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既生欲界,何不沉淪!

  第351章 既生欲界,何不沉淪!

  翌日,中午十一點。

  螢生正舉著手機打字和小蘭聊天,病房門口投射的光線忽然暗了一截。

  兩人齊齊投去視線,頓時都是一愣。

  咚咚——

  敲門聲後,沒有問話,一個黑衣人徑直走到床頭,上下打量了病床上的螢生一眼,唇角微微上揚。

  「真是悽慘啊,流螢先生。」

  螢生現在雙腿戴著活動夾板,左胸被紗布裹了一大片,右手被包成了招財貓,脖子上戴著固定器,口裡還插著胃管。

  從外表來看,的確非常悽慘。

  如果這話是其他人說,螢生在手機上打個笑臉^_^回復就是了,但您老人家,這是抽的什麼風?

  螢生一秒向來人展示出手機屏幕:

  「???????」

  小蘭也是從床邊座椅上站了起來,身體緊繃,「琴酒,你來做什麼?」

  她這樣說著,還抬手指了指牆角的拖鞋,示意有竊聽器。

  螢生是用左手打字,為了聊天方便,小蘭自是坐在病床右邊,琴酒便走到病床左邊,從兜里取出一個四方的亮銀金屬小盒子。

  「組織在醫療技術上有了新進展,可以讓你男友快速好起來,如果一切順利,今天中午他就不用靠胃管進食,而是可以用筷子了。」琴酒指向胃管,「幫他把這個拔出來。」

  小蘭並無動作,眼神戒備,「那如果進展不順利呢?」

  「當然就是死,但只要意志力達標,只會受些痛,風險並不大。」

  風險不大指:

  除伏特加這一特例外,其餘十一個實驗品,只活下來了賓加一個。

  小蘭雖不知道內情,但自然也不會相信琴酒的鬼話,冷聲道:「意志力太虛幻了,無法量化,立刻離開這裡,否則我就報警了。」

  「放輕鬆,要麼生,要麼死,這世上所有人不都是這樣嗎?」

  琴酒將螢生半敞的病號服紐扣全部解開,抬手去揭他左胸上的紗布。

  「但螢現在可沒有死掉的風險。」

  小蘭按住琴酒的手,拿出手機,真箇撥下目暮十三的電話號碼。

  「我得提醒你,這次來的可不會是搜查三系,現在走還來的及。」

  「沒有死亡風險什麼的,這可說不準,萬一忽然地震呢。」琴酒笑了笑,似乎也覺得這話太過強詞奪理,「不要激動,蘭小姐,要不伱問問流螢先生自己的意見。」

  小蘭微愣,偏頭看向螢生。

  螢生眼神有些飄忽,現在這種狀態各種不方便,他自然是想要快些好起來。

  只要答應下來,不管琴酒提供的手段靠不靠譜,他只要有一個藉口,自可使用技能迅速治療傷勢。

  但問題是……

  這樣一來,他頭上那個重度抖M的名號,只怕就要愈髮根深蒂固,拿不下來了啊。

  食道中忽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灼燒痛感,螢生視線微偏,是琴酒這傢伙動作粗暴地將胃管拔了出來。

  「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話,就由我來幫你下定決心吧。」

  琴酒一把扯開螢生胸前紗布,其上小蘭的手也被甩了出去。

  小蘭如果使勁,就算是琴酒,也不至於這樣輕易得逞,不過她看到螢生的眼神後,手上力道自然也就消退了。

  此時目暮十三接通了電話,聲音傳出,「小蘭,有什麼事?」

  小蘭嘆了口氣,「琴酒在我們病房內,如果可以,請立刻將他擊斃,如果不行,就拜託等他離開病房後再進行逮捕。」

  「啊???」

  目暮十三就算已經從竊聽中知道了這件事,迅速請求了支援,聽到小蘭這話也是當場懵逼。

  不是,你們幾個到底什麼情況?

  背叛也可以這麼光明正大?!

