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哪來的？」

  陳鋒在炤台打飯、盛菜，特意留了一飯盒給關於山、一飯盒給破爛侯，壓低聲音問向陳建國。

  陳建國吐出一個字：「張。」

  陳鋒試探問道：「張少帥？」

  陳建國搖頭。

  「張大帥？」

  陳建國還是搖頭。

  「張啟山？」

  陳建國直接翻白眼。

  「到底是哪個？」陳鋒不耐煩道。

  「大炮開兮轟他娘聽說過沒？」陳建國忍著笑說道。

  「張宗昌？」

  陳鋒有些失望，黃金手槍想要值錢，最好是有一個很牛嗶的主人。

  奉系軍閥張昌宗後世之所以在網絡上名氣這麼大，在眾多民國軍閥脫穎而出，其地位、權勢在張作霖手下並不算突出，大炮開兮轟他娘這句話，至少占到了六十分。

  把手槍放進自己的褲腰袋。

  「二叔，怎麼弄到的？」

  陳建國端著飯碗坐下來，說道：「前幾天抓一夥在黑市里倒賣糧食的，收隊後感覺水溝里有東西，掉頭回去從水溝里撿到的。」

  陳鋒一瞬間想把手槍丟出來。

  因為大多數水溝，又叫做糞溝。

  不出意外的話，某個黑市倒霉鬼擔心加罪，所以丟到了糞溝裡面，試圖逃避倒賣黃金、非法武器兩條罪名。

  也虧陳建國忍著惡臭撈起來。

  「二叔，為什麼不交公？」

  陳建國嗤笑道：「就算上交了，別人也不會主動承認的。拿它換一張獎狀和幾塊錢，我還不如送給你樂呵。」

  「再說了，能有這玩意的，背後絕對有不小的能量，何必冒險得罪別人呢。」

  「你可要收好，千萬別漏出去。」

  「放心吧。」陳鋒追問道：「洗了幾遍？」

  「三遍，放了洗衣粉的。」陳建國回答道。

  「那我待會再洗三遍。」陳鋒笑著說道。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悄悄話？」老太太打斷道：「吃飯。」

  陳莉、陳昊、胡八一低頭猛吃。

  紅燒鯧魚、辣醃海螺肉、大白菜炒肉片、青椒雞蛋、土豆肉絲、切碎的烤鳥肉，以及必備的紫菜湯。

  「娘，鴛鴦肉。」小丫頭幾乎死盯著烤鳥肉，別的菜暫時放棄了。

  周清沒好氣道：「先吃點魚肉，再吃點雞蛋，不能吃太多烤肉，你會拉肚子的。」

  給她夾了半條鯧魚肉，又夾了一些雞蛋，倒了三勺子的紫菜湯。

  「吃點飯。」

  陳莉不敢反抗。

  其實她也愛吃紅燒的鯧魚、青椒雞蛋，但她更愛吃烤肉。

  陳建軍憐惜小棉襖，特意給她夾了一塊鳥腿。

  「謝謝爹！」

  小丫頭頓時無比感激。

  陳鋒在周家溝抓的烤鳥，最受大家的歡迎。

  陳昊幾乎跟陳莉一樣，大半以靠鳥肉為主，反倒是胡八一，學陳建國，主要吃數量多的海螺肉。

  老爺子則青睞鯧魚、大白菜。

  老太太喜歡紫菜湯。

  三個成年人什麼都吃。

  吃完了，胡八一跟著陳昊在廚房洗碗。

  小丫頭被陳昊一頓忽悠，在一邊學。

  「奶奶，我把這十斤海螺肉送給老關，剩餘的這一堆，要是霍阿姨來了，記得提醒她送給胡叔叔。」

  陳鋒帶回來的三十斤海螺肉，拿出三斤爆炒，剩餘的，被他分成三份，兩份各十斤，是準備送給關於山和胡云軒的。

  胡云軒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營里，只有休假才會回家，雖然兩個地方間隔不是很遠。

