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激將之法

  方相的膽子也太大了。

  竟然敢調戲陛下!

  林清雪白嫩的俏臉漲得通紅。

  這傢伙,怎麼越來越放肆了?!

  「給朕滾出去。」

  片刻後。

  乾陽殿外。

  方寒笑眯眯地離開。

  他故意這麼冒犯,以此試探女帝,沒想到女帝只是惱羞成怒,並沒有別的懲罰。

  嘖,看來篡位奪權,還是大有機會的嘛。

  三天後

  大周境內。

  洛陽城外。

  一群騎著駿馬的突厥人從遠方疾馳而來,馬蹄揚起的塵土滾滾不絕。在城外等候的許敬宗等人不由眯起了眼。

  身邊的官員連忙說:

  "許中書,那恐怕就是突厥的頡利可汗和他的將領們了。」

  許敬宗輕輕點頭。

  作為突厥的首領,親自來祝賀,大周自然也要派出重量級的人物予以接待。

  畢竟,大周是個注重禮儀的泱泱大國。

  許敬宗沉聲說道:

  「等頡利可汗停下時,你們都要注重我大周的禮節,別丟了咱們的臉面。」

  眾官員紛紛點頭響應:

  「是,許中書。」

  話音剛落,頡利可汗一行已逼近他們。

  許敬宗原以為這些突厥人會停下,沒想到頡利可汗竟無半點減速的意思,直直向他們衝來。

  周圍的官員個個驚愕。

  「這些突厥人怎麼不停?」

  「不好,許中書,我們快閃開!」

  「快,大家趕快散開。」

  許敬宗眼神一緊。

  但他畢竟是經歷過數朝更迭的大周老臣,當下巍然不動。

  突厥人在大周官員驚愕、憤怒的目光中,在離他們十多米的地方猛地減速,最後勉強在許敬宗面前剎住。

  隨之而來的灰塵讓眾人的臉色難看起來。

  這些突厥人太放肆了。

  這是完全不顧及他們的顏面,故意給人下馬威。

  官員們氣得夠嗆。

  自從大周強盛起來,他們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

  這些突厥人實在太囂張跋扈。

  許敬宗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冷冷地望著這位近在咫尺的領頭人,此人穿著皮毛製成的戰甲,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眼神如鷹隼般銳利。

  他手握韁繩,審視著面前的許敬宗,與年齡不符的深邃眼眸斜睨了許敬宗一下,粗壯的手臂拿著馬鞭,指向許敬宗。

  「大周的官員?」

  周圍的周國官員見頡利可汗如此無禮,都憤怒地盯著他。

  許敬宗卻並未動怒。

  他是官場的老江湖,心機深沉,絕不會因這點事動怒。

  許敬宗淡淡地說:

  「微臣中書令許敬宗,奉我大周皇帝陛下之命,前來迎接頡利可汗。」

  頡利可汗哈哈一笑,輕蔑地掃了一眼這些官員,笑道:

  「我是來給大周皇帝陛下賀喜的,帶路吧。」

  大周的官員心中怒火中燒。

  但頡利可汗畢竟是突厥的可汗,以他們的身份地位,眾人也不敢多言。

  門下省里。

  「方相,這頡利可汗,實在太過分了,居然如此不把我們大周放在眼裡。」

  「是啊,方相,實在是囂張至極,難道他以為這是在他們突厥嗎?」

  「確實,我大周何時受過這種侮辱?」

  方寒挑了挑眉,神色異常平靜。

  他看向一旁的許敬宗。

  「許公,您怎麼看?」

  許敬宗捋了捋鬍鬚,眼中閃過思慮之色。

  「這兩年,我大周連年征戰,倒是突厥人休養生息了。」

  「頡利可汗可能是仗著突厥的強大,故意挑釁我大周。」

  「可能是想試探我大周的實力虛實。」

  方寒點點頭。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許敬宗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許敬宗瞥了方寒一眼,笑呵呵地說:

  「頡利可汗來者不善,方相是否已有應對之策?」

  眾人頓時精神振奮,期盼地看著方寒。

  這頡利可汗實在太囂張了。

  要是活閻王有法子治治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方寒微微一笑。

  「頡利可汗身為一國之君,我大周自然會以禮相待。」

  眾人內心頓時有些失望。

  他們還以為方寒有什麼狠招呢。

  許敬宗若有所思。

  他怎麼覺得方寒這話里似乎藏著別的意味。

  次日。

  乾元殿內。

  無數桌案排列有序,文武百官分列而坐。

  身著金黃色裙子的宮女像蝴蝶一樣穿梭在宮殿中。

  朱紅的柱子支撐起金碧輝煌的大殿,空曠而宏大,四角的麒麟香爐中香菸裊裊。

  許敬宗等人面容平和。

  不少官員望向頡利可汗的座位,仍舊空空如也,不禁面露不悅。

  張柬之冷哼一聲。

  「頡利可汗,架子真大,到現在還沒到場!」

  周圍的官員也面露不滿。

  作為東道主,他們都已經到齊了。

  而作為客人的頡利可汗,至今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這簡直就是完全不把他們大周放在眼裡!

  不少官員臉色難看。

  方寒面無表情,似笑非笑地看了幾眼那空著的頡利可汗的座位。

  片刻後。

  頡利可汗帶著一群突厥人姍姍來遲。

  進門後,他大大咧咧地說:

  「抱歉,抱歉,洛陽城太繁華,本可汗一時逛得忘了時間,所以遲到了。」

  眾人面色不悅,心中怒火中燒。

  頡利可汗雖口說抱歉,但臉上卻沒有一絲歉意,大搖大擺地走向自己的位子坐下,完全不在意周圍的憤怒眼光。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方寒,嘿嘿一笑。

  「這就是被譽為大周第一毒士的方相吧。」

  「久仰大名。」

  「聽說方相智計百出,只是那些計策往往草菅人命,毫無仁慈,真是讓人佩服,佩服啊。」

  大周官員們更加憤怒,一個個怒目而視頡利可汗。

  雖然方寒的計謀確實狠辣,他們私底下也稱方相為活閻王。

  但在眾人面前這麼說,顯然是故意羞辱方相。

  這豈不是完全不給大周留情面?

