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
林清雪悄悄地又往下縮了縮，好像想用蒸汽遮掩自己。
「水涼了，加點熱水。」
方府里，
「相爺。」
「宮裡的上官侍御來訪。」
一個小丫頭輕手輕腳地說。
方寒一愣。
呂秋水怎麼又回他方府了？
他眉頭微皺，略作思考，隨即吩咐：
「讓她稍等片刻。」
那丫頭隨即退下了。
片刻後，
廳堂內。
「上官侍御，陛下身體可有大礙？」
方寒換上一身白色常服，衣上繡著金邊祥雲。
他身材修長，寬肩窄腰，衣物穿在他身上分外合體，渾身散發出男性的魅力。
就連呂秋水在女帝身邊見過無數所謂才子，此刻見到方寒，才明白那些奶油小生般的青年才俊，在這位方相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呂秋水抿了抿鮮艷的嘴唇，漆黑明亮的眼睛盯著方寒，突然閃爍。
「陛下身體無礙，只是胸口有些不適。」
方寒一愣，
他若有所思。
「胸口不適？」
「難道是灌水太多？」
「還沒完全吐乾淨？」
呂秋水蓮步輕移，俏麗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
並非如此，只是陛下沐浴時發現胸口被人掐得青一塊紫一塊。
方寒嘴角抽動。
原來呂秋水是這個意思。
他不動聲色地說：
「那陛下要多多休息。」
呂秋水一愣，她預想了方寒的各種反應，唯獨沒想到方寒竟然如此平靜，好像跟他無關一樣。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陛下的名聲可全攥在方相手上了，難道方相不想負責？」
方寒挑了挑眉，有些詫異地看向呂秋水。
呂秋水這話讓他有點聽不明白。
負責？
他微微皺眉。
「不知上官侍御所指的負責，是何意？」
呂秋水抿嘴一笑。
「陛下今年已二十六，若方相願意，可與陛下結為百年之好。」
方寒愣住了，沒想到呂秋水竟然跑來說了這麼一句讓他摸不著頭腦的話。
呂秋水見方寒愣住，連忙道：
「陛下傾國傾城，天姿國色，與方相正是才子佳人。」
「若是陛下與方相結合，那真是我大周十年來最喜慶的事了。」
「只要方相願意，奴婢即刻回宮通知禮部，為陛下和方相籌辦婚期。」
方寒回過神來，有些迷茫。
雖然他一直很想篡位奪權，但這上官秋水的到來未免也太突然了。
他揉了揉眉心。
「陛下怎麼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呂秋水抿唇，眼神認真。
「方相聰明過人，平時難道看不出陛下對您態度不同尋常？」
「別人對陛下這般放肆，恐怕早沒了命，唯有方相，陛下從不計較，陛下只是顧及顏面，心裡對方相自然是喜歡的。」
「秋水不願陛下錯過良緣，這才親自來問方相。」
方寒若有所思，忽然笑了。
「原來如此。」
「那就勞煩上官侍御回去稟報陛下。」
「有微臣在，關於陛下喜歡女子的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呂秋水心中鬆了口氣。
方相這是答應了。
她心裡忽然有些怨言。
這女帝和方相，說話一個比一個繞。
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全靠她了……
呂秋水心頭猛地湧上一股巨大無比的成就感。
她打定主意要做這牽線搭橋的紅娘了。
大唐盛世，巍峨的太極宮中。
「陛下，這是今年上半年各地的收入狀況報告。」
房玄齡捧著一大疊厚厚的冊子，輕輕放在李世民的桌案上。
李世民眉頭微皺，拿起翻了幾頁。
他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
「雖說近年來我大唐經濟恢復得不錯，但缺乏獨具特色、引領潮流的產業。」
「要知道，昔日不如我們的周國，如今卻逐漸發展出了像琉璃製造、鋼鐵冶煉、小龍蝦養殖這樣的特色產業。」
「這些新興產業為周國帶來了顯著的經濟增長。」
「我大唐豈能甘居人後？」
「是否有法子效仿大周，也打造出一項支撐經濟的特色產業呢？」
眾人面面相覷，心道陛下真是敢想。
這能是隨隨便便就能辦到的嗎？
房玄齡一時語塞，苦笑著回應：
「這恐怕還需時日和機緣。」
李世民皺著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自己也清楚得很。
像方寒這樣的能臣，可遇不可求。
大唐的賢臣良將各有千秋，已是難能可貴。
即便如此自慰，心中仍不免有些遺憾。
一個時辰後。
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紛紛離宮。
房玄齡苦笑說：
「看樣子，陛下是被周國的那些生意勾起了興趣。」