  小蘭當做聽不出他語氣中的茫然,繼續道:「就這樣,警方先去疏散周圍的人吧,再見。」

  言罷,掛斷電話。

  見琴酒已經用小刀劃開螢生胸口的縫合線,小蘭皺眉問:「你所說的快速治療,大致原理是什麼?現在為什麼又要破壞開始癒合的傷口?」

  琴酒把金屬小盒子遞給了小蘭,「我要將裡面的東西放到他裸露的血肉上,組織里的實驗位置都是心臟上方,大概是效果比較好。」

  小蘭打開一看,見到了玻璃器皿裡面還在微微蠕動的粉紅色肉芽,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

  「這東西……是蜘蛛俠裡面那個毒液?」

  小蘭強忍著噁心,將玻璃器皿取出,拿到螢生眼前。

  螢生愣了一秒,左手飛速打字:「毒液是黑色的,紅色的是屠殺。」

  「……」

  小蘭無奈扶額,天啊,她家螢果然是一位變態呢。

  「……」

  琴酒嘴角微咧,加快速度,小刀划過螢生未曾受傷的肉也毫不在意。

  「等一下!」

  小蘭連忙抓住琴酒的手,「你還沒說原理是什麼呢,如果是快速癒合,你這樣弄,螢身上會留下疤痕的吧。」

  琴酒挑了下眉,「你還在意這個?」

  小蘭輕哼了一聲,「我倒是不在意,但某人大概會很在意吧。」

  螢生再次打字:「非常在意!縫合線取掉後,不要重新打開傷口,把那東西放我右手裡就可以。我知道它是什麼,從伏特加的事例來看,沒必要放在心臟上。」

  琴酒嘖了一聲,知道他是說伏特加對異形下口的事,動作倒是又放緩了些。

  老實說,在小蘭剛剛說他這樣可能會留下疤痕後,就算沒有螢生的回覆,他也下意識想要注意一下……

  該死!

  琴酒忽然瞥見螢生腕上手環的數值跳到了66,立刻收斂思緒。

  小蘭為螢生解開右手包紮,抬指在他臉頰上畫了一個十字。

  「呵呵,也不知道過去是哪個人說,想要在臉上劃一道傷口,現在看來,只是和我說笑呢。」

  「……」

  螢生默默打字:「將血痂撕開一點。」

  「……」

  小蘭俯身湊到螢生耳邊,小聲道:「我決定了,你如果能夠好起來,今晚就去買蠟燭皮鞭。」

  「……那我要是掛了呢?」螢生打字問。

  「今晚就火化,把你的骨灰灑在陽台的紫藤蘿下面,明天它一定會長的更加繁茂。」

  「好想法。」

  「……這一點都不好,你為什麼要接受這種事啊?」小蘭緊抿嘴唇,「如果你死了,我可不會為你流淚,在火化你之前,我就轉頭去找工藤新一了,手牽手看著你被推進焚化爐。」

  「安心,神明庇佑,不會有事的。」

  「……天啊。」

  小蘭抬頭看向琴酒,「你確定這東西真的可以憑藉意志力撐過去?」

  琴酒也看到了螢生最後打的字,「放心吧,他有玄天庇佑,絕對可以輕鬆撐過去。」

  「???」

  小蘭滿頭問號,「你也信仰玄天?」

  「有這個打算,具體後面再看吧。」

  琴酒將螢生脖頸上的固定器也取了下來,剪掉那一排看著就讓人後頸發涼的黑色縫合線,又將固定器戴了回去。

  「好了,給他戴上呼吸面罩,將那東西放在他右手傷口上就行。」

  「螢一直沒有用呼吸機,這樣是不是就不行了?」小蘭看向螢生脖頸上的固定器,「為什麼又放了回去?」

  「防止他掙扎的時候撕開傷口,待會兒我們需要將他的四肢和腦袋按住。」琴酒按鈴呼叫護士,但對面一直沒有回應,讓他微一挑眉,「警察來的這麼快?算了,沒有呼吸機應該也可以,直接開始吧。」

  「什麼叫應該啊,這可是生死攸關誒,要不我還是去隔壁看看吧。」小蘭朝門口走去。

  「你想要逃?」琴酒問。

  「我如果要逃早就逃了,你倒是先說說呼吸機的作用呀,或者我打電話叫警察送過來?」

  「慘叫掙扎的時候呼吸太急,可能會缺氧暈過去,那樣人就死定了。」琴酒看向螢生,「不過我覺得憑流螢的意志,說不定都不會到那一步。」

  小蘭也轉頭看向螢生。

  螢生快速打字:「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台賞明月;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

