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一怔,眼睛睜大,聲音略顯顫抖,臉頰泛起了紅暈。
「賜婚?賜誰的婚?」
畫眉低下頭,細聲說道:「是女帝陛下與方相的婚事。」
殿堂內頓時一片寂靜。
畫眉大氣也不敢出,更不敢抬頭。
林清月故作輕鬆地笑道:「原來是皇姐要與方相結為連理,真是天造地設,才子佳人,完美無缺。」
畫眉詫異地抬起眼,望著公主。只見公主笑容可掬,眉眼彎彎,仿佛真的十分開心。
「公主。」畫眉輕聲喚道。
林清月擺擺手,「你先退下吧,準備馬車,待會兒我要去向皇姐道賀。」
畫眉微張著嘴,公主的反應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畫眉一頭霧水地應諾,慢慢退了出去。
很快,宮殿裡徹底安靜下來。
林清月的笑容漸漸收斂,她垂下了眼帘。眼前這部她耗費心血、廢寢忘食的作品——《天下第一美少女毒士與她貪財好色僕從的故事》上,鮮明地記錄著:當武小月小姐,那位天下第一的絕色毒士,接過她那位雖慵懶愚鈍、貪財好色,卻總能在緊要關頭挺身而出的僕從方大易歷經艱辛所取得的世上最珍貴禮物時,她的紅唇微微上揚,眼睛彎成了月牙形。
「哼哼,姑且就大發慈悲地答應你吧。」武小月如此說道。
大唐帝國,太極宮內。
「好,好極了!」李世民眼中滿是笑意,滿臉興奮,「你是說,那位胡姓藥商從這天上來的蓖麻根莖中提取的絲,織成的布既輕薄透氣又耐用,成本還不高?」
在場眾人皆震驚地望向房玄齡。
房玄齡淡然一笑,「沒錯,陛下請看,這就是用蓖麻提取的絲製成的麻布。」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打開包裹,裡面是一件青灰色的布衣。
李世民走過去,拿起這件衣服細細摩挲。這布料手感絲滑,遠比市面上常見的衣物舒適得多。李世民忍不住點頭稱讚。
「這蓖麻織成的布衣,確實勝過普通布衣許多,而且成本低。」
「一旦大規模推廣,必會給現有的紡織市場帶來巨大衝擊。」
長孫無忌適時插言:「到時候,以這蓖麻製衣,取代其他麻衣,天下人都穿著大唐蓖麻衣,唐衣定能名揚四海。」
這話直擊李世民的心坎。
李世民笑眯眯地說:「不錯,這樣一來,我大唐也有自己的特產了。」
「將其打造成世界級的品牌,既能大賺一筆,又能擠壓其他國家的布料市場。」
眾人紛紛點頭。這種由草麻製作的衣物市場潛力巨大。放眼望去,這是一片隱形的巨大市場。一旦大唐的草麻布料風靡全球,將為大唐帶來豐厚的收益。畢竟,沒有任何一種麻布能與蓖麻相比。
李世民越想越激動。
他對房玄齡笑道:「玄齡,這次幹得不錯,立了大功。」
房玄齡微微一笑,「全賴陛下洪福。」
李世民哈哈大笑,「即刻傳達我的旨意,引進這種蓖麻。」
「我要在最短時間內,看到各國百姓都穿上我大唐的草麻衣。」
幾日之後,大周。
「陛下,今年最吉祥的日子是下半年冬月,您與周王的婚禮定在冬月初二,最為適宜,請問陛下意下如何?」許敬宗恭敬問道。
林清雪輕輕點頭,神色平靜如水。
「就按你們推算的日子定吧。」
許敬宗點了點頭。
他隨即轉身離開,
大殿裡只留下林清雪和呂秋水相對而立。
林清雪揉了揉眉頭,她那冷艷而高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煩惱。
「這結婚的事情竟然這麼麻煩?」
呂秋水抿嘴輕笑,
眼珠子轉了轉,
「陛下,哪有婚禮不複雜的呢?」
「這可是人生中頭等大事啊。」
林清雪頗感無奈,
「若按我的意思,不過是向世人宣告一下,其他的儘量簡化就好。」
呂秋水搖了搖頭,
「那可不成,陛下。」
「您的婚事必定是大周,乃至各國中最盛大的喜慶。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因此,必須辦得宏大而壯觀。」
「這樣才能顯示出我們大周的強盛嘛。」
林清雪笑著責備,
「瞎說,明明是浪費鋪張。」
正在這時,
一名宮女進門稟報,
「陛下,丞相到了。」
林清雪一愣,突然有些手足無措。
她下意識望向呂秋水。
呂秋水眨眨眼,
「丞相既然來了,奴婢就先退下了。」
林清雪抿緊了嘴唇,顯得有些緊張,「你退什麼退?」
呂秋水笑得眼睛彎彎,
「陛下和丞相的單獨時光,奴婢怎麼好意思打擾呢?」
林清雪一時接不上話。
沒等女帝回應,呂秋水便迅速退出了大殿。
林清雪張了張嘴,望著呂秋水的背影,一時間無言以對。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點害怕面對方寒。
自打呂秋水帶回方寒請求聯姻的消息後,她的心就難以平靜。
這幾天,她一直避免與方寒見面。
只要一想到要和方寒結婚,她就緊張得不行。
這對她來說,絕對是這二十餘年來最奇特的體驗。
片刻過後,
方寒笑眯眯地說:「參見陛下。」
林清雪沉默片刻,輕輕點頭,
「方卿,你怎麼來了?」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的語氣突然變得鄭重其事。
