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審訊

  「怎麼,難不成你們還抓到林志了?」敏銳的付辰立時嗅到了這裡面的陰謀——看來讓他和李明志過來認人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藏在這陰森恐怖的審訊室之下!

  而現在,這些軍情處的特務們,已是將狐狸尾巴露了出來。

  「把人帶進來!」羅世宏突然低吼一聲,兩個看守的士兵一左一後,將個渾身是血,戴著手銬腳鐐的男人拖了進來——順著兩條已被血污浸染到看不清本色的褲管,留下兩道觸目驚心的紅。

  隨著吃痛的慘叫,男人被兩個士兵狠狠丟在地上。

  付辰只覺心被人猛擊了一拳!

  和顧憲成洛綰心一樣的地下工作者,夫子廟那個當鋪的老闆,韓勁松!

  李明志那隻攥著付辰衣袖的手猛地收緊了,冷汗,幾乎以付辰肉眼可見的速度,順著額頭,臉,還有後頸快速留下。

  「付三少爺,認識吧?」羅世宏雙手合抱,對著那兩個士兵微一頷首,兩人立時蹲下身去,一個劈手按住地上已毫無抵抗之力的韓勁松,另一個伸手抓住他的頭髮,把他一張臉都抬了起來。

  四目相投,韓勁松雙眼霎時間變得震驚,可他又看到浮沉身後的李明志,表情頓時坦然下來——既然能跟著這位軍閥後人一塊前來,說明他的身份並沒有暴露。

  與對方交換過眼光,付辰心知肚明這情報處是想幹什麼,卻擰著眉說著:「什麼意思?」

  「付少爺,據這日本人交代,您這塊金表,是在他店裡撿到的。」鄭澤榮冰冷的目光始終盯著付辰,「我想,您應該不會不認識吧?」

  「店裡?」付辰側掃了一眼始終沒說話的兄長,嘿嘿笑道,「原來是這樣!前幾天我這銀根吃緊,就把表當了……可跟我做生意的,不是個什么姓賀還是姓何的麼?這人我沒見過。」

  夫子廟的當鋪早就被日本人一把火燒了,什麼當票帳本的估計也早就化為灰燼——現在只要死咬不認得便是!

  這種不認帳的耍賴皮,羅世宏眼底崩了個火星:「呵呵,看來三少爺記性不太好,那麼我提醒你幾句……此人名叫韓勁松,表面在南京開著當鋪和染坊,其實是南京負責接應的地下紅黨!」

  這下連一直雲山霧罩的付汗青也明白了,當下哼了幾哼:「兩位,我付汗青是個粗人,喜歡有話直說——您二位不會是覺得我們付家跟南京城裡的紅黨有關係吧?」

  如此的開門見山,反而讓這兩個情報處的軍官愣住了。不過到底是兩個老油皮,羅世宏很快恢復了鎮定:「付少爺跟天香樓的洛綰心是認識的吧?據線報,洛綰心也是南京城的紅黨之一!」

  付辰知道他們一定會問起洛綰心和顧憲成,馬上應對有詞道:「我倒真看不出,天香樓的頭牌心兒姑娘,還是個紅黨!下次小爺我光顧的她的時候,一定多多給她幾個賞錢,哈哈哈哈!」

  一席話說的付汗青和林清泓都笑了起來,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李明志也僵硬的笑了。

  分明知道顧憲成和洛綰心早就下落不明,這小子憑白還扯什麼給賞錢?

  「既是如此,三少爺便和這位韓先生並不認識了。」分明給這亂鬨鬨的笑聲激怒,鄭澤榮對個手下微微一個頷首,對方旋即從水桶里抽出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的韓勁松身上。

  響亮的聲音伴隨著慘叫立刻響起,付辰眼看著下鞭之處的皮肉立刻翻了起來,濃鹽水立時順著傷口滲進去,強烈的刺激讓他周身陷入劇烈的抽搐中,付辰光是看看那慘白的傷口都疼。

  冷汗順著後腦就流了下來,付辰強作鎮定將目光轉了開來,但男人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讓他不自覺地身體微顫。

  「世宏,夠了吧?」似是看到了臉色越壞的付辰和李明志,林清泓將冷淡的面容轉向自己的同學,「刑訊科真要弄死了人犯,也不好跟上憲交代吧?」

  羅世宏不言,一旁的鄭澤榮語氣陰冷:「自從刑訊科獨立以來,不知道每天從此地拉走多少個死人……呵呵,真把這老頭弄死,就算是戴長官在這裡也不會多說一句的吧!」言罷,抬手從炭盆里抄起烙鐵照著韓勁松的後心就按了下去!

  一股焦臭的氣味伴隨著更大的慘叫四散開來;李明志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眼看著韓勁松直接暈了過去,付辰側轉過臉道:「是打算當著我面把這人屈打成招,硬跟我們付家扣上關係?」

  付汗青並不關心這個半死的男人,但面前這架勢也讓他忍無可忍:「人都給你們打成這樣,不管如何的胡說八道,也不足採信吧?」

  哪裡管這兄弟倆說了些什麼,李明志的反應已是給了他們最好的回應;接連不斷用冷水潑醒,兩人給韓勁松上了重刑,昏暗的地下室充斥著血腥和殘忍,付辰終究是深吸了口氣對著幾乎不成人形的韓勁松道:「這位先生,你可認得我付家赫嗎?」

  緩緩抬起迷離的雙眼,赤紅的顏色讓付辰心下震撼,在他甚至懷疑面前這位中年的紅黨即將喪失意識之時,對方竟是撐著雙手,語調風淡雲輕道:「不認得。」

  簡單的三個字,已是用自己的生命來詮釋彼此的忠誠和信賴。

  付辰側轉過臉面容陰冷:「怎樣,兩位還要問嗎?」

  漆黑的眼底,似是有一團在熊熊燃燒的堅冰,他整個人頓時化為一柄正在滴血的利刃,殺氣凜然。

  感受到這股逼人的氣息,就算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羅世宏和鄭澤榮,竟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是殺氣,只有真正在戰場上磨礪過的生死軍人,才有這種可怕的氣勢!

  鄭澤榮忽然意識到自己瞬間的狼狽,馬上深吸一口氣調整著呼吸,總不能在一個還不到十八歲的少年面前,被他的殺氣迫得崩潰。

  「就算你們彼此不認識,洛綰心曾多次多次出入你們付家,又要怎麼解釋!?」半晌,他才是低吼了一聲,「據線報,查抄他們工作站的當晚,有人看到顧憲成曾出入天香樓,而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