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崖州苗家灣。
苗金山已經等不及了,在這兩天裡面,他幾乎把祖屋內所有的都儘量復原,但是還差一些東西。
畢竟,五十年前的屋子,和五十年後的屋子,還是有區別的。
例如,小銀花的那一間房門處,還差一些貝殼帘子。
「廣強,推我在去一趟前的沙灘處,我在去挑一些貝殼回來。」
「你姑姑小時候的門帘,就是用貝殼裝的。」
苗廣強有些猶豫,說,「乾爹,還是我去吧!」
「您在家等著。」
苗金山,「我也去。」
有些東西他的意義不一樣,他想親自撿一些,然後做給小銀花用。
苗廣強拗不過苗金山,只能答應下來,推著他從祖屋那邊,去了海邊。
他們前腳走。
後腳。
苗銀鳳就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她直接從家裡去了大哥苗石洞家。
不。
這裡不是家了。
原先氣派的紅磚大瓦房已經消失了,變成了破屋,就算是灣裡面最差的石屋都要比這裡好。
而苗石洞原本的老婆孩子也走了。
馬蘭當初是因為看上他的房子,這才嫁給的他。如今,苗石洞房子沒了,身上還可能染上一層官司。
所以,馬蘭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半路的夫妻,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苗石洞這幾天像是傻子一樣,就在家喝酒,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新房被拆,轉眼間又起了另外一座紅磚瓦房。
比他當年蓋的更好。
在加上苗金山的出現,苗銀花的即將回歸,這一切如同緊箍咒一樣,勒的苗石洞喘不過氣來。
他只能用酒來麻痹自己。
苗銀鳳還沒走近,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精味,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喝喝喝,就知道喝。」
「除了喝,你還會做什麼?」
苗石洞提著酒瓶,往嘴裡送,「你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麼?」
「現在要出事的是我,不是你,你當然喝不下,但是我能喝的下。」他眼眶發紅,「我除了,能用酒精麻痹自己,我還能怎麼做?」
他指著那大房子,又哭又笑,「房子沒了。」
「老婆孩子沒了。」
「我什麼都沒有了。」苗石洞朝著苗銀鳳怒吼,「我不喝酒,我還能做什麼?」
苗銀鳳一點沒有怕的,她上去一把奪過苗石洞手裡的酒瓶,「出息!」
「誰把你房子弄壞了,你就去報復誰!」
這話一落,苗石洞頓時不吱聲了。
「你就這麼怕苗金山啊,他如今連你都不如,他是個殘廢,走路要輪椅的殘廢,你怕他什麼?」
苗石洞的眼神慢慢聚焦,「你什麼意思?」
苗銀鳳眼裡閃過一絲狠辣,「想不想一次把事情都給解決完了?在無後顧之憂?」
苗石洞幾乎脫口而出,「當然想。」
「你附耳過來!」
苗銀鳳朝著苗石洞說了片刻後,他有些遲疑,「這能行嗎?」
「捨得一身剮,能把皇帝拉下馬,我就問你敢不敢?」
敢不敢?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
而是,苗石洞沒有後路了,在這樣下去,苗銀花回來指正了他。
他到時候就要坐牢吃槍子!
對於苗石洞來說,他現在就仿佛頭頂上立著,一枚利劍一樣,隨時都有落下來砍他頭的風險。
他不主動出擊,只有死!
「你讓我從長計議。」
苗石洞喃喃道。
苗銀鳳冷笑,「還從長計議,按照陳美娜的車票,他們最遲明天晚上就回來了。」
「你沒有時間了。」
*
海灘上。
苗金山回來了一段時間了,他來海灘撿貝殼串帘子,不少在趕海的老鄉,都和他打招呼。
「金山大哥。」
「金山叔!」
他們對苗金山很有好感。
苗金山衝著大家點頭,「我來撿些貝殼,你們家有娃娃的,撿了好看的貝殼賣給我,我拿糖換!」
這話一說,趕海的那些娃娃們,頓時高興了起來。
海灘上別的不多,就是貝殼多啊。
大家爭先恐後的去找貝殼起來了。
不過兩個小時,就搜羅了一筐子的貝殼,連帶著送過來的還有一些海貨。
例如撿的一些蝦爬子,蛤蜊,以及一些小八爪魚。
這些都是海灘上經常看到的海貨,拿出去也賣不上價,倒是不如留著自己吃或者是送個人情出去。
苗金山很喜歡這種感覺,倒不是占便宜,而是讓他有一種又回到當年父母和妹妹還在的時候。
那時家裡便是這樣,經常你送我一筐蛤蜊,我送你一筐蝦子。
在到後來。
妹妹丟失。
他們家分崩離析,這種對於別人來說極為普通的境遇,對於他來說確實恍如做夢一樣的感覺。
苗金山接過鄰里送的海貨,很認真的道謝,回頭就讓苗廣強買了米麵,送了回去。
他這人硬氣了一輩子,不愛占人便宜。
但是,他卻喜歡這種人情往來。
回去的路上,苗金山和苗廣強說,「這就是我之前不敢回老家的原因,也是我現在喜歡這裡的原因。」
苗廣強若有所思,「那您以後是住這裡,還是回崖州市?」
苗氏船行還在崖州呢。
「看情況。」
苗金山臉上帶著柔和的光,「如果小銀花能留下來,我就和她住一段時間苗家灣的祖屋。」
「如果她不留,我就去崖州,替她照看美娜這孩子。」
他沒有後人,妹妹的後人就是他的後人。
妹妹不在海島,那麼就由他來守護妹妹的後人。
苗廣強聽懂了他的意思,他沉默道,「乾爹,還有我們啊。」
他們也是乾爹的孩子。
苗金山笑眯眯道,「是啊,你們也是我孩子,我看著你們從頑童長大成人。如今,乾爹也要為自己活一次。」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快活的。
一想到能見到多年未曾謀面的妹妹,他就更高興了。
等回到家後。
他這才想起來,「對了,我忘記買鞭炮了,你姑姑回來家門口肯定是要放鞭炮的,你跑一趟鎮上?買些鞭炮帶回來。」
苗廣強,「我走了,您一個人。」
「我這麼大個糟老頭子,你怕什麼?」
也是。
苗廣強,「那我喊海蠣哥過來陪著您。」
「出去之前我把門鎖好。」
算是安排的事無巨細,這讓苗金山有些恍惚,當年那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如今一下子長大了,反而能照顧他了。
苗廣強都走了出去,又返回來問他,「對了,乾爹,聽說鎮上有一種蝦餅特別好吃,我回來給你帶兩個?」
苗金山笑了笑,「太遠了。」
「順手的事情。」苗廣強立在門口,「還想吃什麼?或者是買什麼?」
他看著苗金山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那一層儒慕,那是發自骨子裡面的。
苗金山,「鞭炮和蝦餅就夠了。」
「好!」
苗廣強離開,特意把門鎖上,他從門縫裡面看了一眼苗金山,坐在裡屋的門口時,笑了笑,這才轉頭離開。
不過,沒直接出苗家灣,而是選擇先去了一趟苗海蠣家。
交代了一番,讓苗海蠣過去陪著後,他這才離開苗家灣。
他一走。
隔壁的苗石洞就注意到了,他在磨刀,一點點磨的快快的,好用來一刀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