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絆腳石

  林依婉第一次做甜餅,怕不成功便沒有多做。🐚👻  😂👑

  看籃子裡還剩六個餅,便切成了小塊兒給家裡每人都嘗了一口。

  大舅母王氏吃過糖餅後嘴也跟抹了蜜似得,直夸林依婉:「哎喲,我家依婉這手藝可真是沒得說。

  往日裡咱們吃餅子都是吃餡餅,什麼時候吃過這種甜口的呀,這腦袋瓜子,這手藝,真是稀罕得咧。

  你表姐便沒有這樣好的手藝,她的手啊,笨著呢。」

  但顯然有人並不贊同這話。

  她的大女兒孫雪小聲嘟囔道:「做個糖餅也非得拿出來顯擺,還是別人吃剩的……」

  王氏面色不變,只是伸出手在女兒的背上拍了兩下,成功攔住了接下來的話。

  等人散了後,王氏拉著女兒去了後院牆角訓話:「你先時說的是什麼話。

  你與依婉是表姐妹,說來你還比她大小半年,怎麼這麼不懂事。」

  因為倒霉催的跟林依婉同年,自小她就沒少聽父母長輩還有哥哥們拿他倆作比。

  小時候哥哥們說她不如林依婉好看,她哭著去找爹娘告狀,沒想到她爹說自己確實不如人家好看。

  林依婉四歲開始識字讀書,從這以後,每當逢年過節就是林依婉出風頭的時間,不是背詩背文章就是教哥哥們識字。

  同齡的她有時候卻連話都說不利索。

  林依婉六歲拿針,年底便送給爺爺奶奶各一雙襪子,且從那以後每年都有針線活送給各個長輩。

  而她卻直到八歲才磕磕絆絆的做出一雙勉強能看的襪子。

  林依婉十歲進廚房,那時候她已經能踩著板凳炒菜,自以為定能在廚藝方面勝過一籌。

  卻不想林依婉後發先至,十二歲時便能自己整治出一桌能招待客人的飯菜。

  孫雪覺得林依婉便是她命里的絆腳石。

  過去那些年一年不過見個三五次面,她就被壓得抬不起頭來,現如今住在林家,那豈不是處處沒臉了。

  她不想

  住在林家,可為了小命著想,暫時也沒有其他選擇。

  可這心裡的憋屈啊,總是時不時就冒出來。

  以前孫雪還敢當著林依婉的面刺一刺她。

  但現在,自打見識過林依婉一手將人甩出幾丈遠,她可是再也不敢當著人的面說些閒話了。

  如今又一次被她娘當著眾人拿來與林依婉做對比,孫雪很是氣憤:「娘,我哪裡說錯了。

  那餅本來就是別人吃剩的。

  我可見著了,林依婉做好了餅先是給主院西屋那老頭兒送了過去,等他吃完後才分與我們吃。

  明明只有六個餅,隨便分一分不就得了?

  可她偏不,非得切成指甲蓋大小,給那麼些人每人嘗一塊,不是顯擺是什麼?

  就是想讓你們誇她聰明能幹又懂事唄。」

  王氏被女兒這一番話氣得胸口痛,她就想不通,自己多少也算個能幹人,怎麼就養出這麼個榆木疙瘩。

  「小雪,咱們且不論依婉到底是為個什麼,只說你今天的表現。

  咱們現在借住在林家,吃她家的用她家的,你不感念人家的好就算了,還這樣說人家,你覺得你做得對嗎?」

  孫雪低著頭不再做聲,但看那表情便知還是不服氣呢。

  王氏嘆口氣,又將女兒攬了過來好生勸慰:「你今年十四,也不算小了,萬事不能隨著脾氣來,做事之前得好生想想。

  有件事,現在說與你知也行。

  我跟你爹是想要把你說給依婉的大堂哥賢文。

  賢文讀過書,我冷眼瞧著性子也好,是個很不錯的孩子。

  他娘前些天沒了,就兩個嬸娘,一個是你親姑母,另一個錢嬸娘也是個爽利性子。

  你若能嫁過來,既不會有婆媳矛

  盾,跟其他長輩也能相處得來。

  你姑母和依婉這些年過的日子你也看見了,那說是住在福窩裡也不為過。

  在娘看來,這是一門再好不過的親事了。」

  林賢文?

