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皮皮蝦丟進自己的魚桶,陳昊再接再厲,又釣上來一條身體豎長,很像一把匕首的白鱗魚。
「大哥,這是什麼魚?」
「刀魚。」
渤海刀魚在這個年代,還存在不錯的汛期,在渤海灣很常見,數量很多。
刀魚一般只有大拇指寬,十幾厘米長,肉肥嫩。
陳鋒喜歡吃別的,比如赤魟。
後面的一個多小時,陳鋒釣了十幾隻對蝦,以及五條貪嘴的刀魚。
陳昊也釣了幾條刀魚和幾隻對蝦。
看看日頭,感覺差不多五點了,提著半桶對蝦,轉身去沙灘區。
沙灘區沒有人。
天津塘沽九月底,差不多4點到5點,是漲潮高峰期。
洶湧的潮水,不僅帶來了海水,還帶來了各種海洋淺海資源,尤其是貝類。
趕海,簡單說來,就是趁著張潮之後,海水退潮的時機,趕緊撿海貨。
找了一個稍高的地方,陳鋒帶著陳昊轉了一圈。
「老二,看啊,這裡有個孔。」
陳昊拿著鐵鍬點頭。
「挖!」陳鋒說道。
陳昊立即拿著鐵鍬一挖,在砂礫裡面找到了一條蟶子。
「原來是這樣。」
陳昊頓時悟了。
「這和挖黃鱔一樣,先找到它們鑽的洞。」
「大哥,我試試。」
在沙灘轉一圈,很快找到第二個蟶孔,挖出第二條。
「大哥,這裡又有一個洞,等我一下。」
陳鋒笑著看他興奮的挖啊挖。
挖蟶子是一個苦力活,大概跟種地鬆土差不多。
非常耗費體力,尤其是在沙灘里。
用鐵鍬在沙灘上挖,耗費力氣不說,而且還要頻頻彎腰找蟶子。
後世挖蟶子,鐵鍬可以不帶,但雨鞋必須穿著。
不然,你挖幾次,腳就要難受了。
陳昊之前又挖了半個小時,不過挖了七八隻,就扛不住了。
「行了,回家吃蝦。」
陳鋒就等著他挖不動了,才說走,讓他享受一次充分的找食物樂趣。
陳昊走幾步,就停下,把鞋子裡的沙子倒出來。
除了他們外,還有其他漁民少年也放棄了繼續釣魚,選擇回家吃晚飯。
附近沒有燈火,一旦天黑了,很容易出事。
比起內地來,靠海吃海。
漁村雖然沒有糧食,但有大海作為依靠,起碼不會餓死。
陳昊看一眼陳鋒的魚桶,追上來小聲道:「大哥,我幫你提吧。」
陳鋒也不揭破小男孩那點虛榮心,把魚桶給他。
回來的路上,同樣出來釣魚的幾個周家溝漁家女頻頻看向陳鋒。
等陳鋒回頭,這些女孩子立即羞澀的看向小路。
陳昊跟緊腳步,信誓旦旦說道:「大哥,她們想要搶我們的蝦。」
「你想多了。」
陳鋒沒好氣道。
倒是有些個少年,不斷看向來福。
不知道是想要一條寵物狗,還是想要吃狗肉。
周家溝的碼頭上,捕魚的木船陸續回來。
這年頭,漁民用船捕魚也屬於集體所有,而不是個人。
因為船這類生產資料,屬於公社。
漁民們很高興,看樣子他們今天收穫不少,可隨著一名年輕中山裝出現,周家溝的漁民笑容沒了。
「老李,全部帶走,我要儘快送到公社裡去。」
「姓曹的,憑什麼我們捕的魚要全部上交?」
「你說為什麼,你們去年大隊,吃了公社這麼多糧食,虧空幾千元,這些魚就是賠償。」
「去你媽的,又不是我們吃的糧食,你們這些人哪天不是大魚大肉,明明只收了幾萬斤糧食,你踏馬報幾十萬斤,你升官了,我們吃土。」
「周小海,你放肆···」
陳鋒帶著陳昊繞過碼頭,回到村里。
「大哥,他們打架了!」
陳昊興奮看著碼頭方向。
「好多人打那個當官的。」
「別看,回家吃飯。」
陳鋒不是很在意道。
他只是一個小人物,看不過眼,同樣也沒辦法拯救,只能眼不見為淨。
「爹,我們回來了!」
陳昊提著桶,直接衝進正房,迫不及待的炫耀。
「姥姥,姥爺,爹,快看,我們釣了好多大蝦子。」