  方寒嘴角掛著微笑。

  「可汗過獎了。」

  張柬之等人面面相覷。

  他們了解方寒的脾性。

  頡利可汗這麼明目張胆,方寒竟然不生氣?

  這時,女皇在一群宮女的陪伴下,緩緩走來。

  大周官員們精神一振,紛紛行禮……

  「見過陛下。」

  林清雪輕輕點頭,端坐在龍椅之上。

  頡利可汗自然不會站起來,只是微微點頭作為回應。

  林清雪淡淡開口:

  「宴會可以開始了。」

  隨即,絲竹悠揚的音樂響起。

  宮殿內的氣氛隨之活躍起來。

  各位官員雖心中不快,但也開始小聲交流起來。

  頡利可汗則舉起酒杯,對著女帝笑道:

  「聽說大唐已占領了宋國大半江山,特來為陛下慶賀……」

  「這是開疆拓土的大功績,陛下真是英明君主,頗有霸主風範。」

  林清雪平和地望了頡利可汗一眼,淡淡回應:

  「多謝頡利可汗的吉言。」

  頡利可汗哈哈大笑,一飲而盡。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陛下有著包攬江河的宏圖大志,不知何時會對我們突厥出手呢?」

  殿內一時陷入了寂靜。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頡利可汗。

  他們萬萬沒想到頡利可汗竟會如此直言。

  就連許敬宗也不由得眯起眼睛,滿臉戒備。

  方寒挑了挑眉。

  這頡利可汗真是膽大包天。

  這傢伙顯然是故意刺激大唐,試探大唐的底細。

  林清雪稍作思考,淡然一笑,她冷艷的目光掃過頡利可汗,威嚴展露無遺。

  「只要突厥一日為我們的友好鄰邦,朕就不會對突厥動手。」

  眾臣心中一震。

  陛下這話說得極好。

  柔中帶剛。

  既表達了兩國和睦相處的願望,又隱晦地告訴頡利可汗,只要你不惹事,

  我們大唐就不動手。

  這明擺著是告訴外界,我大唐有實力應對突厥的挑戰。

  頡利可汗的眼睛一縮,濃密的眉毛微皺。

  他原本以為大唐連年征戰,國庫空虛,難以承受更多戰爭。

  而突厥正在養精蓄銳,實力愈發強大。

  這才故意挑釁,沒想到女帝一點也不懼。

  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實力?

  頡利可汗沉思片刻,忽然放聲大笑。

  「陛下說的對。」

  「我們突厥永遠是大唐的朋友。」

  「若大唐有需要幫助之處,儘管吩咐我們突厥。」

  「突厥定當全力以赴。」

  這時,方寒突然笑道:

  「頡利可汗果然豪邁,我敬你一杯。」

  頡利可汗一愣,沒想到這位毒相竟然要與他飲酒。

  他沒多想,一飲而盡。

  方寒隨即笑道:

  「我大唐宮廷樂團中,能歌善舞者不勝枚舉。」

  「請頡利可汗欣賞。」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

  不久之後,

  一群舞姬輕盈起舞。

  宮殿內的氣氛更加熱烈起來。

  方寒挑眉,向幾位官員使了個眼色。

  這些官員紛紛上前給頡利可汗敬酒。

  杯盤交錯之間,氛圍漸漸熱絡。

  也許是因為被女帝的氣勢震懾,頡利可汗不再像之前那樣囂張。

  片刻之後,

  方寒望著已有幾分醉意的頡利可汗,微微一笑。

  「頡利可汗,覺得我大唐的歌舞怎麼樣?」

  頡利可汗向後一靠,解開衣領的幾粒紐扣,敞開了胸懷,銅鈴般的眼睛滿是不屑。

  「你們中原的歌舞太柔軟無力,毫無激情。」

  眾人臉色頓時不太好。

  這傢伙,真是不懂禮貌。

  果然是不開化的蠻夷。

  方寒嘴角含笑。

  「與突厥相比,舞蹈風格確實柔和一些。」

  眾官員面面相覷。

  方寒今天是怎麼了?

  怎麼感覺有點討好?

  這還是那個心狠手辣的方相嗎?

  頡利可汗斜睨了他一眼,帶著幾分醉意。

  「你說得有道理。」

  眾人臉色難看。

  這太不尊敬我們方相了。

  方寒再年輕,也是皇帝親自任命的重臣,大唐的宰相。

  頡利可汗一口一個小子,實在過分。

  方寒突然笑了。

  「大唐的歌舞比不上突厥的硬朗、痛快。」

  「久聞突厥舞蹈大名。」

  「聽說頡利可汗擅長舞蹈,能否賞臉跳上一曲,也讓大唐的官員們大開眼界?」

  眾人一臉無奈。

  誰想看一個胖墩跳舞啊?

  方相今天怎麼這樣低聲下氣?

  真是讓人惱火!

  簡直是丟大唐的臉。

  許敬宗、魏元忠等人也面面相覷。

  今天方寒的行為模式不對勁啊。

  林清雪挑了挑眉。

  她若有所思地望著方寒,心裡感到有些奇怪。

  方寒一直說有計謀激怒頡利可汗,讓他宣戰。

  今天卻處處逢迎,這不是方寒一貫的作風啊。

  宮殿裡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