在這個時候,她寧可方寒是來處理什么正事的。
方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表情如常,耳根卻已泛紅的女帝。
他微笑道,
「我是來和陛下商討我們占據的那片宋國領土,應該如何規劃發展?」
「畢竟,突厥那邊的畜牧業近來搞得頗有成效。」
林清雪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只要是不談論婚事就好。
她神色凝重起來。
「想出啥招了?」
方寒斜睨了女帝一眼,嘴角輕輕上揚。
「沒呢,最近老被禮部的官員纏著,非得教我婚禮上要記得的各種程序和規矩,就怕我到時候忘掉。」
林清雪一時語塞,心跳猛地加速。
這傢伙怎麼又突然扯到婚禮上去了?
她努力裝作鎮定。
「婚禮嘛,確實挺瑣碎的。」
「下次就習慣了。」
方寒失笑出聲。
難得見到女帝也會有這種緊張的模樣。
看來這位女帝不論表面上多麼高冷,內心還是會有害羞的時候。
林清雪見方寒笑得燦爛,不由得問出口。
「笑什麼呢?」
方寒滿臉笑意地說:
「陛下剛才不是說,下次就好了嘛。」
「臣妾哪有什麼『下次』啊?」
林清雪一愣,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心不在焉間說溜了嘴。
她白皙的臉蛋霎時熱得像火燒。
這傢伙居然在取笑她?
林清雪深吸一口氣,瞪了方寒一眼。
「你不是來說公事的嗎?」
「怎麼又扯這些了?」
方寒嘴角勾起,烏黑的眼眸緊鎖著林清雪,
「公事要談,私事也不能落下啊。」
林清雪的俏臉泛起淡淡的紅暈。
「哪來的私事?」
方寒上前幾步。
「陛下這幾天好像都在躲著我。」
林清雪心中一顫,
「我沒躲。」
方寒挑了挑眉。
「陛下若真想成婚,又何必老避開我呢?」
「反正最後都是要共枕同眠的。」
林清雪羞得脖子都紅了。
她仰起頭,吸了一口氣。
「誰說我想成婚了?」
「不是你求著要跟我成婚的嗎?」
方寒一愣,似笑非笑。
「上官侍御不是說陛下要我負責的嗎?」
林清雪眉頭緊皺。
「秋水怎麼說是我求著,讓她告訴你我想跟你成婚的?」
她話一落,大殿裡立刻靜了下來。
二人四目相對。
良久,
林清雪恍然大悟。
她咬牙切齒地說:
「這個死丫頭,
「我非要好好教訓她不可。」
方寒啞口無言。
沒想到呂秋水竟然玩了這麼一出。
他看了一眼正憋著氣的女帝。
就算在生氣,女帝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仍舊攝人心魄。
他忽然心血來潮,大膽地走上前握住了女帝柔若無骨的小手。
林清雪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即便是她平時再怎麼冷靜,在感情上也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小白。
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教過她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做。
林清雪結巴著說:「放開我。」
方寒一時興起,哪還顧得了對方是女帝的身份?
他嘴角上揚,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
「都要跟我成婚了,現在先牽牽手,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林清雪一時語塞。
方寒的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其實她心底並不排斥與方寒親近,只是突然之間有點不適應罷了。
再者,她心裡太過拘謹,一直放不下身為皇帝的身份。
自己可是皇帝,難道要在以前那個小子面前忸怩作態?
她始終跨不過那道害羞的坎。
君臣相戀,對她來說,始終是太過羞恥的事情。
方寒見女帝不言語,大致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淡淡一笑。
以後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可不能讓女人爬到頭上,嗯,有時候可以。
至少要讓這位女帝明白,成婚後,兩人就是平等的關係。
不能像歷史上的公主和駙馬那樣,還要講究君臣之禮,那就太荒謬了。
方寒心裡這樣想著,隨即上前摟住女帝的腰肢,低頭吻了下去。
林清雪眼睛猛地睜大,腦中再次一片空白。
那些要保持矜持、注意皇帝身份、維持端莊形象的念頭,一瞬間煙消雲散。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她感覺自己快要燃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