  孫雪對這人還是有些印象的。

  容貌清秀,性子安靜,瞧著好像是個不錯的夫君人選。

  而且林家條件確實是好,而且女人的家庭地位高,尋常事情都是女人說了算。

  再一個,她如果嫁給林賢文,那不就變成林依婉的嫂子了?

  人都說長嫂如母,那她……

  想到這兒,孫雪忍不住笑了出來。

  王氏見女兒這樣,便覺女兒也是喜歡這門親事的。

  她又道:「現如今是我們看好了賢文,那你也得好好表現,讓林家人對你有個好印象。

  這樣我與你姑姑提及婚事的時候,也不至於讓她為難不是。

  如若不是這場災荒,我們也不會舉家搬到你姑姑家住。

  這就是天定的緣分吶,所以你得好好把握,知道沒?」

  孫雪微紅著臉點頭:「娘,我知道了,以後我讓著林依婉就是。」

  自王氏點撥過後,孫雪跟變了個人一般,搶著幫孫氏幹活做飯不說,還時不時在于氏眼前打轉,陪她幹活聊天。

  這人吶,對於別人家的孩子都是不吝好話的,所以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孫雪聽的好話加起來竟比過往兩三年都多。

  這讓她幹活愈發起勁兒,倒是甚少在林依婉面前找存在感了。

  而林依婉自從在謝青楓手裡拿了菜譜後便徹底忙了起來。

  即糖餅、八寶粥、荷葉糯米飯後,她又開始鑽研起豌豆涼粉來。

  昨日她已經將豌豆泡好蒸熟並磨成了漿,經過一晚上的放置,果然如菜譜所說,變成了淺白色的濕粉和水。

  將濕粉

  的倒了一些進鍋里,然後加水慢慢熬製。

  她也不知道青楓哥說的麵糊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只能憑感覺一點點加水。

  熬到覺得差不多後,便把麵糊倒入一個刷了油的木盆。

  接下來就是等了,等麵糊成型就可以切了調味。

  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又調了一咸一甜兩個不同口味的料汁。

  大約半個時辰後,這涼粉果然成型了,用手指輕輕一戳,竟還能自己彈回來。

  林依婉拿著菜刀將涼粉切成半寸厚的長條,然後裝碗澆上兩種鹹甜不同的口味,端出去給大家試味。

  此時是半下午,天正熱的時候,可以想見這一碗滑嫩爽口的涼粉下肚,得有多舒服。

  林大夫吃完一碗還不算,站在窗口喊:「丫頭,給我再來一碗。

  哎呀,如果這時候能有冰塊多好,將涼粉冰上一冰再吃,那才叫舒服呢。」

  林依婉只覺竇大夫異想天開,這大熱天的哪兒有冰啊?

  不過她倒是想了個辦法:「竇大夫,我把涼粉放去井裡湃著,一會子再吃,保准夠涼。」

  「那可不行。」竇大夫急得從窗里探出腦袋來:「你放在井裡湃著也不耽誤我現在先吃一碗。」

  不過這一探倒是讓他發現了不一樣:「丫頭,為什麼你的碗裡有花生芝麻,我的沒有?」

  聽那語氣,倒是在懷疑林依婉藏私了。

  與這位大夫相處一兩月,林依婉已經明白他的性子有時就跟個孩子似的。

  她耐心解釋:「您吃的是甜口,用紅糖做底,裡面放了紅棗、杏仁干,還有一些新鮮的野果子。

  我這吃的是咸口,用油炒了蔥、蒜、花生、芝麻。」

  「咸口?」竇大夫看過來的眼神滿是嫌棄,仿佛在說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吃咸涼粉。

  不過最後耐不住好奇心,他終究還是吃了一碗、兩碗、三碗咸涼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