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面的每一封，都有常寧侯的私印。上面清楚的寫著，常寧侯當日所需要多少藥材，願以多少銀兩為價，來問那些官員們進行買賣。」
「這種生意，大概從兩三年前便已經開始了。而這些，也只是微臣冒險，才從那些大人們的家中翻查出來的。還有很多，微臣還無法接觸的到。說不定這背後的時間，還能再延長几年。」
再往外面延長的話，這個時間線，恐怕都得要追溯到，沈慕北剛剛清查完全國禁藥的那一年了。
若是趁著沈慕北查禁藥的時候，渾水摸魚，留了配方和一定的樣本下來，還堂而皇之的在都城裡面玩燈下黑，私自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的話，那白遠之這常寧侯，真的是要萬死都難辭其咎了。
想清楚這一點的白遠之，頓時感覺如芒在背。
方才他是震驚於這個李君珩，居然膽大包天到，不僅挖了自己的牆角，竟然還敢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來狀告自己。
但是現在他回過神來了。
若是再沒有一點反抗，那自己就真的要成為唯一的替罪羔羊了。
想到這兒，還沒等沈慕北跟李君珩打配合，他便立刻跳了出來，用手指著人家狠狠的罵道。
「你信口雌黃，你不過一個才剛上江北督察的新官小吏，怎麼也敢肆意攀污本侯？啟稟陛下，太后娘娘，此人根本就是在危言聳聽，說的這些都是莫須有。」
「不過是一些所謂的來往信件，只要有心之人，誰都能夠寫的出來，更何況李君珩是何等的人才，模仿別人的筆記還不容易嗎？」
白遠之梗著脖子說道。
哪怕認出了這的確是自己的筆跡，他也必須得睜眼說瞎話。
他指著李君珩手上的信件，雖然心虛，說話口氣卻還是很大。
「雖說這上面，蓋的似乎是我的私印，但是我的私印一向放在書房裡面，並沒有派專人看管過。若是有誰誠心想要陷害我，也很容易就能把私印給偷出來的。」
「而且，微臣一直留在都城中，盡心盡力為陛下和太后娘娘做事，哪來的時間，可以和地方上的官員，保持這麼多的聯繫。」
人在情急之下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的，白遠之的這些話，乍一聽起來似乎還的確有那麼些道理。
更加上太后有心想要掩護，若是他們兩人能夠積極約合，說不定此事真能就此翻過去。
白遠之不敢去看沈慕北，就只一個勁的盯著太后。
他方才的話也說的很明白了，裡面還帶著些赤裸裸的威脅。
若是太后不肯幫他的話，誰能知道這個知道太多的常寧侯，會不會把別人也一同拉下水。
聞言，太后深深的長呼出一口氣。
她雖然高興於白遠之，終於知道反抗了。只是這反擊的態度，實在令她不喜。
不過終究還是眼前的事情更要緊些。
太后便沒有做聲，只是順著白遠之的話點了點頭。
「常寧侯所言不錯。常寧侯好歹也是我朝傳了好幾代的老貴族了，歷任侯爵也都立下了無數功績，常寧侯府的顏面和名聲，也不容旁人隨意詆毀。李大人，你既是要在這樣特殊的場合來冒險告狀，自然得要拿出些真憑實據來。」
「像這些信件，可偽造的空間實在是太大了，要證明他們的真假也得費上一番功夫，你單憑這些東西，實在是很難讓哀家和眾位大臣們信服。若是你沒有旁的證人可以佐證，那哀家便只能治你一個污衊上官之罪了。」
都什麼時候了，太后居然還沒有忘記討老貴族的好。
看來她也的確是個鍥而不捨，玩朝堂的料。
只是話說回來，白遠之方才找的那個藉口，說什麼私印可以被人隨意拿走，這藉口實在是太粗糙了。
什麼叫做私印，若是本人都不能好生的收好，那又何必需要私印這一個東西。
為了逃脫罪責，白遠之胡攪蠻纏，胡說八道這些理由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是太后也順著這樣說下去，那就顯得他們是故意想要歪曲事實了。
一個鬧不好，最後的矛頭竟然反過來指向了自己，李君珩也是覺得有些驚奇。
不過身為狀元，他的才學，自然不可能只體現在文采方面。
與他打過交道的沈慕北，也深知這一點。
於是他回過神，很體貼的輕輕拍了拍葉流煙的後背，也好緩和一下她擔憂的心情。
「不必緊張，此事還沒那麼容易了結。」
葉流煙原本渾身都緊繃著的，但是聽到他這麼說之後，倒是慢慢的放鬆下來。
那李君珩果然未曾放棄，緊接著說道。
「私印的代表意義，還有它的作用有多大，想必不用細說，在場的諸位大人也一定都清楚。自己的東西都不能自己收好，但凡出了什麼事情，便推說他是自己弄丟的，侯爺不會覺得自己這樣的說法，太過於強詞奪理了嗎？」
「誠然。我好不容易搜尋出在這些信件，都是來自於各個地方上，身居要職的大人。這些大人們官職比我高，年資也比我久，我自然也沒有辦法將他們收押過來，用作我的證人。」
「而且他們受侯爺的指示，即使東窗事發了，他們也一定不會承認的，所以這方面的證人，下官的確是沒有。」
怎麼都說到這個時候了，李君珩卻像是偃旗息鼓，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了。
「這？」
葉流煙聽的一愣，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輕易的被打敗。
她不可控制的向前探了半個身子，好在沈慕北及時拉住了她，才不至於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落人口時，叫人嘲笑無禮。
「不過，下官還有一事未曾說明，侯爺不妨一併聽完了之後，再想該如何狡辯吧。」
難怪在前世，這個李君珩膽大包天的勾搭了沈月裳之後，依然可以做到美美隱身，全身而退。
看來他的才智，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衡量厘米的。
他這一招以退為進，先讓對方放鬆了警惕，結果轉頭又是一個重磅消息。