  當然了，胡云軒不缺這點肉吃。

  可該有的姿態必須有，好歹別人每個月給一大筆伙食費。

  這也是人脈資源，而且還是高層人脈資源，別人不要錢都願意的好事。

  「好，你這麼晚騎自行車出去，小心一點。」

  陳鋒把袋子在自行車后座綁好，又把提前打包好的辣醃海螺肉飯盒包在羊皮里保溫。

  「知道了。」

  推著自行車出門，然後騎上去。

  快到天安門，停下車，從地上撿起一個皮質錢包。

  打開一看，十幾塊錢，三斤的棉花票、十幾張酒票，還有幾斤沒多用的肉票（進入12月肉食供應緊張）。

  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影。

  又繼續騎行。

  「老關，吃了沒？」

  關於山沒好氣道：「沒大沒小，我正在吃。」

  陳鋒看一眼，還行，有他之前送的鯽魚，也有可能是韓春明送來的大白菜。

  拿出食盒放在桌子上，從廚房柜子拿出一個盤子，把飯盒海螺肉騰出來。

  「你慢慢吃，我去找破爛侯。」

  關於山問道：「你找他幹嘛，跟他拜師了？」

  陳鋒回頭看一眼，老傢伙低下頭，繼續吃著自己的菜。

  「你猜！」

  關於山吐出一個字：「滾！」

  「哈哈！」

  陳鋒騎著自行車離開，路過韓春明大院，往裡面喊一嗓子。

  「小明，老師要你去給他洗碗。」

  「來了！」

  韓春明興高采烈地跑出來。

  師兄回來了，肉就有了！

  破爛侯開門，頓時笑了，十分熱情道：「他在，你要不進來？」

  「不了，給你，下次飯盒和瓶子洗乾淨了還給我。」

  陳鋒把飯盒和「橘子汽水」給他，轉過身就騎著自行車回去。

  「嘿！」

  破爛侯無語了。

  「矯情！」

  「背後罵人非君子！」陳玉樓走到門口說道。

  「我一個撿破爛的，君子個屁啊。」破爛侯提著飯盒，說道：「瞎子，我就搞不懂你，非要成天累著他跑來跑去嗎？」

  「你還想不想吃肉了？」陳玉樓威脅道。

  「呸，別人的肉，我吃了，肯定要還回去，但你陳瞎子的肉，我吃定了！」破爛侯不屑道：「就差二鍋頭了，下次問問他，別浪費錢買汽水。」

  兩個孤獨的老頭子，一起進入房間內。

  陳玉樓眼瞎了，不太好，破爛侯負責了所有事情。

  「來，喝一喝年輕人喜歡的玩意。」

  陳玉樓喝了一口，有些奇怪：「怎麼沒有氣？」

  「這東西是三點水的汽，可不是空氣的氣。」破爛侯一副我讀書比你多的表情說道。

  「白痴！」陳玉樓淡定道。「我以前喝過汽水，美國的進口貨，扣可！」

  「那叫可口可樂！」破爛侯糾正道，「這叫做汽水！」

  陳鋒不知道太陽井水能否修復陳玉樓破損的眼眸，但想試試看。

  不成也無所謂。

  反正有空，他就準備給他們兩個老人送點井水喝。

  「大鍋，講故事。」

  一回到家裡，陳昊、胡八一主動打著溫水清洗自行車，陳莉拿著小人書抱著他的腳，小臉在他褲子上擦了擦。

  「行！」

  把小妹妹抱起來，進入書房裡，給她講小人書上的故事。

  等她睡著了，胡八一和陳昊端著熱水盆進來。

  「不是，你娘徹底不管你了？」陳鋒看向胡八一。

  胡八一鬱悶道：「她最近有些忙，上班了。」

  「哦，她在什麼部門上班？」

  長沙九門，霍家女人當家作主，多找上門女婿，美色、計謀、武力都很不錯，姻親關係更是複雜。

  霍家當代家主霍仙姑的丈夫，如今是真正的高層。

  但她女兒叫做霍玲，可見霍仙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