  「……」

  小蘭記得這句話,是昨天凌晨螢生在陽台上給灰原哀說的,嘆息了一聲,回到病床邊坐下。

  「螢,一定要活下來啊。」

  「絕對會。」螢生打字回復。

  小蘭不再說話,用酒精噴霧給自己手上簡單消毒,便將那玻璃器皿內的肉芽小心移植到了螢生右手的傷口上。

  那肉芽表現與昨日面對賓加時一致,甫一接觸螢生的新鮮血肉,立刻便化作鮮紅欲滴,如同泥鰍一般迅速鑽進了傷口。

  琴酒立刻起身按住螢生的雙腿和右手,急聲道:「按住他的右手和頭!」

  小蘭連忙照辦,使盡渾身力道,免得螢生掙扎過猛,再度損傷身體。

  但是,足足半分鐘過去,螢生卻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面容依舊溫和,連眼睛都沒有瞪開,而是微微眯著,看起來就像是在海邊享受陽光沙灘一般,頗為愜意。

  小蘭面露疑惑,看向琴酒。

  琴酒眉頭微皺,留意到螢生太陽穴分明在不斷跳動、脖頸上頸動脈也是高高鼓起後,眉宇又舒展開來,嘴角咧起。

  琴酒緩緩鬆開手,看到螢生手臂之上青筋暴起,渾身赤裸的肌膚逐漸變得通紅一片,眼中透出幾乎令人顫抖的興奮光芒。

  「你這傢伙,果然是怪物啊!」

  螢生左手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機,如同帕金森患者一般緩慢打字,寫的是:

  「雪莉現在正在我家做午飯!」

  琴酒眼中瞬間湧現一抹瘋狂,血絲密布變得通紅,比起螢生來說,他更像是此時在遭受無邊痛苦!

  看著螢生微眯雙眼中的濕潤,琴酒食指忽然顫動了一下。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警報聲響徹病房,螢生腕上手環亮起鮮紅如血的赤芒,其上數值是:

  99!

  琴酒一直死死盯著螢生,憑藉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開口:「蘭小姐,警察應該馬上就到了,你先出去吧。」

  小蘭也鬆開了手,皺眉看了琴酒一眼,又偏頭看向螢生。

  螢生並沒有回頭看她,只是一直面帶溫和笑容,與琴酒對視。

  小蘭心中生出一絲古怪的念頭,正要開口,就察覺到左手被輕輕戳了戳。

  她心中一動,幅度輕微地用眼角餘光瞥去,就見螢生給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而他這隻原本被刀刃貫穿又被劃開一道長長豁口的右手上,此時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

  那刀口邊緣的肌膚緊密貼合到一起,沒有一絲曾遭遇割裂的痕跡,與過往一般白皙如玉!

  小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她畢竟也親眼見證過返老還童與死而復活,立刻便斂去神色,轉身出門。

  在從走廊上合攏門扉的一瞬間,「錚」的一聲,好似有利刃出鞘。

  一道寒光自琴酒手裡反射到小蘭眼中。

  嘭——

  門扉緊閉,內外隔絕。

  小蘭在門口站了幾秒鐘,並沒有聽到房間內傳出什麼聲音,搖了搖頭。

  隔壁病房門忽然打開,小蘭偏頭看去,是一身藍色小西裝外套的柯南。

  柯南眉頭緊鎖,只因耳中聽到的聲音。

  混亂、瘋狂、墮落!

  水月……不,流螢,他和琴酒,這兩人真是污穢到令人作嘔!

  「這裡很危險,柯南君,你是一個人嗎?最好趕快離開哦。」

  小蘭走到柯南身前,蹲身揉了揉他的頭,向病房內看了一眼。

  「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都在,不足為奇,好久沒有見過的工藤優作也在,讓小蘭心中不由一動。

  柯南抬起頭,用小孩子的天真語氣道:「小蘭姐姐,剛剛我貼在牆壁上,聽到了你們好多對話,你為什麼要對那個琴酒態度這麼好呀?他不是壞人嗎?而且昨天將水月哥哥傷害到那個樣子。」

