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難以磨滅的印象

  聽到身邊這個叫楊繼財的年輕參謀的建議,被王光宇電報催的快要火上房的黎明。此時也顧不得去詢問這個嫩江軍區派來的聯絡參謀,是怎麼知道一號特種炸彈這種只限於軍區縱隊以上幹部,航空兵副參謀長以上指揮員,以及極少數的相關人員才知道的秘密武器的。

  經過短暫的思考,黎明咬咬牙對楊繼財道:「既然一號在電報上也授權我們在地面部隊西進受到阻擊的時候,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採用一號特種炸彈,那老子今天也就豁出去了。你去給王司令發電報,讓他們就地向後撤一千米。一個小時之後,老子用特種炸彈給他們開路。」

  等楊繼財轉身去電台給王光宇發電報後,黎明轉過身對身邊跟隨他一起來的航空兵軍械處長洪海濤道:「把那個特字號倉庫內存放的一號特種炸彈都拿出來。命令下一波次出擊扎敏河一線的轟炸機群,都給老子將一號特種炸彈掛上。」

  黎明的這道命令,讓洪海濤不由的一愣後連忙道:「副參謀長,咱們儲備在齊齊哈爾的一號特種炸彈,加在一起才十二枚。這十二枚炸彈是總部為了在下一階段作戰之中,對付日軍在興安嶺以西各個永備工事點而特批的。」

  「眼下王副司令那裡只是推進受阻,還沒有到最關鍵的時候。如果這次一次性都用光了,那真正有需要的時候怎麼辦?這種東西生產太複雜,自去年夏季會戰結束後正式列裝到現在,全軍目前的儲備加在一起才不到二百枚。」

  「目前部署在齊齊哈爾這十二枚,還是當初作為壓箱子底的寶貝才調過來的。這十二枚一旦提前用光了,如果再更嚴峻的局面,我們就沒有東西可以使用了。是不是還是考慮使用凝固汽油彈為好一些?」

  對於洪海濤的話,黎明卻是搖了搖頭道:「同志哥,這眼下都火燒屁股當口了,還心疼這些東西做什麼?東西沒有了,可以再調運,反正咱們總部的倉庫裡面還有。就算都用光了,兵工廠還可以在造。這東西雖然複雜了些,但又不是造不出來。」

  說到這裡,黎明望了望天邊出現的已經完成任務,正在返航的一批飛機,沉默了一下後道:「救兵如救火,如果王副司令那裡再遲遲打不開缺口,海拉爾那裡就真的來不及了。到時候,就算一號不處理我們,我們又豈能良心上過得去?」

  「老子就是今天就是他媽的豁出去砸鍋賣鐵不過了,就是用炸彈開路,也要將王副司令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送到海拉爾。總之就是一句話,不惜一切代價,配合兄弟部隊儘可能快的搶占海拉爾一線。」

  聽到黎明就連砸鍋賣鐵的這句話都說出來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海拉爾一線會引起上級首長如此重視。但也明白了那邊的事情恐怕是相當嚴峻,否則一向穩重,從不偏激的黎明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洪海濤不敢在耽擱。

  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的洪海濤,立即指揮地勤人員將一號特種炸彈從倉庫裡面搬運出來。將減速傘裝上後,給準備下一波出擊的十二架伊爾四轟炸機裝載上。這種炸彈威力的確大,但投擲之前的準備工作與普通的高爆炸彈相比也相當的麻煩。

  不僅彈體上要安裝減速傘,而且彈體的裝藥部位與引信以及其他的部分,平時都是分開存放的。直到使用的時候,才現場組裝。所以這十二枚只能現用現組裝的炸彈,從儲存狀態到投入實戰,很是耗費了一定的時間。

  等這十二枚七百公斤的炸彈最終組裝完畢,卻由於這種炸彈與眾不同的外形。即便每架伊爾四轟炸機即便是最大載彈量足有一千五百公斤,出擊所需的航程也只有幾百公里,但也只能攜帶一枚。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手忙腳亂,十二架伊爾四轟炸機以及十二架蘇二輕型轟炸機,在二十四架P三九戰鬥機的掩護之下騰空而起,在機場上空划過一個圈子後,調頭向西邊正在激戰的戰場上飛去。

  而在彈體組裝這段的時間之內,王光宇指揮部隊已經按照這種炸彈的使用要求,後退至安全使用距離。儘管普通的幹部、戰士對這道後撤的命令非常不理解,不明白為什麼要放棄好不容易拿下的陣地。但在部隊紀律的一貫要求之下,還是嚴格的執行了上級的命令。

  不僅僅是步兵部隊不理解為什麼要向後撤退一千米,就是此時緊張的站在對空電台前邊,一邊緊張的調試聯絡波段,一邊不斷看著天邊的那個航空兵派給王光宇的專門進行對空通訊聯絡的參謀,也一樣不理解。

  他雖然是專門擔負空地聯絡參謀,也參加過不少的戰鬥,但是卻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航空兵在對地支援的時候,居然還要地面部隊整體向後撤離一千米。即便是航空兵投彈有誤差,但在他看來也不會超過幾百米。