「二鍋,烤蟲子!」
小丫頭拉著陳昊,想要吃烤蟶子。
陳昊哪有心情去烤,提著魚桶,給兩位老人、爹娘秀。
「這是你釣的?」陳建軍驚訝道。
「我和大哥一起釣的。」陳昊有些心虛道。
周老爺子躺在床上,看著魚桶呆了半天。
等陳昊把魚桶送到廚房,準備在院子烤蟶子,才回過神來。
「礁石那邊有這麼多大蝦?」
周老太太笑著說道:「沒聽阿清說嗎,小鋒連北海的綠頭鴨都可以釣到,他是一個有福運的好孩子。」
陳建軍拿著酒瓶,給掌心倒酒,然後拿捏老人的各個關節。
他這次來,還帶了一些治療漁民風濕性關節炎的藥酒。
但這只能緩解疼痛,想要完全康復沒有特效藥,除非是創傷性關節炎。
「大鍋,快來烤蟲子!」
陳鋒覺得小丫頭不是喜歡吃蟶子,分明是喜歡玩火。
陳昊用菜刀削了樹枝,穿著蟶子,泡了一下碗裡的鹽水,然後在院子裡燒起小火堆慢慢烤。
「你是,小耗子?」
從碼頭回來的周靖夫婦,看到蹲在院子火邊的陳昊,驚疑之後,不是很確認。
「靖哥,回來了!」
陳建軍從正房裡出來。
「建軍!」
周靖快步向前,想要抱他,但又放下來。
他在漁船上作業了一天,手裡不乾淨。
「先等下,我去洗個手。」
周靖結婚比陳建軍晚很多,因為周家窮困,以前住的是茅草屋,周家溝又是出了名的窮村。
機緣巧合下,陳建軍認識了周清,拿出了十元彩禮,周靖才娶到了妻子。
他妻子是附近的漁村人,同樣也是打魚的老手。
陳鋒看一眼明明與陳建軍同齡,看起來卻老了二十歲的舅舅、舅媽,快步走到廚房給他們倒水。
實際悄悄拿出了太陽水混合燒開的熱水,又故意放了一塊大白兔奶糖。
這玩意可以驅除百病。
效果不知道,但空間裡面的魚、泥鰍、野鴨子活蹦亂跳,精力充沛得很。
舊時代的漁民,人均壽命比黃包車師傅還短,不到20歲,解放後人均壽命逐步延長,但也只有37歲(舊時代黃包車師傅很慘,很多人拉車途中累死,但漁民更慘)。
陳鋒覺得可以試一試,總好過舅舅三十多歲,卻有五十歲的風霜吧!
要不是老爺子十幾年前就專門配置養生藥,姥爺很難說可以活到現在。
周清正在做飯,沒留意兒子的行為。
拿筷子攪拌一下,等奶糖化開,他才端著木質的大食盤,把四杯水送進去。
「姥爺、姥姥,舅舅,舅媽,喝點熱水。」
「好好。」
「小鋒都長這麼大了,以後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子。」
陳鋒笑了笑。
周老爺子喝一口溫水。
「小鋒,你放糖了?」
「太浪費了。」
陳鋒微笑道:「姥爺,你就喝吧,小莉莉在家裡天天喝,不喝就哭,我換了不少糖。」
等周靖夫婦喝完,準備去廚房幫忙時。
老人有些奇怪道:「建軍啊,你這次買的什麼藥酒,我身體不疼了。」
老太太后知後覺。
「對啊,身體好了,關節不痛了。」
陳建軍有些驚奇,說道:「這是我爹自己新配的藥酒,說是可以緩解風濕。」
「您真的好了?」
兩位老人一起點頭。
陳建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老爺子雖然是軍醫,可他很清楚,自己親爹最多治療一下傷寒、止血、取彈之類的,風濕病可是疑難雜症,很少有特效藥。
『難道他真的是神醫?』
周靖連忙問道:「建軍,這藥酒貴不?」
陳建軍擺擺手,說道:「沒幾個錢,放心吧,自己配得,要多少錢。」
其實藥酒要花費不少錢,不過老爺子手裡真不缺錢。
只是這種事不需要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