  「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問太多哦。」

  小蘭起身,將柯南牽進了病房內,看向眼神複雜的目暮十三。

  「最關鍵是,我打不過他,而且我還有家人。」小蘭輕輕笑了笑,「目暮警官,請問增援什麼時候能趕到呢?這次機會很好,一定要成功哦。」

  目暮十三心臟忽然一陣揪痛,低頭不敢再去看小蘭。

  小蘭的話語雖然溫和,但聽在他耳中,又是何其尖銳,何其嘲諷。

  若非警方無能,保護不了民眾,包括昨天在內,一次又一次地讓犯罪份子逃脫,眼前這位他幾乎可以說是看著長大的溫柔少女,怎麼會落入如此無奈的境地,變成現在這樣。

  她臉上雖然在笑,但心裡一定在哭泣吧。

  這都是警方無能的責任啊!

  柯南忽然開口:「如果小蘭姐姐你一開始就遠離水月哥哥,就不會有這些事。」

  「嗯……好像有些道理呢。」

  小蘭俯身看著柯南,微笑道:「那柯南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生下來就把舌頭剪掉,整個人會變得更加可愛呢?」

  柯南愣住。

  房間內所有人也都是愣住。

  哪怕知道小蘭已經與過去不一樣了,他們依舊怎樣都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小蘭輕輕捏了捏柯南的臉頰,笑著道:「抱歉抱歉,柯南君,姐姐和你開玩笑的。」

  她抬頭看向工藤優作,「優作叔叔,柯南是你的小孩子嗎?既聰明又可愛呢。」

  工藤優作微笑點頭,眼鏡上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他發現,這位過去經常纏著自己兒子的單純女生,稍微變得有些看不透了。

  「這樣的話……」

  小蘭語氣遲疑,「那柯南為什么姓江戶川呢?只是優作叔叔向推理小說家江戶川亂步致敬嗎?名字也同樣,是來自亞瑟·柯南·道爾嗎?」

  工藤優作搖頭,嘆了口氣,「其實是我多年前犯下的一個錯誤,要不是小蘭你前天的電話,我還不知道這件事。為此有希子和我大吵了一架,離家出走,我現在也聯繫不上她。」

  有希子在明面上離家出走,自然是為了防止有人尋根究底,讓她和「江戶川文代」同框。

  雖然有易容術在,後者他們其實很輕易就可以辦到,大大減輕他人可能存在的懷疑。

  但他們自然不會主動去追求這種畫面,那樣未免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他們要先看對手怎樣出招。

  「誒?抱歉抱歉!」小蘭連忙向工藤優作鞠躬道歉,「我不知道這件事,柯南一直說自己的父母不是您二位,實在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是我要謝謝小蘭你才對,讓我有了一個彌補錯誤的機會。」

  工藤優作連忙擺手,看向柯南,眼神柔和。

  「柯南一直和他媽媽在鄉下居住,近期才來到東京,唉,孩子,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的媽媽,我會好好補償你們的。」

  柯南只感覺渾身彆扭,偏頭根本不去看工藤優作。

  而他如此表現,反倒讓小蘭眼底閃過一絲狐疑,覺得這種疏離彆扭的模樣,確有幾分私生子的感覺。

  目暮十三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連忙接通,重重「嗨依」幾聲後,神色振奮地看向眾人。

  「警備局機動警察隊到了!」

  他話音落下不久,走廊里就傳來一連串的急促腳步聲,戰術靴敲在水泥地板上,頗為沉悶。

  轟轟轟轟轟——

  一種低沉的嗡鳴不知從何處傳來,醫院凹字形住院部的庭院內,起了一陣微風。

  嘭——!

  隔壁,門扉轟然倒地。

  兩位全副武裝的警察迅速沖入,所見,滿室鮮血,艷麗絕倫!

  從天花板到牆壁到床單,血色的星辰一路勾連,那是……

  天之北辰!

  而那第一星位,正仰躺著一位離世絕俗的天人,他張開的四肢都流淌著殷紅鮮血,好似硃砂妙筆,蜿蜒划過雪地。

  他的臉上分明帶著那樣離塵的笑容,眼神卻又是那樣迷離。

  「陽殺陰藏,陽殺陰藏……」

  【新里程碑:欲界紅塵!】

  抱歉,今天有事……orz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