  不知道還有空氣燃料炸彈這種新式武器的他,認為即便是使用目前航空兵庫存武器之中,殺傷力最大的鑽地炸彈和凝固汽油彈,也不至於一次就向後撤退這麼遠的距離。而且還要撤出幾個付出了不小代價才拿下的陣地。上級這次居然罕見要求的地面部隊一次向後撤退一千米,讓他很是不理解。

  好在並沒有讓這個通訊聯絡參謀,以及王光宇那些不理解的部下等太長的時間,就知道了上級為什麼堅持讓他們放棄了曾經用大量的鮮血和生命換回來的陣地,全部向後撤退到一千米之外。

  當輕型轟炸機使用機載五十公斤炸彈,先行將目標地區茂盛的植被先行清理一遍之後。十二架伊爾四轟炸機以兩架為一個編隊,在尋找到各自的目標之後,沒有採取慣用的水平轟炸方式。

  而是將這種載彈量達到一千五百公斤的中型轟炸機,當成了俯衝轟炸機。以一千五百米的高度,在地面的引導之下自東向西俯衝進入目標區的上空後,投下了一種尾巴上還帶著降落傘的圓桶型炸彈。

  當這些轟炸機投彈完畢後,沒有絲毫的停留,以最大的速度拉起,快速的脫離了目標區的上空。不在向以前轟炸完畢,還要在目標區上空盤旋一會,確認目標被摧毀的情況之後,才會脫離。

  還沒有等這個通訊聯絡參謀,搞清楚這次轟炸機群為什麼採取的是大異於以往的戰術。那邊轟炸機群投下帶著降落傘,飄飄忽忽落下炸彈顯示出來的威力,將他還有嫩江軍區獨立一旅的官兵都弄的目瞪口呆。

  不要說那些普通的官兵,就連一向老成持重的王光宇。都被這種看起來不顯眼,與其說是炸彈,從外形來說還不如說更像一個裝了一根鐵桿的啤酒桶一樣東西,爆炸產生的巨大威力給弄的驚呆了。

  對於這種外形古怪的炸彈,作為抗聯的高級指揮員,他也只是聽說過,接觸過這種炸彈的詳細資料。但與曾經在去年會戰之中,在東線的要塞群攻堅戰中就領略過這種炸彈威力的杜開山相比,他還是真正的見識到這種炸彈的實物。

  剛一開始,這種看起來體型不小的炸彈,在爆炸時發出的比五十公斤還要輕微的多的聲響之中,散發出的白色煙霧將扎敏河一線的日軍主要陣地籠罩起來的時候。王光宇還以為是黎明用航空煙霧彈或是繳獲的日軍毒氣炸彈,來糊弄自己。

  但當隨後的景象,卻是讓他目瞪口呆。隨著的一聲聲接二連三的巨響,突然讓人感覺到雷霆萬鈞、大地顫抖。即便是在距離爆炸區最近也在千米之外的獨一旅官兵,也沒有逃脫掉,被震的東倒西歪站立不住,橫躺豎臥了一片。

  而隨著比之前要劇烈的多爆炸聲響起,整個扎敏河一線火光閃閃,在之前激戰之中倖存的大樹幾乎全部被氣浪推到。同時一朵朵異樣的蘑菇雲,騰空而起。同時席捲而來的熱浪,幾千米意外都能感覺得到。日軍陣地上傳來非人一般的慘叫聲,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當幾十分鐘過後,王光宇帶著部隊登上了曾經讓他們付出慘重代價的日軍陣地。幾乎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切給弄的驚呆了。日軍陣地上的野戰工事,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炸彈的落點附近,幾乎所有的生物,無論是人還是植被,都幾乎已經成為一片的焦炭。幾輛位於爆炸中心的戰車,連同裡面的乘員一起,則被高溫在瞬間融化成了一堆堆的廢鐵。

  而距離稍遠的人雖然僥倖沒有被燒成了一堆焦炭,但與受過普通高爆炸彈轟炸過不同,表面上沒有任何的傷口。只是嘴巴大張的望著天空。那些被用來作為固定火力點,沒有在落點附近而逃過一劫的戰車裡面,外表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損傷,但裡面也同樣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相比較暴露在野戰工事中的那些屍體來說,戰車中的屍體更是讓人恐怖。除了沒有被燒焦的之外,則無一倖免的都抓破了自己的喉嚨,讓人感覺到他們死的時候可謂是異常的痛苦。

  而日軍用來作為火力支援,而部署在扎敏河西岸陣地後方的兩個野炮中隊,雖然因為距離爆炸點比較遠,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傷。而且所有的火炮依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但所有用來牽引火炮的馬匹和他們的主人一樣,都已經窒息而亡。

  這一戰給所有參戰官兵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而這一次與普通戰鬥大相逕庭的經歷,儘管上級下達了嚴格的封口令。但幾十年後,卻成為了參加這場戰鬥的官兵依舊念念不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