長孫無忌捋了捋鬍鬚，綠豆般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小龍蝦的生意被大周搶先一步，現在咱們大唐即便跟進，即便能撈到些好處，在百姓眼中，我大唐終究不是原創者。陛下想要的，是一種能代表大唐的商品，讓人一聽這名字就能聯想到大唐。」
一旁的杜如晦搖了搖頭。
「哪有那麼容易？」
「每個國家的情況都不一樣。」
「要扶持一項符合大唐國情的支柱產業，遠非易事。」
「說做就做簡單，但要將其發揚光大，長久維持，卻是極難。」
「若最終搞不起來，只會白白浪費時間、精力和金錢。」
眾人微微點頭。
杜如晦的話不無道理。
朝廷若有意扶持，可扶持的項目多了去了。
但能撐起大唐經濟，又能代表大唐的，實在太少。
正因為他們明白其中的艱難，所以對方寒將周國的琉璃打造成特色產業一事才會如此看重。
三天後。
房玄齡正準備去戶部處理公務。
突然，
一名僕人匆匆跑來，低聲稟報：
「大人，有一位胡姓藥材商人求見。」
房玄齡一愣，微蹙眉頭。
「藥材商人？」
他哪有空閒見什麼藥材商人。
銳利的目光掃向僕人。
難道這傢伙收了人家的好處，才來通報的？
那僕人連忙解釋：「大人，您之前不是放出口風，說想為大唐也扶持一項新興產業嘛，這藥材商人說他有辦法，能打造一個堪比大周琉璃的新產業。」
房玄齡心中微動。
他沉吟道：
「帶他到偏廳等候。」
「是，大人。」僕人隨即退下。
片刻之後。
偏廳內。
胡姓藥材商人恭敬地向房玄齡施禮。
「見過房尚書。」
「你說有關於新興產業的想法？」
胡藥商忙答：「回稟房尚書，小民近來有些發現。」
周國的禮部內。
「什麼？陛下與方相要成親？」
禮部官員們一臉驚訝，幾乎要把自己的鬍子拔下來。
許敬宗神情複雜。
他苦笑道：「大家別這樣看著我，我已經去見過陛下，並且確認了，陛下並沒有否認。」
「你們快去拿他們的生辰八字仔細算算吧。」
「務必儘快算出吉日。」
眾人相互看了看。
他們確實對女帝的婚事十分著急。
但他們也沒想到女帝最終會選中方寒。
禮部內一片寂靜。
好一會兒，一人苦笑：「也好，陛下與方相結為連理，方相這樣的奇才也就永遠留在了我大周。」
眾人紛紛下意識點頭。
這位「活閻王」若是跑到別國，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好了，成了女皇的夫君，算是徹底綁定在了大周。
禮部隨即忙碌起來。
女皇大婚，這可是件大事。
絕對不能草率從事。
過了兩天。
女帝的聖旨由禮部送到了方府。
方府中。
呂秋水面帶微笑，手裡拿著聖旨。
「治理天下以文化為本，平亂以武力為輔。方氏易郎實乃朝廷的棟樑，國家的堅盾也。既能文武雙全……」
後面繼續對方寒讚頌了幾句，最後寫道：
「特封爾為洛陽大都督，封為周王，食邑萬戶，此令既出，威震四夷。暫賜武將之冠，望再建豐功偉業，欽此。」
方寒挑了挑眉。
這聖旨的主要目的應該是為了封他為王。
周王！
寓意不言而喻。
呂秋水微笑著將聖旨交給了方寒。
「方相，過幾日，禮部就會將算好的吉日告知陛下，這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方寒點了點頭。
他也有些迷糊。
這就成婚了？
但想想也是，自己和女帝相處也已數年。
只是不知女帝陛下現在在想些什麼。
好像有好幾天沒見到女帝了。
不知是不是女帝害羞，故意避開他。
半個時辰後。
方寒被封王的消息迅速傳遍朝野。
那些消息靈通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封王背後隱藏的秘密。
女帝和方寒即將成婚的消息如同狂風一般，迅速席捲整個朝堂。
那些世家大族、高官顯貴無不譁然。
誰都沒想到，女帝竟然要和方寒成婚。
毓秀宮裡，寧靜而幽雅。
「公主殿下。」一名侍女急匆匆地奔來，喘息未定。
林清月放下手中筆，秀美的眉頭輕輕皺起。她正沉浸在創作的熱情中，打算為那位號稱天下第一美少女毒士及其貪財好色隨從的故事畫上圓滿的句號。故事裡，那個比豬還慵懶，比狗還愚鈍，好逸惡勞、貪財好色、偏好觀賞豐滿之美的方大易，經過重重困難，終於取得了世間最為珍貴的禮物，獻給了他心目中最美麗的奇女子——被譽為天下第一絕色毒士的武小月小姐，作為求婚之禮。
被打斷思路的感覺自然不悅，但林清月依然保持了溫柔的微笑。
「何事？」她輕聲問道。
侍女畫眉畢恭畢敬，小聲回答：「公主殿下，陛下下達旨意，冊封方相為周王。」
林清月眨眨眼，顯得有些意外。
「哦？哼哼，那浪蕩子怕是又立了什麼奇功吧？升得倒是挺快！」
畫眉，這位貼身侍女，對公主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接下來說的話讓她更為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