方。」
「好的,你走吧。」
褚知忟:……
忽然有種被騙的感覺。
**
因為不相信宋悅笙,所以褚知忟一直沒安排她做事。
宋悅笙也沒主動找他。
負責監視的人說宋悅笙每日自然醒,先在門口練武,然後到處逛逛,午時整去御膳房吃飯。
整個下午都在御花園畫畫。
酉正二刻吃晚飯。
然後到御書房拿幾本書回到住處。
十幾日皆如此。
褚知忟最先受不了。
以他的了解,他覺得宋悅笙不可能這麼清閒。
然而。
當他去了御花園,結果真的看到宋悅笙在畫畫。
看不懂。
但是和先前宣傳圖一樣的圓臉一指大的小人。
「宋悅笙!」
「哎呀,你來了。」
宋悅笙像是才發現他,略帶驚訝地轉過頭。
她把毛筆放下。
「是要安排我做事了嗎?」
一句話堵住了褚知忟準備的質問。
——她這麼清閒都是因為他沒安排。
他想了一會兒,沒好氣地吩咐:「獵殺場都是些嘴硬的犯人。從現在起,你幫周官審問清楚。你想要那些東西,至少要待上一個月。」
「好的,沒問題。」
宋悅笙指著桌上的一摞畫紙。
「這些畫都是你,就送給你了。」
褚知忟走過去。
越翻畫紙,眉頭皺得越深。
清一色的小人。
表情各異。
做的事情也不同。
這是他??
哪裡像他了?
……
獵殺場位於王宮西北角。
附近的植物好像是知道此處血腥過重。
周圍很荒涼。
饒是宋悅笙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監牢,也有些受不了這裡的氣息。
罪犯猖狂。
血腥濃重。
死亡之地也不為過。
最要命的是經常有獄卒抬著死掉的獸人屍體離開。
那些已經變成了動物。
宋悅笙感覺到自己的心忽上忽下。
她攥著手,給自己壯膽走進去。
唉。
在這裡鐵定能鍛鍊心臟。
她問了這裡的人,然後找到了周官。
有些意外。
他是一個人。
聽到她要來這裡審訊罪犯,周官滿臉不相信。
他以為她是某個官員的千金小姐。
周官指著門口,衷心地勸道。
「宋姑娘,這裡是獵殺場,不是玩鬧的地方。還請你速速離去。」
宋悅笙耐心地解釋:「周大人,我真的是褚知忟叫來做事的。如果您不信,等會兒審訊時,您可以先旁觀,再去問他。」
周官覺得有道理。
萬一真是王上的命令,他也可以根據宋姑娘的表現如實匯報。
他再三囑咐。
「如果覺得有任何不適,一定要說出來。」
「好。」
宋悅笙答應道。
……
兩刻鐘後。
周官扶著牆,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他在這裡待了快大半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審訊方式。
沒對犯人用刑。
就用一把憑空冒出的黑弓當著犯人面往牆上射箭。
以及惡女的傳言。
就讓罪犯承認了錯誤。
宋悅笙隨後走出,她問:「周大人,如何?」
「宋姑娘,你、你真是……?」
「假的。」
周官鬆了口氣。
「不過傳言確實是我弄的。」
周官一踉蹌,險些平地摔倒。
宋悅笙連忙上前攙扶。
周官心有餘悸地推開她:「沒、我沒事。」
「周大人放心,這件事褚知忟也知道。「惡女」也會在一個月內從大家的視線里死亡。」
「惡女」的作用已經達到。
這世上已經有一個「聖女」,不能再存在「惡女」了。
「原來王上知道。」
周官沒那麼怕了。
與此同時。
南薔部落「低調」地在王宮裡舉行了好幾場歡迎聖女到來的盛大宴會。
不僅讓她住進了最好的宮殿,還安排了貼身侍衛保護。
段冷霜在這裡的待遇比西平部落好得多。
也能自由進出宮門。
突然。
段冷霜發現有人在街上偷竊。
她給侍衛使了眼色。
後者立刻攔住路,抓住了竊賊。
「膽子挺大啊,光天化日之下偷人東西。」
段冷霜數落一句。
然後,她對侍衛吩咐。
「你去把他交給官府,我去還荷包。」
「是,聖女。」
段冷霜拿走小偷手裡的荷包,然後走到剛才的攤位面前。
把它遞給彎著身子找東西的男人。
「打擾一下,這是你的荷包。它剛才被小偷偷了,我已經讓侍衛送官府了。」
「謝……」
男人抬頭,看到段冷霜,驚恐地瞪大眼睛。
「你你你……」
段冷霜笑著:「你認識我?」
「不、不認識。」
男人奪走她手裡的荷包,然後化作灰狐狸飛快地跑走了。
任誰看都覺得不正常。
段冷霜轉過身,笑著問攤位老闆。
「你好,請問你認識剛才的人嗎?」
「聖女大人是說宋常嗎?」
「宋常?我記得南薔王說過城裡沒有「宋」姓的狐族啊。」
老闆左看右看,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
「聖女大人,這件事不值得打聽。小心波及自己的性命。」
「哦。」
段冷霜不死心。
越是不讓做的事情,她越是想打聽。
還有盛光霽。
他把自己關在府上也不知道做啥。
門口的小廝連她都攔。
好不容易有個姓宋的,可能還和王室有關的事情,怎麼能放棄打聽!
**
夏去秋來,轉眼又到冬日。
冬月二十日,小雪。
「今年冬天怎麼這麼冷。」
「就是說啊。這還沒到塗月呢。」
兩個獸人哈著氣,不停地跺腳來維持身上的溫度。
看到從獵殺場走出來的女人,兩人恭敬地拜見。
「宋姑娘。」
宋悅笙朝他們點了下頭,便向著大殿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到十二月了。
石板的預言圖也即將到來。
灰羽弓的零件還差兩個。
她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在這裡的幾個月,她一心放在獵殺場。
在獵殺場混出了名頭。
或許是因為經過她審問的犯人全都和盤托出,與褚知忟的關係不再那麼劍拔弩張。
等渡過死劫,再刷好感度。
宋悅笙走進書房,看見褚知忟有些慌張地把桌上的摺子推散。
似乎在掩蓋什麼。
「你怎麼不通報就進來了?」
「是你說獵殺場的事緊急,不用通報。」
褚知忟臉上閃過尷尬的表情。
他咳了聲,裝作無事發生地問。
「又有罪犯認罪?」
宋悅笙搖了搖頭:「不是,是我下午要離開。」
「這麼著急?」
「從桂月到今日,已經有將近四個月了。」
宋悅笙好心提醒。
意思是已經超過了當時說的最少一個月。
褚知忟的手指輕扣著桌面。
片刻後。
他問:「你是因為南牆部落昭告天下聖女在那裡,想要去找她看熱鬧?」
宋悅笙無語了。
「我是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不假,曾經也確實是朋友。但我倆現在就是陌生人,我為什麼要找她?」
「褚知忟,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哪次不是她先找我說話?」
宋悅笙嗤笑一聲。
「就這麼和你說吧。她做她的聖女,我做我的逍遙人。只要她不主動找我說話,我倆就不會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